第 19 章(1 / 2)

錦繡 跳躍的火焰 6625 字 4個月前

李昱楓見二人莫名不睦,打圓場道:“這是張燚。同安水井胡同張家的旁支。”

顧林書看著張燚:“張知召是你什麼人?”

張燚道:“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張知召是我堂弟。”

顧林書看向張燚身旁,他四周坐著幾人,隱隱都對他露出敵意。

他原本就同張知召不對付,兩人在同安時,時常在各種場合爭風頭,前段時間兩撥人在陶然居因為爭酒姬,趙馳被打成傻子、孫連淮莫名丟了性命之後,情況更是變得微妙。隻是顧林書遠遁昌邑,這還是出了事之後,頭一次遇到對方的人。

顧林書走到亭子裡尋了個空位坐下,意味深長地道:“噢,原來是張家的人。”

“顧九。”張燚道,“你這神童之名,可是聲名遠播啊。隻是這膽量屬實是小了點,出了事就不見了你人影,沒得做了個縮頭……”張燚話音戛然而止,卻用手活靈活現做了個烏龜縮頭的動作,一旁數人都發出了不懷好意的譏笑聲。

顧林書斜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隨著張燚的話音落,他的手指一頓,冷笑一聲:“你膽大,你膽大敢不敢同我賭一賭?”

張燚問道:“賭什麼?”

顧林書沉吟不語。

張家的人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心有顧慮,從旁譏諷道:“你要賭什麼,隻管劃下道來,我們接便是。”

“顧兄。”李昱楓見勢頭不對,他身為主家打著圓場,舉起酒杯道,“張兄,喝酒喝酒,來,大家同飲此杯。”

顧林書舉杯和李昱楓同飲,張家的人卻沒動,李昱楓放下酒杯,一時尷尬。

張燚道:“如何?賭什麼?射箭?投壺?鬥雞?”

顧林書搖頭:“你說的這些,都沒什麼新意。前幾日我同家中族弟去河邊垂釣,見西涼河將凍未凍,煞是有趣。今日飲了酒正想出去走走,不如我們就賭一賭夜渡西涼河。你我二人誰能先橫渡到河對岸,就算誰贏,如何?”

張燚一窒,眼下西涼河雖然結了冰卻尚未凍實,若是踩到薄弱處掉進河裡恐有性命之憂。

張燚猶豫間,顧林書追問道:“如何,賭不賭?”

“顧兄。不可啊。”李昱楓勸阻道,“眼下西涼河冰麵薄脆,若真是失足落水,後果不堪設想。”

顧林書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張燚:“我道你好大的出息,原來也隻敢窩在家裡玩一玩投壺鬥雞之類,口氣大過天,遇到事卻也隻敢做個縮頭……”顧林書用手比劃了烏龜縮頭的動作,把張燚擠兌他的話原封不動砸回在他臉上。

原本就是年輕氣盛的年紀,飲了酒又和顧林書有仇,張燚如何咽的下這口氣?當即臉漲得通紅,憤然起身:“賭就賭!”

顧林書半側過身子:“請吧。”

張燚氣得一揮袖,當先離開長亭,他身後一眾族中兄弟和好友接連跟上。顧林書不緊不慢跟了上去。

“顧兄!”李昱楓著了急,拉住顧林書的衣袖不讓他走,“夜裡原本就視野不佳。莫說晚上,白日現在有經驗的漁夫都不敢輕易上河麵。你莫要因為一時之氣去冒這個險!”

顧林書喝醉了酒,又心中有氣,如何聽得進去勸?推開李昱楓道:“李兄放心。今兒個打賭選在西涼河上,也不牽連你家。”說罷揚長而去。

李昱楓哪裡是怕自家被牽連,隻怕這兩個二愣子掉進河裡丟了性命,吩咐了一聲下人快去叫人,自己也趕緊跟了上去。

夜裡的河邊一片昏暗,即使眾人舉著火把,也隻能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

河道廣闊,極目遠看,也看不見對岸的河岸線。

見顧林書跟來,張燚道:“便由此出發如何?”

顧林書一笑:“自無不可。”

兩人各自從旁人手中取過一隻火把,彼此看了一眼,抬腳踩上了冰麵。

二人的腳剛落到冰麵上,冰層就發出了不詳的劈啪碎裂聲。張燚低頭一看,以他的落腳處為中心,向外延伸出可怕的龜裂裂紋。他心裡抖了抖,酒醒了兩分。再抬頭看,顧林書已經毫不在乎的拿著火把,腳下啪啪作響著往前走了十數步。

張燚咬咬牙追了上去。

“什麼?!”李家當家主母姚氏聽見下人來報,不由得大驚,“使人去追沒有?!”

來報的人道:“二爺跟去了,大爺聽見消息也帶人追了上去,隻是眼下兩人已經走出去了好大一截……”

姚氏不耐煩聽他多說,放下手裡的筷子匆忙往外走。李家站在二樓的廊台上便可遠眺西涼河,姚氏到廊台上一看,果然見下麵的河道旁聚集著幾十團火把,而在更遠的河道上,有兩簇小小的火苗正在一前一後的前行。

消息很快傳開,不少女眷都湧到了二樓廊台來看熱鬨,李若雨、李語琴拉著李月樺也來到了此處,隻可惜距離太遠,隻能看見黑暗裡跳動的火把,分不清誰是誰。

岸邊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剛才有人上去踩了一腳,河麵的冰瞬間裂開,幸好後麵的人眼疾手快將他從水裡拉了上來,眼下諸人不敢輕易再上冰麵,尋了繩索來捆在腰間做防護。隻是那繩索不夠長,大家急急忙忙的在將繩索連接到一起。

顧十得了消息也追到了河邊,這時候看過去哪裡還能看見人的身影,隻有遠處河道黑暗裡跳動的一小簇火苗。眼見岸邊的人還在係繩索,顧十著急地跺了跺腳,從遠處的林子裡拖出來一根將近一丈長的枯木橫舉在胸前,發一聲喊衝上了冰麵。

“祖宗!”岸邊顧家的管事見狀拍著大腿在後麵大喊,“回來!”

張燚早已經後悔,到了這會兒,他的酒已經醒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