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 / 2)

女公爵 村裡的一枝花兒 11307 字 2個月前

趴在馬上的錢大到現在四肢都還是軟的,頻頻往後看綴在隊伍尾的狼群,想不到虞歸晚不僅武藝超群,還有馴狼的本事,今天若沒有這十二頭狼,他們肯定凶多吉少,好的呢就是山匪將他們綁回去要贖金,壞的就是把錢財貨物搶了,再把所有人都砍死。

虞歸晚將小徒弟抱到馬上與自己同乘,“沒傷著吧?”

在末世,孩子三四歲就要開始訓練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擊殺喪屍,這個時代跟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終究不一樣,在盜匪沒有進村燒殺搶掠之前,廖姑還是個有父母保護、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她沒殺過人,剛才情況那麼亂,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廖姑窩在師傅懷裡,雙眼亮晶晶的搖頭,然後掰著手指頭細數自己的戰績,“師傅,我殺了三個山匪,三個!哼,他們連我都打不過。”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厲害的。”虞歸晚提醒小徒弟不能驕傲自滿。

“再厲害也沒有師傅厲害。”

“我不算厲害,也有我打不過的人。”

“啊?”廖姑立馬坐直小身板,“誰還能比師傅還厲害。”

“很多。”

虞歸晚目視前方,視線彷佛穿透時空的壁壘回到那個熟悉的末世。

永遠都灰蒙蒙的天,冰冷無生息的堅固建築,變異的綠植和喪屍的吼叫,她領著自己的手下跟泯滅了人性的喪屍打,跟試圖搶占她地盤的正常人打,有贏的很漂亮,也有輸的很慘烈,她不是戰無不勝,隻是清楚失敗的後果所以不得不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北境的寒風裹挾著血腥味竄入鼻息,濃烈到商隊的每個人都能聞到,瞬間,所有人都如驚弓之鳥,握緊手中的武器,警惕的注視四周。

突然,從東麵的山坡傳來一陣爽朗的女子笑聲:“諸位不必驚慌,我閻羅娘劫道也是有規矩的,出門前查了黃曆,今日不宜打劫,聽說你們殺了刀疤虎,我特意趕過來瞧個熱鬨。”

閻羅娘?

往偏關販貨的就沒有不知道這個女羅刹,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碰上彆的山匪頂多脫成皮,要碰上閻羅娘,那就是下油鍋的命。

山坡上很快出現上百號山匪,包著暗紅頭巾,中間那個穿貂做女將打扮的女人就是閻羅娘,個頭比普通女子高許多,且鼻高目深,有幾分東遼人相貌。

她手提一杆彎月戟,單腳踩在石頭上,嘴上說笑著,眼神去犀利無比,穿過商隊其他人直直看向虞歸晚。

虞歸晚已經重新將布巾裹回去了,隻露出那雙狹長的眸,隔著距離遙遙對視都能讓人脊背發涼。

閻羅娘闖蕩江湖數年又自立山頭當匪首,鮮少遇到能讓她忌憚的對手,馬上這個底細不清的女子讓她心生寒意。沒錯,即使對方刻意做男子打扮,她也能瞧出內裡,那分明就是個女的。

示意程伯將懸掛在杆上的人頭丟過去,不是瞧熱鬨麼,讓你瞧個夠。

虞歸晚微微抬頭,絲毫不懼,她估量得出這個閻羅娘身手比死掉的刀疤虎要好,看來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過得了閻羅山了,要打便打,她也不怕,甚至沉下去的血液又開始沸騰。

之前剿匪不成,官府已經出了公文,誰能砍下匪首就賞銀百兩,刀疤虎的頭跟個圓瓜似的在地上滾一圈,待砍下閻羅娘的腦袋,銀子落進口袋,鑽鹽井的事就能提上日程,虞歸晚打定主意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閻羅娘有種自己被惡狼盯上的感覺,彎月戟在手中旋轉一圈,大聲說道:“刀疤虎在閻羅山上也算得上一號人物,能殺得了他,你也厲害,我閻羅娘最佩服本事大的人,”她一指虞歸晚,“也樂意跟這樣的人交朋友,你跟我打上一場,若贏了我,便放你們過山,且今後隻要是你護的商隊,我閻羅娘及手底下的兄弟姐妹都不動,還能送你們過山,怎麼樣,敢不敢應?”

往後要販鹽,少不得要走這條商道,要是能跟盤踞在此的匪首處好關係,倒省去許多麻煩,虞歸晚極快權衡好利弊,應下這場對決。

“好。”

其他人怕閻羅娘使詐,忙勸道:“虞師傅,不可,對方人多勢眾,萬一設下陷阱害你怎麼辦,萬不能過去啊。”

“無妨,他們傷不到我。”

為公平起見,比試選在山道中間的位置,雙方人馬各占一邊,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閻羅娘的手下在對麵為自家老大呐喊助威,廖姑不能看自己師傅在氣勢上被比下去,便拽著前家的家丁們也跟著喊。

“師傅!乾掉她!提著她腦袋去官府領賞銀!”

虞歸晚的嘴角輕微抽搐了下,她好像沒有教過小徒弟陣前這樣放狠話吧,這是跟誰學的?她很想回頭叫小徒弟彆喊了,沒看見對麵的人被激的滿麵怒火,手挽袖子恨不得衝過來殺個你死我活麼。

她抽出刺刀握在手上,側頭躲過閻羅娘的長戟,又極快用刀身卡住長戟的彎月鋒刃,使勁往前一拽,拖著閻羅娘懟上來,隨即抬腳踹向對方的胸口。

閻羅娘心驚虞歸晚的力道如此大之餘,雙腳借力騰空而起,腰身在半空旋轉,避開虞歸晚那一腳並同時抽回長戟,穩穩落地後退出虞歸晚的攻擊範圍。

她的目光落在那柄短刃上,眼底閃過一抹狂熱,道:“好刀!你若輸了,我不要你的命,把刀留下就行,”想了想又補充,“還有後麵的狼群。”

“隻怕你沒這個本事。”

虞歸晚再次攻上來,兩個人拳腳功夫倒旗鼓相當,隻是虞歸晚實戰經驗較多,且她的招式沒有規律可循,但都極狠,招招都往要害使,對付起來很不容易。

幾個回合下來,閻羅娘逐漸吃力,擅用的長戟反倒變得累贅,根本傷不到在近身搏鬥上表現突出的虞歸晚,刺刀在她手上彷佛有了生命,靈活、狠戾,冰冷的刀鋒次次都擦著閻羅娘的頸側肌膚過去。

閻羅娘低頭看被刺破的衣襟,刀尖已經劃到皮膚,滲出鮮血,再來幾下,刀子肯定會劃破她的咽喉。

本來就沒有要跟虞歸晚拚個你死我活的想法,眼看對方起了殺心,她急忙擋開,遂收招退到一邊,極識趣道:“不打了,我認輸,我承認打不過你。”

虞歸晚的人生裡沒有認輸這兩個字,不管是對喪屍還是正常人,她或者對方總有一個要死,她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止住要刺入閻羅娘大動脈的刀尖,踹著粗氣閉了閉眼,沸騰的血液歸為平靜,她才收起刀。

“我依舊認為死人比活人更具有可信度。”

閻羅娘乾笑,抬手擦掉腦門上的冷汗,還不怕死的說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哪裡人啊?跟這些奸商混有什麼好,來我寨子,我把二當家的位子空出來給你,不比在外麵受彆人的閒氣來得逍遙自在。”

虞歸晚回頭掃她一眼,“我從來隻當老大。”

一句話差點把閻羅娘哽到吐血,她硬生生將湧到喉嚨的血咽回去,“願賭服輸,你們過山吧。”

“記得你的承諾。”

“這個自然,我閻羅娘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後隻要是你帶的商隊,我的人都不動。你殺了刀疤虎,這閻羅山以後就是我閻羅娘一個人的地盤,有事你儘管招呼,就算為了交你這個朋友,我也會幫忙的。”

“我聽人說這裡有五大寨。”

“哈,那三個慫包蛋,”閻羅娘鄙夷,“刀疤虎一沒,他們就得聽我的。”

虞歸晚翻身上馬,衝閻羅娘點了點頭,便領著隊伍繼續趕路。

沒了山匪劫道,這一路都走的極為順暢,隻比約定的時間晚半日就回到了河渠縣。

錢大讓一個家丁快馬加鞭先去報信,錢老爺知道他們帶著錢財貨物平安歸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親自出門迎接虞歸晚。

“我聽家丁說了,這次多虧虞師傅。”

為表示謝意,錢老爺在宅中設宴招待,虞歸晚推辭不過,隻得同意。

宴席上,錢老爺還提了個建議:“虞師傅,你身手如此了得,乾脆拉一個自己的隊伍專門承接往來送貨,雖說有一定危險,但比耕田種地掙的多啊。如今南北都不太平,落草為寇的人多了去,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就指靠能有高手護送,就說這次,哪個鏢局都不敢拍胸脯保證能做到貨物人員有驚無險,你就做到了啊,閻羅山那些山匪都被你砍成了落水狗,我聽說你還把其中一個匪首的腦袋給提回來了。”

“嗯,領賞銀。”她嘬著杯中酒,開始考慮錢老爺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在錢宅喝完酒已經晚了,虞歸晚謝絕錢老爺的留宿,帶著程伯和廖姑騎馬回村,後頭的馬車是她從偏關帶回來的東西,另外還有錢老爺給的謝禮。

她本想去找高腳,隻是天晚了,上門不太合適,隻得等明天。

路上她給了程伯五十兩銀子,算作這次的辛苦費,另有五十兩給廖姑。

成立隊伍的事她已經考慮好了,先從村裡選人,她讓程伯回去後好好替自己宣傳,知道有錢賺,總有人會心動的。

.

南柏舍莊,家家戶戶亮起豆燈。

葛大娘將做好的飯菜端進屋,放到炕上的小幾上。

見幼兒還在借光寫賬本,便把豆燈挑亮了些,道:“天都黑透了,明日再看吧,彆熬壞了眼睛。”

眼下已春耕,莊上七八十戶人等著糧種,虞歸晚走前留了銀子在幼兒這,就是買糧種用的,前日才派人去縣城買,回來再按戶分,地多地少、地在何處、種高粱麥子還是黍米都要記仔細,等到夏秋要按照上麵記的收稅。

幼兒擱下筆,看著外麵伸手不見五指的天,憂心不已,已經過了十日,那人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