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2)

黑子山因黑瞎子多而得名,又地勢險峻、怪石嶙峋,遠看宛如張牙舞爪的怪物,仰著血盆大口等待獵物挨個往裡跳,臨時湊起來的隊伍本就是散沙,還未行至山腳下村民就已兩股戰戰,心生懼意,撲通跪倒,苦求衙役讓自己回家。

衙役也非鐵石心腸,他們家中亦有老母妻兒,若有得選,他們也不想走這一遭,可抗命和臨陣脫逃都是死罪,家人也要被帶累。

“頭兒,現下怎辦?”

領頭的高腳也是一籌莫展,下令讓隊伍暫且留在原地休息,他則去找虞歸晚討主意。

金烏西沉,暮色漸濃,吹來的山風中夾帶血腥氣。

虞歸晚躺在馬背上拋炒豆子吃,廖姑站在馬下仰頭抱住她的小腿使勁晃悠,央求道:“師傅,就給我兩根爆竹吧,我一定聽話使用,不亂來,師傅師傅師傅……”

她比田頭偷啄粟米的雀兒還聒噪,見師傅不為所動,便想往馬上爬,險些被惱怒的馬兒踢著,師傅也差點讓她鬨的滑下馬。

虞歸晚翻身起來勒緊韁繩,又拍拍馬兒的鬃毛安撫,這是東遼盜匪的草原馬,性情暴躁,難以馴服,又極其認主,當初也是費了不少心力才讓它們聽話。

廖姑知錯,低頭用鞋尖在地上畫圈圈。

這些時日師傅忙於鹽井之事,隻交代她要勤練功,不可懈怠,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便想在師傅麵前好好表現。她知師傅弄了個厲害東西,威力無比,其他人都有,就她一根都不得,到時旁人用這利器殺山賊如砍瓜,她隻能乾瞪眼,還怎麼在師傅麵前邀功。

虞歸晚用馬鞭抬起小徒弟的下巴,從懷裡掏出一卷圖紙丟過去,道:“我教過你看圖,也教過你擺兵布陣,今夜便驗一驗你到底學的如何,這是黑子山賊窩的分布圖,拿去細看,今夜由你帶隊,該如何做不必問我,剿殺了山賊算你有功,我有賞,若學藝不精,敗了,我讓你屁股開花。”

廖姑屁股一緊,卻不畏懼,握緊拳頭仰起小臉認真道:“我練功時幼兒姐姐曾說‘紙上談兵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跟著師傅走了兩遭偏關商道,也算漲了見識,隻凡事隨師傅身後,從未獨當一麵,師傅教我再多,若無機會施展,我便是‘紙上談兵’,師傅,我說的可對?”

日常幼兒無事便會教村裡的孩童讀書識字,蘿卜頭們奔過麥田都會吟三字經百家姓,識文斷字是好事,虞歸晚也未曾阻攔,她自己有時也會習兩篇大字,寫的歪歪扭扭,沒少被幼兒取笑不會握筆,字如狗爬,對此她嗤之以鼻,能寫就行,要好看做什麼,又不是要做酸腐腦袋,去教人讀書考舉。

“她倒教得你文文縐縐,”先是不鹹不淡評了句這個,再道:“就是這道理,我不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就怕徒弟不中用,白長個腦袋,到頭來還不如恭桶好使。”

廖姑挺起胸膛,道:“一定不叫師傅失望!”她拿了地圖去找妙娘陳婦等人商議。

高腳與柳東挎刀走來,也聽師徒倆說了半天,兩人對視一眼,他們自不疑虞歸晚實力,隻是讓一小徒打前陣會不會太兒戲了些。

入夜,狼嚎響徹,如魅般的黑影抄近道抹黑上山。

這是那賊王交代的捷徑,是山賊們平日下山采買才走的道,賊窩四處分散,最大的寨子卻都在主峰,彼此勾連,奉那東遼商人為座上賓,密謀打家劫舍的勾當。

廖姑屏氣趴在賊窩的柴堆裡,抽出火折子,昏暗中無聲咧嘴笑,揚手丟出去,火星瞬間將茅草點燃,她翻身一滾,躲到石後。

“不好了!走水了!”賊窩亂成一鍋粥,端盆提桶接水來滅火。

在裡頭嘰咕著怎麼為賊王報仇的小頭目聞聲也跑出來,見著漫天火光,驚道:“怎麼回事!誰守的夜,還不快去給老子滅火!”

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十幾個鏢師同時將手中點燃引線的火/藥筒投擲出去,小頭目和眾山賊都未曾看清,嘭嘭十幾聲巨響,連人帶土就炸開了花,殘肢斷臂飛的到處都是。

幸存的山賊大驚失色,慌叫道:“肯定是官兵殺上來了,兄弟們快跑啊,官兵來了!”

他們上山為匪是想發橫財,有利可圖時我跟你是兄弟,大樹倒下時他們這幫猢猻也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了。

拉開弓箭的廖姑撇撇嘴,師傅果真料事如神,算準了隻要把領頭的山賊殺了,其餘小賊便會四散逃竄。

她一眯眼,竟有三分虞歸晚的氣勢,大聲下令道:“衝過去!生死不論,就是不能讓他們跑了!”

衝的最快、殺的最猛的也是她,後趕上來的妙娘沒有她動作快,急道:“你留兩個給我砍,彆全死你刀下!”

廖姑跳起來紮穿一山賊的咽喉,又快速拔出匕首,才道:“論功行賞,拚的都是手速,這是師傅說的,師傅還說擊殺對手時彆嘰嘰歪歪拖拖拉拉,一定要對準脖子下刀,你再囉嗦,剩下的也歸我了。”

比她慢了一步的妙娘:“還以為你平時隻顧淘氣貪玩,沒正經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