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黑色產業(五)
這個時候的監控自然跟後世沒法比, 是以,沈星言很容易就發現了。
一個美容院裝監控,果然有問題。
她看了下手中的水杯, 沒有喝,又放下?了。門打開, 進來一位女技師, 技師四十?歲左右,化著妝, 滿臉堆笑。
沈星言裝作一副匱乏的樣子,不停地扭脖頸, 捏肩膀。
女技師立刻上前,給她按摩,“小姐怎麼稱呼?”
“我姓沈……哎呦……就是這個位置……嗯……還是您按的舒服。”
技師笑的更開心了, “不瞞您說, 我的水平在整個美容院還是不錯的, 有很多老顧客。……咱們躺床上吧?”
沈星言看了眼監控, 若是躺下?去,就正對?著監控, “其實我不大想做美容, 就是想找個地方歇歇,不想跟著我男朋友跑來跑去了。咱們就坐在沙發上, 您給我按按就成。您放心, 錢一分不會少。”
技師一聽, 當然高興, 隻是按摩就能收美容的錢, 自然樂意,“行, 沒問題,那您趴下?,我給您好好按按。”
沈星言趴在沙發上,技師施展按摩技能,彆說,確實舒服。沈星言半眯起眼睛,“看你們店裡的裝修規模,老板不止一家店吧?”
“那可不,聽說光京市就有四家,南阜還有幾家。”
“你們老板真能乾,我要是有她一半,就不用被家裡人?瞧不起,非要硬塞給我一個男朋友了。”
技師沒想到有錢人?也有煩惱,寬慰她,“您是養尊處優的小姐,有什?麼事家裡都給兜著,我們這種打工的沒法跟您比。就說我們老板吧,十?幾歲就出來工作了,她說當年特彆難,為了生活,不得?不逼著自己長大,學會看人?家臉色,四處打點、討人?情。”
技師壓低了聲音,“我們老板黑白?通吃,要不然也不會在京市乾下?去。”
沈星言抬手豎了個大拇指,“我就特佩服你們老板這種人?,要不是我明?天就要走了,我非見見你們老板不可。”
技師樂了,“您就算待的時間久也見不到我們老板。”
沈星言詫異,“這麼忙?”
“不是忙,是要見我們老板得?有推薦人?,老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見到的。”
沈星言咂舌,“你們老板的譜擺的可夠大的。”
技師的聲音更小了,“不是老板擺譜,而是老板太有錢了,有一次差點被人?殺了,老板膽子就小了,不敢見陌生人?了。”
沈星言吃了一驚,“這麼嚇人??”
“還有更嚇人?的,有人?還綁架過她兒子,她害怕,就把兒子送出國了。”
“報警沒有?孩子沒出事就好。”
“哪裡啊,她兒子據說被嚇著了,不能離人?,一離開人?就哭,老板就讓她老公照顧了,老板隔一段時間就飛出國一次。”
“看來你們老板也是可憐人?啊。”
“那可不,所以啊,有錢未必是好事,活得?提心吊膽的。”技師打量她的穿著,“雖然現在京市的治安比以前好了,你也得?警惕些,你這身上戴的,要是出門很容易被人?偷去。”
沈星言一怔,趕緊起來,“你不說我倒忘了,我趕緊回?去了,以後可不敢穿的這麼張揚。”
技師送沈星言出來,還對?她說:“我跟你說的這些可千萬彆對?外?人?講。”
“放心吧,不會的。”
沈星言在前台付了錢,看著刷掉的一堆數字,嘴角抽了抽,無論哪個年代,女人?的錢就是好賺。
出了美容院,沈星言作勢要打車,顧放開車過來,沈星言上了後排座位,車子立刻開走。
沈星言邊摘身上戴的東西,邊說了打聽到的信息,“如果真的如技師所說,盛瀾每隔一段時間就出國,機場那邊應該能查到,再?查下?她兒子綁架的事。”
“我現在在休假期間,沒有查案的權限,隻能找淩旗。我本來不想找他?,可是除了他?,也沒有更合適的人?了。”
“我還是建議你回?南阜,翟士邦既然是在南阜出的事,那麼南阜肯定還有他?們的人?。你雖然在京市長大,可你畢竟沒有在公安局裡,行動起來很不方便?,這邊的人?員關係複雜,一旦被人?發現,你也不安全。”
“我考慮過了,我隻在這裡呆一個月,一個月過後就回?南阜。實在是南阜市局對?士邦的案子諱莫如深,沒有切入口,京市就不同了,京市這邊除了淩旗和明?璿,沒人?認識我,行動起來方便?多了。”
沈星言一想也對?,有弊自然也有利的地方。
……
顧放跟淩旗說要查盛瀾,淩旗連為什?麼就沒有問,便?在係統內部查到了盛瀾每隔兩個月便?會去M國一趟,而且她在海外?還有好幾個賬戶。至於她兒子被綁架的事情,係統內部沒有查到,也就是說盛瀾並沒有報警,她是靠自己救回?了兒子。
淩旗嘖嘖兩聲,“這個盛瀾不簡單,竟然能自己從綁匪手中救回?兒子,她的關係網肯定很厲害。……不過你是怎麼知?道她的?”
顧放在看那幾個海外?賬戶,並沒有回?答。
淩旗聳聳肩,也不生氣,大家都是乾一樣的工作,有些事情不方便?告之,他?自然也明?白?。
顧放突然指著一個賬戶道:“我怎麼看著這個賬號有點眼熟。”
淩旗湊過來看,歪頭想了想,“我沒印象。”
顧放:“我打個電話。”
顧放打電話給江勝宇,讓他?把跟鄭保昌相關的來往賬號發過來,公司和個人?的都要。
江勝宇發了傳真過來,顧放一個個的核對?,終於在眾多賬號中找到了相同的。
淩旗對?顧放超強的記憶力感到震驚,這麼多賬號,他?竟然記得?住。
顧放很興奮,案子終於看到了一點點希望。他?又給江勝宇打電話,讓他?去查鄭保昌和鄭俊良兄妹的病史,並且囑咐他?,這件事誰都不能告訴。
江勝宇雖然疑惑,還是照辦了。
兩天後,江勝宇傳來消息,鄭映蓉17歲那年出過車禍,右眼的眼角膜受傷,後來做了眼角膜移植手術。
江勝宇對?這個結果很詫異,鄭映蓉根本不像是做過手術的人?。
顧放卻?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這就間接說明?盛瀾的確跟器官非法交易事件有關。
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見到這個盛瀾。
顧放思忖,如今除了用顧雲朗的名義見到盛瀾,再?就是以肖木森為突破口,他?決定上門拜訪一下?。
門崗的安保依然是那位,他?對?顧放還有些印象,“您這是要見肖先生?”
“我來看望下?小羽。”
“您等著,我彙報下?。”安保打了個電話,得?到肯定的指使,便?放了顧放進去。
顧放以前來過肖家,憑借著印象將車開到了大門口,停下?車,拎著一堆禮品進了門。
肖木森已?經在客廳等著了,他?瘦了很多,頭發全白?了,精神還好,見到他?十?分高興,“真是稀客。”
“前幾天找錯地方找到這裡,因為又有事抽不開身,今天終於得?空,過來拜訪下?,順便?看看小羽。小羽還好嗎?我聽說他?出院了。”
肖木森隻是笑笑,叫傭人?倒茶,不打算聊下?去。( xiao 說 工 仲 浩:xttntn)
顧放輕輕抿了口茶,“嗯,好茶。”
“嗬嗬……你以前來我家,可是從來沒有說過好茶,看來這些年在社會上曆練,學會了不少應酬的話。”
“當年年紀輕,不懂事。”
“我聽說你在南阜市當警察。”肖木森的一雙眼睛牢牢鉗住他?。
顧放笑,“是,為了氣我爸。”
肖木森輕歎,目光溫和了下?來,“你們是親父子,有什?麼事非要鬨到這種地步,你也是男人?,男人?在外?麵沾花撚草是常有的事,你也彆太責怪你爸爸,要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也能,……也不至於隻有一個小羽。”
肖木森有的時候還會因為此?事怪兒子,要是他?花心一些,在外?麵有私生子,他?也不至於一直守著肖羽。
顧放沒想到肖木森竟然有這種想法,心裡冷笑,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我有的時候也勸自己,彆再?跟他?置氣了,可我看到那對?母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這次回?來,聽說他?病了,特意回?家看他?,結果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何必呢。”顧放擺出生氣的樣子來。
“你爸爸到底得?了什?麼病?”肖木森隻是聽說他?病了,具體什?麼病他?也不清楚。
“醫生說肺纖維化嚴重,到了藥石無用的地步,得?換肺。……說的倒是簡單,可那是肺啊,去哪裡換?”說著顧放紅了眼眶,重重歎了口氣。
肖木森的眼神閃爍,跟著他?歎氣,“你多陪陪你爸,彆跟他?鬨脾氣了。”
“我這不是回?來陪他?了嗎,他?說讓我接管公司,我也在考慮,反正在休假,他?要真的不行了……”顧放擺擺手,“算了,不說了。”
肖木森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顧放端起茶杯,一口喝了下?去,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茶水漬,“跟您聊了聊,我心裡舒服多了。我以後還能來嗎?”
“你要是想來就來,不過最?近我因為照顧小羽疲累的很,你來了我怕是會招待不周。”
“沒關係,隻要讓我有喘息的機會就成。”顧放站起來,“那我先走了,我得?去下?醫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肺給我爸做移植,哪怕付再?多的錢也無所謂。”
肖木森頷首,“是這麼個道理,花錢買命,很劃算。”
顧放從彆墅出來,嘴角緊緊抿著,肖木森這個老狐狸,一點兒口風都沒有露。
傳呼機響起來,顧放掃了眼,神情一怔,靠邊停車,拿起傳呼機,上麵隻有五個字——兩肖已?出門。
第112章、黑色產業(六)
顧放並?非孤立無援, 他拜托了好友盯著肖家。好友叫禹浩,是他的發?小,被父母送出國讀計算機, 如今開了一家科技公司,主要開發?客戶端。
顧放在肖家裝了隱蔽的攝像頭, 另一端接在了禹浩的電腦上, 是以肖家有個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
顧放感歎高科技, 若是整個城市都裝上監控,將大?大?提高破案率。
傳呼機又傳來消息, ——方?向跟你相反。
顧放掉轉過頭,向另一個方?向開去。由於這塊屬於彆墅區,來往的車輛少, 是以, 很容易就找到了肖家的車, 是一輛銀灰色的奔馳。
顧放不敢咬的太緊, 隻遠遠跟著。
車子?駛離了彆墅區,往市區開去, 路上的車子?漸漸多了起?來。顧放要全神貫注才能保證不跟丟, 饒是如此,他那輛越野車依然很紮眼, 顧放後悔開這輛車了。
肖家的車子?開始在市區裡轉圈, 顧放一怔, 暗忖難道他們發?現了?他隻好遠遠跟著, 在市區裡兜了四圈後, 奔馳車終於又朝城外開去。
顧放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突然一輛車斜刺裡穿過來, 顧放急忙踩刹車,輪胎跟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剛要破口大?罵,那輛車又揚長而去,再看奔馳車,已經沒了蹤影。
顧放氣惱地拍了下方?向盤,看來他被?發?現了。
……
一間大?平層內,裝修的低調而奢華。
顧放靠在真皮沙發?上,大?長腿交疊在一起?,臉色陰沉。
禹浩給他倒了杯酒,“你開著越野車追蹤,被?發?現是遲早的事,下次開我的車。”
顧放白他一眼,“你那車更騷包。”
禹浩嘿嘿地笑,“你孤身奮戰,肯定乾不過人家的團隊,你得找幫手。”
顧放推開酒杯,“給我一杯咖啡。”
禹浩嘖嘖兩聲,“乾警察後,你還真是變了。”
顧放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禹浩卻扔給他一個大?哥大?,“彆用傳呼機了,聯係起?來太費勁,用這個。”
顧放的臉上總算有了些柔和,把?玩著大?哥大?,“謝謝哈,不虧是有錢人。”
禹浩翻白眼,“你要是願意,你也可以。”
“我不想跟顧雲朗扯上關係。”
“可他畢竟是你爸。”
顧放切了一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毛輕挑,“味道不錯。”
“那當然,我托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禹浩坐在他身側,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既然能有渠道聯係到像肖木森這樣的有錢人,自然也能聯係到手握實權的人,你貿然跟他們對著乾,將來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放並?不意外禹浩知道,禹浩這人很聰明,讓他給肖家裝監控,他應該就猜到了。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就是怕我死的時候還查不出來幕後主腦。禹浩,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介入這件事了,我不想連累你。”
“咱們什麼關係,還怕被?你連累。”禹浩嘴角勾起?,“以我家的實力?,我想他們還不敢動我。”
“千萬彆這樣想,有的時候狗急跳牆,什麼都敢做。”
禹浩沉默了,他不是警察,沒有顧放隨時為職業獻身的覺悟,他還年輕,還想好好活著。
顧放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先走了,你就當沒見過我。”他把?大?哥大?還給他,“將來這個會查到你身上,我自己去配一個。”
顧放走了,禹浩盯著他的背影,眉心鎖了起?來。
……
顧放在顧家大?門?口,副駕駛位上放著病例。他看著往日?熟悉的大?門?,卻不想進去。這是他第三次回來了,他的內心很抗拒,為了案子?又不得不來。深吸口氣,開車進了大?門?,在彆墅前?停下,拿著病例下了車。
傭人換了生麵孔,不認識他,問他找誰。
“顧雲朗呢?”
傭人雖然詫異這麼年輕一個人直呼顧雲朗的名字,還是答了,“先生的病情加重,去醫院了。”
“什麼時候去的?在哪家醫院?”
“昨天晚上,第一人民醫院。”
顧放轉身就走,傭人盯著他的背影,暗暗嘀咕,這人到底是誰啊。
顧放在護士台打聽?顧雲朗住在哪間病房,得到的答案是在ICU,他不禁愣了愣。前?幾天顧雲朗還在家裡,怎麼突然會惡化成?這樣。
顧放先去找了顧雲朗的主治醫生,醫生給的說法是顧雲朗情緒波動太大?,急火攻心,吐了血。
他又詢問給顧雲朗看病的蔡醫生是否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主治醫生搖頭,表示不認識什麼蔡醫生。
顧放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直奔ICU病房,卻在病房外看到了楊水芹母子?。
楊水芹的臉上絲毫不見悲傷,隻有無儘的野心和掩飾不住的欣喜,“小禎,你爸這個樣子?肯定不會醒來了,你趁著這個機會到公司裡掌握實權,千萬不能被?顧放給搶了先。”
顧禎卻透過病房,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顧雲朗。顧雲朗渾身插滿管子?,機器時不時地響一下,聞言轉過頭來。他的臉上同樣沒有悲傷,“我怕那些股東不同意。”
麵前?的顧禎再也不是那個一臉無害的年輕人,他眼睛裡的狂熱比楊水芹有過之而無不及。
楊水芹冷笑,“不用管那些老頭子?,顧氏是你爸爸的,又不是他們的。現在要做的就是封鎖你爸爸病重的消息,不讓顧放回來。對了,那個姓蔡的呢?他老是攛掇你爸換肺,要不是他,你爸早就把?顧氏給了你了,這個人不能再讓他出現。”
“放心吧,我已經叫人去查了,一旦查到消息,就……”顧禎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楊水芹的眼皮一跳,握住了他的手,“你可彆亂來。”
“你放心,我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可那是條人命,萬一查出來,你會坐牢的。”
顧禎嘲諷地笑了幾聲,低著頭,欺近楊水芹,緊緊盯住她的眼睛,“媽,這話您就甭跟我說了,李秀英的兒子?都當了警察了,您還不是平安無事。”
顧放的心裡咚一聲,呼吸急促。他掐住大?腿,竭力?控製住自己,他怕他頭腦發?熱,上去質問楊水芹。他一直以為母親是病逝,沒想到竟然跟楊水芹有關。
枉他身為警察,竟然連母親的死都沒有察覺出異常。
楊水芹的臉色大?變,“混賬!”她揚手給了顧禎一巴掌,“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
顧禎捂著臉,眼睛裡的嘲諷不但沒有減去,反而更濃,“爸爸的病情這幾天明明控製住了,昨天晚上卻突然加重,您可彆告訴我,這件事跟您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用。”
楊水芹的臉頓時慘白,聲音壓低,咬牙說道:“我還不是為了你,顧雲朗要是真的換肺,他至少得再多活十年,到那時,如果他跟顧放的關係緩和,顧放回來執掌顧氏,還有你的份?!
顧放如此恨我們,以後還會有我們母子?的活路嗎?!”楊水芹紅了眼眶,恨鐵不成?鋼,“你但凡有顧放一半的能耐,我也不會做出那種事!”她扯住顧禎的衣袖,“你趕緊跟我去顧氏,有了實權,就算顧放回來,顧氏也是我們的。”
顧禎知道自己比不過顧放,可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點出來又是一回事。他原以為隻有顧雲朗會這樣看他,原來他的親生母親竟也是這種看法。心中?冷笑,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們刮目相看的。
顧放看他們走遠,黑著臉走到ICU病房前?。顧雲朗的臉色灰敗,胸口微弱的起?伏,雙眼緊緊閉著,不知道何時能醒來。
顧氏?!顧放冷笑,他才不會放在眼裡,他要的是血債血償!
顧放也離開了,他去培訓的地方?接沈星言,要趁著楊水芹和顧禎去顧氏,找到楊水芹害顧雲朗的證據。
顧家的傭人見顧放去而複返很是詫異,“你到底是誰?這是私人宅院,外人禁止入內!”
沈星言好笑,指著顧放,“他是你們家的大?少爺,你連誰給你發?工資都不認識啊。”
傭人上下打量顧放,“我不認識他,我要問問太太。”她要去打電話,顧放按住電話,眼神如刀,“看來顧雲朗平常待你們太好了,我回自己家還要經過那個女?人的允許?!”
傭人接觸到他的視線,心裡抖了抖,“我剛來,不知道情況。”
“雪姨呢?”
沈星言聽?到這個名字,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傭人道:“雪姨年紀大?了,太太讓她回去了,我就是來接替雪姨的。”
看來上次他回來,說什麼讓阿姨暫時回家,原來是存了辭退她的心思,“你是楊水芹找來的?”
他直呼楊水芹的名字,傭人有些反感,隻點了點頭。
顧放明白了,楊水芹把?傭人替換成?了自己人,是為了以後方?便掌管顧家。
他看向沈星言,沈星言自然也想到了,她對傭人說:“你們家大?少爺剛回京市,聽?說顧先生生病了,特?意回來照顧的,收拾些東西就走。你要是不相信她的身份,嗬嗬,也就彆乾了,趁早收拾東西走人。”
傭人吃了一驚,她好不容易找到這份工作,工資高,待遇好,要是被?辭了,去哪裡找這麼好的工作。既然人家信誓旦旦地說是顧家人,那她就不阻攔了,反正她就是個打工的,要是太太怪罪下來,就說他們硬闖的。
顧放和沈星言上了二樓,沈星言道:“看來你這後母是想抹去你在顧家的痕跡,這才幾天,就換掉了以前?的傭人,起?用了新人,你再不回來,顧家就真是楊水芹母子?的了。”
“我雖不想爭家產,可顧氏是顧雲朗一手創辦起?來的,不能毀在他們母子?手裡。先讓他們折騰,等我查明顧雲朗病重和我媽死亡的真相,我再收拾他們。”
“顧雲朗尚且好說,隻要治療得當,還有醒來的一天。可是阿姨的事,時間太久了,屍體又被?火化,要查談何容易。”
“不容易也要查,我不能讓我媽死的不明不白。”
兩人說著進了顧雲朗的臥室,臥室很大?,都趕上普通人家的一套房子?了。房間裡收拾的整齊乾淨,就連窗簾的褶皺都一樣。床頭櫃上放著一盞台燈,兩本書,床很大?,被?子?是很淡很淡的藍色。
顧放和沈星言戴上手套,分?彆從?床頭櫃和床上查起?。
床頭櫃裡放著治療肺病的藥物,沈星言打開分?彆倒了一顆到掌心,用證物袋收好。
顧放則掀開了被?子?,他記得醫生說顧雲朗病情惡化,導致吐血,床上卻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看來是處理過了。
顧放:“你在這裡,我去找那個傭人,問她點事。”
傭人在打掃客廳的衛生,跪在地上擦電視櫃上的灰塵。
顧放走到她跟前?,“我爸吐血的床單呢?”
傭人一怔,“太太說沾血的東西不吉利,扔掉了。”
“扔去哪兒了?”
“當然是垃圾桶啊。”
顧放突然想起?放在彆墅外的垃圾桶,垃圾每天會有固定的人處理,他急忙朝外跑去,希望還在。
第113章、黑色產業(七)
垃圾桶裡除了當天扔進去的垃圾, 昨晚的垃圾已經處理掉了,最近的垃圾站開車要二十幾分鐘才能到。顧放又回到顧雲朗的臥室,由於?房間已經打?掃過, 除了床頭?櫃裡的藥,並未發現異常。
“隻能先回去化驗藥物的成分。”
顧放點頭?, 又看了眼房間, 和沈星言一起出了門。傭人還在打?掃房間,一個人打?掃整棟彆墅, 工作量不小。傭人的腦門和鼻尖上有了汗,見到他們, 隻淡淡地?看了眼。
顧放問她:“昨晚家裡有沒有發生特彆的事?”
傭人本想拒絕,又想到他要真的是?顧家人,得?罪了他, 沒有好果子吃, 便認真想了想, 道:“沒什麼特彆的, 除了夜裡先生?的病情突然惡化外。”
“他不是?每天都在吃藥嗎?”
“我不知道啊,我剛來, 就?知道先生?身?體?不好。”
“楊水芹和顧雲朗吵架了?”
“我住樓下, 沒有聽到,不過, 我倒是?聽到樓上有什麼東西掉在地?板上, 聲音挺大的, 咚一聲。”
“他們以前吵過架嗎?”
“有一次吵的挺凶的, 說什麼顧放, 公司,兒子之類的, 我沒敢聽,我上班第一天太太就?說了,不該聽的不要聽。”
“我知道了,我來的事不要告訴顧雲朗和楊水芹,要是?讓我知道你泄了密,你就?甭在這裡乾了。”
傭人急忙答應,保證不說出去。
顧放這才帶著沈星言一起走?了,他們去了垃圾回收站。回收站裡臭味衝天,顧放找到負責人,問明彆墅區的垃圾堆放處。
由於?是?一條被子,麵積大,又沾了血,很容易就?找到了。找了把剪刀,把沾血的地?方剪了一大塊。
兩人又去市局找淩旗,拜托他找人化驗下這些東西。
化驗結果沒有那麼快出來,等結果的時間,顧放送沈星言回去。她畢竟還在培訓,不能總是?缺課,回頭?報到張局那,都得?挨批。
他又到了醫院,在ICU病房前盯著顧雲朗,眼神晦澀難明。
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猛然轉過頭?來,卻看到那位蔡醫生?。蔡醫生?並沒有穿白大褂,隻是?日常的穿著,“顧先生?,我叫蔡晨凱,是?你父親的私人醫生?。我聽說他病情惡化,特意?過來看看。”
顧放不奇怪他認識自?己,“我父親的病沒有辦法治了?”
“辦法自?然有,單看你願不願意?。”
“什麼辦法?”
“做肺移植。”
顧放沒想到他也是?做器官非法交易的,他們好像滲透到了各個地?方,“我問了主治醫生?,合適的肺源很難找到,我怕我父親撐不到那一天。”
蔡晨凱壓低聲音,“我要是?說我有渠道呢,顧先生?考慮嗎?”
顧放打?量他,似是?不信,“你真的能找到?”
“事成之後,給我兩百萬,兩百萬對於?顧氏來說隻是?九牛一毛。”
顧放暗忖,一個要定金,一個直接要錢,這些人真的為了錢什麼都肯做,“可我沒有那麼多錢,顧氏又不在我手?上。”
“顧老先生?一直跟我說,要把顧氏給你,隻是?你不肯接,你要是?肯接下來,彆說兩百萬,再多的錢也有。”他見顧放猶豫,又道:“你要趕緊做決定,要是?顧老先生?再也醒不來,顧氏怕是?沒有你的立足之地?。即使你不想接管公司,也不能便宜那對母子吧。”
顧放垂下眼簾,這點倒是?說的沒錯,顧氏絕對不能落在楊水芹這對殺人犯的母子手?中。
蔡晨凱見說動了他,繼續道:“我手?上有顧老先生?的血型,隻要適配成功,就?進行移植。”
“在醫院移植?”
“我們有專門的私人醫院,移植好後,還有專門的人員護理,不比這裡的條件差。”
“我要先看過地?方,還有肺源。”
蔡晨凱搖頭?,“這不行,我們這行有我們這行的規矩,雙方不能見麵。”
“要是?你騙我呢?這可是?人命。”
蔡晨凱冷笑,“你可是?警察,我要是?帶你去了,被你一鍋端了怎麼辦。跟你做交易,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
顧放一怔,他險些忘了蔡晨凱既然是?顧雲朗的私人醫生?,自?然知道他是?乾什麼的,他不禁笑了,“你大可不必跟我講。”
“我缺錢,不然怎麼會乾與虎謀皮的事。”
“你就?不怕你們給我父親移植完肺,我抓了你們?”
蔡晨凱笑起來,“你私下聯係過苗苗,要是?你抓我,我就?告發你,咱倆誰都吃不到好果子。”
顧放暗驚,沒想到他跟徐苗消息互通,他壓低了聲音,“這件事千萬彆說出去,要是?讓局裡知道,警察就?沒有辦法再乾了。”
“放著好好的顧氏不要,當什麼警察。”蔡晨凱十分不解,要是?換成他,絕對不會乾勞什子警察。
顧放道:“她讓我交定金,我在還在猶豫,我想知道,我能相信你們誰。”
“自?然是?我,我跟著你父親五年了,我的底細他都知道,而?且他已經同意?做肺移植,要不是?他病情突然惡化,這會兒說不定早移植成功了。”
顧放明白了,楊水芹定是?害怕顧雲朗做移植手?術,才會鋌而?走?險,害了顧雲朗。
顧放的神色變幻,“我先去顧氏,隨後聯係你,給我電話。”
蔡晨凱給了他聯係方式,“要儘快,不然你父親怕是?撐不住了。”
顧放看他走?遠,又將目光移回到顧雲朗身?上,他身?邊的人都在算計他,所圖不過是?錢。傳呼機響起來,淩旗讓他回市局,檢測結果出來了。
顧放立刻趕去,淩旗拿來化驗報告,顧放一目十行看完,拿來的藥物中經檢測有一個是?胺碘酮,胺碘酮大量服用會加重肺纖維化。在血漬的檢測中,也發現了胺碘酮的成分。
顧放的臉色鐵青,“淩隊,發逮捕令吧。”他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淩旗,淩旗大驚,“你放心,這事交給我。”按照規定,這件案子顧放要回避。
淩旗急匆匆回了市局,很快又出來,帶了一隊人,開車直奔顧家彆墅。
顧放去了顧氏集團,顧氏大樓是?前些年顧雲朗買下來的,顧放來的次數極少,是?以前台並不認識他,直到他說他是?顧雲朗的兒子。前台整日八卦,自?然知道顧雲朗還有個大兒子,在做警察。
前台不敢阻攔,隻能讓他上去。
顧放到了顧雲朗的辦公室,楊水芹母子在,還有幾個股東,股東們的臉色都不大好,楊水芹則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有的股東見過顧放,看到他立刻迎了出來,“顧大少,你終於?來了,再不來,顧氏就?要敗在他們母子手?裡了。”
楊水芹見到顧放,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你來乾什麼?!在家裡你氣雲朗,又要到公司裡作妖!”
顧禎則笑嘻嘻地?跟顧放套近乎,“哥,你來了。”
顧放看著這對母子的嘴臉,心裡作嘔,他徑直走?到顧雲朗的老板椅旁,坐了下來。楊水芹的臉色大變,“顧放,你要乾什麼?!”
顧放笑起來,“自?然是?接管顧氏。”他拿起筆筒裡的鋼筆,把玩著,“按照規矩,顧氏應該有長子繼承,我父親也跟我提過,隻不過當時我在跟他鬥氣,沒有答應。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當然我是?這個做長子的來主持大局。”他的目光移向股東們,“你們有意?見嗎?”
股東們巴不得?他來接管顧氏,紛紛點頭?,其中一個道:“顧大少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顧氏交到你手?上,我們放心。”當年,顧氏遇到危機,是?顧放出了主意?,顧氏才免於?危難,當時他們以為將來顧放會接管顧氏,誰知道他竟然去乾警察。
顧放在南阜市局的舉動自?然有人知曉,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支隊長,試問這樣的人執掌顧氏,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楊水芹氣得?臉色通紅,她跟這幫老不死的磨破了嘴皮子,他們就?是?不肯點頭?,顧放一來,都巴巴地?表忠心,顧禎難道不是?顧雲朗的兒子?!
楊水芹氣憤地?拍桌子,“顧放是?顧雲朗的兒子,顧禎也是?,憑什麼顧放能執掌顧氏,顧禎不能!這麼多年,顧放管過顧雲朗嗎,怎麼著,顧雲朗一病,他就?跳了出來,我看,他就?是?算準了顧雲朗生?病,特意?回京市搶家產的!”
顧放勾起唇角,“你說的對,我就?是?故意?回來搶家產的,難道顧氏的家產不給我,給你一個殺人犯嗎!”
楊水芹大驚,顧禎的臉色微變,一直維持的笑容僵硬了許多。
楊水芹竭力鎮定,“你血口?噴人!顧放,我跟你爸爸這麼多年,臨到頭?,卻被你扣上殺人犯的帽子,我告訴你,你彆仗著自?己是?警察,就?胡亂給我定罪名?!”
“是?不是?,不是?我說了算,自?然有人收拾你。”
話音剛落,一群人衝了進來,拿著逮捕令,“哪位是?楊水芹?”帶頭?的刑警看向身?子晃了三晃的女人,走?到她跟前,“你涉嫌謀殺顧雲朗,跟我們走?一趟!”
楊水芹險些癱倒在地?,被顧禎一把扶住,顧禎也好不到哪去,臉色慘白,“警官,你們弄錯了吧?”
“我們依法辦事!帶走?!”
有人上前給楊水芹戴上手?銬,用衣服包住了,帶著她往外走?。楊水芹的臉色灰敗,卻不忘扭頭?對顧禎講,“小禎,給我找律師,最好的律師。”
顧禎緊緊攥著拳頭?,盯著楊水芹的背影,重重嗯了一聲。
第114章、黑色產業(八)
楊水芹雖然膽小, 可她?也知道,若是招了,就定罪了。是以, 她?自進來後,隻字不言, 逼的緊了就說找律師。她知道隻要有律師在?, 就能洗刷掉罪名。
可是一天過?去,律師並?沒有來。警察對她連續審問, 施加高壓,她?快頂不住了。
淩旗提著證物袋, 袋子裡是顧雲朗平常吃的藥,“你替換了顧雲朗的藥,致使他的病情加重, 躺在?了ICU, 醫生判斷, 他已經沒有醒來的可能。楊水芹, 你為了得到顧氏,不惜對?身邊人下毒手, 晚上不怕做噩夢嗎!”
楊水芹盯著那藥瓶, 壓抑著瘋狂,終於吐了四?個字, “我不知道。”
淩旗又扯出一張紙, “這是你購買胺碘酮的記錄, 你的心臟並?沒有問題, 卻購買治療心律失常的藥物。”
楊水芹咬牙, 盯著那張購買記錄,“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淩旗又繼續, “在?顧雲朗吐出來的血跡中,檢測到了胺碘酮的成分,他的肺纖維化嚴重,是不能服用這類藥物的,醫生更不可能會開,是你將彆的藥替換成了胺碘酮。”
楊水芹撇過?臉,“這些都是你說的,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包庇某些人。”
“你前些日子辭退了雪姨,我們已經把她?接回來了,她?看到你換了顧雲朗的藥!”
楊水芹大驚,高聲?叫囂,“她?恨我辭退了她?,故意說謊陷害我!”
“楊水芹,你做的還不止這一件,當年,顧雲朗的妻子李秀英也是你謀害的。”
“我沒有,你們冤枉我!”楊水芹大喊大叫,像瘋婆子一樣?,“我要找律師!”
淩旗冷笑,“律師不會來了,顧氏已經由顧放接管,法務部不可能會給謀害老板的人辯護。”
楊水芹頹敗地靠在?椅子上?,是啊,她?所有的依仗都是顧氏,她?的一切都是顧雲朗給的。原本以為顧雲朗死了,顧氏就是顧禎的了,誰知道那幫該死的股東,硬是不同?意。如今事?情敗露,顧氏除了顧禎,沒人站在?她?身邊,連律師都請不到。
淩旗知道她?的心裡防線快要擊潰,繼續道:“你以為當年的事?做的很隱蔽,卻不知道,隻要做過?,就必留痕跡。當年你住的地方?,認識你的人不少?,隻要稍微打?聽,就能問出來,你當年是怎麼和?顧雲朗在?一起的。
顧雲朗身為有婦之夫,卻偷著和?你在?一起。你懷了顧雲朗的孩子,為了讓顧雲朗娶你,就必須除掉李秀英。若是被人知道你未婚先孕,按照當時的情景,你是要被遊街的。”
楊水芹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淩旗,“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你跟顧雲朗結婚的時候,顧禎一周歲多,那個時候大革命已經結束,沒人會在?意這個孩子到底是未婚先孕,還是如你所說的撿來的,大家?隻知道顧禎是顧雲朗和?你的孩子。
雖然有人猜測,顧雲朗是在?李秀英活著的時候,就跟你有了私情,奈何大環境變了,沒人會深究這個事?情,隻是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有人懷疑李秀英的死跟你脫不了關係,顧雲朗既然有了外心,自然不會在?意李秀英的死活,在?他心裡,怕是巴不得李秀英死了,好娶你過?門。你呢,為了儘快過?門,自然得用些手段。”
“說了半天都是你們的推測,你們根本沒有證據。”時間這麼久了,沒人會記得當年的事?情,她?也將一切毀滅的乾乾淨淨。
淩旗笑笑,“要是沒有證據,我會這麼說嗎。你以為顧雲朗為什麼不把顧氏給顧禎,顧放跟他的關係都已經墜入冰點了,他還是要把顧氏給顧放,你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原因?”
楊水芹的腦子快速運作,她?想起來了,那天她?跟顧雲朗吵架,一定要讓他把顧氏給顧禎,顧雲朗說顧氏隻能留給顧放,顧放不要,他就捐了,絕對?不會給她?的兒子。
她?當時還覺得奇怪,她?的兒子不就是他的兒子嗎,原來他是知道了李秀英的事?。可是誰告訴他的?這麼多年了,誰會突然間提起這件事??
楊水芹把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難道是他?
淩旗觀察她?的表情,“看來你想到了,楊水芹,你老實交代?,說不定罪會輕一些,要是我拿出證據,死刑肯定免不了的。”
楊水芹向來貪生怕死,又吃不得苦,不然當年她?也不會勾搭顧雲朗這個有婦之夫。
那時候她?年少?,長得漂亮,偏偏家?裡成分不好,紅.衛兵三天兩頭上?門,總是有人對?她?動手動腳。父母敢怒不敢言,母親除了抱著她?哭,什麼法子也沒有。
楊水芹想,她?要是有靠山該有多好。也許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求,有一次她?在?街上?被人欺負,遇到了顧雲朗。那時的顧雲朗是國營飯店的經理,年輕帥氣,又有曆經世事?的穩重,她?一眼便相中了他。
顧雲朗幫了她?,她?為表感謝,上?門拜訪,卻發現他不但結婚了,還有了孩子。她?傷心了很久,可她?不想放棄,她?想儘辦法接近顧雲朗,哪怕自輕自賤也認了。
功夫不負有人心,顧雲朗終於對?她?動了心。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兩人苟合在?一起了。
那段時間是楊水芹最?快樂的時光,隻要一想到顧雲朗,她?的心裡就跟吃了蜜一樣?甜。
快樂是在?某一天被打?破的,她?發現每個月準時報道的親戚竟然沒來,她?慌了神。雖然那時候政策寬鬆了很多,她?也不敢貿然去看醫生。
眼看著肚子越來越大,快要瞞不住了,她?央求顧雲朗娶她?。
可是顧雲朗在?國營單位上?班,要是被領導知道,他背著妻子找彆的女人,還弄大了人家?的肚子,不但工作保不住,名聲?也沒了。
顧雲朗隻能安撫楊水芹,可是楊水芹等不及了,未婚先孕,對?於女孩子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為了自己,她?不得不鋌而走險。
也許老天真的是站在?她?這邊,李秀英生病了。她?假裝來探病,把李秀英的藥換了,她?知道有些藥看似無害,隻要劑量大了,治病的藥會變成催命符。
那時候的醫生抓藥,很喜歡用紙包幾片藥片,並?不會給包裝盒,哪怕換了,也很難發現。
李秀英隻是發燒,隻要燒退了就好。可她?吃下了藥,卻腎臟衰竭而亡。
李秀英發病的時候,顧雲朗在?飯店裡,顧放去上?學了,沒有人見到她?最?後一麵。等父子倆回到家?,李秀英已經沒了呼吸。
顧放一直以為是顧雲朗不肯給李秀英看病,李秀英才死,卻原來是有人害死了她?。
楊水芹麵容猙獰,“她?要是不死,死的就是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她?一條命換我們兩條命,死得值了!”
到如今,楊水芹沒有任何悔改,反而認為自己沒有錯。
淩旗:“因為李秀英的死沒有發現是你乾的,你就如法炮製,又要對?顧雲朗下手?”
“誰讓他懷疑我!我不知道是誰在?他麵前嚼舌根,這些年他開始疏遠我,連帶著小禎也被疏遠,無論我們做什麼,他都看不順眼,他隻想著顧放。
顧放有什麼好,叛逆,還天天氣他。小禎那麼聽話,他卻看不到。反正他快要死了,我幫他,免得受那麼多罪。”
淩旗看著這個手上?沾了兩條命,仍舊是振振有詞的女人,跟身邊的人說:“讓她?在?口?供上?簽字。”他不想看到這種人。
“我不簽,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
“顧雲朗錄了錄像指證你。”
楊水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顧雲朗竟然指證她??!
“你騙我!”
“我們搜查了彆墅,從地下室找到了一盒錄像帶,顧雲朗不但指證你,還錄了遺囑,將顧氏給了顧放,給顧禎留了房產和?股票,但是不準顧禎染指顧氏,算是對?李秀英的補償。”
楊水芹沒有想到她?謀劃了這麼多,竟沒有防備枕邊人。她?一直以為顧雲朗不會知道當年的事?,她?連他什麼時候懷疑的都不知道。
原來顧雲朗一直在?隱忍,跟她?虛以為蛇。她?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的蜜裡調油,到後來的冷淡、爭吵,也許一切早就端倪,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楊水芹被移交到檢察院前都沒有見到律師,顧禎更是無法探望。她?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更不知道顧禎會不會頭腦發熱,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她?已經進了牢房,不想兒子步她?的後塵。
……
顧放獨自坐在?地下室,屏幕上?放映著顧雲朗的錄像,錄像的右下角顯示著時間,1994年10月28號,那是母親的忌日。
顧雲朗穿著條紋襯衫,黑色馬甲,坐在?此刻他坐的沙發上?,他先自嘲地笑了笑,“錄像還要偷偷摸摸,要是秀英在?一定會笑話我。”
他的臉上?現出悲戚與懷念,“今天是你的忌日,我去看你了,我突然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紮著兩條麻花辮,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特彆好看,我當時就想,我要你做我妻子。
我真的娶了你,你賢惠溫柔,可我還不知足,和?外麵的女人偷情,我本想跟她?了斷,可她?竟懷了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娶她?,可又舍不得她?肚子裡的孩子,那畢竟是我的骨肉。”顧雲朗垂下頭,自嘲地笑了幾聲?。
“我跟你坦白了,你哭了一夜,就病倒了。我很自責,我罵自己,扇自己,我下定了決心,孩子不要了,讓楊水芹打?掉,再給她?一筆錢。
我還沒有去找她?,你就不在?了。我隻當你是傷心過?度,沒想到竟是造了楊水芹的暗算,她?換了你的藥。這個蛇蠍女人,虧我還因為當年她?的體貼而感動。要不是那個紅.衛兵因為缺錢過?來找我,我還被蒙在?鼓裡。
秀英,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小放,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顧放看到這裡就關了錄像,給一個公道?他到現在?都沒有說出真相,公道在?哪兒!
第115章、黑色產業(九)
“淩隊, 世紀花苑有命案,局裡讓我們趕緊過去。”
淩旗蹙眉,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命案了, 他帶上隊裡的人,驅車趕了過去。
死者是世紀花苑6幢201的住戶, 今天早上鄰居發現房門沒有關好, 想提醒住戶關門,在門縫裡看到住戶躺在血泊中, 嚇得趕緊報了警。
民警先一步到,封鎖了現場。
淩旗戴上手?套和鞋套進入室內, 死者是一名男性,年紀在三十五歲左右,腹部及胸口中?了四?刀, 臉上還有淤青。
死者穿著家居服, 躺在地板上, 眼睛瞪的老大, 看起來很吃驚。
地板和牆上都有噴濺血跡,茶幾上的書翻倒在地上, 有幾本還沾了血。淩旗彎腰拿起地上書, 是有關器官移植的著作,他的心中?一動, “找下他的身份證明文件。”
隊員們分散四?處勘察, 這是一套兩居室, 死者死在了客廳。
法醫在驗屍, “感覺屍僵程度判斷, 死亡時間在昨天夜裡的九點半到十點半之間,身上有多處外傷, 死前?應該有過打鬥。”現場淩亂,也?證明了這一點。
有隊員在臥室裡喊道:“淩頭兒,你來看。”
淩旗急忙走進去,臥室裡也?有血,隻有幾滴,很不明顯,看來這裡才是死者第一次中?刀的地方,他應該是想要逃,結果沒有逃脫。
痕檢過來提取證據,淩旗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起身份證,“蔡晨凱?”眼角瞥到抽屜裡放的一張卡,上麵寫著顧氏集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