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謀奪嬌嬌 道_非 11045 字 2個月前

她嬌氣怕疼,更受不得委屈,所以與謝明瑜走到恩斷義絕的那一步是幾乎可以預見的事情。

她沒什麼好怨的。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好漢尚過不了美人關,更何況她?

好在她年輕,好在她有趙遲暄做靠山,跌倒了,重新爬起來也就是了,沒必要沉湎往事,終日自傷。

她的好,要給愛她的人才不算辜負。而趙遲暄,便是愛她的人。

想到趙遲暄,南敘眉目柔和下來,她突然有些期待,晚間與趙遲暄一同吃飯時的相處。

那時的趙遲暄應當忙完了政務,脫去官服換上家常衣裳的男人蕭蕭如鬆下風,足以擔得起郎豔其絕世間無二這個詞。

隻是以前的她隻把他當做性彆模糊的長輩,知曉他長得好看,卻不知曉他竟這般好看。

也不知似這般好看的人,以後會娶怎樣的女子?

南敘眼皮一跳,麵上的笑突然斂了。

————趙遲暄若娶了妻,還會像現在這般對她好麼?

肯定不會的。

他若有了妻,自然是以他的妻為重的。

他與他的妻才是世界上最為親密的人,而她隻是一個連血緣關係都不曾有的疏遠小輩。

若他的妻子是大度寬容的,她尚能借著闕陽侯府過日子,若是個狹隘難纏的,隻怕會將她當做打秋風的窮親戚打發了。

有著自幼相依為命的情誼,趙遲暄自然會為她出頭,可一邊是發妻,一邊是她,他夾在中間難做得很,她做了他那麼多年的拖油瓶,怎舍得見他左右為難?

到那時,隻怕不等趙遲暄的妻開口,她自己便會尋借口搬出去,自此趙遲暄是趙遲暄,她是她,一個孤苦無依子然一身的孤女。

到那時,她便是真正的孤苦無依,子然一身。

南敘的心揪了起來。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蟲子咬了一口,然後又被泡在苦水裡,有些疼,又有些酸澀,整個人都跟著不自在。

————她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期待趙遲暄娶妻。

南敘突然又不期待晚間與趙遲暄一起吃飯的事情了。

她怕看到趙遲暄的那張臉,便想起他日後大婚的事情。

趙遲暄總會結婚的。

他現在已二十有六,旁人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已是妻妾成群子女成雙,趙遲暄常年領兵在外,這才誤了婚期。

可他不會耽誤一輩子,他是權傾天下的闕陽侯,他不操心自己的婚事,也有大巴的人盯著他正頭娘子的位置,或賜婚宗室女,或與旁的朝臣聯姻,總之他的妻必是出身名門的貴女,從出身到模樣,再到性情,無一不與他相配。

而她,隻是他的拖油瓶。

一個靠著幼時的情分才能住在他府上的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或許他風光大婚的那一日,便是她黯然搬離侯府的那一日。

南敘一下子難受起來。

“姑娘,戲台子布置好了,咱們該去聽戲了。”耳畔響起秋練嘰嘰喳喳的聲音。

南敘回了神,“聽戲”

“對呀。

秋練歡快道,“左右無事,不聽小曲兒做什麼?”“姑娘快些過去吧,彆叫他們久等了。

“今日過來的全是梨園坊的角兒,聽說姑娘想聽小曲兒,他們特意推了其他家的邀請趕過來的。”

入冬後的洛京有了涼意,怕南敘著涼,秋練從小丫鬟手裡接過通體雪白的狐皮大氅,係在南敘身上,“姑娘莫叫他們等急了。’

南敘這才想起自己邀了梨園坊的戲子們的事情。

她抬眼瞧了眼秋練,秋練興致勃勃,再去看秋實,秋實性子內斂些,可麵上也是鬆快的。————她們都很期待梨園坊的戲曲兒。

南敘便不想掃她們的興致,微頷首,微頷首,攏了攏身上的氅衣,“出發吧。”

一趙遲暄終有一日會娶妻,這不是她不想便不會發生的事情。與其為尚未發生的事情焦慮不安,倒不如活在當下,快活一日是一日。

南敘來到西苑。

趙遲暄怕她一個人在家裡悶,特地在府上騰出一塊地,修建了有戲台彩燈的西苑,用來讓她聽小曲兒,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放著好好的侯府大小姐不做,偏要嫁給謝明瑜吃苦受罪,繞是西苑修建得仙境般精美,她也不去瞧一眼。

如今她與謝明瑜恩斷義絕,回想往事隻覺得自己蠢得可笑,心境與之前大不相同,再來西苑,感受便也不相同,這裡的一切無不按照她的喜好來修建,樓台亭榭,壁畫綠植,全是她喜歡的東西。

一不難看出趙遲暄督建西苑時的用心。

南敘抿了下唇。

明明在心裡不止一次告訴自己不要多想,趙遲暄總要大婚的,她想也無用。可當看到趙遲暄為她做的一切時,又一個聲音在她心裡響起————趙遲暄對她真的很好

可惜這麼好的一個人,她卻不能擁有一輩子。

趙遲暄娶妻生子,她便不能像現在這般驕縱任性,肆無忌憚依賴他。

南敘心裡煩得很。

她沒辦法不想。

趙遲暄太好太好,她舍不得。

尤其是在經曆過謝明瑜之後,她越發明白趙遲暄的難得,在趙遲暄麵前,她不需要立規矩,更不需要收斂性子委屈自己,她隻需要做自己就好。

她可以任性,她可以驕縱,她可肆無忌憚做自己,而不是事事留心步步在意,生怕自己不夠端莊淑德引起他的厭棄。

————他是她的舅舅,他與她有著相依為命的情誼,為著那些情誼,他也會無條件包容於她。

前提是,他不大婚。他子然一身,他才會隻有她自己。

就如他們掙紮逃命的那一段歲月,他們隻有彼此,彼此依偎,彼此救贖。

可若他結了婚,她便不是他的唯一了。

他會有他的妻,他的子,再以後,還會有他的子孫後代。

留給她的位置會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南敘咬了下唇。

她真的好自私。她不想看到那一日。

她被趙遲暄保護得太好,以為世人都如趙遲暄那般好,可是不是,世間險惡,世間男兒更是薄幸,連謝明瑜這種人都算不得十足的惡人,可見男人的基本盤低到令人發指。

————謝明瑜臉好氣質好,才華才情更是一等一的好,他隻是負了她,而不是恩將仇報將她挫骨揚灰。

這個世道上,多的是比謝明瑜更不如的人。

若她沒有經曆過謝明瑜的背叛,她還可以對未來充滿期待,覺得自己是足夠幸運的那個人,一定會嫁給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可經曆謝明瑜的事情後,她對這種事情徹底喪失了信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想離開趙遲暄的庇佑。

有沒有一種辦法……既能讓趙遲暄不孤身一人,又能讓趙遲暄永遠屬於她自己?

”……遇了這佳人提挈作夫妻,生同室,死同穴。”戲台上,戲子們婉轉唱著悲歡離合。

南敘瞳孔微微收縮。

恍惚間,她仿佛想到了什麼。

————她知道怎麼讓趙遲暄不子然一身,但又獨屬於自己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