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辰諾(2 / 2)

美人想退休 三裡霧 9709 字 5個月前

謝淮驍放下茶杯,親切問宋峋:“是哪位先生教你的這個詞?”

“林先生教的。”宋峋轉頭過來看著他,一五一十地交代,“林先生說可以用於男女獨處一室時,咦,可是舅舅和先生——”

“咳咳,好了,峋兒。”謝淮驍曲起手指,輕輕在宋峋的腦袋上敲了敲,嚴肅了臉,說,“下回見了林先生,便說他教的不對,若是他追問你,便讓他來尋我。”

宋峋茫然,沒有想過林閒教的東西會有錯,可謝先生說的也同樣不會錯,一時間,他被先生們誇獎過聰穎的腦袋變得茫然起來。

宋知雨捏了捏他的臉頰,說:“乖,聽你謝先生的。”

宋峋得了娘親的話,瞬間有了方向,才點頭道:“好。”

說話間,外麵傳來關寧的通寶,宋青梧過來了,兩人便不再繼續。

膳傳得快,宋青梧落座不過一會兒,一道道精致地菜肴便布了滿桌,其中有不少荊城那邊年關時,團圓夜桌上必不可少的菜品,都被宮人布在了謝淮驍伸手便能夠著的地方。

謝淮驍挑了挑眉,自然知曉是宋青梧有意安排的,莞爾一笑,說:“謝謝陛下,您有心了。”

宋青梧握緊了筷,他到底不想聽這個,不過如今也沒有選擇,也不願在今日讓他不開心。

“愛卿喜歡就好。”

關寧端來了一壺酒,是那天在溫泉裡沒有喝成的不染愁。

若是放在平時的宮宴,謝淮驍斷是不會放縱自己用多少,但今日不一樣。

今日是他的生辰。

生辰喜樂不染愁,換來新歲萬事無憂。

等宋青梧察覺的時候,謝淮驍的眼眸裡已經蒙上了醉意。

宋知雨見狀,帶著宋峋先行告退回了允安宮,早先便安排好了的,這邊宴結束,她就要帶著兒子去陪陪周太妃。

走前問謝淮驍要了謝康給她駕車,謝淮驍雖然醉了,但並不是完全不知事,隻是不如平日裡多一分心,偌大的皇宮,怎麼會缺駕車的人,宋知雨完全不需要讓謝康去。

謝康本想提醒的,可這裡的另外兩人都不是能容他推諉的,又見謝淮驍點了點頭,他便隻好領命。

關寧這時進來,俯身在宋青梧耳邊說:“陛下,那邊都準備好了。”

宋青梧點了點頭,讓他先出去,自己起身走到謝淮驍身邊,躬下身,湊得極近。

宋青梧問:“謝愛卿,還醒著麼?”

謝淮驍單手支著頭,掀開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嗯?”

聲音聽著確實比平日清淡軟和了許多,拉得長,蜜糖一樣,裹著宋青梧。

他克製著,小心伸手握住謝淮驍放在膝上的手,說:“我們現在去看燈?先前說好的,在靜湖的角樓上,時辰差不多了。”

謝淮驍遲鈍地想起了這件事。

他確實答應過他。

“……好。”謝淮驍說,未曾察覺自己被宋青梧握著手,蹭地站起來,“不過先說好哦,我不認得路,你得帶著我,知道嗎?”

“好。”宋青梧莞爾,扣緊了他,說,“我會一直帶著你,需要拉鉤嗎?”

當真是醉了,宋青梧想,不帶臣的自稱,也不叫他陛下,說話也像小孩子。

真好。

謝淮驍禮貌拒絕,說:“我是大人,不需要這個。”

宋青梧忍不住抬起手撫了撫他的眼角,謝淮驍顯然不知道自己喝酒上臉,不過不嚴重,隻是眼尾和臉頰暈了些許粉,眸光裡水色盈盈,我見猶憐。

剛喝了酒,兩人身上都熱著,出辰陽宮時便都未披狐裘,好在這時沒有落雪,也沒有起風,宋青梧還以為會在路上吵鬨的人不僅不鬨,還乖乖被他牽著,嘎吱踩雪聲攏著,兩人都覺得恣意鬆快。

很快,宋青梧便領著謝淮驍上了角樓。

兩人到了窗沿邊,看著外頭空蕩蕩黑漆漆地湖麵,謝淮驍皺緊了眉。

他轉過身,伸手揪住宋青梧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麵前,說:“這裡哪有什麼燈看,你騙我?”

宋青梧早有準備,故而未被拽得踉蹌,也好在此時這裡隻有關寧在邊上伺候,又被宋青梧提前打過招呼,因而沒有驚動在附近值夜的護衛。

“怎麼會,我從不騙你。”宋青梧說,朝關寧打過手勢後,伸手蓋住謝淮驍的眼睛,“謝哥哥,你等一小會兒,我保證,等我鬆開你的時候就有燈了,好嗎?”

謝淮驍遲疑了,忽然的黑暗讓他下意識鬆開對宋青梧的桎梏,反而抓上了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

可他驚訝地發現,他竟是拉不動。

“好。”謝淮驍說,十分能屈能伸,說,“你最好是真的沒有騙我,否則——”

宋青梧打斷他,目光定定地看著謝淮驍,說:“我從不騙你。”

謝淮驍被他發誓般的承諾愣怔住,悻悻鬆開了手,讓他捂著自己的眼睛,說:“……你這人,未免有點太認真,無趣。”

宋青梧失笑。

他對他,如何能不認真。

說話間,宋青梧看見關寧在樓下遞了信號,便說:“可以了,謝哥哥,看看外頭,那是不是燈?”

話音落下的同時,宋青梧放下當著謝淮驍眼睛的手,讓他看向窗外。

原本漆黑空蕩的天幕上,正慢慢升著數不清的孔明燈,一盞接一盞,從四麵八方而來,密密地點上煙火橙黃。

謝淮驍的瞳孔裡印著那些光,微張的唇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倒不是為天上的那些,而是為原本漆黑靜謐的湖麵上,忽然冒出來的二十四盞、憨態可掬的、各不相同的兔子燈。

點在湖麵殘荷之間,一如當年離家時那夜見過的畫麵。

關寧不知何時又上來了,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宋青梧,宋青梧抖開,聲音驚動了謝淮驍。

他看過去,視線落在了宋青梧手上的披風上。

是一件正紅的披風,下擺滾邊的地方繡著一串小團的兔子,靈動乖巧。

宋青梧披在謝淮驍肩上,雙臂環過他的肩落到他的胸前,替他係好繩扣,在他耳邊說:“謝哥哥,生辰喜樂。”

謝淮驍似乎從未回神,醉意被這番場景揮退了幾分,說:“……你如何知道,我——”

“我當然知道。”

宋青梧說,又從懷裡拿出一個荷包,赫然是那日宋知雨在公主府裡扔進他懷裡的那隻。

他從裡頭拿出一枚白玉扳指,夜晚不如白日裡看得分明,卻也能從溫潤色澤裡看出這枚扳指的不菲。

他牽過謝淮驍的手,替他套上,說:“我不知道送你什麼好,便準備了很多,燈是,披風是,扳指也是——”

說著,宋青梧頓了頓,看著謝淮驍的眼睛,又道:“扳指你千萬收好,戴著它,我什麼都願意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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