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下令殺他們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是你的兒子,女兒?”
“你現在來質問我?你有這個資格嗎?!”
舒客臨“蹭”的一下,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臉上表情詭異又複雜。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身上已經滿是殺氣,“你,說什麼?!!”
關慧芝見他如此,臉上驚恐不已,連忙拉住舒月,想讓她閉嘴!
可舒月還是像魔怔一樣,推開她的手,冷漠又充滿諷刺地質問道:“你問我怎麼會這樣無恥?爹,難道,我不是跟您學的嗎?”
“為了名聲和前途,連親生兒女都能舍棄,你這樣的人,能生出什麼好種?”
“你,你……!!”
青筋暴起的手,顫抖地指著地上的女子,眼中複雜的情緒,最後化成一道冰冷的利箭。
狠狠的一巴掌打在舒月那嬌俏的臉上,頓時,鮮血混著牙齒一起噴了出來。
“啊!”
“啊!將軍!”關慧芝眼都紅了,死死扯著他的手,“月兒是你的女兒啊!你怎麼能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他冰冷的眸子從那張看了快二十年的臉上劃過,反手又是一巴掌!“我的女兒?”
“你忘了她剛剛說的話了?”
“婧凰的孩子,我都能舍棄,又何況是你一個賤人的女兒?!!”
關慧芝瞳孔猛然擴散,滿眼的難以置信。
賤人?
她在他那裡,就是個賤人?
“你們害我失去一個又一個孩子,今日,我就送你們去見他們,給他們陪葬!”
留著他們,也隻能是舒家一輩子抹不去的汙點!
他從牆上抽出自己許久未用的劍,幾乎就要砍在舒月身上。
關慧芝嚇得神魂劇震,連忙喊道,“他們沒死!”
果然,那劍,在舒月的頭頂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冷冽的殺意將舒月嚇得渾身僵硬,無法動彈。直到那把劍從她頭上挪開,她才猛然呼了兩口大氣,心裡一陣後怕。
爹也瘋了!
他提著關慧芝的衣領,眼中分不清是興奮還是害怕,“你,說什麼?”
關慧芝冷笑著看他,他這是既開心他們沒死,又害怕他們回來吧?
她跟了他二十年,無名無分八年,他卻從未待她真心過!
無論是她,還是她的兩個孩子,都抵不過柳婧凰和她生的孩子!
可惜啊,柳婧凰也不行!
他最愛的,從來都是他的名聲,還有他的官位!
她忽然笑了起來,痛快地笑。
“我說,他們都沒死!”
“舒禾,舒元清,你想殺的,都沒死!”
“舒元清,在你決定殺他的那天晚上,逃了!”
“我為了讓你安心,所以說他死了!”
“他知道很多事情,包括你想殺他的事!”
“你覺得,他還會回來認你這個爹嗎?”
舒客臨臉上分不清是震驚還是恐懼,亦或者是其他什麼,總之情緒密集得可怕。
“還有你那個女兒,舒禾。”
“得知她生的是個女兒之後,你不是要殺她的嗎?我也是這麼吩咐的!可元城的那幾個混賬,見她神誌迷失,竟然背著我將她養了下來!”
“他們想要元城的莊子,以為養著她,就是拿捏住我的把柄,就能得到那莊子!”
“殊不知,他們這是提醒了我。與其讓她那麼痛快地死去,不如讓她在那受儘折磨!”
“可惜啊,半年前,她也逃了!我派出的殺手,都有去無回!”
“你那個女兒,舒禾,她不僅殺了殺手,還殺了整個莊子上的人!最後,帶著東籬王的孩子,消失了!”
舒客臨手中的劍忽然落地,神色恍惚地後退好幾步,臉上血色儘數褪去,竟比那紙還白!
她湊近他,半帶挑釁半帶嘲諷地問道,“將軍,聽到這些,你開心嗎?”
“他們還活著,一個個消失無蹤,可他們手上都是人命!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回到京都,來找你啊?”
“畢竟,真正下令殺他們的,可是你啊!是他們的親生父親!”
關慧芝的最後一句話,仿佛一塊千斤巨石,徹底壓垮了他最後的支撐。
他跌坐在太師椅上,一雙灰暗虛浮的眼珠,不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