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嚴路在一旁搖頭,並不阻攔,兆利這小小子在大爺麵前一向得臉,縱的有些失了分寸,是該緊一緊了。

安頭子見兩人態度,吸了口氣,咬咬牙,“小子忍住了,安叔手快,幾息就打完了。”

說完,手起揚鞭,兆利隻在第一下落在背上時驚呼出聲,後麵都咬牙忍住了。

鞭停了後,才受不住撲倒在地上,眾人忙上前,把人架到兆吉背上,背家去了。

今日見者,無不唏噓,反省自身,自此,規矩本就好的眾人,更加嚴於律己,倒是意外之果。

再說兆吉將兆利背家去,兆吉媳婦嚇了一跳,驚呼,“小叔這是怎的了!”

兆吉將人放在炕上,叮囑她,“無礙,你看著他,我去請大夫。”

說完便出去了,隻兆利伏在炕沿抹眼淚,兆吉媳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腳亂安置好孩子,燒水去了。

待兆吉帶了大夫回來,一陣慌亂後,房中隻剩下兄弟叔嫂三人,兆吉方開口,“怪我嗎?”

“不怪!”兆利帶著哭腔,他分得清好賴,這次是他自己錯了。

“吃一塹,長一智,下不為例!”兆吉訓道。

“行了,小叔都這樣了,你還說他!”兆吉媳婦看的心疼,扯了一把丈夫。

她嫁過來時,小叔還不滿十歲,對她極好,如今大了,乾差事得了賞孝敬爹娘,從不忘她,兩人跟親姐弟一樣,如今見小叔受傷,焦心的很。

兆吉看了媳婦兒一眼,歎氣之後便止了話頭,“好生照看他,家裡來人問怎麼,照實說不知道,有人要看他,就說大夫讓靜養,不叫見人。”

兆吉媳婦聽的連連點頭,她懂。

後街上住的都是賈家幾房的家仆下人,有那規矩不好的,主家的雞毛蒜皮小事都宣揚得人儘皆知,見有人遭了罰,跟蒼蠅見了破縫兒的蛋,一窩蜂圍上來,定要將事情弄個一清二楚,好比對比對哪家主子更強些。

這還算好的,要是有遇上那專為主子探聽消息的,就麻煩了,兆吉在大爺麵前得用,居心不良的人多著呢!

兆吉媳婦將丈夫送出門,果見有人探頭探腦,索性閉了門誰也不見。

直到太太身邊的錦繡來敲門。

“喲!大忙人怎來了?”兆吉媳婦驚訝調笑道。

“自是來與你家送禮!”錦繡也笑,將手上的盒盒匣匣塞到她懷裡,又招呼後麵的小丫頭,把手上的兩隻活雞提進來。

兆吉媳婦知道她是代太太來的,趕忙招呼兩人進屋,又給斟了茶。

錦繡才說,“太太說兆利這次跟大爺出去辛苦了,送些藥材母雞來與他補補。”

兆吉媳婦點頭,知道不談小叔傷勢,隻說苦勞,是太太給的體麵,不追究,應當是沒事了,遂安心打開盒子,見是枸杞黃芪一類補血補氣藥,居然還有一株年份不小的人參,這可是有錢也不好買的好物,麵上又驚又喜,“多謝太太!”

錦繡代為應下,跟兆吉媳婦又胡亂聊了幾句,便起身要走,“太太還等我回話呢。”

兆吉媳婦隻得送她出門,快到門口時,想了想,忙拉住她低聲問,“太太與西府裡林姑娘是遠親?”

錦繡以為她要說甚私密事,不過……就這?便笑道,“是啊。”

太太上西府,留心的都知道了。

況且那府裡媳婦婆媳最是嘴鬆,閒暇時喝個酒賭個錢,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兒都能倒出來,太太和林姑娘有親,怕是整條寧榮街都知道了。

“怎說起這個?”錦繡好奇,轉瞬似明白過來,麵色凝重,“林姑娘出事了?”

兆吉媳婦連忙搖頭,“倒不是出事,就是話有些難聽,說林姑娘……‘孤高自許,目無下塵,牙尖口利,小性’……”

錦繡每聽一句,眉就皺一道,聽完便怒了,“這起子拿月銀不乾事的小人,林姑娘才七八歲,竟然這樣詆毀,以後可怎麼辦!”

大家姑娘,名聲壞了,怎麼說親!

錦繡忙拍拍兆吉媳婦的手,“多謝你,我得告訴太太去,先走了。”

錦繡回去把話跟賈林氏一學,賈林氏氣得拍桌。

那府裡老太太真是越活越糊塗了,萬事不管,這可是親外孫女,竟容下人嘴裡來回詆毀!

“你去將單子上的東西攏攏,明天去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