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回(1 / 2)

且說周婆子聽到孫女黑丫驚呼,忙掀簾進屋,隻見一乾瘦老嫗端坐梳妝鏡前,定睛一瞧,“老嫗”除麵上老態外,脖頸、纖手肌膚細膩白皙,再看那一頭黑鬒鬒的長發,及發間熟悉的桃木簪。

周婆子驚疑不定,喚了一聲:“姑娘?”

吳熳沉下嗓子,清泠的聲音仿佛被撕裂,真如老年人一般喉間乾澀嘶啞,應了她一聲,“哎。”

周婆子嚇了一跳,“這是怎的了!”

吳熳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黑丫早已“噗嗤”笑出聲,周婆子這才反應過了,上前輕擰了她兩把,走近仔細端詳起吳熳。

見連老人嘴角的細紋褶子,和唇上乾皮都有,連連讚歎,“真是神了!”

吳熳眼中閃過笑意,好多年前學的手藝,很久沒用過了。

上輩子,吳熳學習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後,直接上中專,學了西點。

中專畢業後,她為了能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小蛋糕店,輾轉咖啡廳、奶茶店和蛋糕店打零工攢本錢。

沒想到,機緣巧合下被星探挖掘,進了演藝圈。

入圈時,吳熳才十七歲,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

她一直是個務實的人,總覺得自己在這個圈子裡混不長,便想著能待多久是多久,趁著有機會進圈,一定要學點兒手藝再走。

她接觸到的第一門手藝,就是化妝。

剛開始,她隻在化妝師給自己化妝時仔細觀察,不時問問各種化妝品是做什麼用的,化妝師隻當她到了對化妝感興趣的年紀,也樂於教她些化妝技巧。

慢慢地,吳熳開始看化妝師化彆人,看化妝師帶徒弟。

那部戲結束後,她用得到的第一筆片酬,報了一個價格高昂的化妝培訓班。

而後,又在多個不同類型的劇組給化妝師們幫忙,觀察學習,最終練成了這門手藝。

眼下這張老人臉,若是化妝用品再多些,還能化的更逼真。

周婆子驚歎過後,吳熳接著化,將手、脖子、耳朵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化成了老年人特有的樣子,就連頭發也用梳子蘸了調好的東西,梳了幾下,黑發間夾雜銀絲。

吳熳左右轉臉,看看鏡中沒有瑕疵漏洞後,站起身,緩緩耷下肩,背微弓,脖子前傾眯著眼,膝蓋彎曲,身子放鬆略帶顫巍,那神態竟真像極了一個年邁的農婦。

周婆子和黑丫看得目瞪口呆。

“周嬸,找塊兒包袱皮給我。”隻聽那老嫗用破風箱般的嗓音吩咐道。

“哦!”周婆子似被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姑娘說的是什麼,連忙將東西找出來給她。

吳熳見兩人情狀,心下略放心,看來一時半會瞧不出破綻,也不演了,直起身,又是那副長身玉立模樣,手腳麻利將賈琛的披風裹在包袱皮裡,團一□□在背上。

周婆子不明所以,但見自家姑娘又將姑爺的披風帶在身上,止不住歎氣。

雖說現在不用避嫌,但平日裡半步離不得,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就算了,怎又上身了?

吳熳抖開晌午做的鬥篷,披到身上,背後的包袱宛如一個駝背,將原本應及地的鬥篷撐上來一段,姑娘的肩膀看上去也更寬更厚了一些,不似原來那般單薄。

周婆子和黑丫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姑娘是故意將鬥篷做成這樣的。

隻是……

“姑娘扮作這模樣作甚?”周婆子不解。

吳熳不答,隻去開了從庵堂帶來的剩下那個木箱,從裡麵拿了一根桃木樁子。

不過,現下這模樣也不能叫木樁子了,吳熳閒暇時將它們都雕刻成了降魔杵的樣式。

原想著要對付鬼,就要有個法器的樣子。

周婆子滿臉驚駭,瞧著姑娘將那物熟練彆在腰側的汗巾子內。

這是要去作甚?

她不由想到姑娘上次發了狠打那舉人老爺的情景。

今日,那個色痞又跑到吳家附近來了,姑娘不會是要去教訓他才扮成這樣的吧?

周婆子越想越是,忙上去拉住姑娘,“姑娘,咱沒必要這樣,告訴老爺、姑爺,叫家下男人去教訓就是了,哪有你親自去的道理?”

再壞了名聲,叫這門好親事跑了可怎麼辦?

吳熳不答隻搖頭,理由她不好解釋。

朱爾旦是個舉人,吳熳無憑無據說他圖她美色,吳侍禦不會信,隻會覺得她無端惹事。

至於賈琛,吳熳已經欠他很多,沒必要為這點兒小事找上他,況且,她不可能永遠活在他的庇佑下。

完全依附一個男人,吳熳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

夜幕逐漸降臨,晚霞由紅轉暗,家下開始掌燈。

吳熳領著非要跟隨的祖孫左拐右拐,到了一處僻靜之地,讓她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她最多兩柱香就回來。

周婆子急得不行,又不能說話嚷嚷,這就要出門子的姑娘,就這麼出去,出了事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