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全之策(1 / 2)

他從海上來 侃南 464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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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了三遍,龍平所的校場上已經傳來聲聲齊喝,後邊的院落裡,年輕的儒生才剛剛起身。

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又將襆頭略整了整,才拿著掃帚走出了廂房。

院子不大,卻被精心修葺過,中間栽種著幾株高大的槐樹,又在南軒下圍起一圈籬笆,新種下幾株翠竹。微風拂過,全是草木清香,樹影婆娑。

風止影顯,隻見兩位同窗正趴在南軒之下窸窸窣窣。

於是一邊掃著院子一邊好奇地靠近:“張兄、王兄,你二人做甚呢?”又朝著那軒內望了望,“先生還未起身?”

若是蘭亭主仆二人在此處,必定能認出這三位就是當初入嶺的船上那義憤填膺的書生三人。

被稱作張兄的那位名喚張琉,被他一張口唬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噓”了聲。

另一位王弛也低聲道:“緯之,莫要高聲喧嘩,先生好不容易才睡下。”

宋緯之恍然:“先生昨夜又睡在稻草上了?”

“可不是麼!明知曉那稻草硌人,難以入眠,硬要堅持他那養生之道,”張琉抱怨道,“且看吧,待會兒睡起來又要尋咱們的麻煩了!”

王弛勸他:“莫要議論先生。”

宋緯之也理解張琉的煩悶,先生自來奉行養生之道,講究的是“心不離田,手不離宅”,養神便尤為重要。若是心神不寧,又如何能做到“真人之心,如珠在淵”?一旦這事上出了差錯,那便是天大的事。

興許對先生而言,比從京城貶謫到嶺南還要嚴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歎一聲氣。

“先生向來隨性,離了京城更是越來越不拘小節,可這副節度使也是要上值的,如今先生萬事不管,叫旁人如何看?”王弛擔憂的另有其事。

“還能如何看?這軍中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咱們先生說話,”張琉忿忿道,“先生便是捅破了天也好,兢兢業業也罷,聖上不發話,難道還能自己回京不成?”

王弛見他越來越不像話,隻能轉了話頭,“我叫你去將前麵的公文取來,你取了麼?”

宋緯之便道:“二位兄長,我去取吧!”

說罷,丟下掃帚便一路小跑到院外去,經過前院時,還能依稀看見大海的景色。

宋緯之尤其喜歡這海邊的風景,如此遼闊無垠,是他在長安城裡從未見過的,二位兄長各有各的憂慮,都不願先生來這邊遠之地,偏偏他有些期待。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他跟著先生才能見到這大好河山與無邊風景,領略許多世態人情,而這些,是在京城國子監中如何苦讀也想不到的。

等到了副節度使的官署,手下的幾位主簿都靠在桌案上打著瞌睡,見他來了,睜開眼睛擦了擦口水,胡亂叫了聲“宋郎君”,又閉上眼繼續優哉遊哉地靠著。

宋緯之並不在意,隻朝著先生的桌案而去,將堆積的零散公文一一歸攏,又拭去桌案上的灰塵,才快步返回。

待他一走,那打著瞌睡的一人被驚醒,嘟嘟囔囔朝著另一同僚道:“這晁大人還真是比咱們能偷懶,這都什麼時辰了也不見來官署點個卯,要不是這活計清閒,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另一人閉著眼道:“能出什麼大亂子?這副節度使本就是個無中生有的虛銜,聖上是為了罰他才封他做這官的。”

宋緯之到了院內,發現先生晁年已經起了身,正寬衣博帶坐在院中的局腳床上,手摩挲著雙頰,仰頭曬著日光。

兩位師兄侍立在一旁,搖頭晃腦地背著經書。

見他捧著一堆公文來了,晁年才掀開一隻眼皮看他一眼,悠然道:“緯之做什麼去了?”

宋緯之快步上千,將那堆公文呈到他眼前,“先生,這是近些時日的公文,可要處理一二?”

晁年仍舊閉著眼睛,“你啊,就是太老實,這麼好的日子,看什麼公文?不如隨我一同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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