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柯南放心了,因為夏樹也不正常,這真是太好了。
……
北條夏樹不知道工藤新一已經把他徹底定性為‘不正常’,否則他一定會大呼冤枉,並且帶對方開開眼界。
回家之後,他發現原本整潔的客廳一片狼藉,像是龍卷風過境。
夏樹驚呆了,第一反應是也許有小偷進來過。
結果他往裡走了兩步,就發現一人一貓對峙著。
黑澤先生臉上添了一道新鮮的爪痕,質地精良的短袖下擺勾了絲,右手提著貓後頸皮。而緬因貓看起來完好無損,對銀發男人齜牙咧嘴,喉嚨裡發出充滿威脅的呼嚕聲。
破案了,是貓和人打架把客廳弄成這樣的。
……但為什麼懸在天花板的投影儀掉下來了?!連電視機櫃都變形了!
北條夏樹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是第一次直麵這樣的場景,但霎時湧上來的心累感莫名熟悉。
“黑澤先生。”他又看了眼自己的貓,欲言又止,“你們……”
緬因貓頓時收起爪尖,卸下一身的攻擊性。
它耳朵往後折,十分無辜地張嘴:“咪。”
黑澤陣:“?”
他鬆開手,貓輕盈落地,朝北條夏樹奔去。
它豎著尾巴蹭他的小腿,時不時往黑澤陣的方向看一眼。
北條夏樹:“……”
如果不是近日發現了這隻小家夥有多凶殘,他絕對會被貓的演技騙到,認為黑澤先生在為難一隻小貓咪。
但夏樹還是把它抱起來,順毛哄了幾句,帶回房間。
他知道自己應該和黑澤陣說幾句,然而看到對方的臉,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奇怪的夢,對他的良心實在是種不小的折磨。
夏樹深呼吸幾口,轉而沉浸到新的研發構想中。
他一專注,又是七八個小時過去。
黑澤陣敲響他的門。
“出來吃飯。”他說。
北條夏樹驀然回神,一看時間,發現已經接近十二點,窗外夜色沉沉。
他推開門,頓時被食物的香氣俘獲。
桌上支著熱騰騰的壽喜鍋,電飯煲裡悶了牛肉飯。
北條夏樹在桌邊坐下,忽然說:“……哎?這是你做的嗎?”
一條圍裙搭在廚房移門的把手上,他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
黑澤:“沒彆的,將就吃。”
夏樹淺嘗一口,可以說是相當美味,但他有些難以想象。
他喃喃道:“黑澤先生居然會做飯。難道……你還會洗碗嗎?”
黑澤蹙眉,十分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有洗碗機。”
而北條夏樹扒著飯,仍然精神恍惚,因此沒注意到黑澤那彆扭又糾結的表情。
幾分鐘後,他聽見黑澤說:“……我沒欺負你的貓。”
夏樹一愣,接著笑起來,反問:“那它有欺負你嗎?”
黑澤:“沒。”
對方的神色有點冷,夏樹收斂表情,強忍笑意:“嗯,我知道了。”
黑澤先生竟然會在乎這種小事。
北條夏樹吃得半飽,看見黑澤往自己的厚底杯裡倒酒,酒液碰撞冰球,散發出微甜的香氣。
對方望過來,很輕地抬了下眉尾:“你想試試?”
“……不了不了。”
夏樹剛拒絕完,又忽然想起,這個人知道他酒精過敏。
他是不是……也會做類似的夢呢?
“黑澤先生。”他斟酌著,委婉地問道,“你是無神論者嗎?”
“嗯。”
“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鬼怪?”
“不會。”
“你怎麼敢肯定?”
“如果有。”黑澤嗤笑了聲,“想殺我的鬼從這裡排到北海道。”
“好吧。”北條夏樹用筷子分開白蘿卜塊,心不在焉地說,“那你能這麼坦蕩……肯定沒有經曆過什麼靈異的,或者非常奇怪的事情吧?”
黑澤漫不經心地說:“你到底想問什麼。”
“就……純粹聊聊天不行麼?”
“無聊。”
“一點兒也不無聊。”夏樹反駁,“你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嗎?”
“嗯。”
“你相信世界上存在一個全知全能、可以預言未來的妖怪嗎?”
“拉普拉斯妖。”黑澤陣說,“不可能存在。”
夏樹抿唇,換了個問法:“你早知道我酒精過敏了,對嗎?”
“你這種免疫低下的體質。”黑澤嘲諷道,“你不過敏,誰過敏?”
也就是說……酒精過敏很可能是猜的?
夏樹頓時有些泄氣。
對方答複的態度如此堅決,也將他想要試探的心思打壓下去。
“其實……”夏樹低著頭,話在喉嚨口打轉卻說不出來,他自暴自棄道,“……那你一定不相信時間會輪回,人有前世今生吧。”
湯鍋裡冒著咕嚕咕嚕的泡泡,把他的勇氣和莫名的羞恥心一起煮化了。
時間好像停了一兩秒。
夏樹飛速調節好情緒,抬頭對著黑澤陣露出笑容:“開玩笑的……”
而黑澤陣迎上他躲閃的目光,堅定無比,一字一頓道:“信。”
“……哎?”
“……”
“黑澤先生……你說……你信?”
“嗯。”
“可你是個無神論者。”
黑澤輕描淡寫地說:“我是FBI,但殺過很多人。”
北條夏樹捏著筷子的手指悄悄收攏,聲音有點抖:“……你為什麼信?”
這個問題又換來了一陣沉默。
黑澤抽了兩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接著望向他,綠眸平靜,足足半分鐘沒有移開視線。
餐燈暖光照在他薄霜一樣冷淡的臉上,添了幾分煙火氣。
這場無聲對視,又是北條夏樹先敗下陣來。他假裝去撈鍋裡的菜,卻因對方的注視而動作僵硬,像發條生鏽的機器人,好半天夾不起一片娃娃菜,隻好悻悻放下筷子,假裝無事發生。
他聽見黑澤說:“我相信輪回。”
“……是嗎?……嗯。我也。”
“幾年前開始信,至於為什麼。”黑澤陣嗓音啞沉,語氣卻很淡,“——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