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和5T5離婚前夜(2 / 2)

六樓的過道已經排起了長隊,隊伍蜿蜒到露天陽台,冷風中多得是興奮的遊戲迷。禪院千流和他站到隊伍的最末,望著一眼見不到頭的人群,呼了口氣。

時間漸漸過去,隊伍才往前移了一點。

禪院千流打了個寒顫,膝蓋處傳來不太鮮明的尖銳痛意,臉也幾乎要被吹僵。她向來是怕冷的,如果不是為了陪他,早就回去了。

而五條悟渾然不覺,正在手機上打5v5,還能遊刃有餘地扣字嘲諷對麵。禪院千流盯著他看了半天,他才掀眼,語氣有些僵硬地問:“乾嘛?”

“不讓看麼?”

“嗯,要收錢。”

複活還有三十多秒,五條悟摁了熄屏鍵,和她對視一眼,問:“……是覺得無聊了嗎?”

“有點。”

“那沒辦法了,陪你聊聊天吧。”

他正好摸到口袋裡的任地獄宣傳冊,“你知道《塞o達》嗎?今天就是在新主機上發行續作。”

「五條悟」很愛玩這個,但為了配合話題,禪院千流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不知道,是什麼內容呢?”

“這個啊……就是……”

五條悟本想用幾句話糊弄,然而見她聽得很認真,端正了態度,滔滔不絕地描述起來,還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禪院千流含笑看著他,不時點頭,恰到好處地提出一些問題,讓他的興致更高了。

談到喜歡的事物,他的蒼藍瞳孔明亮得像是五月份的澄淨天空。

而冬風凜冽,吹得她揣在口袋裡的手指都開始發涼。

她保持著微笑聆聽的神態,在他陳述的背景音中,想到了十二年前的事。

那時候她才剛和和「五條悟」在一起,兩人從餐廳出來,無處可去,隻有逛街。

大夏天的,太陽曬得人打不起精神。五條悟眼睛一亮,牽著禪院千流的手走進了街邊的遊戲廳。

禪院千流對遊戲毫無興趣,「五條悟」卻立刻進入了狀態,玩得格外歡暢。他說:“這台機子的最高記錄是傑創的,我今天非得打敗他。”

於是禪院千流轉了一圈,在幾台老虎機邊上站了二十分鐘,來來回回的少年帶著興奮的表情坐下,然後賠光遊戲幣,愁雲慘淡地離開。

沒多久,她就估算出了三台機器的賠率和爆率,然後動身去換了一萬日元的遊戲幣,在最左邊那台機子前坐下。

幾分鐘後,禪院千流拎著一整袋遊戲幣放到了「五條悟」的麵前。

他挑眉:“換了多少啊?忽然愛上這裡了嗎?”

“沒有。”禪院千流指向不遠處的老虎機,“隻是清空了累積獎池,爆率不難算,我的運氣也還可以。”

「五條悟」專心致誌地操控手柄:“不愧是千流,好厲害。”

她把遊戲幣放下後,在他身側坐下了,過路的少年向細白的長腿投來視線,轉而被她的臉吸引,看到她身邊坐著的「五條悟」,又悻悻然離去。

遊戲廳裡的空調溫度打得很低,她隻穿了條熱褲。禪院千流將掌心貼到膝蓋上摩挲,試圖讓針紮般的涼意減輕一點,然而隻是徒勞。

“悟,我很冷。”她說,“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等一下等一下。”

然而這是不可信的,他又開了一盤。

禪院千流於是又說:“我好冷,我想走了。”

“……嘖。”「五條悟」有些不耐煩,蹙著眉,壓抑著語氣,“知道了。等一下。”

他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補充了一句:“馬上就好。”

而禪院千流也習慣了,乖乖地坐在那看他玩遊戲,沒再出聲。

又過了快半小時,「五條悟」轉頭看見她縮著肩膀,嘴唇有些發白,才毫不留戀地扔下手柄,摸了摸她的手背:“這麼冷嗎?”

禪院千流剛想說話,就打了個噴嚏。

“那我們走吧。”

「五條悟」牽起她的手,瀟灑地丟下沒用完的遊戲幣,往門口走去,數落道:“你笨不笨啊,冷就多催催我嘛,空調也不算冷啊,我又不知道你這麼容易不經凍……不對,你確實經常感冒……”

禪院千流已經沒了反駁他的力氣,隻覺得腳步有些虛浮,頭腦發漲。

“……好吧,是我不對。”他偷偷看她,“對不起,下次一定注意,不要生我氣哦?”

這樣的話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禪院千流知道他會再犯,整體來說也確實有在變好。就像從前「五條悟」道歉絕不會如此果斷,讓他說兩句服軟的話都難如登天。

禪院千流一邊為自己的過分心軟而歎氣,一邊竊喜著自己確實在陪這個少年長大。

神子也是凡人,會犯所有笨蛋男朋友犯過的錯,說自己會改的錯誤也總是重蹈覆轍,非要她生氣了,才知道放低姿態道歉,然後下次再進步一點。

沒過幾年,他確實漸漸學會疼人了,生理期之前會提前準備好止疼藥,儘可能分擔一些文書工作……

那時候禪院千流十六,隻比現在的五條悟小兩歲。

眼前過分年輕的少年仍然眸似銀河,他一伸手,所有的星星都要落到他的眼睛裡。他是禪院千流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也是她最愛的男人。

“你怎麼了?”五條悟有些疑惑,“是不舒服嗎?覺得冷嗎?”

禪院千流:“有點冷。”

他看了眼身前的隊伍:“再過幾分鐘就可以進去了。”

“嗯。”

“真的很冷嗎?圍巾給你。”

“不用哦。”

他一點兒也沒變。

禪院千流想,可她已經不是那個少女,現在已經快二十八歲了。

她很忙,沒時間再去陪一個男孩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