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襲(7)(1 / 2)

錦繡芳華 九月輕歌 11624 字 9個月前

顧雲箏沉默一會兒才道:“我怎麼都行。”隨即岔開話題, 與他商量,“明日開始,我想每日去太夫人房裡晨昏定省。二夫人前段日子提過此事。”她開始循規蹈矩了,他的日子也會隨之發生變化, 不能不與他打個招呼。

霍天北聽出了她的意思, 並且當即給出決定:“行。每日早間我要去衙門,晚間我陪著你前去。”

顧雲箏笑著道謝。畢竟, 晚間四房隻有她過去的話,彆人總少不得會問起他。

晚間, 霍天北回來得早一些, 在床裡側看書。

顧雲箏在燈下習字,打定主意要讓右手寫出一手自己滿意的字。寫了將近一個時辰, 才盥洗就寢。

這晚,她做了噩夢。

喘息著醒來時,看到滿室昏黑, 整個人都似陷入冰雪之中。

背後有人問她:“做噩夢了?”

“嗯。”顧雲箏的神智已經恢複清醒, 身形卻還陷在夢魘之中,竟是動彈不得。她冷得厲害,難受得厲害,輕聲道:“侯爺,你幫我喚丫鬟進來行麼?”

“怎麼了?”霍天北察覺到了她的反常,在平時,她從來是親力親為,此刻卻是動也不動, 語聲透著無力。

顧雲箏試圖伸展身形,引發難捱的酸痛,“我動不了,僵住了。”這是她從未遇到過的情形。

霍天北笑了笑,展臂將她身形放平,“被噩夢魘住了?”

“嗯。”顧雲箏慢慢活動著四肢,一陣陣的酸痛難忍,無力起身,“你還是幫我喚丫鬟進來吧。”

“又怎麼了?”

“我得喝杯熱水。”

“冷?”

“嗯。”

霍天北看到她早已滑落到腰際的錦被,沒有下地,隻是將她攬到了懷裡,用臂彎、錦被裹住她。

“……”顧雲箏無語至極,又頗覺不自在,沒話找話,“以前從沒這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小時候也有過這情形,沒事。”霍天北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明顯的哄小孩子的樣子。

在他懷裡,感覺暖融融的。這份溫暖很快驅散了她周身的寒意、酸痛,頭腦卻又陷入混沌,乏得厲害。

霍天北依然拍著她的背部,溫聲詢問:“夢到什麼了?”

“夢到了一些……很荒誕很不好的事,記不清了。”

“繼續睡吧。”

這樣睡?顧雲箏身形微動,“我沒事了。”

霍天北卻沒放開她,“我不嫌麻煩。”

“……”顧雲箏啼笑皆非,卻是乏得厲害,垂了眼瞼,再度入夢。

淡淡的蘭花香氣縈繞在他鼻端。

懷中人的睡顏白皙恬靜,骨架纖細,身形柔若無骨。

睡夢中的她蜷縮起身形,小臉兒紮進了他懷裡,緞子一般的長發遮住了半張臉。

他抬起手,輕輕幫她將發絲攏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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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間,霍天北起身時,顧雲箏已梳妝完畢,正起身離開妝台。

清麗柔美的容顏素麵朝天,不需粉黛。高綰著隨雲髻,斜插銀鑲藍寶石蝴蝶簪,戴了羊脂白玉穿珠步搖。穿著湖藍交領褙子,珍珠色百褶裙。

顧雲箏見他正打量著自己,笑問:“怎樣?”

他微笑,“不錯。”

她轉身走出寢室,“我喚人擺飯。”

霍天北穿衣時,想到了她起身時以為他還沒醒,動作分外的小心翼翼,不由微微一笑。

飯後,他出門,顧雲箏前去太夫人房裡問安。

二夫人正與太夫人說著壽宴要請的賓客,見顧雲箏前來,露出了心願得償的笑容。

太夫人很高興,神色愈發和藹可親,招手讓顧雲箏坐到自己身邊。

顧雲箏與二夫人見禮後,才坐到了太夫人身邊。

太夫人握了她的手,“身子好利落了?”

“是。”顧雲箏笑道,“日後會每日過來晨昏定省。”

“那就好。晨昏定省是小事,你每日過來陪我說說話,我就知足了。”

顧雲箏笑容甜美,“您放心,日後少不得來您房裡,到時您可彆嫌我吵鬨。”

太夫人嗬嗬地笑,“怎麼會。”又道,“等到四月十五,你可不準再躲清閒,到時跟在我身邊,見見賓客。”

“好啊。”

閒話幾句,三夫人過來了。

三夫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段苗條,容顏娟秀,說話細聲細氣,透著謙恭謹慎。顧雲箏知道她已有身孕,視線在她腹部打了個轉兒,還沒顯懷,想來是月份還小。

太夫人對三夫人的態度有些冷淡,隻應一句:“來了啊。”

顧雲箏上前見禮,“三嫂。”

三夫人有些意外,愣了愣才還禮,“四弟妹也在啊。”

“是啊。”顧雲箏笑道,“三嫂快坐吧。”

三夫人落座後,說話時少,聽的時候多。顧雲箏起身道辭時,也隨著站起身來,結伴離開。

走在抄手遊廊中,三夫人輕聲道:“前段日子聽說了四弟妹身子不妥當,可我那時也正不舒坦,就沒過去探望。四弟妹不要見怪。”

“我曉得。”顧雲箏微笑,“現在沒事了吧?幾個月了?”

“嗯,現在好多了。”三夫人垂頭,手落在腹部,唇角漾出了笑容,“剛兩個月。”

此刻的女子,神色從容,語聲和緩,全不似在太夫人房裡的樣子。顧雲箏笑道,“你當心些。”

三夫人側頭看著顧雲箏,“我如今除了晨昏定省,整日臥床休息,悶得很。”說著漾出恬靜的笑,“有一陣總聽說四弟妹出門去,心裡羨慕得很。”

顧雲箏半開玩笑地道:“三嫂是不是羨慕我出門能胡吃海喝?”

三夫人卻是點一點頭,“是啊。京城的風味小吃就不知有多少種,醉仙樓附近還彙集了各地有名的小吃。”說著掩了嘴笑,“如今正是這時候,不知何時就想吃這個想吃那個。”

顧雲箏便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下次我出門的時候,三嫂想吃什麼隻管與我說,我幫你帶回來。”

“嗯,要是趕巧了,說不定真要麻煩你。我先謝過四弟妹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麼客氣做什麼。”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分彆回房。

做針線的時候,顧雲箏與李媽媽說起三夫人,“看起來好像很怕太夫人和二夫人。”

“不是像,是本來就怕得厲害。”李媽媽低聲道,“三夫人家在江南,不論在西域還是京城,離娘家都是山高水遠。再加上娘家不夠顯赫,如今可不就被人由著性子揉捏?不是這樣,懷著身子怎麼還會日日晨昏定省?”說著歎息一聲,“生下玉姐兒後,小產了兩次,不知道這次能不能保得住。”

顧雲箏聽春桃說過,霍天賜、霍天齊房裡各有妾室,猜測道:“該不會是房裡的小妾不安生吧?”

“不是。”李媽媽苦笑,“三夫人命苦,夫君不知體貼。”

顧雲箏驚訝地看著李媽媽。

李媽媽點了點頭,“兩次都是一樣,夫妻起了爭執,三爺竟不顧三夫人懷著身子動了手。”

顧雲箏半晌沉默,真懷疑霍家男子的狠辣殘酷是代代相傳下來的。

李媽媽的話雖是無意,卻等於是變相地解釋:“霍家男人的狠辣殘酷從來是用在仇人、戰場上,這一輩卻獨獨出了三爺這一個異類。”

那霍天北呢?是因為怎樣的仇恨,霍天北才將同宗的叔父、兄弟處決?這一直是顧雲箏心頭的疑團之一,也是一直讓她覺得他可怕的原因之一。她這樣想著,也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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