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牽狗一樣牽他(2 / 2)

他的情緒向來都由自己掌控。

眼下,竟又是另外一種例外。

烏發垂落在後背,可卻還是沒能掩飾住他蒼白脖頸上,一圈極其刺目惹眼的玄黑鐵環。

明棠郡主親手牽著銜接在鐵環上的玄黑鐵鏈。

像是牽狗一般。

可和牽狗不同之處就在於,牽著比她更為高大更具威脅的畜生,在不知情人眼中看來好似美人與林中體格碩大的猛獸反差,尤其令人觸目驚心。

更彆說,知道的人都會清楚,她手裡牽著的,還是太子。

是那位比當今天子都更被臣子們視若信仰的儲君帝才。

織霧雖無法感應到那些人恨她幾乎要恨到巔峰的情緒,但手腕上花瓣開始染紅的速度,讓織霧手腕都開始發燙。

她的心跳愈快,方知曉這樣做……才是對的。

她對他的陷害,在這個時候才真正地公之於眾,徹底掩藏不住。

有多少人孺慕太子,織霧此刻便在多少人心裡死過了多少回。

她這一做,有去無回。

彆說晏殷根本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就算他真的是活菩薩轉世不與她計較,日後其他人卻都不會願意將她輕易放過。

一些人往往便是如此。

羞辱自己都未必會有多少憎恨,可羞辱到自己所敬仰之人,那股憎恨反而會比欺辱自己時還要怒惡數倍,刀刻於心。

……

眾目睽睽下將晏殷牽到巨大鳥籠裡,這一行徑幾乎已經到了織霧心理承受的極限。

倉促間將人關進去,織霧甚至都不敢看對方的目光,便轉身入了室內暫緩心神,這才不至於在晏殷麵前露出太大的破綻。

溫熱茶水入腹後,方能堪堪緩解一瞬間就幾乎得罪所有人的壓力。

但對比起今日發生的一切,織霧才隱隱明白過來,當日在

晏殷身上寫字不起作用,顯然和他自身感受無關。

當日失敗的地方是在於並沒有第二個人知曉他遭受過這份“折辱”。

而今日知曉的人愈多,她手腕上的花瓣顏色都紅豔豔地恍若要凝出實質性的存在般,漂亮得頗有些讓人挪不開眼。

如此下去,隻消徹底完成眼下的劇情後,她便不再需要耗費精力,任由真假千金案真相大白後,身死即可。

在天黑之前,瑾王卻派了一個中年婦人過來。

織霧在會見來人時,自是調整好心態,將情緒恢複得如常。

瑾王並不完全信任織霧。

他派,且還美其名曰輔佐。

來人姓崔,宮裡的宮人都尊稱她一聲“崔姑姑”。

織霧知曉這崔姑姑,話本中大概也是在這段時期,對方為原身出謀劃策、**太子的主要幫手。

甚至崔姑姑還時常覺得原身一些抽鞭子的**不痛不癢,向瑾王告狀。

原身便隻能將太子折磨得更加鮮血淋漓。

最後最為成功的方式便是將太子關進鐵籠當中,將太子的尊嚴掃地,才算是合格的**。

織霧作為一個提前拿到答案的人,自然也就一門心思琢磨繼續做些讓太子很沒有尊嚴的事情。

織霧身邊的宮人個個都膽戰心驚,沉香尤其不安。

即便當著崔姑姑的麵,她都忍不住嘗試勸道:“郡主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畢竟眼下太子罪名尚未完全落實……”

即便判定了,晏殷也在朝堂中威望頗重,收攏人心的本事非太子之身份所能取代的。

在沉香看來,織霧即便需要為瑾王辦事,但當下也許也該做些什麼,讓大家都看見,好誤以為她是被迫的。

一旁崔姑姑冷眼瞧著,倒也不予以勸阻。

畢竟這宮人說得也的確在理。

不讓這位顧小姐給自己留有一絲活路,未免也太過於苛刻。

果不其然。

坐在椅上陷入沉思的美人想了想,也覺沉香說得有道理。

眼下那麼多雙眼睛都還看著呢……

若不做點什麼,豈不又是白忙活了一場?

織霧沉思片刻,方語氣輕輕地吩咐,讓人將太子先放出來。

崔姑姑自不忘記自己監督之責,正要冷聲提醒,便是放出來也不能讓對方同從前太子時一般的待遇。

結果卻聽見這位明棠郡主若有所思地啟開唇瓣。

“太子這雙手執筆定奪生死,也能下得一手好棋。”

“卻不知……”

“為旁人洗腳能不能洗得乾淨?”

崔姑姑猛地倒吸了口涼氣。

不曾想自己才剛到這裡,這位郡主一上來就要玩得這麼大……

東宮的人甚至都還沒有完全抓捕乾淨。

她是真的不怕自己以後會死得有多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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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服瑾王的關卡勉強算是通過。

可事實上,瑾王也並非真如他表麵同織霧說的那般純良。

若真是如此,他也不會私底下屯兵養匪。

他固然會有為故友的成分,但絕非什麼單純角色。

端看他嘴裡想要說給織霧聽得是什麼。

第二日,織霧便順利地得到了瑾王的邀約。

邀請她一同前往地牢,去看望那位太子晏殷。

若先前一次又一次陷害太子的事情,織霧都尚且可以暗中進行,裝作自己不曾參與。

哪怕被人察覺,也都一概硬著頭皮不去承認,她背靠著太上皇,表麵上始終都清清白白。

可與當下比起來,先前所作所為都算是開胃小菜。

真正要命的是,她從瑾王手中奪過欺負太子的事情後,需要當眾去折辱他。

織霧跟隨瑾王一路來到漆黑地牢裡。

她足下一雙金貴雪緞繡鞋鞋底甚至因為過於乾淨,而被地牢的地麵弄臟。

更彆提,昔日高貴不染塵垢的太子殿下,眼下便被囚於這樣的地牢裡。

他的衣袍無法再保持清潔乾淨,身上也橫七豎八洇出血痕。

這幾乎是罪臣逆黨落入刑獄中的常態,隻因他是太子,才顯得如此觸目驚心。

瑾王語氣帶著幾分笑意,“今日帶了一個故人過來看你……”

“顧小姐被太上皇賜封為明棠郡主,這可真是一件可

喜可賀的事情。”

瑾王不像是一個針對太子的惡人,反倒像是擅長結交朋友的熱情友人。

熱切地在第一時間,將織霧成為郡主的身份傳遞到此刻落魄又可憐的太子耳中。

織霧聞言呼吸微滯,如何能不明白這是瑾王需要她在太子麵前表態。

瑾王沒那麼容易糊弄。

她會不會做那牆頭草之事,他不在乎。

可她若對太子手下留情,他自然也不會傻乎乎地繼續信她。

織霧抬起腳,緩步走上前去,隔著柵欄看見了牆角裡的身影。

“太子殿下……”

她甫一張開口,便發覺自己的語氣竟習慣性的有些討好。

一時間未曾轉換的語氣讓她略微尷尬。

她當著瑾王的麵,接著才緩緩開口表明立場。

“我不願意失去真千金的身份,從始至終,我也隻不過是在欺騙殿下。”

晏殷要她將身份還給顧盼清,她偏偏不願。

他逼得她走投無路,她貪婪地為了保住自己榮華,選擇繼續幫助瑾王,完全合情合理。

縱使當下織霧緊張不已,卻還是將作死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讓人將托盤呈上來。

其他宮人在麵對太子時都尚且兩股戰戰,不敢靠得太近。

織霧便親自握起那冰涼的玄色鐵環。

銜接在鐵環上的鐵鏈隨之垂落在她的腿側,碰撞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叮鈴、叮鈴——

因少女的美貌與柔弱,手裡的猙獰器具仿佛也都變成了一種旖旎的道具。

牢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