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芸就在隔壁暖閣,隔得不遠,也聽見了遊家夫人這番話。
她氣得七竅生煙。
若不是采露采雪攔著,多次言明她此刻應該是“臥病在床”的謝家姑娘,她就已經衝到那鄉村婦人麵前,狠狠打她的臉了!
謝老夫人也被氣得不輕,待遊家夫人走後,才滿臉怒意回到暖閣。
“祖母!那鄉村野婦竟然想威脅我們!”謝芸雙目猩紅,恨不得立馬去遊家撕了那潑婦。
“好了!鬨什麼鬨!”謝老夫人再次狠狠地將手中的茶盞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謝芸動作一頓,委委屈屈地看向謝老夫人:“祖母……”
“你還好意思委屈?還好意思責怪他人!”謝老夫人臉色鐵青,“若不是你自己不檢點,和那遊乾發生肌膚之親,甚至還有貼身物件落在他的手上,我們又何必如此受人脅迫!”
謝芸漲紅了一張臉,口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她也沒想到,那遊乾竟然拿了她的貼身物什,怪不得她丟了一隻荷包,她還以為路上匆忙丟了呢!
可是那鄉野婆子竟然敢用這件事拿捏她,簡直是奇恥大辱!
謝老夫人皺著眉頭,喘著粗氣道:“看來,你隻能嫁給那遊乾了。”
“好在殿試之後,英國公就要正式認他為嗣子,你未來是英國公世子夫人,倒也不算太寒磣。”
謝芸握緊了手中的錦帕,恨聲道:“既然他們那麼迫不及待地要娶病秧子謝荼,那就讓他們娶好了!”
謝老夫人心中一凜,輕聲道:“這如何能娶?”
謝芸拉過謝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糊塗,議親的從來都是謝家和遊家。”
“既然遊家不嫌棄那病秧子謝荼,甚至說要為她‘衝喜’,那我們就來一招‘偷龍轉鳳’嗎,隻要四月二十那日,花轎上了人從謝家抬走,那遊家能說什麼,謝家能說什麼呢?”
謝老夫人麵色一僵:“你要如何‘偷龍轉鳳’?”
“你可彆忘了,你現在是被你二伯父禁足在暖閣,根本出不去!”
謝芸甜甜一笑,拉著謝老夫人的手臂搖了搖,嬌俏道:
“可是我有個好祖母啊!祖母,你就幫幫我吧!”
“你難道不想把那個野種扔出謝府?”
謝老夫人大驚失色:“你胡說些什麼?什麼野種?”
謝芸臉色冷了冷:“祖母和二伯父的談話,我也略知一二。二伯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被祖母拿捏了。”
“祖母放心,這等私密的大事,孫女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的。”
“但是,若是祖母執意想犧牲孫女的後半生幸福,那恕孫女無法從命,隻能將謝荼的身世昭告天下,讓謝家再無能與高門締結姻緣的適齡嫡女!”
謝芸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說出來的話卻是如蛇蠍鬼魅般的威脅之語。
“你!”謝老夫人隻覺胸口氣血上湧,直衝天靈蓋,“你竟然這般威脅於我!”
謝芸口不擇言,怒極之下,竟然將自己知道的秘事說了出來。
而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泄露自己知道的秘事。
可眼見無法彌補此事,她彆無他法,隻得硬著頭皮用這件事威脅謝老夫人。
“孫女言儘於此,祖母到底是想要親生孫女好好嫁得高門,還是讓那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繼續在謝家作威作福,全看祖母如何盤算了。”
謝芸冷著臉進了內室,獨獨留下謝老夫人坐在那兒發愣。
“老夫人。”童媽媽滿臉擔憂地上前,扶起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蹣跚著被扶著回到自己的屋子。
直到坐在矮榻邊,才深深歎了一口氣:“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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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作妖唄!還能怎麼著!”
重巒院中,典心撇著嘴評價益暉堂暖閣裡的那位。
重巒院上下被吟心管製得如同鐵桶一般,謝荼已經清醒並逐漸恢複健康的消息,絲毫沒有被透露出去。
但遊家夫人再次上門的消息,並且麵色古怪地離開的消息,卻被事無巨細地傳到了謝荼的耳朵裡。
“聽說,謝老夫人從暖閣出來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看,晚膳也沒有用,把自己關在房中大半日都不曾叫小丫頭進去服侍。”
典心說著聽來的消息,當即便下了結論:“那死丫頭肯定是又在琢磨著什麼壞點子呢!”
“不得胡說!”吟心厲聲嗬斥,“芸姑娘畢竟是主子,你怎能在背後妄議!這若是被旁人知曉,又要連累我們姑娘的‘治下無方’了!”
“噢!”典心吐了吐舌頭,低下頭老實道,“我不說了。”
躺在暖榻上看著書的謝荼卻適時開口:
“典心說得沒錯,眼下謝芸不滿足於嫁給遊乾進英國公,想必定會在我們二人的身份上下手。”
“因此,隻怕她下一步,就要將手伸進我的院子裡了。”
典心驚得丟掉手中帕子,三步並作兩步跨到謝荼的身邊:
“那姑娘還等什麼,還不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徹底暴露真麵目!”
謝荼慢悠悠翻過一頁書頁,柔聲道:“不急不急,先讓她放馬過來。”
“你們人手可以鬆些,讓她以為能得逞,那才好玩。”
典心立刻明白了謝荼的用意,揚起笑臉:“得嘞!姑娘放心!這一回,一定讓芸姑娘‘得逞’!”
當天,謝老夫人就帶了人來探望謝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