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清河城(八)(1 / 2)

這是謝窈今晚第二次被吵醒。

她是被屋內桌椅的挪動聲吵醒的,好像有人在她屋裡搏鬥。

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就見談驚春正好捉住了她養的小狼,整個摜在桌上,笑得溫柔:“我不想殺你,你現在解開我尚能留你一命。”

謝窈心裡一個咯噔,她門明明拴好了,看向半開的窗戶。

行吧,又從窗戶鑽進來的。

談驚春對走窗戶有種執念是吧。

眼看談驚春要把小灰給掐死了,謝窈連忙道:“你乾什麼,放開它!”

談驚春歪頭看她,有點怒極反笑,眼底卻未沾有半分笑意,語氣緩慢柔和以至陰陽怪氣:“放開它?師姐可知它對你做了什麼?”

謝窈臉色迷茫,滾圓的杏眸望著他:“它做什麼了?”

原來她的滿身破綻,毫無防備,是對誰皆是如此。

談驚春愈生氣,臉上的笑意愈溫柔。

他纖細的手指點在小灰的額心,將其定住。

緊接著,他靠近謝窈,少年身形如青竹般挺拔瘦削,繡著銀白詭紋的腰帶將腰身紮緊,勁瘦乾練。

分明笑著,他身上透出股無形的壓迫感。

謝窈的困意消散大半,下意識地後退。

可她僅後退了半步,談驚春就攥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她後退,森寒的虎牙透出點冷光:“哪天被它叼走,嫁給一頭狼,生一堆沒用的半妖,這就是小師姐想要的?”

“……什麼意思?”

談驚春自然不寄希望於這隻角狼能親口吐出真相。

謝窈是與他共命之人,那麼在他解開共命契前,謝窈不該被旁人所覬覦。

這種被覬覦的感覺非常不爽。

偏偏被覬覦的人卻是滿臉迷茫,毫無知覺。

他閉了閉眸,都怪這隻該死的妖族。

談驚春將她帶到桌前,另隻手拎著角狼,將它摁在謝窈手背處,笑容溫和:“你猜,我會不會殺了你。”

小灰渾身僵硬,乞求的目光落在謝窈身上。

謝窈定了定心神。

看向自己方才被咬的痕跡,已經淡的快要消失了。

她怎麼看都覺得隻是普通被狗咬了一口,還是沒出血的那種。

可談驚春沒有理由騙他,他大半夜過來,必然是感知到了什麼。

她看著小灰,眼睛帶著幾分戒備:“你真對我做了什麼?”

小灰紫金雙色瞳中浮現出些許心虛。

謝窈看它心虛,心裡便了然:“你將它解開吧,我不可能跟你回妖域的。”

謝窈說話一向溫柔歡快,這邊讓人以為她是沒脾氣的,可恰恰相反,謝窈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小灰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不容拒絕地同它講話。

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片刻,最終上前,狼吻輕輕地捧在她牙印尚未消退的手背處。

幽藍色的光芒浮出,謝窈隻覺得手背麻麻的,好似有什麼東西從上麵被刮掉了。

談驚春察覺到自己身上契約消失,才鬆開小灰,彈了彈衣袖,道:“你不該如此毫無警惕。”

“我知道,畢竟我的命不止是我的命,還是你的命。”謝窈很流暢地反省,不過很快就笑了:“方才謝謝你啦。”

談驚春莫名之間,有些煩躁,可偏偏又發泄不出來,隻是磨牙盯著那隻討厭的角狼,將它塞進了剛來的鐵籠裡,呼啦落了鎖。

這才有些舒心,看向謝窈道:“讓它在籠中待幾日。”

謝窈沒有意見,談驚春走後,謝窈將目光落在小灰身上。

她已經想過了,小灰到底是來曆不明,還是隻狼妖,若是靈智一般,像狗狗那樣的就很好,還能帶在身邊一段時間,寄養在萬象宗那邊。

可它顯然比狗狗更聰明一點,還有點自己的小壞心思。

她便道:“離開清河城後,你便離開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小灰垂頭喪氣,知道事情再無轉圜,失落地窩在籠子裡,耳朵都耷拉下來。

它好喜歡謝窈,才在一行人中,刻意撞在她腿邊。

謝窈也很喜歡它,可現在全被它搞砸了。

難道是因為它不會化形說話嗎?

還是說她喜歡方才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少年。

妖域少主第一次陷入困惑。

*

留在清河城的這幾日,賀淮舟在布置清河城的防禦法陣,謝窈在練劍。

原主畢竟出身自雲川謝氏,家族傳承而下,當年驗靈根時便是上品靈根,雖比不上兄長的極品靈根,也比不得賀淮舟作為氣運之子的天靈根,可上品靈根已經是百裡挑一的好靈根了。

隻是原主平日疏於修煉,再好的靈根在她身體也發揮不出作用。

不過謝窈決定偶爾支棱起來。

經過昨晚那一戰,謝窈發現自己還是太弱了,雖然談驚春不會讓她死掉,但她也並不想真當一個處處拖後腿的,就連劍陣都沒辦法開。

這麼想開後,謝窈決定好好修煉。

任何修煉都有兩項最基礎的,心法和鍛體。心法是最初級的引靈入體,彙聚靈力,鍛體則是強化自身體格,不同於簡單的增長肌肉這種鍛煉,而是通過淬化靈力,達到身體比凡人所能忍受的傷害更高。

小小院子內,清晨的一抹晨曦落在少女的發梢,將那縷黑發映成金色的黃。

白洛川抱臂,有些詫異:“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大小姐你竟然還知道練劍?”

白洛川在書中是賀淮舟的小迷弟,是他忠實的粉絲,他一直認為糾纏不休的謝窈是賀淮舟修仙路上的絆腳石,是以對謝窈說話總是帶著幾分挑剔和奚落。

謝窈揮劍前刺,發絲在空中飛舞,透明的汗珠灑落在泥土上,回了一句:“奮發圖強還不行。”

白洛川有些譏諷:“可彆又是三兩天熱度,學了兩下又覺得累,哭著鬨著要你兄長來看你……”

說到這兒,他眼前一抹亮光劃過,那鋒利的劍尖直逼眼前。

他連忙側身躲過,一縷發絲被斬斷,氣急敗壞地看著謝窈:“你乾什麼?”

發帶緩緩停落,謝窈持著劍,有些矜傲地抬起下巴,嘴角帶著抹笑意:“我很少練劍,落月劍就有些不聽使喚了,嚇到四師弟了嗎?”

接著又不是很有誠意地講:“那可真是抱歉。”

少女臉頰明媚極了,不同於季如霜那般帶著幾分英氣的美,謝窈是世族中前呼後擁養出來的。

漂亮明媚,微挑的眼尾卻又似帶著勾子,顧盼神飛,很是神氣。

白洛川這才驚覺,他心中的世族中的女孩就應當是這樣,矜貴傲氣,卻又可愛婀娜。

而不是像當初那般恃強淩弱,奴顏婢膝地對賀淮舟窮追不舍。

白洛川耳根熱了,反而忘記她故意拿劍對著自己的事了,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賀淮舟將繪製好的符籙交給付景明,回來時便看見謝窈在練劍。

他抱劍在廊間看了會兒,眸中流露出些許讚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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