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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隱山秘境(九)

◎你想殺我◎

被斬斷的藤蔓在地上翻滾。

藤妖收手, 他沒想到這個少年竟會半路折返。

他目光陰沉沉的,聲音淒厲:“你敢騙我?”

相較於藤妖的憤怒,談驚春的神情玩味戲謔, 慢悠悠道:“我想起來,想要修為的話, 殺了你不就好了。”

在藤妖等待的時候, 他迅速取了無極洞中萬靈果和部分上等的靈草,與魘魔爭鬥損耗的靈力稍微補充回了些。

他眸中金光乍現, 數盞雪白的火焰從他身後浮現, 如箭矢般射向藤妖。

火焰瞬間將藤妖淹沒, 生生不息, 將整個陰暗的山洞映照的亮如白晝。

牆壁上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藤妖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 他畢竟修行了一千年, 好不容易有了人身,千年積累,毀於一旦,可若時同這個怪物硬碰硬下去,他會死。

會死的很慘。

於是它舍棄軀體, 用儘全身的力量, 將身上一個指節粗的小藤蔓扔了出去, 藤蔓像條蚯蚓一樣瘋狂的蠕動逃離。

談驚春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截扭曲的藤蔓。

隻要離開這裡, 找到一處有水的地方。

再修煉數百年, 重回元嬰應當不成問題。

可他這抹幻想尚未實現,就被一隻黑乎乎的小手給抓住了。

稚魔抓住那隻藤蔓,甩著大舌頭來到談驚春跟前, 獻寶似的:“主人, 我撿到了這個, 能吃嗎?”

談驚春看了眼那半截藤蔓,藤蔓立刻被火苗包裹,伴隨著淒厲的叫聲,迅速化作一片灰燼。

稚魔眼睜睜地看著那半截藤蔓化作灰燼。

嗚嗚嗚,這個明明很好吃,主人為什麼不讓他吃。

談驚春處理完藤妖,這才將目光挪向了拄劍跪坐的少女。

少女衣裙已經破破爛爛的,臉頰酡紅,無力地靠著牆壁,青絲散亂,遮住了半張雪麵。

醴豔的唇微微張開,輕吐著氣息,睫羽輕顫,眸底水光瀲灩。

他上前,伸出手,聲音清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毫無隔閡地叫謝窈:“小師姐,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一抹寒芒直衝眼前。

談驚春連忙後退數步,臉畔如玉的臉頰上瞬間崩裂一道口子,鮮血從中滲出。

他抬指揩去,目光落在指尖的鮮血上,看著持劍以對的少女,眸光越來越沉:“你想殺我。”

謝窈不語。

談驚春問:“發生什麼事了?”

謝窈麵上帶著醉酒似的薄紅,一雙杏眸滿是疏冷,握著劍身的手臂微微顫抖,聲音帶著不可遏製的怒意:“我這次真的生氣了!”

話音落下,談驚春姝麗的臉上,幾經變化,最後溫和的笑意撕裂,嘴角的笑意已經不能稱之為笑意,而是掛在臉上的一個麵具。

他看著謝窈翦水雙瞳,水盈盈的,要哭出來了。

她要哭了,他應該覺得開心才對。

可他為何笑不出來。

他放棄了強逼自己笑的舉動。

於是他放下了嘴角,聲音陰冷:“藤妖他都告訴你了啊。”

他突然有些後悔,他還是讓藤妖死的太輕鬆了。

它太多嘴了。

謝窈心緒激蕩,血脈裡藤妖灌下的液體也隨之在血管中蒸騰,她咬了咬唇:“對,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虧我那麼相信你……”

一覺睡醒就在妖怪窩,還被灌下那種醃臢東西,她是靠謝淩給的符籙,還有他給的白色火焰逃出來了。

萬一沒逃出來呢,萬一談驚春沒趕上呢。

她本來以為攻略值是負數,就沒有彆的能讓她更加受挫了。

誰知談驚春玩弄人心可真是一把好手。

什麼攻略,什麼回家,就這樣吧。

她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左右做不成任務也是等談驚春沉沒太玄九洲,現在靠近談驚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

她必須得先離開地底,來到地麵上,才能順利通過玉簡聯係到賀淮舟。

這麼想著,她儘量挺直腰背,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太狼狽,目不斜視地從談驚春身邊擦肩而過,實際上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結果手腕一緊,談驚春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目光陰翳,一個字一個字仿佛是從牙縫裡蹦出的一樣,道:“你要去見賀淮舟?”

他看起來努力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來,可他偏偏做不出。

肌肉抽動下,看起來有些可怕。

謝窈使勁想甩開他的手,但他握得太緊了。

談驚春體溫低於常人,握住她手臂的手指也是冰涼的,涼到謝窈有些意亂情迷,想往他身邊靠近。

該死的藤妖,該死的好料。

“對,我要去見大師兄,賀師兄才不會像你這樣過分!”

談驚春道:“不準去!”

“放開我,否則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謝窈呼出的氣體滾燙,整個人都往外散發著熱氣,她挪動著手腕,要去奪劍。

談驚春意識到她狀態不對,斂眸,握著她纖細手腕的手指在她脈搏上一探。

她體內的血流好似著了火似的岩漿,亂得不像話。

意識到什麼後,他眉驟然壓了下去,說:“他給你喝了什麼?”

謝窈道:“藤露。”

談驚春百毒不侵,是以從未想過謝窈還會被打這種念頭。

他問:“喝了多少?”

謝窈難受死了,被人問起來,就有些委屈,聲音帶了鼻音:“很多,它說藤露入胃即融入血脈,我吐不出來……”

藤露有的解毒方法,服下解藥,亦或者是與人雙修。

談驚春眸光沉沉,問:“所以你要回去找大師兄?”

“他一定會有辦法的。”謝窈執拗道。

畢竟這麼多人裡,賀淮舟看起來是最靠譜的了,他一定會有辦法把藤露解除的吧。

談驚春攥住她的手腕,舌尖抵住齒尖,咬出血味兒後,目光森寒:“稚魔,去最近的水源!”

稚魔身體立刻膨脹起來,化作實體似的漆黑的霧體,將謝窈和談驚春兩人一同裹進去,繼而像融化的巧克力似的沒入地底,在地下穿梭起來。

四周漆黑一片,謝窈感受到自己正身處稚魔肚中,像是在高速行進。

她身體滾燙,呼出的氣體也滾燙,落在談驚春的脖頸處,有氣無力道:“談驚春,你要乾什麼?”

“我不要你管我,你把我送到陸地上,我要去見大師兄,你聽到了嗎,談驚春。”

“噓。”昏暗中談驚春的眸中金芒閃過,示意她不要說話。

他的思緒很亂,心臟中被各種情緒充斥著,憋悶,好似要炸開一般。

這些是什麼情緒?

他在生氣嗎?

為什麼?

噓……

謝窈簡直要炸了。

噓,你還敢噓,不讓我說話。

“都怪你!”謝窈惡狠狠地咬在他脖頸處,含糊不清道:“我要咬洗你!”

談驚春脖頸沁出股疼意,少女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脖頸處,牙齒咬在他脖頸時用了力,但他受過更疼的,這點痛意對他來說,可以不必在意。

隻是他依舊把謝窈從自己脖頸邊扒拉下來,道:“彆亂蹭。”

謝窈累了,她覺得談驚春好似個天然的冰塊,光是靠在上麵就很舒服。

藤露在她體內發作,渾身滾燙,血管中的血液好像沸騰的水,她嗓子眼那裡有些腥甜漫上來,咳了幾下。

她不敢再折騰,隻好安靜地靠在他胸口,輕聲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談驚春攬著她肩膀的手驀然收緊,篤定道:“不會,我不會讓你死。”

謝窈自嘲笑道:“也是,我死了,你也會死,你怎麼會讓我死。”

談驚春皺眉:“你知道便好。”

須臾,一條河邊,從地底冒出一團漆黑的霧體,融化後,兩人身形顯露出來。

明月將河流送的極遠,粼粼波光閃爍著,仿佛是一片碎銀。

謝窈不解:“你把我帶到這裡乾什麼?”

談驚春不語,將她一路帶到溪流邊上。

談驚春掀開袖子,往光潔的掌心上劃了一道,鮮血如注。

謝窈現在站都站不穩,頭腦昏沉沉地要一頭栽進去。

談驚春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扶穩了。

談驚春的話不容置喙:“把嘴張開。”

謝窈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真的很過分,二話不說就把她丟下,二話不說就把她帶到溪流邊上,現在又二話不說讓她張開嘴。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她已經被賣了一次,該怎麼相信他。

謝窈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實在有些爆了,嘴裡幾乎要蹦出國粹來,結果隻開頭了個“你”,就沒有後聲了。

因為談驚春掐住她的下巴,強迫著她張開嘴巴,另隻手握緊手掌,將鮮血滴在她唇邊,道:“不想死就咽下去。”

謝窈瞪著他,緊緊抿住唇。

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唇邊。

談驚春也盯著她。

兩人目光對峙片刻,談驚春扯了扯嘴角,目光倏得柔和起來,彎起眸子笑了,道:“小師姐,你應該知道藤露解毒有三種方式吧,除了喝下我的血,去找賀淮舟看他有沒有所謂的解藥,其實也還有另一種。”

謝窈隱約意識到他下句要說什麼了。

果然,談驚春斂眸望著她,唇角翹起,輕飄飄道:“如果你想要我用自己幫你解毒,我也並非不能去做。”

他低頭,緩慢地靠近謝窈,兩人幾乎鼻尖相抵,近得像是一個吻。

“隻要你願意。”他聲音甜膩又曖昧,桃花眸流轉間,讓人捉摸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意識到他甜蜜話語中暗含的諷意後,謝窈罵道:“喝就喝!彆來惡心我。”

談驚春立刻收了表情,扯起嘴角笑了笑,冷淡道:“既然結果都是這樣,還非要浪費你我時間。”

見血液要凝固了,他又劃開一道傷口,直把掌心劃得血肉潰爛。

他連眉頭也未皺,隻是再次握緊掌心,將血喂給謝窈

謝窈這次學乖了,乖乖地將低落在唇邊的鮮血吞咽下去。

既然沒有彆的辦法,她也不是非要和他慪氣,讓自己受罪。

微涼的鮮血順著她的喉管滑入胃中,奇跡般的,她感覺周身的燥熱平息了很多。

可是喝血實在是太奇怪了,她過不了心理那一關,吞咽時,眼淚也從眼尾滑落。

不知不覺間,她覺得血液似乎有些飽腹感,擔心自己把談驚春喝乾了,便問:“這還要喝多久?”

談驚春摸著謝窈毛絨絨的發,將掌心的傷口貼在謝窈唇邊,道:“多喝一點。”

謝窈不理解,但她很氣。

就在謝窈想她喝血好像吸血鬼,她還要喝多久,會不會把談驚春喝死,喝死他才好,這樣的想□□番在腦海中飄過後。

談驚春突然來到她身後,手臂從她肋下斜穿而過,困住她,繼而另隻手把手指探了進去。!!!這是乾什麼?

謝窈雙眸驟然睜大。

他的指節很長,虎口指側有練刀留下的繭,擦過謝窈的唇。

繼而壓著舌麵,往裡探去,直接探到了她的喉口。

謝窈喉嚨有些癢,不受控製地想要乾嘔,她忍住了。

生理性的眼淚再次不受控製地冒出,她拉住談驚春的手,想問他乾什麼。

但她說不出話來。

談驚春抽出手指:“吐出來。”

聲音響起在耳畔,謝窈正在學習辟穀,這麼久以來都沒吃過什麼東西,乾嘔時,那些被灌進去的藤露就混合著她剛吞下去的談驚春的血液,一起被吐了出來。

方才鮮紅的血液因為吸著了她胃裡的藤露,已經變成了黑紫色,順著談驚春如玉石般的手指往下淌。

流動的河水將藤露帶走。

謝窈覺得狼狽極了,她罵道:“你果然還是想謀殺我……”

談驚春等她吐了一會兒後,又故技重施將手指探了進去,這次探得更深一點,壓得謝窈嘴巴張的很累,眼眶中蓄出眼淚來。

談驚春抽出手指,謝窈又彎腰吐了起來。

一次比一次吐出來的藤露少,應該隻差最後一次。

談驚春抿著唇,再次將手指探了進去。

謝窈快氣死了,咬住他的手指,嘰裡呱啦,吐字不清道:“你信不信再這樣弄,我就咬斷你的手指!”

“那就等會再咬,隨便你怎麼咬。”談驚春彎起唇角,心情竟有些莫名的愉悅。

然後,談驚春掐著她的下巴,不容抗拒地要她接著吐,她又開始吐起來了。

三次之後,謝窈喉嚨都被折磨得很難受,整個人吐得有些失力了。

雖然她知道談驚春是為了徹底吸出她體內的藤露,卻依舊難以接受。

談驚春又往右手上劃了一道傷口,看向謝窈。

謝窈惡狠狠地瞪著談驚春。

談驚春在她的目光中,分毫不動,道:“這次不用吐。”

謝窈放心了,這才又喝下談驚春的血,溫良的血液經過喉間,喉口的灼熱刺痛舒緩了許多。

談驚春拉著她,去了上遊的岸邊,壓著她彎下腰。

他手指在河流中一引,河水就浮空而起,凝聚成一團,停留在謝窈跟前。

謝窈懵了問:“你又要乾什麼?”

話音落下,一捧冰涼的水撲散在謝窈臉上,她臉上的燥意稍稍平息。

談驚春一手放在她的後頸,另一隻手捏著手帕帶著水幫她洗臉。

謝窈嘴裡的罵聲就變得斷斷續續的:“混蛋唔唔唔……王八蛋!”

談驚春充耳不聞,冰涼的手帕揩過她眼尾,嘴唇,整張臉頰,最後停在她鼻尖,依舊是淡淡的聲音:“擤鼻子。”

謝窈遲疑了一瞬,她知道談驚春什麼意思,但這樣她好像個小孩子。

不太好吧。

但這種愧疚也就出現了一瞬。

她這麼慘可都是拜他所賜,被伺候這是她應得的!

於是她很生氣地擤鼻子。

她就要狠狠地惡心一把談驚春。

可談驚春卻麵色如常,臉上一點也不見嫌棄,燒去手帕後,又從裡襟中取出一個手帕。

他讓謝窈坐在了石頭上,自己則挽起兩隻袖子,又將手帕打濕了,來到謝窈跟前,捧住她的臉頰,溫軟的手帕細致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水珠。

河水將少女的臉洗得明淨,睫毛也濕漉漉的,鼻頭紅紅的,就是整個人目光都有些呆滯。

謝窈又去看談驚春。

談驚春斂眸注視人時總是專注溫情,被注視的人便會有一種自己正被愛著的錯覺。

再加上他此刻手中溫柔的動作,實在會讓錯覺加劇。

可是經曆這麼多,謝窈很清楚那是假象。

畢竟談驚春的好感度依舊維持在“–10”,他應當還是不信任她。

直到談驚春覺得謝窈變得很乾淨,他才能停了下來,掌心浮出白色火焰將手帕燒掉。

謝窈退開幾步,聲音沙啞:“我好多了,不用再洗了。”

經過剛剛那件事,她算是知道,談驚春不止卑鄙,沒有感情,還是個十足十的大變態。

哪有人二話不說,掏人喉嚨的。

雖然她知道談驚春做這些事時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她也不是什麼自作多情的人。

是以體內血管中的燥熱消減後,謝窈道:“我累了,去休息一會兒。”

藤妖的藤露之毒已解,可謝窈體力一時半會還恢複不過來,手軟腳軟地走到一顆樹下。

談驚春看著少女倔強地往彆處走,垂落在身側的食中二指仿佛還能感受到少女口腔的溫熱。

溫熱,潮濕,柔軟。

談驚春抬起手,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去了指節上尚未乾涸一滴水珠。

於是冰涼涼的河水順著喉管潤入胃部。

經過的一路都是滾燙的,本來聒噪鼓動的殺戮奇異的平靜了,他的胃部因為興奮而抽動著,一種奇怪的痛苦席卷周身,幾乎讓他渾身都戰栗起來。

他抬手摁了摁胃部,想要克製些。

可是嘴角卻上揚,露出了個古怪的笑容。

謝窈水洗的含淚的雙眸在他腦海中瞬間閃回。

幼時被他捉在玻璃罐中的蝴蝶,順著紋理拆開翅膀,看著美好的東西在眼前從掙紮到枯敗。

他低低笑了起來,眸光金芒閃過,他果然很想殺了謝窈啊。

否則,謝窈為何能讓他如此興奮。

*

謝窈吐完後,整個人的感覺就像是被掏空,奄奄一息地靠在樹乾上,補充體力。

現在天還黑的,她當然不會以為現在和她跟賀淮舟分散那一天是同一天,她應該被困在藤妖洞府了一整個白天。

現在是第二天。

也不知道賀淮舟一行人怎麼樣了。

她現在平安無事,怎麼也得跟他們聯絡一下消息。

這麼想著,她取出玉簡,注入靈力,再次發現玉簡失效了。

無法聯絡到賀淮舟和季如霜她們。

談驚春撿了些乾柴火,回來,生了個火堆,又走了。

再次回來時,談驚春正捏著雪白的手帕擦拭手指上的水珠,他往謝窈身邊靠近了些,問:“現在還咬嗎?”

這句話把謝窈問懵了,很快又想起這是方才談驚春承諾的那句話“那就等會兒再咬,隨便你怎麼咬。”

怎麼說,謝窈已經對談驚春的右手有心理陰影了。

好好的,咬什麼咬,也不嫌奇怪的。

她立刻搖頭如撥浪鼓。

談驚春表情流露出些微的遺憾。

謝窈警惕地縮起身子,挪到另一邊,像是呲出牙的小奶貓:“彆想再碰我。”

談驚春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將手帕疊得方正,隔著篝火,笑容溫和,說的話依舊氣人:“你以為誰稀罕碰你。”

“如果我不幫你解開藤妖的毒,那麼相應的,那毒一經共命,同樣會蔓延到我身上,儘管對我來說無足輕重,但我不喜身上有低等魔物的毒。”

“還有,你太弱了。”

謝窈磨了磨牙齒,真想撲過去“邦邦”給談驚春幾拳。

“你在罵我?”

談驚春想起方才,倒是從謝窈口中吐出了許多平時沒機會聽到的詞彙,“再說說看,倒是很新鮮。”

“有病。”謝窈算是知道,談驚春長一張嘴就是為了氣人。

見謝窈又不吭聲了。

談驚春想起收入袖中的百靈果,以及他做這些事的初衷。

他眼底悄無聲息劃過一抹殺意,問:“你究竟為何要接近我,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話,我不會為難你。”給你挑一個舒適的死法。

“想知道真相嗎?”謝窈哼哼笑。

她這次太生氣了,所以並沒有延續以前編的借口,而是編出來了一個新的借口。

“我之前跟你說的,我前世跟你是道侶是假的。”

少女吸了吸鼻子,因為剛剛哭過,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看來這次確實把她嚇壞了,或許她這次是可信的。

談驚春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聽謝窈道:“既然你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其實我是老天爺派來的,專門製裁你這種大惡人,把你繩之於法的正義的使者,宇宙的救星!”

“怎麼樣,怕不怕,怕了以後就對我放尊敬點,否則惹怒我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謝窈十指成爪,試圖嚇他。

談驚春聽完她的話後,麵無表情地扭過頭來。

果然,他就不該期待謝窈會說出什麼真正的實話來。

不過……

談驚春突然之間有了興趣:“你要怎麼報複我?”

他很想知道,她要怎麼報複他。

係統也很好奇,突然插嘴,道:“你想怎麼報複他?”

在兩個聲音都問了她後,謝窈氣鼓鼓道:“我要狠狠的吃辣椒,讓你和我一起屁股疼!”

談驚春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依舊沒想到,謝窈說出的回答,會這麼好笑。

談驚春輕嗤:“換一個?”

係統沉默了片刻,道:“這個不太行,修士都是沒有五穀輪回的。”

可惡。

謝窈又道:“那我要狠狠地掐自己,讓你跟我一起疼著。”

談驚春:“你會嗎?”

係統勸解道:“哎呀哎呀,大可不必這麼折磨自己。”

不過謝窈很快又意識到,談驚春的忍痛能力要比她強得多,這樣報複談驚春,顯然不能算是報複。

謝窈咬牙切齒:“不會。”

她好像確實拿談驚春沒辦法。

謝窈有些困了,想起什麼後,又強打起精神。

書中這段劇情,大魔封印鬆動,導致整個隱山秘境動蕩,光與賀淮舟同行的幾個弟子中,就有三個死在這裡,更彆說入隱山秘境的修士有數千人。

現在顯然是大魔封印鬆動之時,但還未徹底解開,流竄在封印外的是些小嘍囉。

隻是在第三天後,大魔就徹底出世了。

想到這裡,謝窈拍拍自己臉頰,想清醒一點,盯著談驚春。

談驚春正在打坐,感受到這抹目光後,問:“怎麼了?”

謝窈道:“你可彆想甩開我,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好啊,”談驚春笑了下,道:“那你可得看好我了。”

片刻後,火堆安靜的燃燒著,謝窈靠在樹上,漸漸進入了夢鄉。

談驚春睜開雙眸,接近謝窈,蹲下來,陰沉沉地盯著她,眸光暗下。

袖中白蛇道:“主人既已取得百靈果,方才就可以使用,將共命契解開。”

談驚春當然知道這點。

他隻需要找到謝窈,然後將契約解開就行。

他卻選擇先損耗血液幫謝窈解毒。

他明明可以不管謝窈死活的。

“現在也不遲。”談驚春取出百靈果,注入靈力後。

百靈果浮在二人頭頂,散發出溫潤潤澤的靈力,將兩人牢牢籠罩住。

談驚春閉眸感受著體內契約的流動,最終驟然睜開雙眸,百靈果在他的視線下,炸成一團靈力光點。

解契失敗了。

談驚春麵容陰翳:“嗬。”

白蛇震驚道:“百靈果可解天下契,真是稀奇,就算是再罕見的秘術,也不該如此。此人究竟是何人?”

談驚春目光從眼前少女身上劃過,不知作何感想,道:“方外之人。”

白蛇又道:“方才之人,世外之人。那她究竟為何要接近主人?”

談驚春垂眸:“我能幫她達成她的目的。”

可她終究會失望,他不會幫她達成任何事,相反他會一路走到修為的頂峰,抓到那個幫她結成契約的人。

那個時候的她,再得知自己將死,是否會流露出恐懼的神情呢?

話落,他斂眸,抬手捂住額頭,咬牙,蹙眉,忍住腦中劇烈的疼痛。

他起身,目光冷漠,看向秘境中心。

隱山秘境中心,大魔封印鬆動,即將出世。

眼下它正發出古老的吟唱,如在天際傳蕩而來,這種召引群魔的聲音,隻有魔物會被吸引,倘若不夠強大的魔物,就會被洗空思想,淪為隻懂殺戮的走狗。

而這種古老的吟唱,修士則絲毫聽不到。

賀淮舟不知,彎月湖畔,魔魚的狂化僅僅隻是開始。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腦海中大魔的思想侵蝕,愈加嚴重。

談驚春本就是為此而來隱山秘境,取百靈果不過是順手之事。

隻要他能夠吞噬掉這隻大魔,修為注入,應當能幫他解開那個人給他下的封印。

如此,他才能殺回中洲。

白蛇想起談驚春在無極洞中,既沒取得眾多增長修為的靈草,眼下又因救謝窈損耗眾多血液,倘若此刻再去大魔封印處,隻怕要九死一生。

它不由問:“主人還要去大魔封印處?我們可以現在不去,先韜光養晦,養足精力後再去。”

談驚春搖頭:“不,就是現在。”

大魔剛出世時,是最孱弱的,倘若錯過時機,想要吞噬他就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白蛇道:“那現在該走了,主人。”

談驚春看向謝窈,劃開手臂,滿足你的吃肉要求就來扣群裙霧貳司舊〇把衣舊貳殺陣立時成形,將熟睡的少女團團包圍在其中。

這種殺陣會將任何擅自踏入的魔物殺死。

她要去見賀淮舟,也很好,起碼賀淮舟會保護好她。

免得她突然死了,妨礙到他。

作者有話說:

推推我基友的文《要被人攻略的反派是我竹馬》

魚闕,草台峰道君座下弟子,在彆人正道飛升的故事裡隻是個微不足道的路人角色。

她無所喜好,最大心願是找到滅東洲魚氏滿門的凶手,為此埋頭苦乾。

直到再度聽見晏瓊池的名字。

據說要攻略他的小太陽少女竊竊私語:

“她就是大反派的青梅麼?我得狠狠抱大腿。”

被纏上的魚闕不得不回憶起更多有關於晏瓊池的往事。

這家夥表麵是個明晰如玉的溫良少年,笑起來宛如五月輕快的風。

但魚闕知道他是個多麼糟糕的人,乖戾陰毒,殺伐果斷,睚眥必報瘋得不輕!

她義正言辭地拒絕小太陽的貼貼:我和他早就說好互不乾涉彼此,你自己惜命吧,勿cue。

那瘋子真要做什麼,她怎麼攔得了?

晏瓊池以手支頤,頗為可惜:“既然是你的意思,我不殺就是。”

“我才不願意因為外人令你我產生嫌隙。”

魚闕:?

小太陽:我直接謝謝師姐救命。

*

魚闕曾經很討厭晏瓊池,或者說是憎恨那段黑暗的時光。

魚氏滿門被滅,她如喪家之犬寄生在晏氏的陰影之下,和晏瓊池的單薄友誼,不過是兩條沒有人要的小狗擠在一起取暖。

在傷慘的雨夜裡,小少年拉著她奔逃。

殺出千裡血路,隻為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

但至此他要做什麼,都不關她的事。

不要在意,不要想——懷著複仇的信念活著就行。

在赴死路上,是曾經耳鬢廝磨後來反目的晏瓊池不惜摧毀自己也要留住她的命。

“宿命難消,我不怕死,隻怕你死。”

他的眼淚落進了魚闕心裡。

隻是這世間,再無望著她盈盈而笑的少年。

她也再不能呼喚那個有求必應的名字。

*

晏瓊池荒蕪的生命裡,恨意熊熊燃燒。

精心設下足夠困殺所有的局令整個中洲顫栗,世人一口一個邪物地稱呼他,隻有同樣陰沉的少女對他說:

“若是你非得以什麼理由活著,不如愛我吧。”

他不需要太陽驅散內心的黑暗,隻要那一尾小魚願意銜著月亮落入這淺淺的池水中,這樣就夠了。感謝在2023-04-25 08:24:52~2023-04-25 17:33: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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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隱山秘境(十)

◎不像她◎

謝窈突然驚醒時, 已是天光大亮。

她四處環顧一圈,談驚春不在身邊。

人被她看丟了。

謝窈低頭看,她掌心腳踝的傷口已經痊愈, 但是她明明隻服用了一些丹藥,這種愈合速度也太快了。

聯想起談驚春給她喝下的血, 興許是血的作用。

玉簡亮了亮, 一個聲音傳來:“小師妹,你能聽到嗎?小師妹?”

是季如霜。

謝窈連忙應聲:“聽得到, 師姐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季如霜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秘境中心大魔封印鬆動, 現在各大門派都在安排人員離開, 你在哪裡, 我去接應你。”

謝窈問:“大師兄呢。”

“大師兄和宮道友已經聯合各大門派翹楚前往修補大魔封印, 我和師弟師妹都在秘境外圍。”

謝窈偏頭看向秘境中心,那邊空間橫出一道裂縫,無數魔物從中湧出,天空烏雲密布,漏鬥型分布著在四周, 風雲詭譎, 中心粗壯的紫色雷閃不斷落下。

談驚春應當已經進了古魔的封印之中, 待封印解開, 大魔出世, 隻怕後果更加嚴重。

她必要得阻止談驚春。

這麼想著,謝窈道:“師姐先帶著他們離開秘境,我去和師兄他們回合。”

*

隱山秘境。

古魔封印內, 隨處可見斷裂的森白巨骨立於地麵, 四處一片死寂。

此處本是上古神魔戰場, 無數神魔隕落於此,煞氣極重,但也有眾多神魔殘留的一縷神識在此,魔物便以此地為修煉之處,修煉渡劫,突破瓶頸。

談驚春循著大魔的召喚,一路下行至地宮,兩邊魔影幢幢,從他跟前飛閃而過。

魔靈被關押在此處多年,早已許久沒見過新鮮的人影,翻來覆去地竊竊私語著:“這個人是誰啊,他竟然敢過來。”

“好漂亮的小白臉,吃起來味道也很不錯吧。”

“這具身體我好喜歡啊,好嫩啊,都能掐出水來,若是奪舍,我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裡。”

一頭惡靈飛撲而來,如同漆黑的濃霧,五指成爪,尖牙利嘴,朝談驚春飛撲而去,尚未至身前。

姝麗的少年隻是抬眸看了它一眼,它應聲炸裂,化作泡影。

“稚魔,他們太吵了。”少年皺眉。

話音落下,濃重如霧的陰影從他腳下蔓延,如深不見底的海潮,所過之處將所有的魔靈吞噬殆儘。

那些魔靈四處逃散開,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講話:“這是什麼魔,如此強大。”

“好像是稚魔……”

“最垃圾的那種……”

“怎麼可能,我怎會被區區稚魔吞噬。”

稚魔仿佛一頭無形的大魚,隻需張開嘴,緩緩的蔓延過去,那些魔靈要麼被囫圇吞下,要麼位置很不湊巧,被它咬作兩半。

很快,再沒有彆的魔敢來靠近談驚春。

耳根清淨起來。

談驚春繼續往前走,就在此時,秘境中一陣靈力波動傳來,古老的遂道內突然出現一條裂縫。

裂縫如同一張巨嘴,將它所吞噬下去的人再次吐出來。

黃裙少女在地上滾了一圈,又立刻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談驚春跑來,她身後跟著亂七八糟的魔物。

稚魔像個漁網似的嘴合攏了,化作小小的毛球,站在談驚春腿邊,拽拽他的衣擺:“主人,是香香誒。”

談驚春一腳踢開它。

謝窈驚慌失措地跑來,衝談驚春招手:“談師弟,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快救救我啊!”

少女跑起來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劉海都被吹到後麵去,左右兩邊的彩色飄帶也在空中飛舞著。

談驚春甚至都沒拔刀,隻是揮袖,她身後追殺的那幾個魔物就消失殆儘。

少女撐著腿在他跟前大喘氣:“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還好有師弟,不然我就被吃了。”

她抬起頭,衝談驚春綻放了一個甜甜的笑。

談驚春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一點也沒有要上前扶她的意思。

謝窈隻好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談驚春反問,蒼白的眉宇間帶著幾分諷意:“你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謝窈笑了笑:“我怎麼會知道這裡是哪裡,我是被隨機傳送到這裡的啊。”

“你說的不對。”

謝窈歪頭,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下一秒,雪白光芒一閃,謝窈呼吸一窒,頭顱已經滾落在地,睜圓的雙目中帶著些許不可置信。

談驚春回想起昨日謝窈打起精神也要盯著他,顯然是不放心他,篤定了他會做出什麼來一樣。

她不應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一顆凝實的魔丹從“謝窈”的身體中破開血肉,落入談驚春的手中。

“兩千年的魔丹,怪不得。”

可惜了,畢竟是死了的東西,縱使生前再厲害,死後的魂體也是孱弱的。

很少有魔靈能夠在死後凝結出實體來,而眼前這隻魔靈不止能夠操作此處的靈力波動,偽造出隨機的空間裂縫,甚至還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具身體,無形之中攝取了談驚春的回憶,將身體外形改變成了謝窈的外貌。

不過,看了看這個和謝窈外形無異的大魔,談驚春道:“還是不像。”

興許是談驚春輕而易舉地識破了大魔的障眼法,又將其殺死,接下來的路上都變得十分寧靜,毫無紛爭。

就在談驚春覺得乏味之時,他終於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祭壇前。

圓形祭壇四周,矗立著眾多巍峨的魔神石像,麵容猙獰,青麵獠牙,手拿武器正對著祭壇中心。

人行其中,仿佛巍峨的沙盤中中一顆小小的砂礫,輕而易舉就會讓人生出自身渺茫的感覺。

大魔的魔魂在此纏繞著,聲音詭譎,滿是高高在上:“竟然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你來此所求為何?”

談驚春道:“無上的力量。”

“隻要你可以解開鎮魔石的封印,那我就賜你無上力量。”魔魂聲音貪婪,黑氣盤旋在祭壇中心的那柄烏黑的巨劍上,很顯然,他想要談驚春拔掉它。

“你說錯了。”

在魔魂巨大的法相前,白衣少年眸光中帶著幾分輕狂與勢在必得:“不是賜,是我來取。”

*

大魔封印外,是撕裂的空間裂縫,魔靈亂飛,眾多修士紛紛祭出法寶,與魔靈鬥成一團。

猖狂的豹形魔物奔著宮淼淼撲來,將她一下撲倒在地。

宮淼淼抬劍去扛,那魔物便一口咬在她的劍身上。

她使勁往外抵去,魔物尖銳的牙齒卻離她纖細的脖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開始後悔了。

兄長說的對,她應該跟隨著季如霜一起離開的。

她不該不聽兄長的話,堅持來到這裡。

她可能會死在這兒。

內心的鬥誌漸失,抵抗的力氣也小了,就在魔物尖銳的牙齒即將落在宮淼淼柔弱的脖頸上時。

一柄鋒利的劍從後而來,刺入魔物的後心,一擊斃命,魔物的鮮血落在宮淼淼白淨的麵皮上。

她尚有些驚魂未定。

身上一輕,魔物被人一腳踢開。

她眼珠才顫了顫,有些怔愣的看著眼前的黃裙少女,詫異道:“謝窈,怎麼是你?”

“是我是我就是我。”謝窈問:“我一來就見一個魔物在襲擊人,你身上有沒有傷到哪兒?”

這麼說著,她目光開始上上下下地檢查宮淼淼身上,最後發現她身上的血都來自於魔物,就鬆了一口氣。

“走吧,我先帶你去見你兄長,這裡太亂了。”這麼說著,謝窈伸出手,遞給她。

少女目光皎潔,一滴血沁在了眉心,像個鮮紅欲滴的朱砂痣。

宮淼淼知道,謝窈從小便生得好看,卻從未像此刻這樣,覺得她那般好看過。

關鍵是她從高處低頭看向她時,眉目溫柔慈悲,像是天上神佛,廟裡菩薩。

該死,她怎會用這種美好的詞彙形容謝窈這種廢物。

明明她眼高手低,絲毫看不起她。

這麼想著,宮淼淼倔強地自己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指了一個方向:“我兄長在那邊。”

眼看宮淼淼沒接她的手,謝窈也懶得跟她鬨脾氣。

她握緊了劍,道:“好,我們一起殺過去。”

在大魔封印周圍是八座山峰,對應八個鎮魔石,每一座山峰上都站了人,密切關注著這鎮魔石情況。

宮淼淼的腳在方才跟魔物搏鬥時傷到了,整個腳踝都腫了起來,走起來踉踉蹌蹌,並不很快。

四周的魔物還在不斷地襲擊兩人,張牙舞爪的撲向宮淼淼,卻在謝窈擋在她跟前時,魔物渾濁的紅眸出現了一絲清明,情緒竟然是有些敬畏的。

宮淼淼本就受傷,還被魔物四處襲擊,就有些抓狂了,道:“你跟魔物到底什麼關係,為什麼它們不攻擊你,隻來攻擊我!”

這點謝窈也發現了,她也覺得很奇怪。

好像那些魔物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她,轉頭去襲擊彆的人。

難道是談驚春的血?

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出彆的可能性了。

謝窈瞎編了個借口,想轉移了宮淼淼的注意力,就隨口道:“可能是你穿得比較明麗吧。”

她頓了頓,打量了下宮淼淼,紅裙在戰鬥時被扯破了幾處,透出裡麵雪白的肌膚,她的發髻也有些亂了,臉上灰撲撲的。宮淼淼本就長得很漂亮,平日注重穿著打扮,很少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但謝窈見她這幅樣子,反而覺得很稀奇,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紅衣戰損破碎感直接拉滿好吧。

於是謝窈道:“你真的穿紅裙子好漂亮。”

宮淼淼本來氣鼓鼓的,就差上來要跟謝窈撕一架,聞言,目光逐漸變得友善:“乾嘛突然誇我?”

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可惜,宮淼淼的目光沒友善一會兒,又凶巴巴道:“果然,你就是花言巧語,三言兩語就騙的我兄長非你不娶,大騙子!”

兩人一路來到宮應雪跟前,宮應雪臉色比幾日前謝窈與他相見時,還要蒼白許多,他身後站著宮氏家臣,正造出防禦結界,抵禦魔物的侵擾,在維護身後一些受傷的修士。

她們兩個一來,宮應雪一眼就看到謝窈,派人將她們兩個接應到身邊。

宮淼淼道:“兄長,你受傷了?”

宮應雪視線不得不從謝窈身上扯回來,道:“無礙,不打緊。”

他唇色往日還是粉色的,如今隻剩失血的蒼白,好在身上並未有什麼明顯的傷痕,一如既往的矜貴清冷。

宮淼淼皺眉,道:“怎麼不打緊,我們要不離開吧,沒有必要留在這裡。”

“不能換彆人來頂替。”宮應雪道:“此處正是八星封魔陣,我必須守在此地,等賀兄將大魔封印重新修補。”

“倘若擅離此處,功虧一簣。我不能走。”

宮淼淼眼睛立刻紅了,開始落淚:“可是你這樣……”

宮應雪皺眉:“方才讓你離開,你為何擅自回來。”

宮淼淼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她一看到他皺眉,便知道他是有些不耐了,她還是很害怕兄長發脾氣,。

宮應雪捏了捏眉心,聲音又放緩了:“你既然不願走,便好好留在這,不可再亂跑,聽到了嗎?”

宮淼淼立刻閉上嘴,安靜地站著。

宮應雪目光柔和了,落在謝窈身上,看見了她眉心的血跡,道:“莫動。”

謝窈聞言便不動了,問:“怎麼了?”

宮應雪捏起袖子幫她揩去了眉心的血跡,聲音溫和,笑了:“沒事,隻是你額心濺上血了。”

他又問:“你怎麼來了?這裡這麼危險,我先派人護送你離開此地吧。”

“不回去,我是專門過來的,你有看到我小師弟嗎?”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更

23 ? 隱山秘境(十一)

◎畢竟我呀,最喜歡拆散小夫妻了◎

“他方才被封印的風卷了進去, ”仿佛意識到什麼,宮應雪又問:“你想進去?封印內魔息留存嚴重,你就這般進去, 靈體會被汙染。”

謝窈道:“我必須要找到他。”

話音落下,少女身影化作一道黃光。

宮應雪料不到她會突然離開, 隻差分毫, 便能抓住她的手腕,但最後隻是指尖輕觸到了她的衣袖。

他臉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要追過去時, 被宮淼淼攔住了, “兄長, 你不能進去。”

宮應雪看了眼身後家臣, 掩在袖中的手攥緊後又鬆開, 最終停下,他不能走。

近在裂縫前的賀淮舟也注意到禦劍飛往裂縫的謝窈,瞳孔驟縮,道:“你要乾什麼?快停下!”

但周圍人聲嘈雜,謝窈根本沒聽到賀淮舟說了什麼。

裂縫被撕開地越來越大, 賀淮舟魔物纏身, 左支右絀, 分身乏術, 根本無法再阻止謝窈。

隻能親眼看到謝窈從眾多魔物中穿行而過, 沒入裂縫之中。

方才談師弟被吸了進去,眼下謝窈又主動鑽了進去。

這裂縫,他到底修還是不修了。

*

謝窈跟著係統的指印, 穿過上古神魔戰後, 來到談驚春進入地宮的地方, 再次穿過長長的遂道。

四處布滿了魔物。

如她所料,那些魔物沒有一個敢接近她的,都在幾十米開外交頭接耳的議論。

“又來了個新鮮的□□誒。”

“竟然是築基期,好弱的修為。”

“不過她身上有那個人的氣息,好可怕,吃不起。”

“看看算了,吃就不必了。”

謝窈清晰地將那些聲音聽入耳中,很快看到不遠處一個滾圓的頭顱。

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修士的屍體,她怎麼也被吸進了裂縫之中。

這麼想著,那顆頭顱的黑發垂了下來,露出一張與她相似,不,應該是一模一樣的臉龐。

謝窈思索了一會兒,直覺告訴她是談驚春乾的。

嘖,一擊斃命。

這麼討厭她啊。

繼續往深處走,很快來到祭壇之中。

四周落滿了灰撲撲的魔丹,稚魔在其中挑挑揀揀的選著吃。

談驚春緋紅的發帶不知去了何處,長發披散在腰間,往祭壇正中心去走。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往日潔白的衣袍上麵掛出了無數細小的傷痕,鮮血從傷口中滲出。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祭壇中心的那把劍上。

大魔所謂的拔下這隻劍,就能獲得無上的力量,實不儘然。

這把劍下所鎮,是為曆代魔魂,隻要將其拔下,大魔出世,整個秘境都會坍塌,但是,隻要他能將大魔吞噬,無上的修為就會灌注入他體內。

至於秘境坍塌,與他又有何乾係。

這麼想著,他抬腳拾級而上,抬手放在劍柄上之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縛。”

上品符籙未近談驚春的身,就在空中被雪白的火焰燃燒殆儘。

談驚春撩眸,看向謝窈,嗤笑出聲:“你還敢跟來?”

話音落下,少女就飛身撲來,和他纏鬥在一起。

談驚春甚至沒有拔刀,她的劍氣太弱了,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在她抬劍刺過來時,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壓眉,道:“找死也未見過你這樣急切的。”

謝窈默念咒訣,另隻手施加靈力,又被談驚春握住。

“放開我!”謝窈手腕被鎖住了,她擺脫不開,道:“跟我離開這裡,你不能拔掉這把劍,解開大魔的封印。”

談驚春眼尾的朱砂痣沁著些許紅澤,道:“若我偏要解開呢?”

謝窈急了,抬起頭猛得往談驚春身上撞。

談驚春根本沒想到謝窈還會這一招,隻覺自己胸膛好似被炮彈擊中了,整個人失控往後倒去,後腦摔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謝窈趁他失神的那會兒,又取出謝淩給的一個上品符籙,將其貼在談驚春額心,念道:“縛!”

霎時金色鎖鏈從地底出現,纏住他的手腕,脖頸,將他牢牢困住。

注意到他袖間探出頭的白蛇,謝窈“啪”地一下又往蛇頭上拍了個符籙:“你也縛。”

注意到談驚春再掙紮後,謝窈不放心又往他額心多拍了幾個。

這下談驚春徹底不動了,長發如海藻般鋪散在地上,少見的眼尾紅了,怒道:“下去!”

謝窈坐在他腰上,讓他起不來,不依不饒道:“不要,除非你跟我離開這裡!倘若你拔了這把劍,整個秘境坍塌,很多人都還沒有離開這裡,他們會被淹沒在這裡。”

“他們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談驚春聲音冷漠至極,“怪隻怪他們太倒黴。”

謝窈見他絲毫不動搖,皺眉:“我雖不知道你究竟為何要堅持放出大魔,倘若隻是為了獲得力量的話,那我就更不能放開你了!”

“但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如何合適,我會選擇站在你這邊。”

談驚春在方才戰鬥中本就受了傷,唇瓣殷紅,聞言笑了起來。

談驚春眼神譏誚極了:“告訴你?小師姐,謝大小姐,謝窈!你當你是什麼人。”

魔族覬覦他,人族亦不配為他信任。

“但以你現在狀態,若與這個大魔爭鬥,你也會死,一定要這樣冒險嗎?”謝窈咬唇。

談驚春沒有絲毫害怕,淺色的眸子望著謝窈,笑道:“那便都死了才好。”

他耐性消耗殆儘,斜目看向不遠處還在抱著魔丹發呆的稚魔,“蠢物,你在看戲嗎,還不過來困住她!”

稚魔很單純,並不能分清那些彎彎繞繞,在它看來,主人對香香好像還不錯,畢竟昨天還那麼親昵地照顧她。

可它並不知道,待人的好是可以偽裝的。

所以它一時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談驚春暗罵一聲,道:“你不是一直想吃了她嗎?待我吞噬大魔,衝開契約,你就可以得償所願,吃了她。”

這句話無疑對稚魔是個極大的誘惑,它一聽就開始流口水。

看來主人確實不在意她。

黑色霧氣蔓延而來,謝窈抬劍抵抗,卻反被壓住,被漆黑的濃霧,牢牢摁在地上。

稚魔也一並揭開了貼在談驚春額頭的符籙。

談驚春理了理身上衣物,“既然你迫不及待地來找死,我不介意讓你親眼看我如此衝開契約。”

他重新跨上祭壇中心。

隻要拔掉祭壇中心的劍,就有無上力量灌注而來,強大到能夠擊破他身上的封印,甚至是契約。

就在談驚春即將握上長劍的那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壓力向他襲來,眼前的空間突然扭曲,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個口子。

一隻綁著黑鐵護腕的手伸向談驚春。

一切隻在瞬息之間。

談驚春眼睛微微睜大。

為何他毫無察覺,那麼快。

怎麼可能……

骨骼破碎的聲音,緊接著他眼前的視線開始變化。

談驚春感到身體變得很輕,橫飛出去,穩住平衡後,他在空中抽出了神寂刀,插入地麵緩衝,足足數秒後,才堪堪止住。

地麵被刀劃開一道長長的豁口。

站起來後,談驚春拭去唇瓣的血,目光淩冽:“你是何人?”

裂縫中走出來的是一個紅衣青年,身形高大修長,長相俊美,膚色蒼白,一身黑色背心,胳膊上錮著黃澄澄的臂環,肩頭黑鐵鎧甲。

他身後跟出來了一隻雪白的老虎,慢條斯理地舔著爪子。

大能威壓猶如千鈞,謝窈被壓得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快嵌入地板之中。

這修為……不是合體,也得是大乘了吧。

“我啊。”俊美青年露出一個笑容,麵容邪肆,“彆人都叫我北魔君裴紅月,但其實,在下隻是個喜歡養小貓咪的散人罷了。”

謝窈看向他身後的碩大的白虎。

小貓咪……嗯……你確定?

笑裡藏刀,來者不善。

她簡直要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到了。

北魔君,裴紅月,為何會突然來到這裡?

談驚春不說話,一雙眼睛好似淬了毒般陰森森的盯著裴紅月。

裴紅月毫無自覺地抬手,抽出了祭壇中心的那把劍,道:“這把劍很特彆嗎?為什麼你那麼想要它。”

他抽出那把黑劍後,腳下的祭壇發出黑紅色光芒,繼而化作一個深不見底的巨淵,黑色強風從地底生出。

裴紅月往後跳開,看著接連不斷從中跑出來魔靈,感慨:“哇,好多魔啊。”

此時,係統的聲音突兀響起:“解鎖書中隱藏劇情,大魔封印解開真相,裴紅月出場,獎勵積分五萬,當前積分:100000。”

謝窈點開積分商城。

積分商城中作為新手禮包的元嬰期修為已經變成灰色,代表已經用過了。

剩下的沒用的倒是有一些。

元嬰丹:10000積分

出竅丹:50000積分

分神丹:80000積分

謝窈一溜地掃下來,目光落在分神丹上,不由皺眉:“為何沒有合體,大乘,渡劫丹?”

係統解釋道:“過量的修為需要靠宿主本人修煉,外力無法輔助。”

“那我要兌換分神丹。”

係統道:“分神丹與宿主您之間修為詫異過大,倘若強行兌換,雖可短暫擁有分神修為,但對宿主身體損耗極大,會有副作用,請您仔細斟酌。”

謝窈又在眾多物品中注意到了煙霧彈,5000積分,備注是“無視敵方修為,乾擾敵方視覺,遮掩氣息。”

祭壇中心漆黑的強風中,一頭大魔從中鑽出,整個殿內都回蕩著他的桀桀怪笑聲,“一萬年了,我終於出來了,哈哈哈。”

他的視線落在談驚春身上,“你的身體,是我的了。”

說完化作一道滾滾濃霧往談驚春身邊竄去。

結果剛出發就被裴紅月抬手吸過來,裴紅月笑得禮貌:“老東西,你把我當空氣嗎?”

“你是……純血之魔。”大魔震驚地看著他,怪他急功近利了,竟沒察覺到這隻純血之魔。

不對,不怪他沒察覺。

這廝隱匿了氣息,他根本看不出這個紅衣青年的修為。

裴紅月端詳了他片刻,輕而易舉地碾死,嫌棄道:“哦,一萬三千年的老東西不死乾嘛,還想著奪舍呢,臟東西。”

說完,他譏誚的看著談驚春:“你想吞噬它?真可憐見的,身為返祖之魔,天天撿點這種垃圾吃,你本該自然修煉就可以很強的。”

談驚春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

“不過,”裴紅月道:“找到你我可花我很長時間呢,殺了我殿裡第十羅刹,第五羅刹告訴我,有返祖之魔出現了。”

“你就是嗎?”他一直在自言自語,又仔細打量了談驚春道:“看起來不太像啊,你幾歲了,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弱,能不能好好回山洞陰暗角落裡縮著修煉,不要給人添麻煩啊。”

談驚春目光陰翳。

顯然,這個魔君話癆且擅長陰陽怪氣。

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樣,專往談驚春痛腳踩。

謝窈能感覺到談驚春快要被氣死了。

沒想到談驚春還有被毒打的這一天,就……還怪慘的。

她承認她有點幸災樂禍了,但是意識到這可是她的攻略對象,又忍住了。

裴紅月瞧見談驚春生氣,更誇張了:“哎呀,我才說了你幾句,你這麼凶啊,我真害怕!”

“現在的小年輕啊,就是容易生氣,我這個老人家都不敢說話了。”

謝窈:……你可沒少說。

“不過……”裴紅月話音一轉,眸中笑意散卻,終於看起來有一分認真起來:“我還沒有見過返祖之魔,聽說真身是人身類蛇尾,我想抓你回去,給我魔域的人瞧個新鮮。”

“而且……我還挺喜歡喝酒的,類蛇也是蛇,泡酒會好喝的吧。”

他眸中的紅光一閃而逝,猩紅的舌頭舔了下嘴唇。

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謝窈現在不覺得裴紅月有趣了。

他要抓談驚春去泡酒喝。

泡酒喝,那談驚春就死了吧。

她任務怎麼辦。

談驚春神情陰冷,雪白巨蛇從他衣袍間穿過,悄無聲息地沒入地下。

祭壇四周的魔神石像晃動起來,石柱倒塌。

裴紅月道:“這個秘境快塌了,我們該速戰速決了。”

下一刻,巨蛇從地底彈出,撲向裴紅月,被裴紅月一腳踢中頭踢開,白蛇砸在地上。

裴紅月戲謔道:“這是你點化的天蛇嗎?和你本人一樣弱。”

瞬息之間,裴紅月已來到談驚春身前,輕笑:“抱歉,我趕時間,可能會比較粗暴。”

下一刻,談驚春重傷飛出,撞在牆壁上,重重跌下來。

稚魔護主,來到談驚春跟前,意圖阻止。

裴紅月指尖一點,稚魔凝聚而成的漆黑的實體順間炸作一團,零散的魔息停在談驚春身側。

裴紅月步步逼近,道:“雖然不知為何,你返祖之魔的實力沒有發揮出來,不過我很慶幸,你如此的弱。”

他走到談驚春跟前,一腳踩住他的手腕,重重地碾:“彆想耍什麼歪心思。魘魔一時不慎,著了你的道。可誆騙人也不是萬能的,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你必須臣服。”

他惡聲惡氣地說完,又換出一個漂亮的笑容來,道:“接下來,先給我看看你的尾巴吧,聽說返祖之魔的尾巴很漂亮,我很好奇。”

話音落下,方才被他隨意拔下又隨意拋在一邊的黑劍斜飛而來,重重插入談驚春的肩膀,將他摜在地上。

談驚春的肩膀開始流血,迅速流作一灘。

裴紅月彎眸:“你的血確實聞起來很美味。”

體力的巨大流失使得他逐漸維持不住人形,白色衣袍下的雙腿逐漸化作漂亮的,雪白的蛇尾,鱗片流暢的分布在上麵,像是波光淋漓的潤澤的玉石。

“這麼好看的鱗片……”裴紅月紅眸中流露出幾分驚豔,讚賞道:“返祖之魔不愧是最漂亮強大的天生之魔,你在沒化形前,應該過的很艱難吧,想必很多人取你的鱗片。”

談驚春右手手腕被廢,喉間的壓抑聲破碎,開始往外淌出鮮血。

他的碎發迅速被汗濕了,落在地上,淺色的眸子透過汗濕的碎發,陰暗地盯著裴紅月。

“不過你會跑,跑起來很麻煩,不如先把你的尾骨碎了吧,聽說返祖之魔自愈能力很強的。”裴紅月踩著談驚春的尾巴,腳下用力,惡趣味道:“廢去那一節好呢?”

“你有什麼想法嗎?”裴紅月問談驚春。

謝窈在關鍵時刻跟係統兌換了修為,談驚春已經等不下去,再等下去,談驚春恐怕尾巴要斷了。

就在裴紅月還在糾結之時,一道靈光急射而來,衝向裴紅月的額心,這一擊竟有化神之威。

月落劍淩然生輝,皎若月華,橫揮出去,仿佛一輪半月。

裴紅月退後數步,肩頭的黑發輕飄飄地落下,被他握入掌心,一通火燒掉了。

裴紅月一來就注意到了謝窈,但她隻有築基修為,實在沒必要格外關心。

看著謝窈拔掉插在談驚春肩頭的劍,他道:“你所習的是何隱匿之術,我竟沒看出你的真正修為。”

“你是他的小妻子嗎?一個人類?”裴紅月納悶:“為什麼要救他,他方才想殺你。”

“不過呢,老人家我啊,不殺女人,把他放下,你可以走。”

“廢話真多,你好吵!”謝窈有些不耐煩了。

談驚春被她護在身後,臉色蒼白,方才幾乎維持不住的人身再次逐漸穩定下來,淺色的眸沉沉地盯著謝窈。

謝窈的時間緊迫,她不能和裴紅月耗下去,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這麼想著,她將煙霧彈拋去,滾滾白霧瞬間將在場所有人都吞噬。

眾多上品符籙被謝窈不要錢似地丟出去,通通轟炸在一起,像是小型的焰火,砸在裴紅月身上。

稚魔躲進談驚春的袖口,謝窈迅速禦劍,撈起談驚春的白蛇,一並談驚春帶走。

煙霧散儘,三道暗紅箭矢刺破白霧,其中一道穿過談驚春肩頭,再次沒入謝窈肩膀,謝窈悶哼一聲,鮮血立刻將鵝黃衣裙染得血紅。

裴紅月毫發無傷地從中走出,撣去衣領上落得灰塵,笑道:“那你們可得跑快點啊,不要被我抓住了。”

“畢竟我呀,最喜歡拆散小夫妻了。”

作者有話說:

裴紅月:你有什麼想法?

談驚春微笑:我的想法是大家一起死吧。

裴紅月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反派誒,還有個很喜歡的配角謝塵緣沒寫到,急急急。

當然最喜歡的還是窈窈和春春誒。

這幾章其實我還挺喜歡的,中二含量過高,嘿嘿嘿。

本來想發長一點來著的,但是我怕太長大家看累了,所以就留一半明天發。

明天夾子晚點更

24 ? 隱山秘境(十二)

◎你好溫暖,也多暖暖我吧◎

風在兩人耳畔刮過, 談驚春靠在謝窈背上,惡聲惡氣道:“放我下來。”

謝窈斬釘截鐵道:“不放。我可不想下次見到你,你被泡在罐子裡。”

談驚春仿佛被她這句話氣到了, 悶咳起來。

謝窈連忙道:“你彆生氣,不然血咳進我脖子裡就不好了。”

談驚春咳得更厲害了些, 於是他聽到謝窈在笑。

她在得意, 因為和他鬥嘴了,幼稚。

明明是這種逃亡的時刻, 她為何還笑得出來。

談驚春喉間的血湧上來, 又被他強行咽下。

他斂眸, 低聲道:“我不需要你救我。如果你認為靠救命之恩, 就能在我這邊獲得信任, 那麼我勸你放棄。”

他與裴紅月之戰失勢,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被抓到魔域折磨,縱使謝窈不救他,他也有脫身之法,儘管艱難些。

相比於曾經的痛苦,這些於他不過是習以為常之事。

他不需要任何人自以為是的拯救。

高高在上, 令人厭煩。

謝窈沒想到他被揍成這樣, 還有力氣說風涼話。

她一邊躲避封印內巨大魔獸白骨, 禦劍高速飛行, 一邊氣息不怎麼平穩道:“倘若你認為我想挾恩圖報, 那你才是真正的一點都不了解我。”

她向來不屑於挾恩圖報這種事,雖然她時常將攻略回家掛在嘴邊,但這隻是提醒她自己, 這是一本書中構造的虛擬的世界, 不可以為其中任何的事情有真心的投入。

可是相處的久了, 這些書中的人仿佛都活了起來,她無法不投入真心。

謝窈張了張嘴,想解釋一下,最後隻是失望道:“我以為我們起碼能稱得上是朋友。”

說完,她便不再說話。

談驚春也不再講話。

眼見距離裂縫越來越近,謝窈加速,禦劍飛了過去。

真該說不愧是積分換來的分神丹,維持的時間也比當初新手禮包中的元嬰丹要久的多。

一離開裂縫,大魔封印中對玉簡的天然壓製迅速消失,謝窈目光在還未走的修士間,一眼看到了賀淮舟。

她取出玉簡,迅速聯絡他:“師兄,聽得到嗎,我身後有大魔再追,倘若你靈力尚有餘力,請幫我攻擊他。”

另一邊,賀淮舟手中玉簡亮起,在聽到謝窈聲音的一瞬間,眸中蔓延出一抹狂喜。

抬頭看向空間裂縫,立刻見到一位黃衣少女禦劍帶著少年躥出。

在謝窈進入大魔封印中,他便不抱什麼希望,他身後還有眾多仙門,一刻不能耽擱修補裂縫。

可是不知封印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愈來愈多的魔物從中躥出,衝毀他好不容易修補了一半的裂縫。

大魔封印是在地下,倘若任由裂縫中魔物不斷鑽出,整個秘境都會坍塌,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在一切變得不可挽回前,率先將裂縫修補住。

回頭看向眾門派修士,如今全門派修士的靈力皆聚集在他一人身上,他先前又得了劍尊傳承,修為猛漲至出竅前期,是在場修士中修為最高的,是以他們格外信任他。

他緊緊盯著秘境出口,眉目一凜:“眾人戒備,集八星封魔於洞口!”

紅色身影果然從裂縫中鑽出,賀淮舟不由掐了一把冷汗,“放!”

眾人的靈力凝聚在一起,成為細長的光束,射向衝出的大魔。

裴紅月根本沒料到這一劫,被突如其來的靈力打個正著。

他隻是踉蹌了下,又穩穩停在空中,連口血都沒吐。

儘管他看不起人修這些螻蟻,但不得不承認,這些螻蟻聚集在一起時,也會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看著屹立於眾多修士身前的青年,裴紅月道:“年輕人,我記住你了。”

緊接著那道血紅光越飛越遠,緊隨著謝窈兩人。

賀淮舟攥緊了手心,眾人的修為竟然隻能穿透他的身體,這隻魔究竟是什麼來曆,為何如此的強。

要知道在場八星封魔陣的修士都是元嬰期修為。

那些攻擊,對他竟如此的不值一提嗎?竟然還能再次追謝窈。

謝窈究竟怎麼招惹他了。

“賀道友,發什麼呆?快縫補裂縫啊!”八星封魔陣中其中一個弟子支撐不住,提醒道,“再不補,整個秘境就真的要塌了。”

賀淮舟連忙回神,不敢再耽擱。

縫補裂縫事關重大,否則大魔封印解開,眾魔流竄,人群傷亡更加嚴重,他隻能期待,師妹能帶著師弟順利擺脫這隻魔。

*

肩頭的傷往外流血,謝窈肩頭的衣物被血液濡濕,縈繞在兩人鼻尖的都是濃重的血腥味。

謝窈臉色蒼白,額角布了些許汗珠,唇瓣也不似往日那般紅潤。

分神丹開始失效了,謝窈現在的感覺好似浸沒在水中,身體輕飄飄,有些供血不足。體溫忽冷忽熱的,迎麵的氣流吹拂到她臉上,勉強讓她精神振奮一些。

可她不敢停下,隻是儘量帶著談驚春往遠處飛。

她不確定大師兄他們究竟能阻擋裴紅月多久。

魔域共有東南西北四位魔君,東西兩位魔君,生性好鬥,時常在人修所在之處,燒殺搶掠,在書後期,被談驚春輕描淡寫地殺了。

南魔君神出鬼沒,無人知曉其真正下落,性情倒是與世無爭,後期雖臣服於談驚春,實則也從不參與談驚春要做的打打殺殺的事。

北魔君裴紅月,修為深不可測,行事古怪任性,且手下有十位羅刹,再聯想到先前的魘魔,第五羅刹……

謝窈不得不推測出一個思路。

談驚春這是被追殺了。

果然果然,看到什麼魔丹都想取來吃。

什麼都吃隻會害了你自己啊。

聯想一下原著,裴紅月不僅沒殺死談驚春,還被談驚春收作小弟,隻是看現在這種狀況,談驚春根本沒那修為。

談驚春垂眸,濃密的睫毛掩住幽深的情緒。

通過他方才的休息,體力稍微補充了一些,他肋骨斷了一根,肩膀被劍刃刺穿後,又被裴紅月靈力所化的箭矢刺穿。

謝窈的狀態同樣也不好,他注意到綴在謝窈鬢角細密的汗珠,兩人靠的很近,近到他能查覺她忽冷忽熱的體溫,以及略顯急促的呼吸。

她在強撐。

為什麼……

談驚春道:“你真蠢,他想殺了我,隻要你將我放下,你就安全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把人放下。”

“一個試圖殺了你的人,你沒必要去可憐他。”

見謝窈一直不說話,談驚春有些惱了:“你聽到沒有?”

強行吞服化神丹,謝窈禦劍已離開隱山秘境數百公裡,巨大的靈力被抽空身體時,謝窈覺得有些冷,又有些熱。

這種症狀就像是發燒了一樣。

談驚春像隻蚊子一樣,陰魂不散的貼在她耳邊嗡嗡嗡。

謝窈很早就注意到和她偏高的體溫相反,談驚春的體溫比常人都要低一些,摸上去時會覺得微微涼,和他尾巴的鱗片一樣。

距離方才的戰鬥後,他的體溫逐漸降低,就像是滾燙的熱水因為沒有外界的刺激後,冷卻下來。

謝窈還挺喜歡他身上涼絲絲的感覺,她模仿著談驚春氣人的口吻道:“如果你翻來覆去,隻是想讓我將你放下,那我勸你放棄。”

談驚春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為什麼?”

“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談驚春死了,她也會死。

如果攻略對象死了,這次攻略同樣是以失敗告退。

謝窈並不想任務失敗。

某方麵來說她是為了談驚春,但也並非是純粹為了他。

談驚春卻在聽到這句話後,淺色的瞳孔輕微的放大,繼而趴伏在謝窈肩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笑得很古怪。

那些氣吹得謝窈脖子有些癢。

行吧,看樣子這小瘋子的精神又開始不正常了。

就在謝窈輕輕勾了下唇,一道靈光飛來,將兩人從高空之中打落。

謝窈拉住談驚春的手,捏碎引風訣。

無形的風陣將兩人托平而起,最後緩慢落在地上。

雪白的老虎一路踩著樹梢而來,紅衣青年穩坐其上,看著謝窈,勝券在握道:“雖不知你以何種方式將修為短暫提升至化神期,不過看你現在的狀態,強行催動靈力,也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副作用。”

“為一個魔與我作對,並不值得。”

裴紅月挑撥離間道:“畢竟返祖之魔,便是以淩虐修士而生的,不殺他,必然引起六界動蕩。”

“看你也是個心懷正義的小友,與其日後走後揮劍向所愛,不如就在這裡,將他交給我。”

謝窈抬劍,冷聲道:“彆做夢了。”

“那好吧,看來隻能動手了。”裴紅月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惋惜。

也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謝窈肩膀一重,不知何時裴紅月已近至身前,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他嗓音柔和:“好好睡一覺吧。”

謝窈眼前的視線模糊,她用力睜大眼睛,結果隻是徒勞。

手中的月落劍滑落在地,自動收入劍鞘之中,謝窈闔上眸,徹底暈了過去。

裴紅月展臂撈住她的腰,這才沒讓她滑落在地。

察覺到濃烈的殺意,他抬眸看向不遠處的談驚春,說:“哦喲,你這是生氣啦?”

談驚春的目光死死的落在裴紅月放在謝窈腰間的手臂上,胃部痙攣著,他捂住了唇。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瘋狂提醒,殺了眼前這隻魔。

殺了他。

殺了他。

……

腦中被這種無意義的詞彙充斥著,淺色的眸徹底化作淡淡金色。

他頭發無風自動,明明右手已經斷了,他還是撐著刀,緩緩地站了起來。

一股漆黑的魔氣悄無聲息的下麵,迅速纏住昏迷的謝窈,將其整個包裹住,遁入地底,須臾,再次從談驚春身旁破土而出。

稚魔將謝窈擋在身後。

談驚春回頭看了謝窈一眼,道:“護好她。”

稚魔化作一個通體黑色的結界,牢牢將謝窈罩在其中。

右手已經無法活動,談驚春將神寂刀換到左手,聲音沉緩:“你知道返祖之魔,為何能稱作返祖之魔嗎?”

裴紅月彎眸:“願聞其詳。”

漆黑的發絲浸滿了鮮血,垂落在他陰戾姝豔的眉眼之間。

談驚春扯起嘴角笑了起來,眼睛微微睜大,話中低沉帶笑:“因為我本來就是眾魔的祭品。”

話音落下,神寂刀懸空而起,鋒利的刀尖直指自身,刺入他腹中血肉。

他悶哼了一聲,嗆出鮮血,額間冷汗加劇,唇色更加蒼白。

鮮血從傷口處滴滴答答往下落,腳下的土地化作一團漆黑的液體,仿佛阿鼻地獄翻湧的血水,無數雙漆黑的手從中探出,拉扯著他的小腿,衣袍。

四周響起了波詭的笑聲。

在少年的身後,是赫然升起的巨大雪白的人形的骨架。

鋒利的骨刃從後穿透他的四肢,雪白的喉嚨。

那些骨刃仿佛是導管,源源不斷地吸食著從談驚春身體內剝奪而來的血液,很快,骨刃從白變作血一般的殷紅,散發著詭異不祥的氣息。

裴紅月眯眸:“古召喚術。”

返祖之魔之所以強大神秘的原因,便是伴隨著其人成長,會吸引來眾多覬覦的魔物,修為或高或低。其魔本身也具有極強的修習禁術的本領。

倒不知談驚春是從何習來的這種不祥的禁術,有人說,返祖之魔生來便具有溝通魔物的本領,隻要返祖之魔經過與古戰場相關之處即使留存的魔息再少,古魔也會將一縷神思投入他的腦海之中。也有人說,這是返祖之魔傳承之事,天生就能習得此法。

隻是,以談驚春現在的狀態,試圖獻祭給上古窮凶極惡的大魔,自己也會受到重創。

鋒利的骨刃從談驚春身上吸食夠了足量的鮮血,通紅的骨刃從他的喉嚨,四肢間抽出,傷口變成了一個漆黑的血洞。

談驚春支撐不住身體,單膝跪在地上,他抬頭看向裴紅月。

鮮血星點的濺落在冷白的麵孔上,淺色瞳孔中金輪畢現,談驚春的眸光瘋狂偏執,每吐出一個字都在嗆血:

“以我半身鮮血為祭,十殿魔神聽召,撕碎他!”

聲帶幾乎被破壞,發出的聲音沙啞,仿佛敗落漏氣的風箱。

他腳下的黑色泥域中霎時躥出眾多魔靈,不乏一些上古凶獸,雖已死去數萬年,但殘留下來的魔煞之氣,卻足以擾亂人的精神。

如翻天覆地的海潮般湧向裴紅月,裴紅月看著談驚春幾乎整個人都被白骨洞穿,感慨道:“你可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談驚春起身,喉嚨間滿是咯血之聲,他彎眸道:“多謝謬讚。”

裴紅月看著談驚春,不得不承認。

倘若這一次他不能鉗製這個尚未成長的返祖之魔,那麼,用不了多久,整個魔域,乃至於太玄九洲,都應對他俯首稱臣。

返祖之魔是永生的,但一體兩麵,過分強大的對象也有極其明顯的弱點,他有伴生之物。

隻要以伴生之物,熔鑄靈器,就能徹底殺死返祖之魔。

無人知曉,談驚春的伴生之物究竟是什麼,又放在哪裡。

裴紅月能做的,隻是暫時廢了談驚春。

他迅速突破重重魔影,來到談驚春跟前,笑道:“你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談驚春卻在他靠近之時,唇角勾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來的正好。

談驚春爆發出雪白火焰,火焰中摻雜了碎金之色,神寂刀上也淬上白金光芒。

“舍身技。”裴紅月眸光一怔,失笑:“臭小子,隻不過打個架,你要跟我同歸於儘?”

“我果然最討厭你這種不要命的怪物。”

但是他說遲了。

磅礴的靈力轟然炸開,頃刻將四周夷為平地,裴紅月被震出一口血來,整個人仰飛著,被白虎護住,順勢沒入身後劃破的空間裂縫之中。

草木清頹,周圍林木幾乎被夷為平地。

談驚春周身雪白的火焰收入體內,肌膚表麵呈現出崩裂的狀態,縫隙間流淌著白金色的光芒。

如同即將崩塌的神像。

往日明亮的眼眸此刻失去了神采。

許久,久到天空開始下雨了,他才睫毛顫了顫,回頭看去。

稚魔從一個圓融的黑色半球體消解開來,露出躺在裡麵的黃衣少女。

儘管周圍已經被夷為平地,她附近卻並未受到魔物侵擾。

他每走一步,鮮血滴滴答答的往下墜,拖出一條駭人的血線。

步伐沉重,他幾乎要保留不住人形。

鋒利的刀刃刺在昏迷少女背倚著的樹身上,談驚春失力地一點一點滑下去,看著眼前的少女。

鮮血從他的發梢落在謝窈白淨的臉上,他端詳了片刻,失力地將下巴擱在少女的頸窩,閉眸,啞聲吩咐道:

“稚魔,離開這裡。”

*

稚魔在雨勢變大前,將兩人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

雨勢很大,足以衝刷掉他們來時的氣息。

空氣潮濕,山風也寒涼,呼呼地從洞口灌進來。

談驚春聽到謝窈咳了幾聲,踢了一腳稚魔,“去,把風口堵上。”

稚魔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在他冷淡的目光中,亦步亦趨地來到山洞口,身體膨脹後,擋住山風。

風口堵住後,談驚春才看向謝窈。

此刻他正靠著牆壁,將謝窈抱在懷中。

少女秀氣的眉頭緊皺著,額間還在不斷冒汗。

談驚春握緊掌心,將鮮血滴入在謝窈的口中。

少女無意識地汲取著鮮血。

謝窈明明隻肩膀受了傷,被他設法止住後,體溫卻絲毫沒有降下來,一直維持著一種高溫的狀態,人也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人類入道第一步,淬體,修士是很少發燒的,除非這個人身受重傷,抵抗力下降,才會陷入高燒不退,體溫直升的狀況。

可謝窈的情況並不屬於這種,縱使他不知道謝窈究竟為何如此,也能猜出這是她強行催動分神修為的副作用,就如同初見時,她猝不及防的元嬰期修為。

天蛇忍不住提醒道:“主人今日失去的血已經夠多了。”

談驚春不聽,接著喂,待他覺得可以時,才停下。

他肚腹被神寂刀刺傷的傷口,脖頸,四肢被骨刃洞穿的傷口已經開始凝結,不再往外滲血,成了一團猙獰的血痂。後背處的金蛇纏曇紋身逐漸開始發熱,像是烈火在燒一般,散發著陣陣灼痛。

鮮血的大量流逝,讓他意識有些昏沉,睫毛幾乎要垂下。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清晰的感受過瀕死的狀態。

他抱緊謝窈,感受著她的體溫,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他生來便是類蛇,血管中流的血液便是冷的,體溫也低於常人,隻有在他靈力運轉戰鬥,或者是殺戮時,他才能短暫的感受著血液的熱度。

眼下抱著謝窈,他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暖融融的太陽下,溫暖乾燥的陽光直射他的身體。

談驚春喜歡陰涼的,黑暗的環境,就像幼時待著的黑房子一樣,潮濕陰暗。

可是現在,他覺得抱著謝窈取暖,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少女臉頰雪白,因為發著熱,皮膚紅撲撲的,散發著熱氣。

他忍不住靠近了,張嘴咬在她臉上,又鬆開。

眸光有些怔愣,似是在疑惑自己為何要咬謝窈。

可能是跟謝窈待久了,他也變得貪吃起來。

再難維持人身,他的雙腿化作一條雪白的長尾,像是纏緊一個樹乾一般,將昏迷不醒的少女纏了起來。

他緊緊抱著謝窈。

這個人對他心懷不軌,有意圖謀……

他該殺了她。

長尾緩緩收緊,感受到少女逐漸困難的呼吸,唇瓣張開艱難的透著氣。

可是……

談驚春的尾巴鬆開了,滑滑的蛇尾像是在挑逗一般,將少女纏繞其中,尾巴梢攀上了少女的小腿,不斷地蹭著。

他在方才時想通了。

他不能容忍裴紅月靠近謝窈,就像不能容忍有彆的人使喚稚魔一樣,這會讓他有種被侵犯到領地的冒犯感,以及難言的惡心……

甚至現在想起來,還會讓他胃部翻滾出不適。

既然無法擺脫謝窈,那就讓謝窈成為他的共犯,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無論是遭人唾棄,亦或者是其他,他們都將一並沉淪。

滾燙的溫度讓談驚春愜意地眯起了眸子。

他忍不住將臉貼上謝窈的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尾巴也將謝窈纏得更緊了些,舒服地喟歎道:“小師姐,你好溫暖。”

“多暖暖我吧……”

作者有話說:

稚魔:果然這家沒我得散。

官方開掛,值得信賴?

裴紅月:古召喚術。

我:古娜拉黑暗之神,嗚呼啦呼,黑魔變身(bushi)orz寫的時候腦海裡反複出現這句話。

六千字誒,也很長了,是吧,真的很長了。

肯定語氣,摸摸我自己,我很棒了,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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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隱山秘境(十三)

◎他並非不能采用強製的手段◎

一夜雨停, 空氣中帶著潮濕的水汽,草木被雨水淋了一夜,顯得愈加清翠, 水滴掛在葉尖搖搖欲墜。

經過一夜努力,賀淮舟等人終於成功修補大魔封印, 重聚八星封魔陣之威, 將裂縫成功修補,搖搖欲墜的秘境也再次穩定。

大魔封印鬆動, 儘管不可避免地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但是較於賀淮舟的預料, 已經好了很多。

四處一片荒涼, 各個門派的修士皆扶著門中傷亡弟子打道離開秘境, 賀淮舟看到宮應雪站著, 晶瑩的水珠從他的下巴往下滑。

他好似在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賀淮舟主動上前道:“宮兄,你在看什麼?”

目光落在宮應雪手背上的一道黑紫色傷痕後,他皺眉:“你這是何時傷到的?被魔物傷到的地方記得回去得用淨水祓禊。”

“無礙。”宮應雪將袖子放下,掩住了傷痕, 道:“我們得抓緊時間去找一下窈窈他們。”

他同樣也注意到了尾隨在謝窈身後大魔, 不知她現在怎樣了。

人們接二連三地從秘境之中撤離, 宮應雪讓家臣先帶宮淼淼回去, 自己則同賀淮舟一道去尋謝窈兩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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