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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月亮 旺仔阿歪 56480 字 5個月前

交底

男人的動作赫然頓住, 脊背幾乎一瞬間變得僵直。

懷裡的女孩緩慢地眨了眨眼,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沈彥舟,我們倆高中的時候是不是見過?”

沈彥舟眼神微動:“怎麼這麼問?”

他抬手, 拉開了床頭燈的開關,柔和?的光暈散開, 灑在他們的身上, 將一切都溫柔籠罩著。

此時已經淩晨三四點,夜晚趨於寧靜, 沒有?任何聲響出現來?打擾此時此刻的他們。

徐念之沒說話?,她能從他的眼睛裡找到答案。

喉管像被人撕扯著, 痛感從下往上蔓延到口?腔。

她說不清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

當年塵封的記憶又從角落被翻出來?, 像一本落了灰的日記本重新被打開。

之前的每一次擦肩,每一次相遇,似乎又慢慢在她眼前成?形, 少年的五官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她有?些懊惱, 自己怎麼遲鈍成?這樣,直到今天才發現, 沈彥舟就是當年天台上的那個男孩。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徐念之問。

沈彥舟上了床, 將她摟進自己懷裡, 下巴輕抵著女孩的額頭, 感受到她真實的溫度之後, 才低聲開口?:“你一開始沒認出我,所以我就沒說。”

他輕輕笑了一聲:“畢竟我也有?點自尊,不想讓你記起當年那個有?些不堪的我。”

當年的他,在她的印象裡, 估計就是個不好好學習,天天跑天台抽煙的頹廢壞種。

“彆?這麼說自己。”徐念之轉身, 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抱了一會,她又問:“所以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能和?我說說嗎?”

沈彥舟眉頭微皺,腦子裡回憶起那些混亂的過往,一時間不知從何講起。

徐念之不著急,安靜地窩在他懷裡,等他開口?。她移開視線,不忍心看他現在隱忍壓抑的表情。

片刻後,沈彥舟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他遲早要跟小姑娘交底,但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在他完全沒做好任何準備的時候。

再開口?,他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之前高中的時候,我有?很嚴重的抑鬱症。”

聽到這個,雖然之前的氟西汀已經讓她猜到了,徐念之的心還是往下沉了一分。

“我就是我爸媽商業聯姻的錯誤產物。”

沈父在沈家排行老二,在他前麵還有?個哥哥,也就是沈彥舟的大伯,沈桓知的父親。沈家家大業大,但內部從未有?過家產權利的勾心鬥角。

大伯是與?生俱來?的商業天才,從國?外進修回來?後便一直輔佐在沈英和?身邊,沈氏至此迎來?輝煌盛世,在許城可以說是稱霸一方。

而沈彥舟的父親,從小便對這些商場的爾虞我詐毫無興趣,長大後更是離開商圈,進入了公?安係統,成?為一名刑警。

而沈英和?的條件,就是讓他和?沈彥舟的母親,江家的大小姐結婚。

沈父沈母結婚前半個月,兩個年輕人才見上第一麵。

在許城的名門望族間,為了利益聯姻的案例數不勝數。這場婚姻表麵光鮮亮麗,可實際上荒謬至極。

沈父婚後鮮少回家,一般都?在出任務或者住局裡,而沈母因為當初被家裡人逼著與?初戀分手,一直對沈家人懷恨在心,但她知道,生下一個孩子才是她逃離這段婚姻的籌碼。

於是沈彥舟呱呱墜地,成?了這段畸形關係的直接證明。

在沈彥舟小時候,便很少能見到自己的父親,而母親整日在外揮霍,流連於風月玩樂間,卻對自己的兒子帶著病態的仇視心理,沒給過他一天好臉色。

沈彥舟的童年組成?,是缺失的父愛,母親厭惡的目光,以及身邊同齡人難以入耳的嘲笑。

於是他漸漸從小心翼翼,生長得冷漠麻木,性格日漸孤僻。

心理出現問題是這個環境帶來?的直接結果,可他像在一片泥沼裡越陷越深,以至於情況越變越糟糕。

他嘗試過很多方式尋死,割腕、吞藥,都?被家裡的傭人發現,沈英和?下了死命令,把?他關了一段時間的禁閉,讓她們必須把?他看住了。

通過治療,幾個月後沈彥舟情緒恢複了一些,又繼續去上學了。

他最?後選擇在教學樓結束自己的生命,是有?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

“我之前撞到過”沈彥舟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件事。

“我之前撞到過我母親出軌。”他還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說法,“那之後沒多久,我父親就殉職了。”

徐念之或許是因為太震驚,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

“打擊太大,我一下子沒承受住,所以才有?那天晚上天台的場景。”

沈彥舟低頭的動作拉長了脖頸的線條,語氣?極淡:“之之,我之前是不好。”

我的偏執,我的灰暗,我的孤獨和?我的不堪。

在遇見你之前,我隻?有?一個破碎的家庭,以及一個看起來?一片迷茫的未來?。

他歎了一口?氣?,將懷裡的人抱緊了些:“你彆?害怕我。”

這是沈彥舟第二次說,讓她彆?害怕他。

徐念之的心又酸又澀,好像能體會到當年的沈彥舟有?多麼多麼無助。

半晌,她終於有?了動作,抬手緩慢撫上男人的背,輕輕拍了拍,嗓音很柔軟:“我從來?沒有?害怕過你。”

“過去的事情錯不在你,所以不要這麼說。”

像一陣微風拂過,帶著一點沙礫感,磨得人心癢。

沈彥舟垂下眼,目光一點點掃過去,看見女孩雪白的脖子,精巧的下巴,以及卷翹睫毛上沾著的晶瑩淚珠。

她還是因為他的故事掉眼淚了。

他的心尖微微顫動,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心疼的感覺。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又緩慢重複了一遍:“不是你的錯,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沈彥舟依然靜默,安靜地看了她一會,才“嗯”了一聲。

他想岔開一個話?題:“我們在鷺島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明早就要啟程過去。”

“那你現在要走?了嗎?”徐念之仰起頭,唇從他的脖頸間擦過。

沈彥舟點點頭,吻落在她臉頰的梨渦上:“差不多了。”

徐念之的視線落在地板上那個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上,眼眶一瞬間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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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去,可能就是和?嫌疑人的真正交手了,或許幸運的話?,二十幾年的案件在幾天後就會畫上句號。

明明是值得高興和?期待的事情,可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沈彥舟,這一次任務會有?危險嗎?”

沈彥舟頓了頓,“不確定,但我跟你保證,一定會平安回來?見你。”

之前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留戀,就算是犧牲了,混個英勇殉職的名號也挺好。現在不同了,為了麵前的小姑娘,他怎麼樣也要好好活下去。

徐念之環著他腰的手緊了緊,將臉埋進他胸膛,沒一會就傳來?了啜泣聲。

“你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什麼事都?逞強。”她的聲音哽咽得厲害。

沈彥舟眉頭微鎖,輕歎一聲:“之之,你要這樣,我可走?不了了。”

“你彆?我就是情緒上頭了,緩緩就好了。”徐念之還在抽泣,“真沒事,你快走?吧。”

“之之。”

“唔?”她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

“你相信我嗎?”沈彥舟問。

“我相信你。”她回答-

寂靜的夜裡傳來?一道清晰的關門聲。

沈彥舟走?了,徐念之睜著大眼睛,沒了睡意。

她總是止不住胡思?亂想,頭疼得厲害,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時候,才勉強眯了一會。

睡眠不夠,自然就沒精神?。接下來?一整天,她都?無精打采的,吃飯也沒胃口?,連更新的電視劇都?沒心情看,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

沈彥舟就下飛機的時候給她發了條信息報平安,除此之外毫無音訊。她想給他打電話?,又怕影響他辦案,隻?好將情緒壓了下來?。

周天傍晚,沉寂了許久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徐念之正在給家裡的綠植澆水,餘光瞥見桌麵上的手機亮了起來?,趕忙放下手裡的噴水壺走?過去。

打開之後才發現,信息是秦菲發來?的,瞬間泄了氣?。

菲菲公?主:【今晚有?個livehouse,來?不來??最?近很火的樂隊。】

徐念之嘴角往下撇著,隨手敲下回複:【不來?了,沒心情。】

下一秒,秦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怎麼啦?我們之之心情怎麼不好了?”

徐念之也沒想瞞著秦菲,這兩天沒人說話?,她都?快悶死了。

“沈彥舟昨天出差了,已經快36個小時沒消息了,我有?點擔心。”

秦菲倒是樂觀:“哎呀,做警嫂就是要有?這種覺悟的啦,放心好了,你的沈隊福大命大,肯定不會出事的。再說了,上次你在廟裡誠心誠意拜了那麼久,佛祖都?聽見了。”

“可是”

“彆?可是了,”秦菲打斷:“今晚六點半在夢田,不許放我鴿子!”

“”-

怕周日會塞車,徐念之五點多就出了門,好在今天路況良好,抵達夢田的時候才剛過六點。

她沒去過livehouse,隻?是常常聽身邊朋友提起,無非就是喝點酒聽點歌,場子很燥,但聽起來?不適合她這種喜歡安靜的人。

今晚的樂隊似乎真的很火,酒吧門口?的道路停滿了車,她走?進去的時候,一樓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不少人站在原地。

表演還沒開始,徐念之在人群裡鑽來?鑽去,終於在一張桌子旁見到了穿著紫色亮片吊帶裙的秦菲。

她不由得張開嘴:“今晚這麼盛裝出行啊?”

秦菲從包裡拿出唇釉,對著鏡子往唇上抹了兩下:“你懂什麼?大師說了,這段時間我會遇見新桃花,那不得時刻準備著。”

她上下打量著坐在旁邊的女孩,下半身穿著一條闊腿褲,上麵一件簡單的白t,可能是怕冷,還搭上一件灰色衛衣外套,長發被她隨意盤起,看起來?要多休閒有?多休閒。

秦菲嫌棄道:“不是吧你,來?livehouse居然穿成?這樣?”@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徐念之不以為然:“這叫慵懶風,況且我又不像你,我已經名花有?主了。”

秦菲感覺被痛擊了:“行行行。”

剛聊兩句,酒吧燈光驟變,聚光燈一束束打在舞台中央,在一陣尖叫的音浪聲中,一聲低沉的貝斯響起,燈光下出現一個穿著T恤的少年,寬肩窄腰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下麵有?請,薄荷海樂隊!”

隨著主唱聲音傳出來?,人群再一次被點燃,歡呼聲不絕於耳。

“我是江頌。”

少年站在最?前麵,握住立式話?筒,聲音清冷有?磁性:“晚上好。”

緊接著重金屬音樂聲和?躁動的鼓點就響徹全場,場地裡的人估計都?是粉絲,很快跟著音樂的節奏動起來?。

徐念之皺了下眉,抿了一口?手中的溫水,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原來?和?現在年輕人的喜好有?這麼大的差彆?。

她眯了眯眼,望向?台上的少年。

少年身形寬闊,瘦瘦高高的,眼尾狹長,鼻梁高挺,五官生得極其好看,好看得有?些張揚。而且他唱起歌來?的聲音居然和?說話?的不同,有?些沙啞,混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故事感。

這麼一想,台下這些狂熱粉絲們的喜歡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秦菲從一開場就擠去了最?前排,而徐念之還留在桌子那,與?整個氛圍格格不入,像一隻?躲在角落的乖巧小兔子。兩首歌不到,已經有?好幾個男生過來?和?她搭訕,都?被她一一回絕。

等樂隊表演結束,秦菲帶著徐念之溜去了後台。

她進化妝間找鼓手,徐念之就站在走?廊外等著。

還說呢,秦菲怎麼突然喜歡上這種年輕樂隊了,原來?是有?了新目標。

活動結束後的酒吧後廊看不見什麼人,很安靜。

徐念之靠牆站著,讓被音樂衝擊得缺氧的大腦休息一下。

餘光瞥見兩個重合的身影,她偏頭往轉交的方向?望去。@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一個很熟悉的背影,少年身上還穿著剛剛表演時的那套衣服,脖子微垂,手臂抬高撐著牆,懷裡隱約傳來?一些細碎聲響。

不用看也知道那邊在乾什麼。

“江頌,有?人!”女孩極力推著少年的肩膀,偏頭拒絕落下來?的吻。

江頌扣著虞綏的腰,不爽地抬眼看過來?。

徐念之被那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慌忙移開視線。

她轉身,尷尬地抬手撓了撓後頸,想換個地方等秦菲,邊走?還邊想,現在的小孩也真是的,怎麼如此饑不可耐!

追捕

此時散場已經有一會了?, 兩人從酒吧裡出?來,準備走到路邊打車。

離開了紛擾嘈雜的環境,夜晚突然顯得寂寥起來。

徐念之不知是不是被剛剛那一幕給刺激到了?, 大腦又開始想?起沈彥舟來,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置頂的對話框依然沒有收到任何新信息。

心又沉下來。

剛走兩步, 便有人扯了?兩下她的袖子,隨後就聽見秦菲響亮清脆的聲音:“天哪, 你快看!”

徐念之順著她說的方向抬起頭來。

麵前?櫥窗內裝潢華麗,擦得鋥亮的玻璃後麵放著一枚精巧的戒指。

她瞳孔微鎖。

銀色的戒指圈上帶著一顆心形的鑽石, 和其他不同的是, 中間?還鑲嵌著一個精致的粉色月亮,上下左右所有燈光都打在戒指上,讓切割鑽麵反射出?來的光芒更加耀眼。

很漂亮, 她很喜歡。

秦菲一看就知道是徐念之心水的款式, 偷偷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喜歡就買唄。”

徐念之目光落在前?麵的價格牌上,嚇得倒吸一口氣, 連忙擺手, 拉著秦菲就走:“買不起, 溜了?溜了?。”

沒?看錯的話, 剛剛牌子上可是六個數字, 簡直是她這個社畜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秦菲笑:“你買不起,有人能買得起呀。”

徐念之沒?搭話,可眼神中分明還對?剛剛的戒指有點留戀。

站在路邊等車的過程中,秦菲歪頭, 看向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徐念之:“說真的,你和沈彥舟有沒?有下一步打算啊?”

麵前?偶然駛過的車輛掀起一陣塵囂, 女?孩的衣角被吹起。

徐念之似乎沒?思考過這個問題,秦菲這樣突然一問,她的大腦竟一下子作不出?回答。

靜下來想?想?,她和沈彥舟談戀愛也有一段時間?了?,但誰都沒?有提過以後的事情?。兩個人的工作都很忙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她自己對?於這個問題是有些逃避的。

她當然很想?和沈彥舟能一直走下去,可一紙婚約,締結的是兩個家庭,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不是兩個人相愛就可以的。

徐念之扁了?扁嘴:“我不知道。”

秦菲有些詫異:“你倆從來沒?考慮過這件事啊?”

“我暫時還沒?想?這麼多。”徐念之撓了?撓下巴,“他也沒?跟我講過這方麵的計劃。”

或許是看出?了?徐念之提起這個事興致不佳,秦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反正你倆也才沒?談多久,結婚的事還遠著呢,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行?,你看我,這麼想?結婚,到現在還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徐念之輕輕推了?她一把,眉頭皺起來:“說什麼呢?你倆沒?結成是宋永同的錯,關你想?結婚什麼事?彆給他找借口了?。”

“知道知道。”出?租車在麵前?停了?下來,秦菲拉著她上了?車:“我這不是讓你也彆太著急嘛。”

坐上車,徐念之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我可沒?著急,我還得看他表現呢。”

秦菲輕哼一聲:“你家沈警官啊,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最佳男友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那種,這事兒主要是看你自己怎麼想?。”

“你倆要真結婚了?,我都不敢想?象沈彥舟有多開心,估計晚上睡覺都得抱著你倆的結婚證。”

徐念之看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城市夜景,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忍不住笑出?聲。

街道上霓虹閃爍,道路上多的是手牽著手的情?侶。

她的眸光隨即又暗下來,歎了?口氣:“再說吧,現在人都沒?消息了?。”-

三?輛黑色車疾馳在昏暗的偏遠公路上,幾乎融進黑沉沉的夜色裡。

兩天前?在這個村莊裡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警方便已提前?布控。這夫妻倆是大型拐賣案的主謀,坑害了?多少個家庭,甚至還牽扯到毒品、□□易等,案件性質惡劣,上頭很重視,再加上兩人十分狡猾,警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兩個人還帶著趙豔麗的妹妹,三?個人在南江消失之後,南江市刑警隊密切監視機場高鐵站輪渡等交通站點,同時關注著各個方向的高速公路,終於在開往鷺島的一輛大巴車上發現了?三?人的蹤跡。

高速公路不是個適合抓捕的地?方,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刑警隊全員落地?鷺島,與當地?公安局合作,開展這一次的抓捕行?動。

陸天賜和趙豔麗兩個人沒?敢住酒店,帶著一大包行?李,兜兜轉轉來到山裡,在一個看起來已經荒廢了?一段時間?的村莊裡住下,看起來不像是有長期在這住的打算,更像是在等什麼人。

也許是知道這一次必須成功,大家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警方在這蹲守兩天之後,漸漸摸清了?三?人的活動軌跡,決定在今天的淩晨對?三?人實施抓捕。

天還未亮,抬頭看見的還是無邊無際的夜幕。

林間?寂靜,入耳的隻有呼嘯的風聲。山路崎嶇不堪,車子沒?敢開太近,就在村莊外一公裡的地?方停下來。

刑警隊的人分成幾個小隊,從四?麵朝他們?的落腳點包圍過去,埋伏在院子外麵的小樹林裡。

沈彥舟抬手看了?看表,時針剛剛指到數字五,又是一個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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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誰都是熬了?好?幾天了?,但每個人的眉宇間?都看不見疲憊,大家對?這次抓捕都勢在必得。

又過了?十幾分鐘,一串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刑警隊的人滅了?所有的燈光,儘量將?自己的身體?與隨風飄搖的雜草叢融為一體?。

很快,一輛白色的小型轎車就從山下開了?上來,在岔路口轉彎,果不其然,最後停在了?院子外麵。

車前?燈滅了?,所有人都屏息等著。

車門打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什麼異樣後,才繞道車子後麵,打開後備箱,有些費力地?拖了?個行?李箱下來。

男人走到院子門前?,敲了?敲門,又低語了?幾句。等待了?一會,門開了?一道小縫,再接著,他就拖著行?李箱閃了?進去。

等大門再次關上,沈彥舟蹙眉,招招手,下了?命令,大家伏下腰,無聲又迅速地?摸到了?院牆旁。

彼時剛剛破曉,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給大地?帶來屬於新一天的亮光。

紅外線探測儀從門縫地?下探進去,不動聲色地?將?攝像頭對?準院子裡麵,從拍攝到的視頻來看,院子裡空無一人,正廳門開著,隱約看見一點剛剛那男人的背影。

不用再等了?。

院牆不高,對?於刑警隊的兄弟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沈彥舟打頭,手搭上院牆,手臂用力,再輕輕一躍,整個人就很輕鬆地?翻了?過去,又快速掏出?了?後腰的槍,將?院門的門閂拉開,槍口對?準了?正廳裡正在交談的兩個人。

“不許動,警察!”

門外的刑警們?瞬間?破門而入,將?整個房子包圍了?。

趙豔麗聽到聲響才慌裡慌張起身,麵前?迎接她的就是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那男人更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出?幺蛾子,沒?跑幾步就被大黑製服了?。

客廳中間?放著一大袋東西和剛剛男人拿進來的黑色行?李箱。

沈彥舟走上前?去,抬手拉開袋子,目光一沉。

一個個用報紙包著的,見不得光的東西,裡麵還有一層塑料膜,他一眼便知,這些都是毒品裡的“上等貨”。

而行?李箱裡裝著的東西,上麵蓋著一層布,稍微掀開,就能看到裡麵透出?的金光。

裡麵是沉甸甸的一箱金條,他單手拎了?拎,估摸著有幾十公斤,怪不得剛剛男人的動作如此費力。

很明顯,陸天賜和趙豔麗夫妻倆想?在遠走高飛之前?賣出?最後一單,然後帶著這筆錢,去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重新開啟他們?的新生活。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蹤跡早已經被警方發現,而這幾天的一舉一動,看似謹慎無比,其實都在警方的監視當中。

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沈彥舟沒?見過,也從來沒?出?現在他們?過去的案件當中。這次的行?動還能幫鷺島警方揪出?他們?本地?毒品交易鏈,也算是個意外收獲。

向衡從偏房帶出?來一個神誌不清的女?孩:“隊長,發現趙小薇了?。”

趙小薇,趙豔麗的妹妹,雖然當年的粵省拐賣案案發時她還年齡尚小,但這麼多年也協助她的姐姐姐夫乾了?不少壞事,都是需要依法處置的犯罪嫌疑人。

沈彥舟審視的目光掃過去,“這是剛吸?”

“是的,我們?進去的時候她應該是剛剛注射完畢。”

沈彥舟按了?按太陽穴,轉了?一圈:“陸天賜呢?”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都沒?見到陸天賜。

旺仔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隊長,陸天賜跑了?。”

“跑了??”

“是,後院的門開著,估計是聽到動靜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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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舟咬肌緊繃:“向衡旺仔,你們?倆在這看著他們?,其餘人跟我去追。”

時間?不長,應該跑不出?這個小村莊-

這座山靠海,是不是能從迎麵吹來的風中聞到海浪鹹濕的味道。

陸天賜跑得著急,慌不擇路,處處都留下了?痕跡。

沈彥舟他們?剛出?門就在地?上發現了?腳印,於是順著腳印一路追過去,在崖邊發現了?陸天賜的身影。

他正站在邊緣,見警察追過來了?,又不自覺往後退了?一小步,腳底的碎石順著山體?滑下,立刻卷進洶湧的波濤中。

陸天賜舉著槍的手顫啊顫:“彆過來!都彆過來!”

沈彥舟在距離他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不敢再做出?什麼刺激他的事情?。

“放下槍,你還有機會。”沈彥舟儘量放輕聲音。

陸天賜將?手槍上膛,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我哪裡還有機會?”

這麼多年東躲西藏,壞事乾儘,海外賬戶裡的錢倒是越來越多,可一天安穩日子都沒?過過。

他們?拐賣那些四?五歲的孩子,用毒品控製十幾歲的女?孩,讓她們?接客,讓她們?懷孕,一個接一個替彆人生孩子。他們?手裡的錢沒?有一分是乾淨的,這麼多處房產,也都是聽著多少孩子的哀嚎才換來的。

不知是風吹得,還是他在懺悔,陸天賜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眼前?是包圍自己的警察,身後是深不見底的大海,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那條路,等待著他的都是死亡。

“你還有妻子,你們?還有一個小家,隻要認罪,表現良好?的話,減刑是非常有可能的,你不要想?得太悲觀。”

上頭有命令,必須活捉這兩位犯罪嫌疑人,所以就位的狙擊手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陽光輕輕灑下來,陸天賜眼前?一片眩暈。

突然,群鳥從枝頭扇動著翅膀飛向天空。

林間?一聲槍響。

謊言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此刻真的會開槍, 槍口?的火光映進每個人的眸裡。

槍響之後,林間又恢複往時的平靜。

陸天賜開完槍,轉頭就想往旁邊跑, 被早已悄悄埋伏在他身後的大黑撲倒,兩人瞬間就在地上扭打起?來?, 但瘦弱的他怎麼會是大黑的對?手, 很快就被大黑壓製住,在地上?動彈不?得。

“隊長!”向衡朝沈彥舟衝過去。

剛剛那子彈, 可是對?準他隊長的胸口?了。

沈彥舟捂了捂傷口?,擺擺手, 示意自己沒事。

不?知道算不?算運氣好, 陸天賜壓根就沒瞄準。槍是對?著他開的,可子彈是擦著他肩膀過去的,沒傷及分毫血肉, 頂多有一點擦傷。

海浪拍岸的巨大聲音遮蓋了崖邊的動靜。

向衡看向地上?的陸天賜, 他眼神裡分明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殺意。明明是夏天,向衡額頭卻滲出幾滴冷汗來?。

他不?敢想, 若是剛剛他們放鬆了警惕, 若是這子彈真的打中了沈彥舟, 會是怎樣的後果?。

沈彥舟皺緊眉, 撿起?陸天賜在打鬥中掉到遠處的槍, 和被壓製在地上?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忽然扯唇笑了一聲,語氣很輕:“收隊。”

三人最終落網,案件的審理留給了省公安機關。

原本?鷺島的警察們還說要留他們下來?吃個飯, 可沈彥舟點開手機,看見了徐念之發?來?的那麼多條信息, 此時歸心似箭:“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買了最近一班飛回南江的機票,匆忙從鷺島公安局出來?,拿了行李就馬不?停蹄趕去機場。

一群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沈隊這是?”@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向衡這次倒是聰明了,看破不?說破,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沈隊家裡有急事呢。”

眾人恍然-

玻璃門上?的水霧昭示了盛夏的室內溫度差,即使已經傍晚,陽光已經不?再刺眼,可溫度依舊不?見降。

北京時間下午六點,門鈴響了。

徐念之拿起?遙控對?著電視按下暫停,從地毯上?站起?身,屁顛屁顛地去門口?迎接她的外賣。

外賣員把奶茶遞過來?,順嘴說了一句:“美女,你家這棟樓真不?好找,要不?是我跟著一個你們這棟樓的住戶進來?,還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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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彎唇:“辛苦您了。”

她家這棟樓確實不?好找,藏在一個不?是那麼顯眼的地方,住戶也不?那麼多,得虧是遇到了同棟的鄰居,不?然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

徐念之心想,她還蠻幸運的。

誰知剛把吸管插進去,吸了一大口?椰果?,連遙控器都?還沒來?得及拿起?來?,門就哢噠一聲又開了。

她腦子宕機,這個門的密碼,除了她和沈彥舟沒人知道,兩把備用鑰匙都?在她這,現在除了她還有誰能?打開這扇門。

徐念之心跳停了一拍,猛地一轉頭,和門口?拎著行李箱的男人四目相對?。

一秒、兩秒,沒人發?出聲音。

她嘴裡的奶茶忘了咽,桌上?放著的手機還停留在兩人幾天前的對?話框上?,發?出去的綠色泡泡一直得不?到回應。

這個消失了接近一百小時的人,是怎麼一聲不?響又出現在家門口?的。

徐念之就這麼愣愣地盯著男人的臉,眼睛也不?眨一下,突然快被一種陌生的情緒淹沒。

這幾天找不?到他的人,也無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她內心有多焦灼,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麵前,她反而說不?出話來?。

沈彥舟將門帶上?,眼神在桌上?的漢堡奶茶上?轉了一圈,眉頭微蹙。

合著他不?在的這幾天,她都?是吃這些東西?

又過了幾秒,徐念之已經緩過勁來?,放下奶茶朝他跑過去,而沈彥舟也下意識張開雙臂,穩穩地接住了女孩。

“你回來?啦!”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歡快。

沈彥舟不?由得被她的情緒感染,嘴角牽起?:“嗯。”

徐念之捧著他的臉,很仔細地左看右看。

沈彥舟嗓音低沉:“在做什麼?”

徐念之雙眸亮晶晶的,“看看還是不?是走之前的那個男朋友。”

沈彥舟被逗笑:“那還是嗎?”

“當然咯!”徐念之也跟著笑起?來?,在他的左臉頰蓋了個響亮的戳戳。

看起?來?精神狀態還蠻好的,至少是像他說的那樣,平安回到她身邊了。

“怎麼回來?都?不?給我發?信息的?”徐念之皺眉。

“因?為想給你一個驚喜。”沈彥舟看了眼桌麵的一片狼藉,輕哼一聲:“現在確實挺驚喜的。”

他把她放下來?,語氣稍微嚴肅了點:“你這幾天在家,不?會都?吃的外賣吧?”

“沒啊”徐念之有些心虛,摳摳下巴,“我下班了都?回爸媽家吃飯。案件還順利嗎?”她著急得換了個話題。

她的微表情落在沈彥舟眼裡,什麼都?看得透透的。他沒戳穿小姑娘撒謊的小把戲,順著她的話回答:“順利,三個嫌疑人已經全部落網了。”

“那沒受傷吧?”

這是徐念之最關心的問題。

沈彥舟看著她:“沒有。”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徐念之的心才慢慢放下來?,這時才想起?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那”

沈彥舟知道她想問什麼,他拉下拉鏈,將外套脫下來?,“你姐姐,我們沒找到。”

話音還未落,女孩眼裡的光先暗了下來?。

提起?這個最關鍵的事情,客廳裡剛剛還流動著的溫馨氛圍蕩然無存。

“之之。”沈彥舟輕輕叫了一聲。

他在沙發?上?坐下,又去牽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不?高興了嗎?”

徐念之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搖了搖頭,“沒有。”

她知道這很難很難,上?一次解救出那二十幾個被拐少女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找到徐姝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二十年的日新月異,國家變化這麼大,走在路上?連小學同學都?不?一定認得出來?,更何況是幾歲就被拐走的小孩。

她很幸運,能?遇上?徐父徐母,可這種幸運是建立在徐姝禾的不?幸上?的,怎麼想都?讓人有些難以坦然接受現在的幸福生活。

她心裡一直有根刺。

她不?是非要找到徐姝禾,她隻是希望徐父徐母能?開心。

沈彥舟看著她這副表情,心一痛,手指微微用力?,將她拉得更近些:“你要相信,你姐姐會遇上?一個好人家的。”

徐念之眨了眨眼睛:“會嗎?”

“當然。”沈彥舟的回答很堅定,“一般會使用這種非法手段買小孩的夫妻,都?是長期生不?出孩子走投無路的,他們會把她當成親生小孩對?待的,上?次張家順的情況也隻是少數。”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至少她還在地球的某個地方生活著,和我們呼吸著同一片空氣,看著同一個月亮。

甚至,在某個瞬間,也和徐父徐母是心連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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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可能?無法與?她在今生相見,那我們就祝她生活愉快,一切順意。

夜色暗下來?,家家戶戶接連點起?燈來?,亮堂堂地照耀著每一個在路上?的行人。

剛剛為了看電視,家裡並沒有開大燈,隻有立在角落的落地燈亮著,橘黃色的燈光從側麵將女孩嬌小的身影映在地板上?。

徐念之伸手抹了抹眼角,畢竟是她期待了那麼久的事,內心還是有些悲傷。

沈彥舟沒有出聲,隻是牽著她的手,靜靜地等她緩一緩。

片刻,徐念之望向男人深沉的眸,吸了吸鼻子,“你餓了嗎?我去給你下點麵條?”

沈彥舟低聲:“好。”

趁著徐念之去下麵條的功夫,他把行李箱拎進房間。

這次出差原本?不?知道要去多久,但估計時間不?會太長,所以帶的衣服也不?多,整理起?來?很快。

沒用幾分鐘,行李箱裡的東西已經被他歸置進原來?的位置。

連著幾個通宵,沈彥舟沒時間休息,剛抓到嫌疑人又因?為擔心徐念之直接飛回了南江,眼下烏青一片。

他轉身從衣櫃裡拿出一套睡衣,想去洗個澡解解乏。

一抬頭,視線定格在床上?放著的那隻邦尼兔上?。

平時睡覺,他非要抱著她睡,她懷裡沒機會再放下一隻兔子,如今他走了幾天,兔子就乖巧地躺在他平時睡覺的位置上?。

他都?能?想象到,小姑娘每天就抱著手機,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回信,連睡覺都?得和邦尼兔靠在一起?才安心。

估計他不?在身邊,她都?是把床頭燈開開來?睡的。

心尖隱約冒出些酸澀感來?。

那麼沒安全感的小女孩,這幾天該過得有多難受呢?

沈彥舟下顎線繃緊,收回目光,走進了浴室。

浴室燈光明亮,鏡子前展現出一副健碩的肉.體。

他脫衣服的動作有些大,沒注意蹭到了左肩膀上?的槍傷,倒吸了一口?氣。

雖然槍傷很輕,可還是見了血。

正要揭開包紮的紗布,沈彥舟一抬頭,在鏡子裡撞上?了徐念之發?紅的眼眶。

女孩走路悄無聲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咬著嘴唇,聲線顫著:“沈彥舟,你又騙我!”

戒指

沈彥舟恍惚了一下, 一瞬間又記起了在小時候,跟著沈英和去見一個風水大師。

做生意的人都有些迷信,沈英和算完自己的, 又讓沈彥舟過去,讓大師也算一卦。

大師撚了撚胡子, 視線從他的掌心上移開, 眯了眯眼:“小朋友,你的掌紋有些亂啊。”

一旁的沈英和心提起來:“這、這是什麼意思?”

大師歎了口氣:“這孩子往後, 定有大出息,隻不過路途坎坷, 身?邊留不住一個人。這一路, 怕是要走得很艱難啊。”

小沈彥舟從不信這些,眼神漠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如今看來,確實如大師所說, 這麼多年的路, 都?是他?一個人咬著牙走過來的,那些吃空了的藥盒, 和身?上印著的條條傷疤, 印證了他?孤獨又悲苦的過去。

沈彥舟望著女孩被?淚水逼紅的眼眶, 突然釋然了。

前路艱苦又如何??翻山越嶺之後, 他?遇到了一個真正心疼他?的人。

她眼角的淚水晶瑩剔透, 慢慢填滿長?久以來他?身?體裡的缺口。

沈彥舟忍下心臟發?酸的異樣?,朝她走過去,輕輕將人攬進懷裡,語氣無奈:“皮肉傷而已, 彆哭了之之。”

徐念之不是經常哭的類型,相反, 她的眼淚挺少的。這和她的成長?環境有關,眼淚從來不會為她帶來任何?的慰藉。

但在沈彥舟麵前,她的眼淚似乎很難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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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清這是在他?麵前第幾次哭了。

徐念之扁著嘴,鼻尖也紅紅的:“都?包上紗布了,還?說沒事!”

“真沒事,不信你看?”沈彥舟退後了點,動作?利落地將紗布揭了下來。

傷口曝露在女孩眼前。

隻有一點擦傷,連血跡都?看不到了。

見真的沒什麼大事,徐念之才鬆了一口氣。

男人赤著上身?,雙手環胸,嘴角叼著笑,就這麼垂眸望著她。

浴室空間很大,可?此時兩人隻相隔半米不到,明晃晃的燈光也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投射下來的陰影幾乎把?徐念之整個人罩住。

幾天不見,小姑娘還?是那個容易害羞的樣?子,一靠近就自動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眼睛,臉頰冒出兩朵紅暈。

徐念之的後背不自覺貼上冰涼的瓷磚牆麵,話?說得磕巴:“那、那你先洗吧,我出去了”

尾音還?在喉嚨裡,身?子剛有了離開的趨勢就被?人攬了過去。

沈彥舟一隻手環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拖著她的屁股,輕而易舉地將人舉了起來。

男人的唇緊跟著壓下來。

徐念之心裡一驚,想開口說話?,唇剛張開就被?重重地吮吸了一口。

熟悉的氣息隨著唇舌的攪纏被?她儘數吞下。

裸.露的肌肉摩擦著薄如絲的衣服布料,兩人的體溫不斷升高,皮膚悶出一層細膩的汗。

半晌,徐念之被?親得眼神迷離,雙手虛虛地摟著沈彥舟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口喘著氣。

“沈彥舟,我洗過澡了!”她板著臉說。

“我知道。”沈彥舟的唇又落在她白嫩的脖頸。

見他?的手有繼續向上的趨勢,徐念之撐著他?的胸膛,想要拉開距離,“你彆把?我搞臟了!”

男人眸色一沉,手裡的動作?停下:“嫌棄我?”

這個眼神,徐念之很熟悉,每次他?要拉著她辦事前,也是這種眼神。

她咽了咽口水,扭動著腰從他?身?上跳下來:“好啦 你快洗!再不出來給你煮的麵都?要坨了。”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從浴室門口一溜煙跑出去了,好像生怕走慢一步會被?他?生剝活吞了似地。

像一隻見到壞人的短腳貓一樣?,跑得飛快。

沈彥舟站在後麵,輕笑出聲。

他?洗澡很快,十分鐘之內就搞完了所有事情,包括給自己的傷口擦藥,甚至還?打了兩遍沐浴露。

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被?徐念之收拾得乾乾淨淨,餐桌上的麵條還?冒著熱氣,徐念之站在露台上接電話?,見他?出來,做了個口型,示意他?在和父母打電話?。

沈彥舟點點頭,他?知道這麼多天徐父徐母一定一直在等結果。

他?拉開椅子坐下,夾了一口麵條送進嘴裡。

熱乎乎的麵條,裹著鮮美湯汁,暖意從口腔一直往下延伸,讓長?時間沒進食的胃部得到舒緩。

這一通電話?打了很久,等沈彥舟吃完麵洗完碗,徐念之才從外麵進來。

“怎麼樣??”

徐念之搖搖頭,在沙發?上坐下:“沒怎麼樣?,老人家也做好心理準備了,隻是失望是難免的。”

沈彥舟跟著走了過去,坐在她旁邊,側臉望著她,突然叫:“之之。”

“嗯?”徐念之也偏過頭來。

“我不在的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

徐念之想了想:“沒什麼特彆的啊,就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沈彥舟捏住她的小手,放進自己的掌心裡,隨口問:“沒出去玩?”

“有一天和秦菲去了livehouse,那個樂隊的主唱還?蠻帥的。”徐念之想到了那日江頌在舞台上張揚肆意的樣?子。

察覺到旁邊投射過來的一道意味不明的視線,她才反應過來,馬上改口:“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哈哈。”

見沈彥舟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徐念之趕緊轉移了話?題:“哦對?,過段時間是中秋節了,爸媽叫我們回?家吃頓飯。”

她在沈彥舟麵前從來不說我爸我媽,都?是直接說爸媽,早就在心裡把?沈彥舟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聽到這,沈彥舟的表情可?算緩和了些:“行。”

兩人又坐著聊了會天,誰也沒再提那些不好的事情。

最?後,他?揉了揉掌心裡的小手,看向她的目光重新變得柔軟:“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徐念之這一晚睡得不好,原因是沈彥舟昨晚打死也不願意說今天要帶她去哪,導致她想這個問題想得睡不著。

第二天吃完早餐,兩人坐上了車。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不刺眼,跳躍在車前的擋風玻璃上。

車子沿著公路一直向前開,從繁華的都?市開到了市郊,兩個小時後,在幾座小樓麵前停了下來。

徐念之這時才慢慢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下了車,任由沈彥舟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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