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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著陪她玩玩,想不到還真被她給釣上來了。

烏諾眼疾手快的踩住了魚尾巴。

窈窈去拿鍋,宗裕開始生火。

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頓。

就這樣捉魚吃魚無聊睡覺摸兔子的日子過了幾天,溪水終於退去,烈日炎炎下,濕濘的地麵也逐漸乾涸。

窈窈離開了蝸居了幾日的洞穴。

踩到地麵,窈窈連著蹦躂了好幾下,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躲在洞穴裡,她感覺自己都變成了一朵陰暗的蘑菇。

窈窈戴上了那頂大大的太陽帽,身後兩個少年一左一右,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美名其曰出來打獵,其實是來陪憋壞了的少女散散步。

之前因為時間緊急,沒有來得及看看這附近是什麼樣的。窈窈左右看看,正好山洞旁有路能爬到更高的地方去。

窈窈往後看了一眼,向後麵兩個人招招手,“來這裡!”說完,也沒刻意等他們,直接爬上去。

上麵的地勢倒是開闊,連著附近的幾座小山,地勢高高低低的,還有樹木相互掩映。走出幾步,窈窈爬到最高處,眯著眼往遠處看了看,一片海。

海好啊,裡麵都是好吃的。

但是這裡的地勢太高了,幾乎成了懸崖絕壁,想去海灘還是得另外找一條路。

窈窈正看著海的方向想得出神,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彆動。”耳邊是一道熟悉的女聲。

窈窈立刻一動不動,視線掃到自己的脖子上是一把鋒利的匕首,被一雙纖長的手緊緊握住抵在自己的動脈上。

不小心手抖一下她就能嘎了。

窈窈舉起雙手,甕聲甕氣,“姐姐,你可要拿穩了。”

女人貼在她身旁,陶醉的在她頸側吸了一口氣,“好香啊,真是極品,我一定會好好的享用你……”她的語氣興奮的有些顫抖。

窈窈突然就想起來她是誰了。

拍下那個少年黑客要把他當點心吃了的那位變態姐。

天呐,她不想當小點心。

就在窈窈欲哭無淚的時候,腦海裡突然傳來一個久違的聲音,“神女大人?這個世界已經穩定,我們可以走了?”朱雀的聲音小心翼翼,他也發現了此刻小神女的狀況有點微妙。

窈窈:每次都卡在那麼尷尬的時間點出現。

可是現在倒不失為一個好時機。

她總歸是要離開的,如果就這樣死在變態姐的手裡,也很合理吧。

於是窈窈釋然了,甚至希望變態姐姐手抖的乾脆利落一點。

烏諾和宗裕被庫斯擋在了前方。

兩人看向窈窈的方向,目光裡俱是冷戾,“放開她。”

伊蓮娜看向兩人,嫵媚一笑,隻是眼中有種瘋狂的意味,“哦~宗少爺,還有這位……”她眼波流轉,看向烏諾,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身份,“哈哈哈哈,反正我們都是要死在這裡的,我也不怕你們了。”她命令庫斯,語氣冷酷,“不能活捉,那就都殺了。”

“是。”庫斯應聲,便直接對兩人動起手來,他體格魁梧,是在地下鬥獸場裡不斷與人交鋒過命練出來的身手,一招一式,狠辣至極,直取命門。

“找死。”烏諾眼中戾氣儘顯,他抽出匕首,冷冷的看了宗裕一眼,“去殺了那個女人。”

庫斯的一拳到了眼前,烏諾匕首格擋,側身讓出了身位。

宗裕眼神一凝,越過了正在纏鬥的兩人向窈窈處奔去。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將這小美人的喉嚨劃破~”伊蓮娜看到一個眨眼就到了眼前的少年,嘴角扯出一個駭人的弧度。

她緊緊脅迫著窈窈,一步步的往後退,直到退到懸崖邊上。

宗裕盯著她,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凶獸意欲擇人而噬。

“哈哈哈哈,你這個眼神可真有意思,怎麼,這是你守護的珍寶麼。”伊蓮娜的手撫上窈窈的臉頰,輕嘖兩聲,“這等極品,我也能理解你對她的喜愛……”

“可是,我最喜歡看人求而不得了。”她突然掐住窈窈的脖子,看向宗裕,“想要她,就用自己的命來換。剛剛,那小子給了你一把槍吧,以為我沒看到?”她惡狠狠的看著他,“隻要你對著自己的胸口開一槍,我就放了她。”

窈窈睜大眼睛,示意宗裕彆聽她的。

宗裕看她一眼,利落的將銀色手槍調轉了槍口,對準自己的胸膛。

這個女人已經瘋了,他不敢保證她會做什麼。

“不行!”窈窈憋不住了,向他吼了一嗓子。

伊蓮娜的視線落到宗裕後方,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緩緩走過來的混血少年,又看到倒在他腳下的男人,瞳孔驟然一縮。

她沒想到,庫斯竟然就這麼輕易被他殺了……

她美豔的臉變得有些猙獰,瞪著宗裕,大口的呼吸著,聲音變得急促,幾乎是在怒吼,“動手啊!快動手!你是想要她死?”她說著,手下用力在窈窈脖子上劃了一刀。

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襟。

“哢噠”一聲,子彈上了鏜。

宗裕看著少女,平靜而癲狂。

窈窈急了,她嘎了就嘎了,可不能讓宗裕白白送了小命。

就在這生死一刻,她用儘全身力氣,反手抱住了身後的伊蓮娜,借著身體的重量,將她向後撲倒,兩人一同墜落了懸崖。

窈窈落入海裡前,默默想著,真好,回老家了。

她張開雙手,感受著大海的懷抱。

在安詳的閉上雙眼之前,她看到懸崖邊上的少年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向她伸出了手。

66 ? 無情跑路

◎被拋棄了◎

33

烏諾瞳孔驟縮, 踉蹌奔到懸崖處,海麵上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海水一瞬間卷走了他們。

烏諾狠吸一口氣,手握成拳, 青筋暴起。

“你這個, 廢物。”他臉色陰冷的盯著海麵,心臟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乖乖……”你不會有事的。

我是不會讓你出事的。

烏諾伸手,剛想按下耳後隱藏著的通訊耳釘, 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

幾架直升機正從海上飛來。

烏諾眼睛微眯。

看來, 到了遊戲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收回了想要按下通訊的手。

*

宗裕跳下來的那一瞬間。

窈窈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懸崖那麼高,他這是不要小命了?

“朱雀, 先等等, 我把這小子撈上去再說。”窈窈默默的和朱雀說著。

“好的, 神女大人。”朱雀歎了口氣。

撲通一聲, 她跌落在海裡,漫無邊際的海水瞬間淹沒了她的口鼻, 身後的伊蓮娜也被海水裹挾,沉沉浮浮間與她拉開了距離。

窈窈並沒感覺有多少不適, 畢竟她在海裡待過的時間比在空氣裡還久, 她睜著眼睛, 手腳一蹬,在水中靈活的翻了個身。

宗裕落在了不遠處,他的身體沉入了海裡, 但是立刻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搜尋到她所在的位置, 迅速向她這裡遊過來。

可是海水暗流湧動, 四處激蕩,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窈窈劃動身體,像隻優雅靈巧的小美人魚,也向著他的方向遊過去。

同時在心裡想著,他們兩個都掉在了海裡,還不知道是誰救誰呢。

她屏住呼吸,兩個人的距離也逐漸靠近。

眼看著宗裕向她伸出手,隻要再近一點點就能碰到了,窈窈突然感覺腳踝一緊。

轉頭一看,伊蓮娜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她身旁,狠狠的拉住了她的腳踝,瞬間窈窈的身體就往下一沉。

伊蓮娜陰狠的盯著她,眼中流露出無儘的惡意,仿佛在說,即使她快死了也要拉她陪葬。

窈窈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被氣的。

這姐們真煩人,儘在這耽誤事。

她蹬了蹬腿,想把人甩開,可是沒用,伊蓮娜仿佛用儘最後的力氣,死死地拉住她的腳,像咬住獵物就不鬆口的困獸。

她又扭頭看向宗裕,生怕他沒力氣或因缺氧窒息了。

不過還好,他看起來狀態還行,甚至已經遊到了她的身旁。

看清了她的處境,宗裕反應很每天更新各種資源,歡迎加入南極生物峮七留陸五令八巴兒吳快,立刻向下方遊去,狠戾的掐住了伊蓮娜的脖子,將人扯開。

脖頸被死死扼住,伊蓮娜不受控製的張大嘴巴,窒息感一陣陣的傳來,求生的本能讓她狂亂的掙紮起來,片刻後,握住窈窈腳踝的手終於鬆開了。

窈窈一回身,隻看到伊蓮娜已經停止了掙紮,隨著水流慢慢的沉入海底。

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是沒事了。

但是,一片血紅色從宗裕胸膛迅速的蔓延開,越來越多,越來越紅。

他受傷了?

窈窈連忙過去。

宗裕臉色有些蒼白,脫力的身體搖搖欲墜,他的胸口被插入了一柄匕首,鮮血不斷的湧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體力在快速的流失,窒息感越來越強。

這是伊蓮娜的匕首,想不到她臨死前還爆發了一絲僅剩的力氣給他最後一擊。

他沒去管身上的傷,用儘全力遊向窈窈。

看他的動作不如之前的遊刃有餘,窈窈就知道他可能支撐不住了,連忙加快了速度。

宗裕見她過來,一把攬住她的後頸,帶著她向海麵遊去。

但是水中的阻力太大,帶著一個人著實不易,兩人在海中幾乎穩不住身形。

窈窈留下就是為了救他的,見他這副血流個不停還勉勉強強的模樣,當即反客為主,攬著他的脖子,飛速倒騰著小腿用力向上劃。

宗裕在水裡看著她,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

嘴角卻是輕輕一扯。

這小姑娘到是挺厲害的,比他厲害。

本想英雄救美,誰知倒是被美人救了。

他雖然本來就不善水性,但是落到這個狼狽的地步,到底還是,丟人啊。

看小姑娘一臉無畏的模樣,宗裕認真的想,如果他能活著,他肯定是要以身相許,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宗裕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窈窈一邊奮力往上遊,一邊不時的查看一下宗裕的狀態。

一低頭,看人已經暈過去了,頓時虎軀一震,想也不想的湊上去,貼上他的唇就給他渡氣。

幸好,剛嘬了兩下宗裕就睜開了眼睛,迷蒙的看著她。

窈窈見他清醒了,也放心的繼續遊。

宗裕似乎也知道她的努力,溫順的靠在她的懷裡,老老實實的不給她拖後腿。

窈窈竟然生出了一種欣慰感。

她終於不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小廢物了。

終於,兩人衝破了海麵。

窈窈還好,深吸了幾口氣,除了脖子處被劃傷有點疼還有四肢有點無力,沒有什麼難受的地方。

隻是宗裕的喘息聲急促又微弱,胸口的傷讓他呼吸困難,身體變的越來越冷。

“你撐住啊。”窈窈憂愁的拍拍他蒼白的臉蛋。

兩人在海麵上浮沉,窈窈四處看了看,他們在海裡飄了那麼久,不知道飄到了哪裡,距離海岸有相當一大段距離。

窈窈正想咬牙繼續,頭頂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宗裕靠在窈窈頸間,聞聲側頭抬眼一撇,看到了熟悉的標識。

他輕聲笑了笑,幽幽說道,“看來我們今天是做不成苦命鴛鴦了。”

遊戲結束了。

窈窈盯著直升機,揮了揮小手。

又將滑下去一些的宗裕向上托了托,問,“他們應該是來救你的吧。”畢竟機身上有著明晃晃的“宗氏”兩個大字。

宗裕輕嗯了一聲。

眼前的少女的輪廓逐漸變得模糊……

彈幕:

【得救了,我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能放下來了】

【嚇死我了,那個伊蓮娜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誰懂啊家人們,我憋著一口氣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搶了宗裕的氧氣】

【還好宗氏的人及時趕到了,不然等窈窈沒有體力了兩個人都得折在這】

【呼~終於離開這個荒島了,雖然一共沒幾天,但是看的還是心驚膽戰的】

【確認隻有三人存活】

【我窈窈女兒太棒了啊啊啊啊啊,救命之恩你要怎麼報答吧宗裕?下輩子做牛做馬還是這輩子以身相許?】

【做牛做馬做牛做馬!做個牛馬!】

【唉,boss也銷聲匿跡了,不知道他做這個直播到底是要乾啥】

【大家快去看,參加直播的好多大佬都被爆出了大新聞】

【我的天,貪汙受賄、□□交易,地下賭場,人口買賣、這些人都做了什麼啊,甚至還有更重口的!那些無底線的視頻,我的天呐】

【我悟了,boss這一波是替天行道】

【這些人的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可是宗裕是無辜的吧】

【大家看宗氏新發的聲明,宗裕是被宗氏的長老會集體陷害的,所有黑色買賣的風險都栽贓在宗裕身上,讓他一個人背鍋,不過宗裕這幾年蟄伏布局已經暗中安排了對長老會的反擊,進行救援的就是他的部下,這次回來後長老會的人都被拿下,宗氏將會徹底易主。】

*

窈窈此刻正坐立難安的坐在沙發上。

時不時的偷瞄一眼對麵那個雅致冷淡的男人。

他姿態閒散隨意的坐在那,手裡一盞清茶,散開的水汽氤氳著男人的眉眼,如霜雪般清冷的眸子一直看著她。

雖然他沒有什麼特彆的表示,但窈窈單方麵認為這就是小叔叔對她的精神壓迫!

看的她心裡發毛。

一般是小時候她犯了錯小叔叔才會這樣看她。

可是她最近也沒做什麼吧,才剛剛可憐兮兮的被人從海裡撈上來。

沒她回過神,就已經被打包送到小叔叔這裡了……

聽說烏諾被小叔叔趕回家了,宗裕也在醫院接受治療,應該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隻有她,在這裡如坐針氈的接受小叔叔的眼神壓迫。

窈窈給自己打了打氣。

沒什麼的,小叔叔也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天才掌權者罷了,她不信他還能吃了她。

於是她擠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一個豬突猛進衝到了男人懷裡,挽著他的胳膊嬌滴滴的撒嬌。

“小叔叔~那麼長時間沒見我,是不是很想我呀~”

男人手裡的茶盞被她的動作衝撞的濺出幾滴茶水,薑雨起眉目不動,將茶盞放在了桌上,低頭看拱在懷裡的小女孩。

“嗯。”他應聲,抬手輕輕揉了揉少女的頭發。

很想。

也很後悔,讓她遭受到那種危險。

聽到男人的話,窈窈要喜極而泣了,她就知道小叔叔是疼她的,不再怪她離家出走偷偷回來的事。

嗚嗚嗚,小叔叔真好,人美心善。

她像個豬崽一樣又在男人懷裡蹭蹭。

男人由著她,捏了捏她的小臉,“瘦了。”沒有小時候好看。

“嗚嗚嗚,那是餓的,我在荒島上可淒慘了嗚嗚嗚。”窈窈毫無演技的假哭。

“嗯,回家多吃點。”

額……

窈窈突然想到,她還想離開這個世界來著。

怎麼辦,突然有點小心虛。

感受著小叔叔冷淡又香香的懷抱,窈窈動動嘴,還是沒說話。

晚上,薑雨起為窈窈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都是她愛吃的。

而經過了這大半天,她才知道荒島上的一切都是小叔叔和烏諾宗裕他們一起策劃的!

他們三方合作,誘人入局,讓他們陷入多重絕望後又一舉搗毀或無縫銜接了他們的產業。

宗裕進入遊戲是為了使長老會的人放鬆警惕暗中籌謀,烏諾則純粹是為了好玩和想見她……

窈窈無語,聽說他回來後想來見她被小叔叔攔在家門口還強製送回所羅門老家了。

小叔叔做得好!

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她知道荒島直播後的震驚。

她在那裡的一舉一動,做的所有傻事和她是個明明白白小廢物的事都被全國人民看到了?

窈窈呆若木雞。

而那位被當成拍賣品的天才黑客少年,還是這場全民直播的始作俑者……

吃過晚飯,薑雨起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處理著公務。

窈窈磨蹭著黏了上去。

薑雨起分給她一個眼神。

窈窈討好的一笑,猶豫著怎麼說,想了半天,“小叔叔,我和烏諾的婚約,應該算不得數吧?”

“你不喜歡他?”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他就是個小變態。”窈窈嘟囔著。

“嗯,那就不算數。”語氣輕描淡寫。

以前的自己沒有強大到能護小孩周全,才送她去了所羅門。

但是現在,小姑娘有任性的權力。

窈窈眼睛一亮,繼續試探性的說,“我,以後想去環遊世界,很多年不回來的那種……”也可能是一去不回的那種。

窈窈默默的說。

薑雨起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微凝。

半晌,他的手輕輕落在窈窈的頭上,什麼也沒說。

*

宗裕傷好,以雷霆手段接管了宗氏,從頂流偶像一躍成為一個巨擘家族的主人,眾人津津樂道,卻又樂見其成。

不過是從一個頂峰到了另一個頂峰,他永遠都是高嶺之花,隻能讓人仰望。

宗裕成了家主的第一件事,是來薑家找窈窈。

求娶。

他再一次與那個淡漠又深沉的男人對視,這一次,他們交鋒的主角是窈窈。

“她不願意。”薑雨起隻是淡淡的說道。

她都要離開了,怎麼會為其他人在此停留呢。

薑雨起看向窗外,忽視了眼前目露偏執的少年,自顧自的發起呆來。

宗裕轉身離開了,一隻絢爛的藍色羽毛,被如對待珍愛的情人一般握在掌心。

隻是可惜,他的情人,有一雙不受他掌控的翅膀。

人走後,薑雨起側眸,看向相框裡的小女孩。

相框的一旁放著一張卡通明信片,是從遙遠的地方寄過來的。

“我最愛的小叔叔,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哦~窈窈留。”

*

遠在異國的肅穆莊園裡,所羅門的新任家主,摒棄了一切要務,將自己鎖在了臥室。

所有傭人都知道,這間臥室的主人是家主最喜愛的小姑娘,是他捧在手心裡的至寶。

隻是家主的心上人已經失蹤幾個月了,家主不顧一切翻天覆地的找,依舊沒有找到。

他的脾氣變得愈發乖戾和陰晴不定,沒有人敢在這位少年掌權者的麵前提起那位。

烏諾躺在一張奢華漂亮的公主床上,他曾經抱著他最喜歡的乖乖在這裡一起休息,那時候她雖然不喜歡他,但到底是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可是現在他隻有一個人,他的洋娃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金發的少年眼尾泛著一點紅,嬌媚妖冶的臉龐上有一觸即碎的脆弱。

他輕輕呢喃,眼中明明滅滅,“乖乖,你又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如果再抓到你,能不能,心甘情願的被我鎖在這座莊園?

作者有話說:

謝謝支持,即將開始新世界:呆呆王爺的新娘

📖 呆呆王爺的新娘 📖

67 ? 女扮男裝

◎被欺負的美少年◎

第1章

京都, 夜市繁華。

寬闊的京中大街上,四處燈紅酒綠。屋舍樓台軒敞林立,錯落有致, 小攤商販熙熙攘攘, 往來人絡繹不絕。

身著一身簡單白衣的小少年饒有興致的穿梭在人群中,他身姿纖弱, 一張小臉雌雄莫辨,麵容欺霜賽雪, 唇不點而朱, 眼眸像是盛了清泉一般靈動清澈,隻是麵容太過稚嫩, 如一朵絕色清蓮, 含苞待綻。

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窈窈。

從清臨到京都, 路程不算近, 她的好好師傅怕她一路上遇到什麼麻煩,才讓她做男裝打扮。

“真熱鬨啊。”窈窈小聲嘟囔了一句, 京都果然是天子腳下,比那窮鄉僻壤的清臨縣可富饒多了。

看來以後不會無聊了。

窈窈心情很好, 將身後的小包裹往肩上提了提, 哼著小曲慢悠悠的走著。

一邊走一邊欣賞著在清臨難得一見的夜景。

“哎喲~好俊俏的小郎君呐~來姐姐這裡玩玩怎麼樣?”一道嫵媚的聲線在身邊響起, 同時手臂被一道不算大的力度攬住。

軟若無骨的嬌軀貼上了纖薄的胸膛。

窈窈一看,一位濃妝豔抹穿著清涼的女子正用勾人的眼睛看著她,見她回望, 輕輕巧巧的拋了一個媚眼。頓時眼波流轉, 媚態橫生。

窈窈感到新奇, 難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樓女子?

她盯著女子瞧。

倒是那女子, 在這少年清澈的不含絲毫雜念的眸子裡聲音逐漸變弱,甚至放開了扯著她袖子的手。

女子臉頰染上薄紅,以袖掩麵,羞澀動人,“小公子這樣看我做甚,羞煞人也。”

“哦,不好意思。”窈窈收回了視線,摸摸鼻子,這位姐姐身上不知道抹了什麼香,脂粉氣有點濃,不過倒是不難聞。

見她這模樣,女子又輕笑一聲,語氣柔的能滴水,“小公子,今夜能否賞光來雪穠這裡聽上一曲?”

窈窈搖搖頭,嗓音清靈動聽,“不了,姐姐,我還有事。今夜太晚了,以後有時間我會去找你玩的。”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燈火璀璨的閣樓上的牌匾,“紅樓彆夜,我記住了。”

她對女子露齒一笑,轉身走了。

女子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穠麗的臉上嫵媚的神情逐漸褪去,隻餘嘴角一點清淺的笑意。

真是一位乾淨靈透的小姑娘。

女子轉身,徑直回了充斥著聲色犬馬的高樓。

“哎呀,雪穠姐姐那麼快就回來啦,不是願賭服輸去街上拉個好恩客過來嗎?人呢,在哪呢?”樓梯旁的圍欄處倚著幾位穿著五顏六色的姑娘,正花枝招展的看著她調笑。

“去去去,老娘沒興致了,不陪你們玩了。”雪穠對她們翻了個白眼,直接回房了,身後隱隱傳來姐妹們小聲的八卦聲。

窈窈又沿街走了一會,停下了腳步,麵上帶上一點迷茫,路是怎麼走來著。

她想了想,還是從小包裹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

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沒看懂。

師傅可真不靠譜,畫的這是什麼呀,跟他平時畫的鬼畫符一樣,能看懂就怪了。

窈窈嫌棄的又將地圖收了回去,決定找個人問問路。

四處看了看,還沒等她找到目標,就先目睹了一場“霸淩”事件。

*

傅郡瀟安靜的站在僻靜的街角,手裡拿著小侄子走之前塞到他手裡的糖葫蘆。

他垂眸盯著手裡沾滿透明糖衣的顆顆飽滿的果子,因時間長了,融化了的糖衣如一滴粘稠的蜂蜜,將落未落掛在上頭。

少年纖長的手指紋絲未動。

安安怎麼還不來接他,這裡好吵,還很黑,他想回家了。

他有點落寞,長睫輕輕垂著,孤零零的站在那,像一隻被拋棄了的小狗。

“喂,你這個傻大個,把你手上的糖葫蘆交出來!”一道蠻橫的童音衝他喊道。

見男人沒有理他,虎子膽子大了一點,眼睛在那串糖葫蘆上轉了一圈,舔舔嘴巴。

他盯著這裡很久了,這傻大個是被一個穿著好看衣服的小孩帶出來的,隻是他不知到哪裡瘋玩去了,早就跑沒影了,就留了這傻大個一人。

他看準時機準備將這串糖葫蘆搶過來。

這傻大個還是沒有動靜。

虎子便大膽的直接上手搶,兩隻小手抓住竹簽用力一拔。

沒拔動。

虎子再接再厲,吃奶的勁都用上了,臉憋的通紅,手都擼到果肉上沾了滿手的糖漬,還是沒能把糖葫蘆搶過來。

虎子惱羞成怒,他竟然還搶不過一個傻子。

他盯著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正想一口咬上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喝聲,“放開那個糖葫蘆!”

虎子一個激靈,驚慌的扭頭一看,是個比他高的少年,此刻那雙明亮的眼睛正怒視著他。

他頓時一慌,他可打不過大人。立刻鬆了手,一溜煙從旁邊的小路跑走了。

窈窈見小屁孩跑了,從大道上向呆呆站在那裡的少年走去。

走的近了,也看清了這人的長相。

一身青衣,冰肌玉骨,出塵絕世,隻是待他抬眸,見到那雙眼睛,窈窈才發現這雙眼睛如稚子一般純澈迷蒙,如清潭,卻仿佛若有似無的籠罩了一層淡漠的煙霧,更顯的他眸光似水,無害可欺。

好像一個乖乖的玩偶娃娃啊,睫毛忽閃忽閃,唇紅齒白的。

窈窈吸溜了一下口水,想不到大半夜的還能遇到這種美少年。

她走到他身邊,試探性的開口問道,“小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傅珺瀟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額,這孩子,這氣質,看著腦子不太靈光的模樣。

想到他剛剛還被一個屁點大的小孩欺負,又獨身一人站在這偏僻的小巷子,窈窈又問他,“你不回家嗎?”

又沉默了一會。

但這次,眼前的漂亮少年開口了。

他盯著眼前矮矮的人,聲音輕輕軟軟的,好聽的緊,就是有些許的遲鈍。

“要、回。”

窈窈鬆口氣,還知道回家,那還行,不算太傻。

“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窈窈耐心的問道,算她大發慈悲日行一善吧。

誰讓他長的好看呢。

“家,”傅珺瀟一歪頭,思索了一瞬的模樣,又說道,“王府。”

哦?難道是個王爺,或是世子?

窈窈又打量一番少年,看著呆呆傻傻,但確實有一副矜貴的模樣,身上的麵料也是極好的。

“哪個王府?”她又耐著性子問。

“九。”傅郡瀟吐字如金。

“好吧。”窈窈歎了一口氣,總歸是知道了 。

剛想開口讓他跟著自己走,看到他手上緊每天更新各種資源,歡迎加入南極生物峮七留陸五令八巴兒吳握著的糖葫蘆,經過剛剛一番爭奪,糖衣融化的更厲害了,被那小孩臟兮兮的手一摸,果肉也被擠壓爛了,簡直不忍直視。

“把這扔了吧,臟了,不能吃。”窈窈指著他手裡的糖葫蘆。

傅郡瀟低頭看著,無聲的拒絕。

這是,安安送他的,是他的,臟了,回家喂小狗。

見他沒有動作,窈窈也不多說了,走到少年身旁,拉起他另一隻手的手腕,語氣懶懶的,“跟我走吧,小貴人,牽著你是怕你走丟哦,聽話。”擔心這傻孩子有什麼幺蛾子,窈窈直接上手,捉住就走。

傅珺瀟被她帶著邁動腳步,手腕上被溫熱又軟軟的觸感包裹著,很陌生。

他有點不習慣。

偷偷瞟了一眼身側矮墩墩的少年,見她臉色絲毫不變,瑩白的小臉上一派輕鬆懶散。

傅郡瀟糾結的擰了擰眉,最終唇瓣一抿,沒掙脫開。

大街上的人看到了一前一後走著的少年,偶有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窈窈也察覺到了,不過她不怎麼想知道其中原由,隻想趕緊將人送回去。

於是她隨機拉住一個幸運觀眾,被拉住的大姐眼神驚恐的看著她,唇角哆嗦,“乾啥,我,我可沒欺負這傻,不,沒欺負九王爺,彆打我。”

窈窈迷惑了一會,還是將自己原本的問題問出口,“哦,九王爺府在哪裡。”

見這模樣水嫩俊氣的少年隻是問這個,大姐鬆了一口氣,連忙給她指了路。

見兩人走遠,大姐拍拍胸脯,“嚇死人咧。”

這傻王爺,誰都知道不能惹。

前幾個月,剛搬到王府後,這傻王爺被鴻王世子帶出來幾次,隻是世子貪玩,常常將王爺一人丟在大街上,有一次幾個不長眼的小混混來欺負人,等世子趕到的時候,傻王爺被欺負的渾身臟兮兮的。

幾個混混見勢不妙跑了,可是隔日就被人折斷了雙手雙腳,戳瞎眼睛割了舌頭,赤條條的扔在了神武大街。

可駭人了。

後來人們都傳說,這傻王爺,有厲害人護著呢,再也沒人敢惹了。

隻是不知道那位白衣的小公子是何人物,怎麼與這一位牽扯上乾係了。

大姐歎了口氣,走了。

終於來到九王爺府,府邸看著挺氣派的,隻是門口無人,窈窈隻得牽著人上前去敲門。

隻剛敲了幾下,立刻有人打開門走了出來。

是個看著年紀不大,貓眼娃娃臉的少年。

貓兒眼少年滴溜溜的視線在二人交握的手上一轉,腳下差點一個踉蹌。

看到有人出來了,窈窈鬆開了握了一路的手。

傅郡瀟感受著驟然失去了溫度的手腕,悄悄伸手去摸了摸。

貓眼少年輕咳一聲,正色說道,“王爺回來了。”他覷了一眼自家王爺的神色,又將一雙貓兒眼看向窈窈,語氣是掩不住的好奇,“這位是?”

“雷鋒。你們家王爺給你送回來了,我走了。”窈窈打了個哈欠,隨意的向他一擺手,轉身便走。

貓眼少年哎了一聲,剛想說什麼,又見那雌雄莫辨的少年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他很真誠的問,“對了,請問丞相府怎麼走?”

貓眼少年睜大眼睛看著她,張了張嘴,手指向西麵的方向,“隔壁。”

68 ? 賜婚

◎大小姐駕到◎

第2章

窈窈沒想到會這麼巧, 丞相府竟然與九王爺府是鄰居。

倒是方便了她。

和貓眼少年道了聲謝,便向西邊去了。

那少年見此,本想問出口的話就咽了下去, 畢竟, 近水樓台,打聽個身份不是難事。

又看到自家主子已經靜悄悄的進府去了, 連忙關上門跟上去,他像隻猴子一樣圍在傅郡瀟身邊打轉, 身姿極其靈巧, 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可那臉上卻一片諂媚, 他問道, “主子, 剛剛送您回來的那小公子是誰啊?你們怎麼認識的?您出去沒有被壞人欺負吧?世子怎麼沒和您一起回來?又把您一個拋下了?屬下早就和您說過以後不要和世子出去玩, 他不是個好小孩,就算出去也要把屬下一起帶上啊, 這糖葫蘆都不能吃了主子……”

夜七像個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在他耳邊一口氣說個不停。

傅郡瀟擰擰眉,加快了腳步。

夜七一看, 停下腳步閉上嘴巴不敢囉嗦了。

主子又嫌棄他話多了, 嗚嗚。

傅郡瀟拿著糖葫蘆到了後花園, 園門立著一道道的鐵欄杆,被粗重的鎖鏈鎖住,似乎裡麵鎖著不可見人的禁忌一般。

守衛見他過來了, 連忙拿出鑰匙開了鎖。

園子裡樹木茂盛, 他往前走了幾步, 一頭巨大的銀狼突然淩空向他撲過來。

傅郡瀟隻微微側身, 那銀狼便撲了個空, 巨大壯碩的身軀控製不住的向前撲,連忙四爪抓地穩住身形,扭過一張碩大的狼腦袋哀怨的看向主人。

傅郡瀟隻是嫌他臟才避開,見它蹲在那裡殷切的看他,他緩緩蹲下身子,將手裡的糖葫蘆往前遞,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的愛寵,輕軟的嗓音說著,“小狗,吃。”

銀狼嚶嚶嗚咽兩聲,對主人這種沒有人道的做法敢怒不敢言,隻能張嘴將那難吃的東西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鋒利的牙齒隻哢哢兩下,冰糖果肉便被碾成了粉末。

見小狗很乖的都吃完了,傅郡瀟滿意的微微點頭,站起身來回房去了。

隻留下一隻生無可戀的吐著舌頭的狼。

窈窈背著小包裹站在薑府大門前,眯著眼睛打量著門上的牌匾,以確認自己沒走錯門。

門口有個守門的小廝,見一個眼生的小公子站在自家府前,心下狐疑,這人誰啊,大晚上的來丞相府。

“小公子,您有何事啊?”小廝見人向自己這走過來,不由得開口問道。

待看清這公子的臉,不由的看愣了。

這,這小公子的樣貌也太過出挑了,像個仙氣飄飄的仙童似的。

窈窈對他露齒一笑,“沒什麼事,就是回個家,開門吧。”

小廝傻眼了,再次上下打量了這位一眼,他可不知道府上什麼時候有這一位漂亮的公子,難道是親戚?更甚者,是老爺的私生子?

小廝頓時虎軀一震,生怕自己知道了太多。此刻摸不準這位的身份,也不敢怠慢,隻陪著笑做了揖,“敢問公子名諱?好叫小的告知我家老爺。”

窈窈撇撇嘴,這便宜老爹當的真是不夠格,上個月才修書一封讓她回來,說是她年紀也不小了,她母親遺留的嫁妝也是時候交給她保管,讓她務必在這個月底前回來。

現在倒好,連個表麵功夫都懶得做,連一路上接送的人都沒有,她要回來的事情這門口小廝也不知。

窈窈歎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的她依舊有名有姓,老爹是當朝丞相,親娘是富商孤女,可是便宜娘親在生了她一年後就病逝了,她孤零零一小個長到了三歲便被惡毒的沈姨娘攛掇著送到了清臨的小道觀。那便宜老爹也不是個好東西,自原配死後,幾個姨娘除了沈姨娘生了個庶女,其他都無所出,他想兒子都想瘋了,那沈姨娘為了除掉她這個嫡長女眼中釘,夥同一個假道士給她安了個災星的名頭,說必須將她遠遠送走才能生得貴子。

昏庸的老爹對她這個原配留下的孩子也沒多少感情,幾乎沒有猶豫就將她送走了。

十幾年都沒有聯係過,直到上個月才寫信讓她回來接手她娘的嫁妝。

窈窈直覺這裡肯定有貓膩,但是他師傅卻說,她也長大了,清臨終歸不是她久居之所,再加上她也在那待煩了,想來京都玩玩,所以才獨身一人來到了京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窈窈毫不畏懼。

見小廝問她名字,她也回了,“薑窈。”

“您請稍等,待小的去稟告老爺。”小廝一聽她的姓氏,更是不敢怠慢,老爺想兒子想了半輩子,若是現在來了個私生子,即使名聲不太好,那也金貴呐。

他立刻開了門打算去老爺那裡。

可是剛走沒幾步,就看見那少年已經大搖大擺的跟在他後頭進來了,小廝目瞪口呆,這,這這也太把自己當一家人了吧。

他趕人出去也不是,請人進去也不是。

看到這小廝為難,窈窈隻是說,“你去和你家老爺說,大小姐回來了。”

小廝再次驚住了,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來,這這俊俏的小公子,難道是他家大小姐?

兩隻手拍拍臉讓自己清醒過來,連忙一溜煙的跑去找老爺了。

窈窈按照自己殘存不多的記憶往自己兒時居住的地方走去,因為是晚上,這府上又大,走動的仆人不多。

轉過幾個回廊,突然迎麵碰上一個穿著富貴的姑娘,她身後跟著一個丫鬟,此刻正不耐煩的回頭說著什麼。

一轉過頭見到窈窈,驚的尖叫一聲,“你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我家?來人啊來人啊!有賊人!”

窈窈見她喊的要破音了,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也大聲道,“喊什麼喊,我是你嫡姐!”這肯定是她那便宜妹妹沒跑了。

窈窈中氣十足的聲音成功的打斷了那姑娘的女高音,她被身後的丫鬟攙扶著,驚疑不定的開始打量她。

燈光昏暗,薑嫣隻能看見那個自稱是她嫡姐的人一張清絕的臉。

頓時心中生起一股鬱氣,這真是那個被她娘趕到鄉下十幾年的丫頭?怎麼生成這種樣貌,不是應該營養不良,又黑又瘦又土裡土氣才是麼?

薑嫣攪著手裡的帕子,但看她一身低賤的布料做出的衣服,眼裡終於劃過鄙夷,心裡有了一點平衡,長的好看有什麼用,窮鄉僻壤長大的土包子一個。

想到把這丫頭找回來的目的,薑嫣冷笑幾聲,昂著頭看她,語氣不乏優越的說道,“原來是姐姐回來了,怎麼不通知我們一聲,大晚上的突然闖進來,都嚇到妹妹了。”

窈窈覺得這味不太對,有種不知是白蓮花還是綠茶的香氣。

她立刻向前一步,走到薑嫣身旁,“都是一家人,進個家門還要通知什麼,等你來給我請安嗎?嘻嘻,那你現在見到了,來行個禮給嫡姐看看。”

薑嫣聽了她的話,懵了片刻,回過神來氣的她呼吸都急促起來,這,這鄉下丫頭,真沒教養!

聽她大言不慚的說“嫡姐”,更是讓她心中憤憤,這土包子有什麼資格做丞相府的嫡女,除了長的好點,其他樣樣都比不上她。

“你,你,你彆太過分!”薑嫣瞪著她,這些年在丞相府,因她娘的手段,哪個不是捧著她敬著她,偏偏這丫頭,一回來不做小伏低就罷了,竟然敢這樣對她。

“你什麼你,丞相府養了那麼多年養出來你這個尊卑不分的丫頭,我看這丞相府是沒什麼前途了,嘖嘖。”窈窈麵色平靜的嘖嘖兩聲,越過氣的臉紅脖子粗的主仆兩人,往自己的住所去了。

薑嫣反應過來,見她走的方向不對,連忙喝止她,“你要去哪裡?那是我的房子,你怎麼敢進去!給我出來!”

窈窈毫不客氣的打開門進去了,環顧一圈,滿意的點點頭,“這地被你們收拾的還不錯,能勉強一住。”

她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包裹往桌上一扔。

當初建這丞相府的時候,她那便宜娘親可是花了大錢,更彆說這間房子本就是她娘特意為她這個親閨女留的。

十幾年沒回來,果然被鳩占鵲巢了,不過沒關係,再搶回來就行。

她不顧身後薑嫣的大吼大叫,四處看看,將不滿意的東西直接扔出去。

點的什麼香,熏死人了,扔。

胭脂水粉,扔。

衣服被褥,扔。

在薑嫣快崩潰的哭喊聲中,窈窈看著房間,心裡頭更舒服了。

她在桌子旁坐下,為自己斟了一碗茶,愜意的喝了起來。

她那便宜爹,還有那個惡毒的沈姨娘,應該快出場了吧。

果然,在薑嫣又尖叫了幾聲後,門外傳來一道威嚴帶著怒意的喝聲,“這是怎麼回事?”

薑嫣見靠山來了,連忙迎了出去,掩袖開始哭訴,“爹,姐姐她說這房間是她的,還將嫣兒的東西都扔出來了,我阻攔姐姐也不聽,姐姐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薑長山聞言,臉色一暗。

果然是無人教養,粗俗無禮。

拂袖踏進了屋子,一進去隻看見一個身著男裝,麵容雌雄莫辨的少年悠悠然坐在桌邊飲茶。

見到那人的臉,薑長山有片刻的恍惚,他想起了自己的原配蘇氏,她的容貌嬌豔清貴,見之忘俗,這少年,不,少女的樣貌與她有七分相似。

想起自己的發妻,薑長山有了幾絲動容。

罷了,這孩子自小不在他膝下養大,缺乏教養,想來也不能指望那窮鄉僻壤教出一個知書達禮的貴女來。

想到這點,又看了看那少女清麗稚嫩的麵龐,他輕咳一聲,原本嚴厲的臉上寬和幾分。

他上前幾步走到窈窈身旁坐下,眉目慈祥的看著她,溫和開口,“你就是窈兒吧,我,我是你父親。”

窈窈早在他踏入房門的時候就將這便宜爹打量了一遍,蓄著短須,麵容威嚴,渾身有股文人的迂腐古板之氣,倒是像個丞相模樣。

聽到他刻意緩和的嗓音,窈窈也很有禮貌的回答,“爹,我是你流落在外十幾年的女兒。”說完,還得體的一笑。

薑長山臉色有些掛不住。

這丫頭得好好教教了,該知道什麼話不能亂說。

他又是輕咳一聲,繼續說道,“這幾年讓你受苦了,不過既然已經回來了,以後便好好在府裡住下,爹不會虧待你的。”

窈窈托腮看他,親生女兒被扔外麵十幾年,一句話就糊弄過去了,這爹還真是渣呀。

不過聽這話裡的意思,這是要來緩兵之計啊,先讓她老老實實的在府裡待著,要她回來的目的也不明說。

窈窈也沒打算直接問,反正狐狸尾巴總歸要露出來的。

可是她就是看不慣這渣爹,於是她點點頭,又一臉無辜的說,“爹,我有件事想問你。”

見女兒一張乖巧的臉看著他,似有不解,薑長山耐著性子,問,“窈兒有何事要問爹爹?”

窈窈嬌憨一笑,“我想問,我這十幾年的苦受過了,你的寶貝兒子生出來了嗎?”

霎時間,一室寂靜。

薑長山的慈父嘴臉僵住了,嘴角狠狠抽動幾下。

在一旁看熱鬨的薑嫣也一臉驚恐的看著她,可立刻又暗喜,這是戳到爹的痛腳了,這蠢笨丫頭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薑長山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水都被震出來幾滴,窈窈眼疾手快的躲過去了。

見她這副毫不知錯的模樣,薑長山臉色漆黑,眼裡迅速掠過幾份羞惱之色,語氣嚴厲道,“豈有此理,你就是這般與父親說話的?”

窈窈:“昂,沒娘疼,沒爹教,我的美好品德止步於此了。”

薑長山被她無所謂的話氣的一噎,心口突突直跳。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失態。

想到此次讓她回來的目的,到底是忍住了火氣,“窈兒,爹知道你心裡對爹有埋怨,但爹保證,以後你就是我薑府尊貴的大小姐,沒人敢看輕你,過些日子等你適應了府上的生活,爹給你找個教養嬤嬤,教你京都裡貴女的規矩禮儀……”

薑長山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窈窈已經不想聽了,她已經大概知道了他的打算,先捧著她,再利用她給自己弄點好處。

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困了。”

薑長山又是一僵,但到底還是忍住,擠出個笑,“那窈兒歇著吧,爹爹不打擾了。”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薑嫣急了,這可是她的屋子,都是她精心擺弄的,到處都合她的意,怎麼能拱手讓給這個鄉下丫頭。

她上前一步,撒嬌道,“爹,這是嫣兒的房子,讓姐姐住了,嫣兒住哪啊?”

“你嫡姐回來當然得住最好的房間,再說這本來就是你母親留下給窈兒的,你自去找個客房先住著罷。”他說完就抬腳走了出去,似是片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薑嫣傻了,她本意是想讓爹把這丫頭趕到其他地方去,但誰知一向疼愛她的爹爹竟然斥責她,還讓她去客房住。

她攥緊手裡的帕子,心裡頓時一陣憋屈。

但她立刻安慰自己這隻是一時的,等這鄉下丫頭嫁給隔壁那個傻子,她照樣可以搬回來。

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看著窈窈,冷笑一聲,這小賤人還不知道自己麵臨著什麼呢,也隻能得意這一時了。

想通這一點,她端著一副高貴的做派,不屑的走了出去。

隻是沒走幾步,聽到後麵傳來那丫頭陰魂不散的聲音,“妹妹,你脖子是扭著了麼,怎麼抻的跟個大鵝似的。”

薑嫣差點沒氣出個好歹來,扶著丫鬟的手,腳下生風的走了。

窈窈愉悅的一伸懶腰。

看著簾子後台還躲著一個丫頭,動作一頓,這誰?

窈窈努力回想了一下,終於記起來了,渣爹喋喋不休的時候說了句以後就讓這個小丫頭在她跟前伺候。

窈窈向小丫頭勾了勾手指,小丫頭有點瑟縮的小步挪了過來。

她是剛被買進府裡的,才第二天就被指派給了大小姐,而且她見這大小姐剛剛的氣派,看起來很不好惹。

“大小姐。”小丫頭顫巍巍的行了個禮。

“你叫什麼名字?”窈窈問。

“我,我叫大妮。”小丫頭慚愧低頭,這府裡頭的丫鬟都有個好聽的名字,隻有她,還沒來得及被嬤嬤起個名兒就被指派給大小姐了。

“哦,大妮,給我叫個水,我要沐浴。”窈窈倒是沒對她名字感到奇怪,畢竟在清臨那地方,道觀旁的小孩,叫二狗栓子春花的遍地都是。

“是。”大妮見大小姐神情沒什麼異樣,不知為啥心裡鬆了一口氣,聽大小姐要沐浴,急忙小跑出去讓人準備了。

*

次日。

窈窈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上,正做著美夢。

被一道像蚊子一樣的嗡嗡聲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眼神不善的盯著來人。

大妮被她這眼神嚇得哆嗦一下,囁嚅著說道,“大小姐,您,您該起床用早膳了。”

“哦。”窈窈無力的回了一句,無精打采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清臨了。

她雙眼無神的任小丫頭為她洗漱,梳妝。

大妮看著鏡子裡大小姐好看的小臉,隻覺得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世界上竟然會有那麼精致的姑娘,不施粉黛就像個仙女一樣。

等需要穿衣裝的時候,大妮小心翼翼的請示了窈窈,是否還是要穿那身男裝。

窈窈當即毫不客氣的在薑嫣的衣櫃裡挑挑揀揀,拿出一件嶄新漂亮的綠色衣裙,“穿這個。”

那麼華貴的布料,她不信憑她那個一窮二白的爹和那個丫鬟上位的沈姨娘能用的起。

這府裡上上下下能撐得起臉麵的東西,怕不是都是用的她娘的財物。

她用起來當然不必客氣了。

等窈窈到的時候,薑長山和薑嫣已經在飯桌前坐著了,薑長山身邊還坐著一個中年美婦,應該就是沈姨娘了。

餐桌旁的三人看向她,她不同於昨日的少年郎打扮,今日一身綠色長裙,挽著簡單的發髻,脂粉未施,整個人卻剔透清麗極了。

三人一時間各有心思。

薑嫣盯著她身上的裙子,一眼認出來這是自己的裙子,她原本很喜歡這條裙子,隻因為腰身處瘦了點,自己穿不上就隻能擱置了,想著以後等自己清減些再試試,想不到被這鄉下丫頭搶去了。

一時又妒又氣。

妒忌她腰身竟然比自己的細,氣的是就因為她嫡長女的名頭,自己的東西她都能隨意的占用。

窈窈可沒管彆人臉色如何,看著薑長山另一側留的空位,不客氣的坐下。

拿起筷子,窈窈夾起一塊嫩豆腐塞嘴裡,滿足的眯了眯眼睛,“吃啊,都彆愣著了,飯都快涼了。”

說罷,也不管眾人的反應,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薑長山心平氣和的清晨被大女兒打破,看著姨娘和二女兒如出一轍的怔愣神色,他幾乎立刻就想發作一通來彰顯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威嚴。

但是手臂突然被一旁的沈姨娘拉住,他側目看她,她輕輕搖了搖頭。

薑長山也冷靜下來了,不去看那個糟心的大女兒,不虞的說了一句,“吃飯吧。”

眾人才開始動起碗筷。

沈姨娘一直默不作聲的吃著飯,等她吃好了,優雅的用帕子擦擦嘴角,看向窈窈。

窈窈還在吃,這裡的早飯味道還是不錯的,她正長身體,不多吃點怎麼行呢。

沈姨娘見她那沒見過世麵的模樣,眼中掠過一絲輕蔑,麵上卻絲毫不顯,笑吟吟的開口道,“昨日姨娘身子不適,沒有及時來看大小姐,大小姐可不要見怪。”

窈窈瞥她一眼,“我不見怪,要是姨娘你自己怪自己的話我也攔不住,建議你麵壁三天。”

沈姨娘麵容抽搐了一下,這小賤人果然如嫣兒所說不是個好調教的。

她隻能假笑兩聲,“嗬嗬,大小姐可真會說笑。”

同時在心裡暗恨,若不是皇帝開始忌憚老爺在朝廷的威信,有意將丞相府的女兒嫁給隔壁那個傻王爺,她怎麼可能還會讓這個丫頭回來。

嫣兒是萬萬不可能嫁入那個火坑的,她日後可是要飛上枝頭的。

本想著等這丫頭回府後好好的磋磨敲打一番,誰知昨日一番交鋒,老爺被氣的跟個什麼似的,一晚上沒睡好。

琢磨了一晚上,老爺總覺得那丫頭不是個好拿捏的,生怕夜長夢多,今個一大早已經請旨賜婚了,想來聖旨應當很快就到。

果然,吃完早膳沒多久,賜婚的聖旨來了。

窈窈蹲在那,聽著太監那很有韻律的聲音說著,將丞相嫡長女薑窈賜婚於九王爺,於一個月後完婚。

窈窈沒忍住嘴角一抽,這是什麼孽緣啊。

不過,一個月?這也太倉促了,看來那個九王爺也是個不咋受寵的小可憐啊。

幾乎同時,隔壁的九王爺府也收到了同樣的旨意。

一時間,九王爺府雞飛狗跳。

69 ? 今晚就殺了她

◎見見未來王妃?◎

第3章

“啊啊啊啊啊啊”等頒旨的人走了, 夜七從暗處竄了出來,捂著臉一臉驚恐的呐喊狀。

他兩手不停的拍打著身旁一位穿著黑衣的麵色凜冽的青年的肩膀,“啊啊啊啊, 夜二, 為什麼主子突然就被賜婚了啊?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你這個聽風閣主是怎麼打聽消息的?主子就要被嫁出去了啊啊啊啊,我清純可憐的主子清白即將不保了啊啊啊, 那個丞相嫡女薑什麼窈的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今天晚上就去鯊了她!”夜七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喋喋不休。

黑衣男子夜二雙手抱胸, 冷酷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顯然是已經習慣了貓眼少年大驚小怪的瘋癲狀態。

他高冷的開口,聲音也像他整個人一樣冷冽無情, “隻有你不知道而已。”

“什麼?”夜七聞言更崩潰了, 他掰著夜二的肩膀不停的晃著, “你們竟然都瞞著我?你個濃眉大眼的老二也瞞著我, 還是不是兄弟了?”

為什麼瞞著自己心裡沒點數嗎?看看現在發瘋的樣子,吵死人了。

夜二被他晃的煩了, 一掌揮開了他,夜七靈活又熟稔的向旁一閃避, 又立刻跑到正無動於衷的在秋千上安靜坐著的傅珺瀟旁邊。

夜七可不敢拎著傅珺瀟的肩膀晃, 隻能難受的抓耳撓腮的走來走去, “主子,你說句話啊主子,你都要嫁人, 不, 都要娶親了, 你不急嗎?你不急?我急, 我好急!那個薑窈是誰啊, 為什麼偏偏把薑長山那個老東西的女兒嫁給主子?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她不會是來暗殺主子的吧?不行,我不能讓她活過今晚!”

夜七一拳錘在掌心,像是做好決定一般。

他目光灼灼的跑到傅郡瀟對麵蹲下,諂媚一笑,“嘿嘿,主子,你放心,我不會讓彆人來玷汙您的。”

傅郡瀟沒理他,垂眸看著手裡拈著的一朵小白花。

手指不時的輕輕戳一下。

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賜婚和屬下哭天喊地的悲鳴一無所覺。

見他這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夜七悲憤抱頭,決定動之以情,“主子,你知道成親意味著什麼嗎?以後會有一個女人出現在你身邊,吃你的飯,花你的錢,還睡你的床!”他說著說著自己先受不了了,又嚎叫了幾聲。

似乎被某幾個字眼觸動了,傅郡瀟垂著的眼睫輕輕一顫,終於抬眼看向眼前的人,眸中含著點不虞與委屈。

他不要彆人睡他的床。

見那飄然世外如高山雪蓮一般的主子終於有了點反應,夜七興奮的睜大了眼睛,又向前湊了湊,期待道,“主子?”

“你去,殺。”傅郡瀟用那輕軟的嗓音慢慢吐著字。

“好嘞!保證她活不過今晚!”夜七開心的差點搖起尾巴。

一旁的黑衣青年夜二看了兩人一眼,似是已經司空見慣,眼中毫無波動,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

薑府。

議事廳內,窈窈支著頭坐著,百無聊賴的拋著一個橘子玩,等著聽聽這渣爹會怎麼和她解釋。

坐在上首的薑長山見她這副毫無反應,不喜不怒的模樣,心下有些詫異,有些好奇這大女兒的心性來。

她一個久居道觀的小丫頭,初入京城,進來這偌大的丞相府,竟是沒有半分惶恐不安,還敢與他不卑不亢泰然自若的對話,如今聖旨下達,知道自己被賜婚給當朝王爺,也依舊麵不改色。

不說其他,這份氣度就很難得,若她身為男兒身,被他養在膝下,日後必將成為一名風度不凡,卓犖不群的好兒郎。

可惜,終歸是個女兒家。

見薑長山黏在她身上那似憂似歎的眼神 ,窈窈雞皮疙瘩幾乎都要落一地了。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不該和我說說這聖旨是怎麼一回事嗎?”窈窈不高興說道。

薑長山將視線收回,淡淡微笑道,“正如窈兒所見,聖上仁德,賜你與九王爺擇日成婚,窈兒可是對這婚事有什麼不滿?”

“沒什麼不滿的,隻是剛進京都就有那麼好一樁婚事砸在我頭上,我太興奮了。”窈窈麵無表情的說著。

薑長山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嘴角一抽。他心知肚明,這樁婚事本來該是落到嫣兒頭上,可九王爺生來癡傻,已經是個廢子,在朝堂上於他無絲毫助益,他精心培養多年的女兒斷不可能就如此便宜的送過去,她該另有佳偶。至於這個自小在窮鄉僻壤長大的大女兒,遠遠沒有高嫁的資本,還不如讓她頂過去,左右是個王妃,也不算辱沒了她。

沉默片刻,他斟酌著語句說道,“九王爺姿容絕佳,心思純澈,雖有些沉默寡言,但你嫁過去後必定不會吃虧。”

窈窈:“你人還怪好的嘞。”要不是昨天見過了那個差點被小屁孩搶了糖葫蘆的九王爺,這話她差點就信了。

不過窈窈對這個賜婚聖旨倒沒多大的排斥,渣爹和姨娘都認為九王爺府是個火坑,一個謀劃著讓自家女兒攀附高枝,一個考慮對自己的仕途無益,但是她又不用考慮那麼多。

她反而覺得,如果以後住到九王爺府,和那個有點傻呆呆的美少年當個舍友,倒是挺不錯的,總比住在這個丞相府好。

薑長山避開了她的目光,伸手接了茶盞飲了一口。

“這些日子你就安心住在府上,既然已經賜婚,宮裡自會派教引嬤嬤過來,窈兒務必要虛心學習,畢竟事關皇家,規矩禮儀是一定要學會的……”

眼看著這便宜爹又開始囉嗦了,窈窈及時喊停,“好,知道了,現在我們來說正事吧。”

薑長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與她在說的不就是正事嗎,其他還有什麼能算正事的?

見他一副不解的模樣,窈窈也沒賣關子,直接說,“我娘留給我的嫁妝呢,快收拾齊全給我送來,我等著成親用呢。”

薑長山:……

他倒是把這事給忽略了,想到原配蘇式那可觀的嫁妝,薑長山眼神不自覺的閃了閃,語焉不詳囫圇道,“過幾日爹便給你送來。”

“好呀,彆讓我等太久,我可稀罕我親娘留給更多肉文在企餓群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我的嫁妝了。爹整理嫁妝的時候可得仔細著點哦,一樣都不能少,不然我就不嫁了。”窈窈語氣悠悠道。

薑長山放下手中茶盞,語氣帶著些許急怒,“自然是將那些嫁妝一件不少的都給你送來。”

“那好吧,爹你可以走了,和你說話還怪累的,我得歇息一會。”

薑長山攥緊拳頭,匆忙離開了。

當夜,窈窈睡的正熟。

鼻尖突然聞到陌生的氣味,第六感使然,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屋內留著燈,能大概看清此刻是個什麼情形。

有個鬼鬼祟祟的人蹲在她床頭,一臉驚詫的看著她,一雙貓眼瞪的老大。

喲,熟人。

“怎麼是你?你是誰?”夜七不自覺問出來聲,匕首也停在了窈窈的脖頸上,沒下得去手。

“額,你要殺誰?”窈窈瞥了眼那鋒利的匕首。

“薑家大小姐,薑窈。”夜七下意識說道。

“那應該就是我。”

“……”兩人大眼瞪小眼。

“薑家大小姐竟然是個男的?”夜七突然跳起來,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窈窈眯著眼,迷惑的看著他,一言難儘。

腦袋似是拐過彎了,夜七訕訕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你竟然是個女的。”

想到昨天她與自家主子手挽手一起回府的畫麵,夜七還是不免有些心神蕩漾,那一幕就像刻在他腦子裡一樣,兩個同樣姿容絕色的少年如金風玉露一相逢,簡直是天生一對啊!

主子從前可從未與他人如此親密過,所以在主子心裡,這姑娘必定是與眾不同的。

說不定主子知道了是她,還心甘情願的想娶呢。

嘿嘿嘿。

看他一個人自顧自的擱那傻笑,仿佛忘記了自己是來暗殺她的,窈窈有點黑線,這小刺客可真不靠譜。

“你還要殺我嗎?”窈窈好脾氣的問。

“當然不!”夜七回過神,伸手擦了擦嘴角,亮晶晶的貓兒眼看著她,笑嘻嘻說道,“你可是我們的未來王妃,誰要傷你我跟誰急。”

“啊?”窈窈不知道為什麼話題突然轉到王妃上了。

莫非這少年隻是來試探她這個未來九王妃的?

窈窈想了一會,沒想出個頭緒,便不想思考了,隨便吧,既然不殺她了,她就可以睡個好覺了。

將藏在手裡的銀針收好,窈窈安詳的閉上眼睛,睡意又立刻席卷而來。

但她還不忘禮貌的說一句,“那你走吧,晚安。”

沒等到少年的回答,隻模模糊糊聽到咚的一聲。

即將陷入沉睡的窈窈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好像已經中了自己的三日夢死散,此刻應該已經暈過去了。

藥如其名,中了這個毒的人會像死了一樣的昏睡三天,無論怎麼叫都叫不起來。

遺憾的是,她還沒有研究出解藥。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辦法了,她還是繼續睡吧。

於是窈窈心安理得的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地上沒了貓眼刺客的影了,窈窈想應該是他的同夥把他扛走了吧。

不錯,給她省了不少麻煩。

而此刻的九王爺府,夜二盯著床上依舊昏睡不醒的人,陷入了沉思。

貓眼少年一無所覺的昏睡著,白淨的小臉上有兩個極其鮮紅的巴掌印,那力度,一看就是把胳膊掄圓了後扇上去的。

一位白衣男子坐在床邊,他眼眸溫柔,一派君子端方。

夜二問,“知道是什麼毒了嗎?”

夜六搖搖頭,“這毒倒是古靈精怪的很,但是放心,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他看著床上陷入昏迷的人,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夜二,你下手也太狠了,看看小七這臉蛋,要是他醒來看到了,肯定要和你拚命。”

夜二語氣依舊冷酷,“這是他應得的。”

夜六嘴角噙著一抹溫潤的笑,輕輕搖了搖頭,又說回正事,“解鈴還須係鈴人,看來我們得見一見那位薑小姐。”

“怎麼見?綁來?”夜二輕皺眉。

夜六不讚同的看他一眼,語氣有些無奈,“你可彆忘了她與主子是什麼關係,見上一麵而已,又有何難。”

說著,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坐在窗邊的人身上,他正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眼神純澈如清水。

察覺到兩人的視線,他輕輕側眸,如水的眸子便輕輕落到兩人身上。

兩人反射性的身子同時一僵,但想到主子此時的狀態,又立刻卸下了心中的警鈴。

夜六調整好了一瞬間起伏的心態,緩步走到了傅郡瀟身邊,語氣柔和,含著安撫之意,“主上,今日帶你見一見未來王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