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讓溫晚有些意外的是,她醒來時,弘曆並未走。
雖說她醒來算早了,約莫六點半,她甚至晚上都做好了會在淩晨三四點被弘曆離開而吵醒的準備。
不是要去圓明園?
你爹這個時間都開始理政了罷!
不孝子!
那可是雍正大大!
溫晚赤著腳,站在屏風處,淺淺的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弘曆正在炕上看折子,看他手邊已經有一摞了。
似有所覺得抬頭,不自覺笑了:“醒了?”
他視線停住——溫晚赤著腳。
“自己回去穿鞋。”他皺眉歎了口氣。
溫晚怔愣著,還揉了揉眼。
“怎麼?要爺抱你回去?”弘曆輕笑。
溫晚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退後兩步,消失在屏風後。
弘曆方喚了一聲:“吳書來。”
吳書來立刻一揮手,一群太監宮女跟著他進了屋子,開始伺候弘曆更衣梳洗。
何嬤嬤也帶著含珠春然進來了,先對弘曆行了禮,才進去伺候溫晚。
“格格果然醒了。”含珠打開簾子,對著睜著眼的溫晚笑道。
“爺早就醒了,卻不讓人伺候,怕吵了格格呢。”她小聲道,為溫晚如此的得寵感到十分歡喜。
何嬤嬤瞥了她一眼。
然後壓低聲音道:“王爺疼愛是格格的福氣,還不麻利給格格裝扮好?好歹趕得及給王爺奉一盞茶也好。”
這是規矩。
興許是在宮中見過榮太妃的興衰,何嬤嬤總是很穩得住,再多的偏寵,也不會讓她昏了頭,總想讓溫晚穩著點兒,方能長久。
恃寵而驕,現在自然可以。
可是以後呢?
深宮重重,哪個真的笑到最後了?
含珠小心的露了個笑,對著何嬤嬤屈膝一禮,權做自己說錯話了的賠罪。
倒是不執拗,也肯聽話的。
穿戴整齊,梳洗過後,溫晚就出來了,弘曆已經換了衣服,炕桌上的折子也撤走了。
溫晚淺淺一禮,然後親手從春然的手裡接過茶杯,放到弘曆麵前。
“王爺請用茶。”
弘曆瞥了眼何嬤嬤幾個,而後拍了拍身側,示意溫晚坐到自己旁邊來,“太醫說,你脾胃虛弱,晨起不可飲茶。”
“想必饞的很罷?”
溫晚不情不願的點頭。
弘曆笑著端起杯子,遞到她的唇邊:“老規矩,還是隻能一口,不可貪多。”
不同於昨晚,貓兒似的舔一舔,溫晚看著那杯子,抬手按住弘曆的手指,豪爽的喝了一大口。
弘曆哭笑不得:“這是惱了?”
說著怕溫晚再搶似的,自己喝了剩下的,方放下杯子。
“我新得的母樹大紅袍,隻三兩,都給你好不好?”
溫晚不回應,揪著手帕玩兒。
他倒是又心情大好,讓吳書來上早膳。
這次就不用分兩桌了,菜色也是小廚房準備的,兩人用完,弘曆眼神不舍的看了看溫晚。
“不能再耽誤了。”
“我早些回來陪你。”
說罷,就起身走了。
溫晚意思意思的送到廊下,弘曆在影壁回廊處忍不住回頭時,看到她正半抬頭,目光看向天空。
他心中大定——終是,困住她了。
正院。
富察氏已經用了早膳,坐在炕上聽嬤嬤回話。
“福晉,二阿哥寅正起來讀書,讀到卯正方停,早膳用了兩個奶餑餑…”
說完了二阿哥永璉,又說大格格琛姝:“大格格卯正也起來讀了會兒書,是剛學的詩經…”
富察氏對兩個孩子的學業十分上心,哪怕大格格是個女孩兒,她也是希望她能多讀書,方明理知事。
聽完兩個孩子的事兒,富察氏點了點頭。
“到時辰便給他們送些點心去,今兒就送那千層酥罷。昨兒那杏兒永璉喜歡?可也不能多食,今兒隻給他兩個便是了。”
回話的嬤嬤們應了,富察氏擺了擺手,她們便退下了。
屋子裡隻剩了綠竹伺候。
“福晉,爺方才離開蔚蘭苑了這會兒應該出府了。”
富察氏看著手裡杯子的茶湯,麵不改色,“快馬加鞭,時辰倒也不晚。”
綠竹心裡歎氣,萬歲爺自律,最重時辰,爺何曾這麼晚去園子。
“溫晚初入府,爺難免擔心,她又病了一場,身子弱,不知是否不適應?一會兒你親自去瞧瞧她,寬寬她的心。”富察氏平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