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隻是爹爹現不在府裡,沒人給她撐腰。就算內心裡火冒三丈,也必須先行忍耐,一切等爹爹回來再作定論。

況且她如今十三歲了,過年後便準備說親。她知道有個好名聲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在爹爹回府前把事情鬨得太大,免得不好收拾局麵。

丫鬟紫苑知道堂小姐是脾性很好的,忙勸著,“順意齋雖不錯,地方卻偏一些,不如安平院寬大規整位置好。表小姐本也是先夫人娘家的小姐,住在夫人正房後麵的後罩房很合適。”

薑宏詩氣惱地抬手一個巴掌甩過去,“你居然替外人說話!”

紫苑頓時疼得眼淚冒了出來,卻不敢哭出聲,隻能硬生生憋著。

伯府家孩子並不多,男孩兒女孩兒一起序齒。

是以嫡出的薑宏詩排在三爺薑宏斌後麵,是頭個女兒,喚為四小姐。後麵庶出的薑宏雪則是五小姐。

先夫人故去的時候,四小姐還小。伯爺對四小姐頗多疼寵,難免溺愛了些。長大後成了半點虧都不肯吃的性子。

好在伯爺信任世子夫人,府中大小事務都交給了世子夫人去做,四小姐便是使出不少手段也沒能折騰出什麼事兒來。

更何況四小姐在伯爺和世子、世子夫人跟前大多時候還是乖巧的。

唯獨私下裡對她們苛待了些。

這便不好多說什麼,隻能硬生生忍著。

薑宏詩越想越氣,即便現在不能肆意發作,去看看總成的吧?便遣了人來給她準備外出的鬥篷,打算往順意齋去一趟。

紫苑捂著臉勸她:“表小姐已經去了順意齋,說是和小舅爺同去幫堂小姐布置院子。你若再去,豈不是又要撞上表小姐。”

聽聞崔玉霏和崔寧鈞已經先行一步,薑宏詩臉色鐵青。

偏偏田媽媽在旁拿著帕子開始擦眼睛:“之前大奶奶送堂小姐了一對鐲子,也沒四小姐的份兒。我的小姐喲,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在欺負你這個沒了娘的孩子。若夫人在天之靈知道你被這樣欺負,指不定多麼傷心呢。”

田媽媽是薑宏詩的乳母,也是崔氏在世時候就安排了伺候薑宏詩的。

因此伯爺對田媽媽也十分客氣,在崔氏去世後就讓田媽媽做了薑宏詩屋裡的管事媽媽,照顧她的起居。

她仗著自己在伯爺跟前有幾分體麵,把薑宏詩屋子裡的事兒都攬了下來,沒誰敢不聽她的。便是薑宏詩,也一貫信任著她。

薑宏詩這時候才知道鐲子的事兒。

田媽媽的話猶如火上澆油,卻還不止歇,依然捏著帕子乾哭,“原本這京城裡的好姻緣,府裡都會先緊著四小姐,先給您相看。如今來了個姓穆的,看世子夫人對她那做派,最好的就緊著她了。四小姐往後還能撈著什麼?全都是她剩下的罷了。”

薑宏詩氣得又把配套的粉彩茶壺也揮到了地上。

屋內氣氛頓時冷凝。

反觀此時的順意齋內,卻歡聲笑語不斷。

鏡熙倒不知這順意齋是何來曆,隻是姐姐早晨對她說:“那院子裡麵有個小湖,養了錦鯉。水榭修得工整,還設了假山很是清雅。你我都是在南方長大的,想必喜歡那樣的院子,待會兒收拾好了便可搬過去。”

於是對這個地方多了些期待。

來到後發現這順意齋位置優越,將小湖攏括其中,雅致清爽。雖是結冰時期,剛進院門便遙見水榭樓閣,又有假山傍依,更添意趣。

心下更為喜歡。

當即讓丫鬟婆子們把她的箱子都抬到院子裡,待到裡麵掃塵清理結束,就能擺放物品準備入住。

箱子才抬了一半之數,就聽丫鬟來稟,說小舅爺和表小姐過來了。

鏡熙訝然,還沒來得及細問,聽到遠遠的呼喚聲回頭望過去,便見崔玉霏氣喘籲籲跑來,身後還跟著淡然儒雅的崔寧鈞。

鏡熙這是第一次見到崔翰的這個兒子,不由暗讚,

崔翰那老滑頭,教出的兒子倒是一表人才。濁世裡卓然出塵的翩翩佳公子,說的應當就是他這般了。

今日天氣不錯。

朝堂也還算風平浪靜。

除去那些老匹夫因為前段時間文官位置空出許多,為了讓誰升任那些位置而爭執不休差點打起來外,其他的都還算稱心如意。

下朝後,繆承謙先去禦書房查看過皇上功課,再新教他一些東西,這才有空閒開始處理飛翎衛相關事務。

閒庭信步往他在前殿設的書房而去時,不免想起最近的種種線索。昨兒盤查過那些太醫後,結合之前所得,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幾戶人家。

他正暗忖著還有哪些蛛絲馬跡可循時,忽而聽到:

崔翰那老滑頭,教出的兒子倒是一表人才。濁世裡卓然出塵的翩翩佳公子,說的應當就是他這般了。

繆承謙立刻駐足,登時沉默。

片刻後命人去喚公孫閒,“讓玄副使速速來見。”冷著臉大跨著步子往外書房去。

所過之處的宮人見到寂王殿下,無不躬身而立膽戰心驚。待到王爺離去後,方才輕舒口氣,又忍不住竊竊私語。

“剛才殿下怎的如此生氣?”

“不知呢。聽聞剛才上朝的時候,有幾位大人吵得太過激烈,想要撞柱子。王爺許是因為在操心這些吧。”

“殿下果然是極好的,日日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憂心呐!”

現如今為國為民的寂王殿下,步入他位於前殿的敞闊書房內後卻沒立刻落座,而是來回踱著步子,目光沉凝。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守著的灰翎衛忽而來稟,“殿下,玄副使到了。”

繆承謙方輕輕“嗯”一聲,一撩衣衫下擺,旋身落座。

飛翎衛四位副鎮撫使,分列天玄地黃四位。鎮國公府的世子爺公孫閒乃玄位副鎮撫使,平日裡下屬都恭稱一聲“玄副使”。

大冬天的,公孫閒手裡搖著一把描金玉骨扇晃晃悠悠而來。進屋的時候麵上猶還笑嘻嘻的,“你急慌慌把我叫來,所為何事?”

他自小與寂王相熟。

雖二人年紀相差好幾歲性格也大相徑庭,卻處得極好。

此時公孫閒想著京中要事告一段落,很多事情都能在年前處理完畢,心情大好,見到寂王殿下時不免帶了些私底下的隨意。

“聽聞崔翰有個兒子相貌醜陋不堪入目,現住在旁人家。”繆承謙語氣很淡,“你去探探具體是住在哪一戶。”

公孫閒樂嗬嗬地“咦”了聲,扇子搖得冷風肆意,“我怎麼聽說崔翰的兒子各個一表人才啊。特彆是幺子,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不滿及冠便能參加春闈,實在是……是……”

在攝政王沉靜淡然目光的凝視下,他所有動作驟然頓住。

方才還滿身熱氣,忽而脊背發涼,不多時竟生出薄薄冷汗。

堂堂玄副使,如今喉頭微動,吞吞口水,竟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膽量了。

最終隻能收斂了那吊兒郎當的模樣,躬身而立,認真恭敬地應了一聲“是”,拋下其他所有事務,立刻著手去辦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