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1 / 2)

“今天送來的那個,你檢查了嗎?”

維修室外,賽琳娜靠著牆,雙臂環胸,詢問對麵的派伊。

她微微彎腰,做出一個類似逼問的姿勢,烏黑的長卷發垂在空氣中,隨著她的動作起伏,如同烏鴉的尾羽。專注的光彩在她眼底閃爍,像是一簇火苗。

派伊站在她身前,模樣弱氣,軟趴趴的頭發削弱了他本就幾乎沒有的銳利氣質。

這場景活像什麼不良少女在威脅三好學生。

“檢查過了。”派伊認真的語氣讓他們回歸到正常的氛圍中去。

聽到派伊的話,賽琳娜臉上閃過一絲期待。

“怎麼樣,沒事吧?”

派伊鄭重地點頭:“沒事,目前還沒事。”

“太好了,我一刻都忍不了了。”

賽琳娜鬆了口氣,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核對指紋和虹膜,打開了維修室的大門。

維修室裡並非無人,燈火通明中,科洛弗早就到了,正坐在那裡等著他們。

邁步進去之前,賽琳娜停頓一下,神色糾結,轉身又問了一遍。

“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情,比前幾天的還要重要,派伊,你真的能確定嗎?”

這個問題,重生以來派伊已經聽過了許多遍,但他不厭其煩,被問多少遍,就多少遍肯定地回答著。

“我能確定。”他說。

“好,那就進去吧。”賽琳娜閉了一下眼,再次睜開時,神情變得非常堅決。

他們剛才在擔憂的東西是希爾塔腕表。

這塊終端在九成的時間裡,為公民們提供無微不至的服務。

剩下的一成時間中,它是希爾塔係統忠誠的、無孔不入的延伸肢體。

一成的作用遠比九成可怕。可怕得多。

這是每個人從出生起就自動擁有的設備,除了因損壞和身體成長而去技術局更換以外,一刻也不能離身。

腕表若被摘下,會不斷發出警報聲提醒,如果在三分鐘內沒有回到主人的身體上,檢測到人體信息,最近的巡邏車便會被調動起來,前往查看。

附近一切聯網的設備也會成為希爾塔的眼睛,自動截取情報。

一小時內,腕表還沒回到該在的地方,那玩笑可就開大了。它的主人會被注銷身份信息,失去一切社會地位和財產,不管其是否自願。

這些都是希爾塔統合人類的手段。

不過,對於目前的執行局三人組來說,他們最苦惱的不是不能摘下腕表。

而是腕表有沒有在監聽。

希爾塔一直在進化,從簡單的用監控探頭觀察人類,到使用腕表中的聊天記錄和購物信息,再到從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句對話和玩笑去分析建立公民的精神模型。

它一步步成長,且成長得相當快。

上輩子,在賽琳娜和派伊死掉的前幾年,希爾塔已經能夠做到最後一點了。

那真是一段相當艱苦的歲月,他們平時聯係的時候隻能靠寫字,或者手語來交流。

說起來,舊紀元的手語似乎失傳很久了,他們用的是埃布爾發明的新版本。

他真是聰明啊,賽琳娜在走向科洛弗的時候想到。

但手語的應用範圍還是太窄了。

而且在開放式的環境中,他們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在使用手語,也瞞不過監視器的窺探。

所以確認希爾塔腕表中現在還沒有植入監.聽軟.件是必要的。

就算可能性很低,也要確認。

因此每七天,賽琳娜就會從技術局那裡弄來最新的、被報廢的腕表,提供給派伊檢查。

雖然她的職位叫做技術員,但實際上,她所謂的技術是熟練使用各項武器的技術,派伊的“後勤”才真正處理著維修工作。

總之,話說回來,這個計劃還算順利。

不是賽琳娜的能力非常出眾,也不是她在技術局有什麼內應,而是因為技術局那邊對待報廢腕表的態度僅僅隻是當做垃圾處理。

借著執行員的身份拿走一半塊,不是太難的事情。

也許有些草率,可希爾塔根本不在乎有人研究它的腕表。

腕表厲害的地方不在技術,在強製性給予的策略。那是背靠強大武力的自信,想要在新紀元生活,就必須聽話。

如果有人想篡改腕表的程序,那是無稽之談。

隻要在能聯網的地方,希爾塔就可以自檢一切從屬於它的設備。而除了如今不知道在哪裡活動的反抗軍擁有的部分機械,沒有什麼不屬於希爾塔。

是的,他們在對抗的就是這麼可怕的東西。

其實要是行得通的話,他們更想每天都檢查一回,可時間和精力不允許。從會不會變得可疑的角度上來看,也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