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又笑著說:“這還是我跟敖白第一次離開海洋上岸呢,之前迷路了很久,在密林的小河溝裡兜圈子,差點沒能找到你的領地。”
這個敖泱雖然不怎麼喜歡說話,不過看他的眼神還算清澈,應該不會為難我跟敖白吧?
敖泱暗中打量著人魚的遊動姿勢,心不在焉地回答:“西西裡大陸比西西裡海大多了,你們沒有被陸地獸人給抓住撕了吃掉都算海神保佑。”
青哲平時沒有雌性陪著說說話,挺孤單的,這個人魚雌性雖然尾巴黑漆漆的有點難看,性格卻非常活潑開朗、愛說愛笑,他跟青哲也應該聊得來吧?
“哈哈哈~”紀墨朗聲大笑,用尾巴拍了一下敖白,主動坦白道:“被你猜對了!我跟敖白就是順著小河遊的,昨天還真是不小心遊到東大陸獸人部落那兒去了,嚇得我們躲在河底都沒敢動!”
敖白看著人魚笑得高興,他自己也覺得挺驚險有趣的:如果當時有陸地獸人發現潛伏在河底的龍和人魚的話,還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人魚,舉起你的胳膊讓我看看。”快要浮上湖麵時,敖泱突然停了下來,回頭對紀墨說。
“呃~好啊。”紀墨依言慢慢舉起自己的雙臂,心想你會有辦法幫我嗎?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
“再往上。”敖泱看了一眼敖白之後,才慢慢地伸手搭上了人魚的肩膀,摸索著筋骨。
紀墨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被敖白給擋住了、慢慢往前推,“紀墨,你聽他的。”
“不能再往上了,再往上我的的肩膀痛得不行,好像那根筋要斷了一樣。”紀墨不動神色的頭往後仰,非常不習慣兩邊肩膀上的陌生大手、和那試探摸索性的大力揉捏筋骨,其實挺痛的,他忍著沒有吭聲。
敖泱獨自生活了這麼久,受傷了隻能自己想辦法,他能健康平安的活到現在,肯定有過人之處。
“嗯,知道了,那這樣按痛嗎?”敖泱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他的兩個手掌放在紀墨的肩膀上,高個頭越過身前的患者,直接朝敖白作了個口型:按住他!
“唔~挺痛的,但是還可以忍受。”紀墨老老實實地回答,他感覺看到了希望,因為敖泱的問話就像是前世他去看醫生時的標準對白。
敖白錯愕地睜大了一下眼睛,看著敖泱不容置疑的眼神之後,他隻好從後麵悄
悄擁住了紀墨。
“那這裡呢?唔~這就是當時被鷹爪捏斷的位置對嗎?”敖泱的聲音仍舊是漫不經心的,手指慢慢做好了發力的準備。
紀墨求醫麵對醫生時向來是誠惶誠恐、忐忑得不行的那種人,“對啊,就是那裡!我記得很清楚,是在落下的途中被那隻鷹重新抓住時弄斷的,當時真是痛得發瘋——”
輕輕的“噠、噠”兩聲過後,紀墨回答被劇痛所打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做什麼?”
紀墨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尖叫聲居然可以這樣恐怖,他感覺憑自己此時的高分貝震碎幾個玻璃杯完全不是問題。
敖白緊緊地箍住他,同樣皺眉驚疑地看著突然動手的敖泱。
“彆叫了人魚,你的骨頭搭錯地方了、還長穩了,隻能弄斷再接,當時是誰給你接上的?”敖泱又是利索的兩下,重新幫紀墨把骨頭接上了,然後後退,“忍著彆動,否則再錯開了還得接。”
紀墨痛得渾身哆嗦,又拚命深呼吸不敢亂動,以免要挨第三次正骨,“嗚嗚嗯、嗯,我知道、知道。”
敖白羞愧又著急地說:“是我給他接上去的,可是紀墨那時說接上去就沒那麼痛了,所以我——”
“那是因為你給他用了白玉蟹膏,不是嗎?其實你現在也可以給他用一點的,他同樣不會再喊痛。”敖泱好整以暇地建議,隨即他又嘲諷地說:
“居然是你幫忙接錯的骨?你之前沒有碰過嗎?”
敖白已經飛快地拿出白玉蟹膏給伴侶抹上了,他內疚地說:“我、我之前沒有碰到過…紀墨,對不起,原來是我害了你…”
我的海神啊,還有比這更丟龍臉的事情的嗎?紀墨的手變成這樣原來都是因為我沒有幫他把骨頭接好造成的?
敖泱頗感興趣地追問:“那既然沒有碰到過,那你為什麼敢動手?”
“不能怪敖白,西西裡海就我們兩個、哦,還有個海龜胡大爺,不過他沒有人形,隻能在旁邊指揮敖白接骨,人魚的骨頭和龍的骨頭本來就不一樣,他也沒有可以參照的對象…”紀墨趕緊為自己的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因為最痛的那一瞬間已經過去了,反正抹上白玉蟹膏之後,肩上的痛苦又慢慢地變得可以忍受起來。
敖泱無法理解地搖搖頭,轉身往湖麵上遊,“養著吧,如果不想變成殘廢魚的話就自己小心點,你的肩胛骨已經斷了兩次了。”
紀墨看著敖泱遊遠了之後,這才敢把為了麵子忍著的眼淚全流出去,反正在敖白麵前丟臉沒關係,那都是自己人。
“哎呀~實在是太疼了,敖泱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如果有心理準備的話可能會
好一點…”紀墨眼淚汪汪地說,他拚命說這說那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敖白摟住他,無法幫他分擔痛苦,隻能再次道歉:“紀墨,你罵我吧,是我沒有接好才弄成這樣的。”
“我沒有怪你,真的。如果不是你拚命把我從鷹爪下救回去的話,現在我可能就在鷹族部落天天忙著掉珍珠呢,噯~好了好了,讓我再緩一緩,緩一緩啊~”紀墨不停地深呼吸,自我催眠肩膀一點都不痛。
敖白突然想到個紀墨可能會感興趣的話題。
“咳咳~我剛才和敖泱在打鬥的過程中,他也受傷了。”
“嗯?是嗎?你真厲害,敖泱一看就比你年長許多,他很強。”
“紀墨,我發現敖泱身上流的血居然帶著母後的傳承氣息,但沒有父王的。”敖白說起這個時仍舊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哦、敖泱流的血~”紀墨正抵抗著身體上的痛苦分心回答敖白時,突然覺得剛才聽到的消息有點不對勁,“敖泱身上流的血、有母後的傳承氣息?你的意思是…?嗯?敖泱是龍後生的?!”
紀墨身上的痛苦果然被分散了不少,因為這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他湊到敖白跟前小聲問:“喂~你沒搞錯吧?小心點,這種事情很傷害龍後名聲的,你不說龍後就你跟敖瀚兩個孩子嗎?”
哇~這種事情無論放到哪個世界哪個部落哪個家庭都是能掀起血雨腥風的啊:
有龍後的氣息、沒有龍王的?咳咳~那不就是私生子的意思嗎?
“我沒有弄錯,敖泱他自己也提醒了我。”敖白相當鬱悶地說。這個事實他很難消化接受,可奈何事實就是事實。
紀墨眨眨眼睛,愣愣地說:“那、那敖泱至少也是你同母異父的…兄長了吧?你敖瀚大哥是不是比他小?”
“應該是,敖泱的龍角顏色明顯比大哥的要深。”敖白苦惱地說。
紀墨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世界裡,眼神直直的發呆,直到敖白叫他時他的眼珠才重新恢複了轉動。
“敖白!”紀墨突然十二分嚴肅地喊。
“嗯?怎麼了?”
“敖瀚是我們大哥、敖泱也是我們大哥,事實就是!以後我們不能那麼沒有禮貌叫他敖泱了,要叫大哥!”
敖白立即提出異議:“不妥吧?我明明隻有敖瀚一個親大哥的。”
如果被父王知道了的話——我的海神,東海龍宮恐怕都要被拆了。
紀墨冷靜地說:“龍王、龍後、敖瀚都在安全遙遠的東海,我們卻勢單力薄來到了西西裡海…敖白,有些話我不說你自己也清楚。你想啊,既然是敖泱主動提醒你龍後血液氣息的,說明他並沒有想藏著掖著的意思,把他當作大哥來尊敬對待,又有什麼特彆為難的呢?”
夫夫倆在湖裡商量爭論了很久才達成了共識,穿越魚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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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紀墨和敖白從湖裡上去之後,他們走到了木屋前麵,青哲和希圖都關心地迎了上來,觀察紀墨的傷勢。
敖泱坐在一個巨大的木墩上,前麵的桌子上擺著肉乾和果脯,這條龍正有一塊沒一塊地吃著。
紀墨帶著敖白走了過去,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大哥,謝謝你剛才幫我正骨,多虧了大哥你,否則我這肩膀就麻煩了。”
大哥?
敖泱挑起眉頭、表情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