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也學著長輩的樣子,憂傷地趴在窗格邊眺望,奈何他現在已經長大了許多,拳頭大的窗格是無論如何都鑽不出去了。
“吼…”敖沂惆悵地開口。
紀墨看著,聽了覺得好笑,摸了一把幼龍的腦袋,說:“你歎什麼氣呢?是肚子餓了嗎?”
小龍眼睛一亮,立刻就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我餓了,真餓!
護安慰道:“等著,護爺爺出去給你抓魚去。”說完他就往門那邊遊。
紀墨趕緊攔住他,“彆!家裡還有吃的。”
老海龜疑惑回頭,“什麼吃的?”
紀墨推門遊進了旁邊狹小的空屋子裡,片刻之後,捧著幾條海魚海蝦出來了,還是活蹦亂跳的,臨時養在裡麵粗糙編織而成的海草籠子裡。
麵對著護納悶的眼神,人魚有點尷尬地解釋道:“…敖白昨天抓回來的,我沒顧得上吃,哈哈哈~”
說完又迅速招呼道:“來、你們倆一起吃!”
紀墨手法相當乾脆利落地將魚蝦粗略處理好,分彆遞到護和小龍跟前,“喏~趕緊吃,彆再鬨著要出去了。”這話是對著敖沂說的。
直到海裡徹底變得黑暗、敖沂都已經睡著了時,外麵才傳來了容拓他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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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今天可真夠解氣的,看看敖沐那條龍臉色多難看!”容拓相當暢快地朗聲說道。
然後是敖白的聲音:“他的護衛龍被你們抓了個正著,敖沐自己也心虛,理不直氣怎麼壯?會妥協想私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紀墨鬆了口氣,迅速打開家門,摟著小龍帶著護遊出去,說:
“你們終於回來了!怎麼這麼晚?我們擔心了一個下午。”如果不是穿越魚現在有了敖沂、又要照顧護,乾等著實在是夠焦心的。
小白龍遊過來,他身上有著淡淡的血腥味,語氣卻跟平常一樣的鎮定:“我們找好了地方躲藏起來後,等了很久才等來了敖沐手下的護衛龍,他確實偷拿了那些包袱,被容拓和黑洲抓了個正著。”
紀墨又看著血腥味更濃的容拓和黑洲,關心地問:“怎麼樣?你們沒受傷吧?今天是誰先出的爪子?”
“我們都沒受傷。”容拓興奮地描述著,“也不是我們先出的爪,當時那條護衛龍被嚇得夠嗆,直接抓起包袱
就回去找敖沐了!哈哈哈~~敖沐當時的表情可真夠精彩的,拜他的手下所賜,這下偷盜的罪名他們是怎麼也解釋不清楚了哈哈哈~”
黑洲也抓住機會補充了幾句:“後來,有條雌蛟跳了出來,倒打一耙說是我們欺負她的同伴,然後有幾條護衛龍就衝了過來,一不小心就打起來了。”
“那後來是怎麼解決的?敖沐他們呢?”紀墨比較關心最後的結局。
敖白微笑著說:“敖沐他們已經連夜趕回西海去了,雖然他不肯承認是自己指使手下過去偷咱們的包袱,不過丟臉確實是丟大了,我讓他們立刻離開時,他也不敢說什麼。”
呼~總算是名正言順地把他們“請”走了,也沒給西西裡海留下什麼壞名聲,相反,那群西海龍從此都要活在“被偷盜”的陰影之中了——因為敖沐隻是悄悄命令一條最忠實的護衛龍前去執行“秘密任務”,所以其他的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全被連累了。
容拓又說:“那條白眼蛟龍溜得可真快,挑事的時候夠膽、打鬥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躲起來了!真是的…”
雖然揍一個雌性始終下不去爪子,但心裡真是恨得不行不行的。
黑洲小聲安慰道:“沒關係,在她逃走之前,我甩了她一尾巴。我家裡也有很多雌蛟,但沒有一條是像今天那條這樣討厭惡毒的。”
“你們辛苦了。”紀墨笑著說,“隻有早點把敖沐他們打發掉,才能儘快去北海接小洲的家人們過來。”
黑洲猛然抬頭,難掩激動地看著人魚,一個勁兒地道謝:“謝謝龍後,願意為我的家人們著想。當初我離開的時候,藏身之處已經好幾次差點被西海的護衛龍發現,被驅趕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真的是非常擔心!”
“我理解你的心情。”敖白安慰道,“今天你們都辛苦了,做得非常好!黑洲,隻要你覺得體力沒問題,就可以返回北海接黑修他們過來,需要的話,容拓可以陪著你一起回去,他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黑洲深深地伏低了身體,心甘情願地臣服了下去,今天他見識了敖白的強大戰鬥力,此時已經用全新的眼光看待這位新投靠的龍王了。
“…真弱,回趟家還要我護送啊?”容拓習慣性吊兒
郎當地抬著下巴笑嘻嘻地說。
敖白清了清嗓子,“好了,你身為西西裡的護衛龍領隊,照顧一下蛟龍兄弟也是應該的。”
容拓撇嘴又是一笑,看著新來的黑洲雖然憋屈又不敢多說什麼的樣子,梗著脖子的模樣意外的倔強又可憐,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番哈哈哈。
“那、那我可以明天就回去行嗎?”黑洲好聲好氣地商量,“如今是暖季了,水溫升高,爺爺他們仍舊躲藏在幾大海域的邊界夾縫處生活,我擔心周圍的護衛龍們會將巡海的範圍擴大,萬一要是被發現了…”
紀墨理解地點點頭,望向容拓:“這個你們兄弟倆商量吧,恕我一條人魚幫不上你的忙了,敖白身為龍王,最好能留下來坐鎮。你說呢容拓?”
黑洲眼巴巴地望著獨眼青龍,吭吭哧哧半天就憋出一句話:“…請幫幫我吧,領隊,我的家族會非常感激你的…”
他也很想獨立的,卻實力不夠強就是不爭的事實,嘴上逞強有什麼用?
如此一來,大家都給足了青龍麵子。
“咳咳~”容拓心氣順暢了,他清了清嗓子,不再捉弄新來的小兄弟,豪邁爽朗地說:“行啦,明天就明天吧,正好我也沒有去過北海,就當是出去見識一番也好。”
——他這麼乾脆,倒是讓黑洲意外了一把。
敖白及時提醒:“彆大意了,到了彆的海域、一定要遵守他們的規矩,出了意外你們必須趕緊退回來,重新想辦法,不要莽撞。”
黑洲連連點頭,神色間對對待容拓尊敬多了,不再像是那好鬥的公雞一樣豎著羽毛。
“那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會送你們離開。”敖白笑著催促。
紀墨後麵沒怎麼說話,隻是微笑。
目送著兩條龍離開的背影之後,敖白也帶著伴侶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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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夫夫倆一邊低聲說著話,敖白順手將被小龍弄得一屋子都是的貝殼海螺撿起來,重新整齊擺放到桌子上。
沉思良久之後,紀墨還是開口了:
“敖白,容拓平時雖然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但你我都清楚,他沒什麼心眼的,脾氣還急躁。”
“嗯,容拓做事很儘力,不會陽奉陰違。”敖白稱讚道,“不然我也不會儘心儘力拉攏他加入西西裡海。”
穿越魚提醒道:“明天他就要跟著小洲去北海了,唔…坦白說,我有點擔心他。”
人性啊人性、善惡啊善惡,很難一下子說清楚,但人總會下意識偏向於自己熟識的朋友。
在碩大銀珠散發的柔光下,小白龍的表情非常沉穩柔和,他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容拓的心性咱們都了解,雖然黑洲也是從前就認識的,但他當時年紀太小、我們並沒有怎麼交談過…分開這麼久,也不知道他的家族究竟遭遇了些什麼,事實是不是就像黑洲自己說的那樣?這一切目前都無法證實。”
紀墨歎了口氣:“不過話又說回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容拓需要曆練的機會,我當然希望黑洲所說的都是實話了。隻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容拓那兒,你還是得再去提點提點,記得要把話說得清楚些,免得容拓會錯意。”
唉~唉~唉~穿越魚心裡忽然感覺自己變了:咦?我怎麼能變得這樣有防備警惕心了?
“嗯,我本來就準備再晚一些的時候,過去找容拓聊聊的。”敖白說,他撿起地上的最後一個彆致海螺,整齊擺放在桌子上,後退打量了幾眼,滿意地笑了。
紀墨往後倒、仰躺在床上,感慨地自我開導說:“我剛才想著心裡還有點兒發虛來著,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從前找工作時不都得有個試用期嗎?總得有個認識了解的過程,西西裡海招攬族民這麼重要的大事,更加要謹慎!”
小白龍也遊到了床上,輕輕調整了一下小龍的睡姿之後,他用更加坦然的態度說:
“這有什麼可多想的?不管是在海洋還是陸地,領主本來就有權利對前來投靠的自由民進行必要的考察,尤其是忠誠這方麵!西西裡目前雖然還很弱小,但根基從一開始就要打好。”
紀墨安靜地聽著,無意識地把玩著伴侶的爪子。
小白龍又說:“如果黑洲所說的全是實話,那最好不過,從此他們家族可以在西西裡海安心生活;但如果黑洲
彆有用心,那也怨不得會受到我的懲罰,事情就是這樣簡單。”
紀墨笑了,說:“還是你想得明白。現在也不早了,你去找容拓聊聊吧,多教教咱們那位護衛龍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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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青龍的家中
“黑洲!看看你乾的好事!”容拓怒喝出聲,頭顱高昂、鼻息粗重,氣得想吃蛟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黑洲懊惱又緊張地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容拓尾巴一甩,激得室內的水流一陣動蕩,就差發出“劈啪”聲了,他心疼且悲憤地說:
“你這條蛟龍簡直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