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歸去(1 / 2)

也許是因為夜深人靜吧,木屋建在數米深的聖湖上,倆人靜靜相擁,青哲才會說出白日裡不敢說的話:

“我知道,敖昆他希望你幫他殺了敖白。”

敖泱緩緩摩挲著對方的手腕處那一小塊皮膚,抬頭,無奈地說:“他明知道我聽到會生氣,但他還是開口了…我沒有其他的親人,你算一個,還有就是敖白他們。”

“那,敖昆呢?”青哲有點好奇地問。

“唔~”敖泱久久地沉默,末了認真地說:“…最多算個念想。他的存在讓我知道我的最初…有的時候,我也會往回看,如果沒有敖昆敖雅,那我的過去就是一片空白。”

頓了頓,敖泱又認真補充道:“但敖白他們是我的親人,所以敖昆的要求,我是不可能答應的。嘖~他未免把我想得太聽話了些。”

穿堂暖風徐徐吹過,風裡的花香愈發濃厚了。青哲知道,那是岸上盛開的小葉芝蘭散發的香氣,馥鬱濃烈,開得分外招搖。

“好了,我知道你不會聽他的。”青哲安撫道,“敖白和紀墨他們倆都不糊塗,也會相信你的。你看,這次敖昆來了西西裡,他們忙忙地就上來看你了,這份心

意很難得。”

敖泱微笑著頷首,又輕聲斥罵:“他們還是太年輕了,這次敖沂受了傷,你看他們那後悔的樣子!”

“唉~他們應該是沒有料到、敖昆也會來。”青哲歎息。

“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敖昆那群龍。”敖泱歉意道,然後又保證,“不過你放心,敖昆他們很快就會回南海的。”

“你…又準備驅趕他們嗎?”青哲忍笑問,“我看還是算了,他們都是趕不走的,沒得你又跟敖昆打一場。”

“不,不是我趕他們。”敖泱滿意地笑,“會有龍會幫忙說服敖昆的。”

說完之後,敖泱不再傷神費腦,他帶著青哲站起來,關好前門,落門閂;又走到另一邊,將後門關好。

青哲抱著手臂看,深夜裡起風,涼意沁人。

“今晚你不回湖底了?”青哲小聲問。

“不回了,我一下去估計敖昆的龍又得跟我鬨,我看不慣。”敖泱撇嘴、很是嫌棄,評價道:“黏糊糊軟綿綿的一群龍,就差哭哭啼啼了!嘖嘖~”

青哲打趣,“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敖泱推開隔壁房門的動作一頓,挑眉不服氣地說:“這又關我什麼事?”

青哲眼睛落在對方的手上,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說:

“…哦,你不是規定他們不準靠近木屋、又不準隨意走動嗎?他們也是可憐,整天隻能在湖裡遊蕩,敖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敖泱推開隔壁的門,但沒有進去,輕聲說:“我是怕他們嚇到你,擔心你過得不高興。”

青哲低頭片刻、沒有怎麼聽進去,有點莫名的沮喪,他也推開了門,隨之跨進去一隻腳,抬頭扯開嘴角一抹笑,“沒有,他們已經影響不到我了,天天看著龍,早就習慣了。”

敖泱的眼神裡有無措,又有著隱秘的期待;但他隻敢原地站著,不敢動手。

“那早點休息吧,明天敖昆回來知道容敬被殺了,肯定又會找你鬨一場的。”青哲迅速調整好了心情,乾脆爽朗地道彆,然後就一步跨進了臥室,反手關上了門。

“哢”的輕輕一聲,將敖泱獨自留在了外麵。

“…好,聽你的。”敖泱認真地對著虛空說,然後沒甚活力地走了進去,步履有點沉重。

*****

雖然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但由於敖昆一直沒回來,所以南海龍就算想生氣都沒找到合適的時機,隻能憋著。

大家都沒怎麼休息好,睜開酸澀腫脹的眼皮時,先自帶了一股子無名火。

容拓心裡最是煎熬,他早早地就醒來了,急急地去見他的父親。

容奕昨晚深夜歸來,南海龍短暫地騷亂鬨騰了一陣子之後,也不知道容奕做了什麼,總之很快的就恢複了平靜。

容拓想找父親談一談,但具體要談些什麼,他還沒有想清楚。

可惜,當他心急火燎地遊到父親居住的門口時,立刻被昔日的同伴給攔住了,眼神都非常憤慨、不屑、鄙視:

“你走吧,容領隊已經被你打成了重傷,你不但殺了三個蛟龍兄弟,居然連自己的父親也不放過?容拓,看來你果真是叛了。”

容拓先是懵了,然後急眼,異常生氣地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打傷自己的父親?彆胡說八道冤枉我!我父親呢?帶我進去見見他!”

那群南海龍立刻用身體擋住門,大有‘你若是想闖就隻能從我屍體上跨過去’的決心,這同仇敵愾的氣勢,真是把容拓給刺傷了。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錯得離譜,背叛了南海、回不去故鄉,但想象和現實始終是兩碼事。

容拓梗著脖子,哀傷地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鱷魚的眼淚雖然很可笑,但鱷魚的眼淚就不是眼淚了嗎?哼~

此時的容拓,就是用類似於這樣的心情委屈著。

容拓他很崇拜尊敬父親,父子倆的某些行事作風挺像;但他的腦子沒能隨了容

奕,所以他想不明白容奕此時的做法。

雙方僵持住了,幸好敖白也醒得早,他出來活動了一圈,又順便捕了新鮮的魚蝦,招呼道:

“容拓,你在做什麼?如果是討伐他們擅闖西西裡海的罪名的話,也應該等敖昆回來再開始,他們隻是普通龍,也做不了主。”

敖白遊過去,往簡陋寬敞的石洞裡麵看了幾眼,麵無表情地說:“聽說你們的護衛龍領隊受傷了?怎麼會這樣?昨天我們——”

這時,裡麵立刻傳出了容奕的聲音,虛弱卻仍然淩厲:“西西裡王!就算我們之前不小心誤闖了你的封海,那也確實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這樣為難我們護衛龍呢?有什麼話就不能等到我們龍王回來再說嗎?我們堂堂南海,還不至於連那點海禮都賠不起!”說完之後,裡麵傳來了容奕一陣咳嗽喘氣的動靜,以及同伴們安撫的聲音。

敖白已經逐漸習慣了容奕的多麵臉孔,也沒覺得多奇怪,隻是一本正經地說:“容領隊,我什麼時候為難你們護衛龍了?你也知道你們做錯了的,怎麼聽起來你倒是比我還生氣些?這樣吧,等敖昆回來,你記得轉告他,我必須要看到他賠禮道歉的誠意!否則,你們可就要好好想想了,你們得罪的可不僅僅是我。”

容奕心裡明白,暗暗唾罵道:該死的廢物小白龍!居然敢威脅我?哼~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東海王族龍的份上,誰會正眼看你?

但疑心甚重的容奕又想:咦?不對啊,之前有關東海六王子的傳聞都說敖白是條不能化形的廢物龍,怎麼現在見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呢?

容奕一邊思考,一邊忍氣吞聲地說:

“西西裡王,我隻是護衛龍,無法代替龍王跟你對話,麻煩等等吧,我們龍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你知道就好。”敖白漫不經心地說,“容領隊,你好好養傷,但你這傷究竟是怎麼來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才行。”

“父親~”容拓忍不住喊了一聲。

容奕鎮定自若,表麵功夫一流,當聽到幼子的呼喚之後,他立刻將臉皮扭成了極度傷心自責憤慨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斥罵道:

“逆子!不要再叫我父親!我辛辛苦苦養你教你,鼓勵你成為護衛龍保護南海,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竟然背叛了南海?容拓,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容尼他們呢?黑淩他們呢?黑平他們呢?啊?”

容拓咬著牙,無話可說。心想,黑平他們三個不是你殺死的麼?唉~算了,既然我說過這個罪名我來背,就不會反悔…

此時,敖白已經遊出去一段距離了,他隱約聽到了容奕的指責,也是感到佩服:明明是七分真三分假,從他嘴裡說出來倒是十足十的真了。

“容拓,走吧,聽來聽去都是這些話,沒什麼新鮮的。”敖白溫和地催促。

容奕罵一陣、喘一陣,哭一陣、咳一陣,這番做派成功地說服了他同伴們,畢竟容拓跟了西西裡王,這可是大家親眼所見的事實,再說了,容奕向來最疼愛幼子,從他嘴裡吐出的傷心控訴想必也不會假。

容拓十分沮喪,垂頭喪氣地跟著敖白遊走了,他心裡偷偷地想:

——唔,當初投靠西西裡海龍王,這個決定果然是對的!

“小王子和紀墨的傷好些了嗎?”容拓打起精神問。

“沒再流血了,慢慢會好的。”敖白隻能這樣回答。

“我去看看他們。”容拓主動說,他有些緊張、嘗試著像從前那樣挨著敖白遊。

敖白點頭,態度還像從前那樣自然,“幫忙哄哄敖沂吧,他受了傷還要亂動…唉,我語氣稍稍重一些,紀墨就舍不得。”

換了個輕鬆的話題,氣氛就好多了。

“哈哈哈~沒問題,看我的!”容拓努力笑著,“我去逗小王子,紀墨不會輕易罵我,他是膽小人魚。”

敖白無奈一笑,“膽小人魚?那你就錯了。小心彆讓紀墨聽到,否則他一生氣又會捉弄你。”

兩條龍有說有笑地回到了家門口,一看,果然是小龍鬨著要上去玩,紀墨好說歹說地勸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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