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夾板大白龍(1 / 2)

——大哥放心,西西裡海會一直擋在聖湖前麵。

敖泱看著兄弟那嚴肅懇切的眼神,微微笑了起來,他拍拍敖白的肩膀,慢慢地朝前遊,唏噓道:

“你是個有心的,大哥知道。不過,這次來聖湖讓紀墨和敖沂都受了傷,你還是應該好好反省一下。”

敖白跟了上去,深吸了口氣說:“我知道,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下次必定不會這樣大意了!”

“你是有伴侶的龍,又做了父親,遇事要多為他們想想。”敖泱提點道,“大哥就不多說了,以後多注意吧。”

敖白苦笑點頭,“謝謝大哥,我原以為大哥會揍我一頓。”

大白龍斜睨了兄弟一眼,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加速遊走了。

青哲將食物端了出來,直接擺放在台階上,正忙碌地盛了碗肉湯,攪拌著吹涼,笑著對小龍說:

“想喝一點點嗎?昂達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喝這種溫熱

的湯了。”

容拓也已經捕了新鮮的魚蝦回來,正抓著一隻小青蝦在敖沂眼前晃悠,爽朗地笑:“小王子,你還記得這種蝦嗎?從前住在這裡時,我經常抓給你吃的。”

小龍身上的傷口已經均勻地抹上了白玉蟹膏,這種深海的天然藥膏效果確實很好,止血止痛,自動包裹住了傷口,小龍也慢慢不再痛得渾身發抖。

看著眼前長輩們手上的食物,小龍欣喜地叫了一聲:

“呀~!”

容拓見狀滿意地笑了,他樂嗬嗬地剝蝦,麵有得色地說:“你們看,小王子果然還是最喜歡我給他準備的食物!”說完,他就把蝦肉塞到了小龍的嘴巴,喂著他慢慢吃下。

“謝謝你們啊,沂兒也就隻有你們這些長輩關心了。”紀墨代為感謝,他看著孩子上了藥之後變得稍微有精神了一些,狀態也就隨之好轉了。

青哲慢慢喂了一勺肉湯過去,笑著說:“哪能不疼愛呢?這可是我幫忙接生的幼崽,敖沂又這麼乖。再說了,我的希圖平日裡也多得你們關照啦。”

敖白和兄長遊了過來。剛才兄弟倆已經將重要的大事商量好了:今後南海與西西裡海、聖湖的交集必然不會少,有些較為敏感的問題還是應該談清楚的。

“唔,敖沂看起來好多了,紀墨照顧得不錯。”敖泱淡淡稱讚道,“能吃食物就行,多喂他吃些,不用多久就會康複的。”

紀墨感激地看著兄長鼓勵的眼神,又有些忐忑地說:“大哥,我們這次來聖湖又給您添麻煩了,容敬已經被——”生撕了…

敖泱隨意地揮了揮爪子,毫不意外地說:“我知道了,剛才我沒有阻止敖白,就是同意的意思,不然容敬不會死。”

容敬那條龍…哼!成天攛掇著敖昆過來跟我吵,淨出些餿主意,而且是不入流不上台麵的餿主意,偏偏他在敖昆麵前居然憑著一張嘴還頗受寵信,敖泱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敖白遊過去,當聞到白玉蟹膏的香氣之後,他的眼神也十分懊惱——因為擔心著敖昆隨時會回轉,為了儘快讓大哥心裡有數、彆讓場麵失控,敖白不得不趕著先跟大哥

解釋清楚、順便秘密商討了一番。

“謝謝大哥理解,容敬實在是已經觸犯我們的底線了,不然我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紀墨還是認真解釋了一下。

敖白默默拿過白玉蟹膏,重新給小龍和伴侶的傷口塗抹了一些,以此來減輕自己心裡的愧疚,雖然偶爾忙碌起封海的要事急事來,這位年輕的龍王沒辦法一直守在伴侶和孩子身邊——但敖白心裡很清楚、自己的努力都是建立在何種基礎之上的。

敖泱一本正經地對人魚說,“行了,不用道歉,就算你們不動容敬,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動他的。因為他的挑唆,我跟敖昆已經打過好幾次了。”

“?”紀墨有點好奇,但沒敢細問。

倒是希圖一蹦三尺高,怒氣衝衝地說:“原來那條青龍叫容敬嗎?”

“怎麼?容敬也得罪你了?”容拓小小聲問,簡直要驚歎了。

青哲心酸又後怕地說,“希圖差點被淹死,但沒有一條龍站出來承認,我們並不知道是誰乾的。”

“我知道啊,”希圖這時才敢說出真相,“敖泱告訴過我的,他說推我下湖的跟挑唆敖昆跟他打架的是同一條龍。”

木屋又重新變得熱鬨起來,隻不過之前大家是聚在裡麵的,如今為了小龍,大家是圍坐在台階上的。

敖泱一錘定音,“彆再討論容敬了,那樣的龍死不足惜。”

隻要傷口不再劇烈疼痛,小龍就慢慢變得活潑了起來,他將尾巴甩來甩去,甚至還記得要撩水潑到希圖身上去,這是從前容拓‘用心’教會的,隻是礙於身上的傷,小龍的尾巴變得不那麼靈活了。

“好了沂兒,首先你不應該弄濕希圖哥哥的皮毛,其次你受了傷,不要亂動。”紀墨立刻阻止,又對邊上的小虎崽歉意地笑了笑。

希圖卻把胸膛一挺,非常有兄長風範地說:“沒關係,讓弟弟潑吧,以前我們一起玩的時候,他從來都潑不贏我,這次我就站著讓他潑!”語畢,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直挺挺地站著。

小龍懵懵懂懂,在容拓唯恐天下不亂的慫恿下,果然

聽話地抓住機會、調皮地甩了幾下尾巴,潑了希圖滿臉的水,在容拓的轟然叫好聲中,小龍也跟著笑了。

紀墨無奈道:“容拓~不要教壞小孩子。”

青哲倒覺得挺有趣的,滿意於自己幼崽的懂事和對弟弟的關愛。

這時,敖白小聲說:

“紀墨,你們先聊,我跟容拓下去整理一下住處。”

敖泱溫和地說:“不用怎麼整理,就住你們以前的家吧,你們也不用擔心敖昆,他們不敢在這裡亂來的。”

“…謝謝大哥。”紀墨停頓了一下,才笑著道謝。

紀墨心想:大哥也不容易啊,雖然說他跟敖昆之間無法再像普通父子那樣相處,但親情始終是親情——‘父子不合’與‘喪父’,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前者是怨是恨是冷漠都還有個具體的存在,後者卻是陰陽永隔,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

人死如燈滅。所以敖泱縱使再怎麼不屑一顧,心裡也還有分寸。

“謝什麼謝?天色已晚,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再下去。”敖泱催促道。

青哲也說:“紀墨,你們帶著敖沂先下去吧,隻要好好養上幾天,鱗片很快就會長出來的!哦,對了,夜裡彆讓幼崽亂動,得穩住他。”

“嗯,知道了,那我們先下去收拾收拾。”紀墨疲憊起身,從台階上潛入湖水中,又指著包袱歉意地笑:“這袋子裡麵是些海裡特有的小東西,送給希圖玩兒的,今天追追趕趕,袋子被石頭刮破成這樣了…希圖,你先湊合著玩啊,我下次再給你帶更好的。”

青哲連忙道謝:“知道你不容易,這就很好了。希圖就是個幼崽,就知道玩,還是你們惦記著他。”

容拓安靜待在旁邊,剛才還是一副孩子王的模樣,現在卻在發呆,笑臉消失,心事重重。

敖泱掃視了一眼,張了張嘴,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那我們就先下去了啊。”紀墨最後道彆,抱著小龍慢慢下潛。

*****

敖白護著受傷的伴侶和幼龍,不時回應孩子的動作和

眼神。

紀墨注意到了沉默得反常的容拓,自然有些擔心。

片刻後

“咦?容拓,你的父親呢?怎麼沒見他啊?”紀墨關心地問。

獨眼青龍的表情立刻變得不大自然,他的尾巴僵了一下。

“哦,哦我父親、我父親…我也不知道啊。”容拓歎了口氣說,“那時我追著容敬遊得快,先出來了,一時間沒有注意他。”

敖白和紀墨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明白了容奕當時做出的選擇。

——唔,容奕那條龍,雖然一定程度上也關心疼愛孩子,但他顯然還有更關心的,比如他在南海龍族的位置。

“我們倒是看見你父親了。”敖白態度很自然地告知。

容拓馬上開始緊張,局促地問:“你們、你們看見了?我父親都說了什麼?哎呀~我父親有的時候說話不大好聽,你們彆往心裡去啊。”

紀墨趕緊笑著澄清:“沒有,你父親就說了一句話,你緊張什麼?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我們還沒有糊塗到把你們弄混。”

“我父親說了什麼?”容拓馬上追問。

“哦,我們是在暗河出口那裡碰到他的,我問他你在哪兒,他說你們都在外麵,然後我們就出去了——噯,他怎麼沒出來幫你啊?”紀墨好奇問。

這話一下子戳中了容拓的傷心處,他嘴唇動了又動,表情悲喜難辨,最後隻能苦笑著說:“也許是因為他相信我吧,我也是改造龍了嘛,對付容敬又沒什麼難的。”

——唉~難道我能說是因為父親不能露麵、但又想讓容敬死嗎?

天已經徹底黑了,潛到了湖水深處,外麵陸地的鳥獸叫聲被阻隔,這裡是熟悉的水底世界。

小龍總算是睡得沉了,可憐因為受了傷,他不能蜷縮著睡,隻能斜斜趴在紀墨的懷裡、腦袋擱在紀墨的肘彎處,就這樣彆彆扭扭地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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