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2 / 2)

霧色糾纏 白鳥一雙 16468 字 4個月前

其實她不覺得陳彥遲現在還和其他女孩有交往,可單是陳彥遲大學跟人談過戀愛,卻又騙她沒談過這件事,就足夠讓她產生不信任的情緒了。

溫舒白想起按照安排,陳彥遲今天下午會過來婚宴大廳準備一個訂婚宴上的小驚喜,於是就直接過來找他。

薛瞻反應快,忙道:“哦,我剛才看到他出去了。”

又勸道:“溫小姐,你不如去樓上的房間休息一會兒?溫董囑咐過我,讓我照顧好你。我就在門口守著,等他回來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溫舒白本想就在大廳裡等待,可聽他說起父親特意囑咐過,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推托他的好意,於是上了樓。

沒多久,陳彥遲就過來了。

收到嫣然的短信後,他心裡不踏實,反複琢磨嫣然那幾句話的意思。

很顯然,嫣然已經知道了他明天要訂婚的事,還要去他們訂婚的酒店。

所以嫣然回國了?

顧不得父親的禁令,陳彥遲慌著要把電話打回去,可是他在外麵,手機電量不足,很快就自動關機了。

他不知道嫣然到底想要乾什麼,會不會在酒店大鬨一場,毀了他的訂婚宴。

他急著防患於未然,隻能先往酒店趕。

為了不負摯友之托,薛瞻一直守在酒店二樓視野開闊的一間房間內。

雨越下越大,大有傾盆之勢。

他先是看到嫣然下了車,冒著雨恍恍惚惚往酒店正門走。

而後看到趕來的陳彥遲打著傘,剛好能追上嫣然,要把她往自己的車裡帶。

“嘖,好戲開場了。”

薛瞻感慨一聲。

看到嫣然甩開陳彥遲的手,直接走進酒店後,薛瞻迅速給溫舒白打了電話,說陳彥遲回來了。

婚宴大廳內,一切都已經布置好了。

陳彥遲與溫舒白的名字被並列寫在一起,落在嫣然的眼裡,顯得無比諷刺。

“嫣然,你過來,先把衣服披上。”陳彥遲看著一襲白裙子的嫣然,皺著眉將外套脫下。

她從前是最適合穿白裙子的,可這條初遇時的白裙子,未免太舊了。

外麵雨那麼大,她卻像瘋了一般不管不顧,已經渾身濕透了,像是隻發抖的小白兔。

“乖,過來。”陳彥遲朝著她張開雙臂。

嫣然猶豫幾秒,還是靠近過去,抬起那雙紅腫的眼睛,低聲問他:“陳彥遲,你真的還會管我的死活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溫舒白走到了大廳門口,聽到裡麵有說話聲,便停下腳步,躲在了角落。

從她的角度,她剛好被東西遮住了,不至於被兩人發現。

而兩人交談的聲音,又剛好能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聽到陳彥遲歎了口氣,寵溺道:“然然,你還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

然然,就是Linda所說的那個嫣然吧?

溫舒白怎麼都想不到,陳彥遲的膽子如此大,又如此貪婪。

他口口聲聲說的一直暗戀自己的事,自然是假的。

由此推斷,他和自己訂婚,也不過是為了利益。

可他竟然連裝都裝不好,還和嫣然保持著關係,哪怕在他們的訂婚前夜,依然敢過來見嫣然。

想到陳彥遲素日偽裝的深情,溫舒白忍不住冷笑了聲。

在窗外雨聲的遮掩下,這道冷笑幾乎聽不見。

陳彥遲說著,就把嫣然往懷裡拉。厚厚的外套披在嫣然肩上,然後用力抱住她。

分彆太久,將嫣然抱在懷裡,他忍不住吻了嫣然,從額頭吻到了唇。

“怎麼突然親我?”嫣然紅著臉將臉埋進他的懷裡:“你這是乾什麼啊……”

看到她的羞澀無措,他就知道嫣然還是一如他印象中那樣,信任他又依靠他,是他從大學時就著迷的柔軟的菟絲花。

陳彥遲動了情,又吻了幾下,才道:“好久不見你,我心裡想你,還不行嗎?”

嫣然不禁又難過又委屈:“親了我,說在乎我,可明天又要跟彆人訂婚。”

動情的陳彥遲幾乎被她點醒了,抬起頭,正聲問起她:“嫣然,你怎麼突然回國了?”

“你很討厭我回國吧?”嫣然反問,“討厭我回來礙事,耽誤你和溫家千金訂婚。”

“討厭你?”陳彥遲想到自己的不易,突然有點生氣。

“嗯,討厭你,所以連陪她逛街的時候,我都一直看著微信,生怕錯過你的消息。”

“討厭你,所以從來不跟她牽手,不跟她接吻,說是女朋友,但什麼親密行為都沒有,也從不對她動一秒的心。”

嫣然聽到他這麼說,愣了下,問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很明顯,然然,我跟溫舒白沒有感情。”陳彥遲無辜道,“不是我想和她在一起,是我爸媽強迫我這麼做。”

“你仔細想想吧,我們家的公司已經大不如前,一年前,剛好溫家那邊有這個意思,溫家隻有一個獨生女,我們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你們為了利益,安排得這麼周全。然後呢?”嫣然看上去冷靜了些。

“明天先訂婚,後麵應該會結婚。這件事對我很重要,然然,你不要賭氣,先安安靜靜等我訂完婚,我們再說。”

“等你訂完婚?”嫣然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那我呢?我該怎麼辦?”

“我明天就這樣看著你們訂婚,難道還要看著你們結婚,生孩子,相親相愛過一輩子嗎?”嫣然幾乎要崩潰了。

“然然!”陳彥遲拉住她,“我從來沒有和她相親相愛。”

仿佛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話,陳彥遲主動向她交底:“從頭至尾,我跟她相處,我父母都會在旁邊出謀劃策。”

“有次她說她喜歡吃冰糖雪梨。當時我爸就在旁邊聽著電話,我是按照他的意思,才讓家裡的保姆給她做了冰糖雪梨,然後由我送過去。”

“可是然然,你還記得嗎?你大二那年重感冒,我在我們的房子裡守了你兩個晚上,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原來是這樣。

溫舒白在旁聽著他為了安撫嫣然,說出的實話。

大晚上,因為她的一句話,就忙不迭親手做了送過去,她當時確實還傻傻地因為那碗冰糖雪梨感動了。

而他原來隻是吩咐家裡的保姆做好,然後裝作自己的功勞,刻意過去達成他的目的。

“那我能見一見溫舒白嗎?”嫣然突然問道。

“你見她乾什麼?”陳彥遲立刻警惕起來,眼神都有些異樣。

“我想和她聊聊,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嫣然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你怎麼這麼天真?我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步,你為了自己,就準備把我毀了嗎?”陳彥遲惱火起來,“她現在不能知道你的存在!”

嫣然再次發起抖來,這一次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害怕:“彥遲,怎麼幾個月沒見,你的脾氣這麼大?”

她幾乎忘了,身為女朋友,她是有權去質問陳彥遲的。

隻是多年來金錢上的供給,讓她心理上都覺得自己比陳彥遲矮出一頭。

“對不起,嫣然,是我太激動了。”陳彥遲道著歉,“我的壓力太大了。家裡沒有人能理解我,我以為你會體諒我,可沒想到你也不信任我,覺得我對你說謊了,還要去找溫舒白對質。”

“我不是那個意思……”嫣然看他難過,一下子就後悔了,“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你這麼想和她訂婚,我不會讓你為難,我們分開就好了。”

她愛陳彥遲,但也知道他們身份懸殊。陳彥遲既然已經走到了要和溫舒白訂婚這一步,也就代表著,陳家父母還是沒有接受她。

既然如此,分手,也就是陳彥遲的一句話。

可陳彥遲卻一絲猶豫也沒有,握住她的手道:“寶寶,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分手。”

“我訂婚後,甚至是結婚後,我們也可以繼續交往的。”陳彥遲柔聲道,“你以前不是設想過我們的未來嗎?我可以在美國買套房子,以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一起下廚,一起逛街,將來生好幾個孩子,看著他們慢慢長大。”

他實在擅長用最溫柔的腔調說出最殘忍的話。

好半天後,嫣然才帶著哭腔問道:“陳彥遲,你是要我當你的情人嗎?”

“不是情人。”陳彥遲道,“你是我的愛人,是我的妻子。隻是我們不能結婚。”

嫣然做夢也沒想到,她日夜思念的男友,不知何時竟然有了這種享齊人之福的念頭。

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這種畸形的關係。

她像現代被包養的小三,也像古代被私納的外室。

“說白了,我和溫舒白算是聯姻,什麼都不會發生的。”陳彥遲解釋道,“就像她父母,表麵上恩愛,可背地裡,還不知道溫承平在外麵玩得有多花呢。”

他其實根本不知道溫承平與江尚嫻的婚姻狀態,不過是為了說服嫣然,信口開河。

聽他連自己的父母也編排上,溫舒白心頭湧起一股憤怒。

就連嫣然也小聲說,不要胡編亂猜。

肩上的外套,對於嫣然來說有點太寬大。又因為他們一直在爭吵,時不時往下掉。

嫣然整了整衣服,一個信封就這麼從口袋裡掉了出來,她彎腰撿起,盯著細瞧。

“看看吧,給你的。”陳彥遲挑眉道。

“什麼給我的?你騙我!”嫣然氣惱道,“上麵明明寫著溫舒白的名字,你是送給她的。”

陳彥遲竟笑了一聲,無奈道:“雖然送給她,但你要知道,我心裡真正的收信人是你。”

這大概就是陳彥遲準備的,訂婚宴上的小禮物吧?溫舒白想。

或許他會在明天,當著賓客們的麵,深情地念出來。

可他明明是寫給彆人的。

之前給她的那些情書,自然也是一樣。內容是給嫣然的,外麵套一個她的名字。

實在滑稽。

溫舒白稍稍側了下身,從縫隙裡,看到陳彥遲與嫣然突然抱到了一起。

一對苦命鴛鴦,相擁哭泣。

溫舒白突然覺得很可笑,他們是苦命鴛鴦,那她算什麼?

一個能夠挽救陳家的救世主?

一個插足小情侶感情的第三者?

她都不願當,她隻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是個完美的工具人,被陳家的人算計來算計去。

走出酒店,溫舒白心裡的那股難受,一直沒消,就像是喝多了酒的那種惡心。

可究其根源,不是對陳彥遲的喜歡,也不是占有欲。那是為了什麼呢?

似乎是為了她被折辱的自尊。

溫舒白很少有這樣難受的時候,在她經曆的二十一年中,她過得太平坦,幾乎要什麼就有什麼。

就連陳彥遲這個人,也是父母怕她結婚後,被人欺負了,才挑了好友的兒子做她男朋友。

隻可惜熟人也不見得就靠譜,就有真心。

溫舒白猶豫著該不該把事情直接告訴父母,可又知道,因為他們上一輩的多年朋友關係,就算知道了陳彥遲和嫣然的事,也不會把事情鬨大。

如果陳彥遲媽媽再說幾句,扯幾句謊,她媽媽耳根軟,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勸她。

想到這裡,她倒寧願等到明天儀式開始,再當場踹了陳彥遲。

怕父母看出她心情差,家是不想那麼早回了。

溫舒白開著車在街上四處遊蕩,雨漸漸小了,車窗上全是霧。

溫舒白突然想起了霧色酒吧,那個每周二才過去調酒的商敘。

以及,陳彥遲是如何懼怕他。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