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煉獄(一個提著武器的血人。...)(1 / 2)

岑藍跟著薑嘯走了一段路, 已經確認了這秘境危險的等級根本不足以傷到如今的薑嘯,又正巧收到了傳信靈鳥,這才決定先走。

她料想秘境再走下去, 或許會有高階的妖魔,但根據前麵遇見的這些來推算, 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

況且她一路故意討嫌地試探, 薑嘯的師兄們麵上再是疾言厲色,卻還是很護著他的。

岑藍放心地離開秘境,並不知她的小道侶薑嘯, 即將遭遇怎樣煉獄般的曆練。

她一路禦劍疾行, 不到一個時辰, 便已經到了與故友約定的那酒樓。

她幻化成尋常女子模樣, 麵覆白紗,在那悅賓樓的大堂跟夥計一說, 便很快有人引著她上了樓上最好的包間。

岑藍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和這故友相見,她這把年歲了, 尚在人間的故友實在屈指可數。

說起來她的這位故友, 也隻是一位她昔年一同修煉的朋友所豢養的鳥兒罷了。

那位與岑藍共同修煉, 一同度過艱難的散修生涯的故友, 早已經隕落了兩千餘年。

若非此次因為她體內的神獸獸丹化用不儘, 她本以為自己與這位也是此生不會再見。

這般想著, 岑藍還未等抬手去推門,這門便已經從裡麵開了。

岑藍抬眸望去, 心中感歎的想要尋一些昔年的熟悉之感, 卻硬生生的半點沒能尋到。

“仙子, 許久不見。”那人開口,聲音清脆非常, 岑藍被他一身製式繁雜的衣衫和配飾晃得眼花繚亂。

“五鴛,你到了求偶期嗎?”否則為何弄得這般花裡胡哨的。

鳥類隻有在求偶期的時候,才會將自己打扮得花裡胡哨,以引雌鳥的注意。

對麵站著的人正做手勢引岑藍進門,聞言不由歎道,“仙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舌尖淬毒。”

他笑起來,不過抬手一個動作,身上一堆看上去花裡胡哨,實則處處精致的配飾,便叮當響起來。

而他這一笑,那本就豐神俊逸的相貌,如刹那花開,這一身本來過於繁複的裝飾,竟生生被他的眉目壓住,如繁葉襯花般的毫不突兀了。

他微微側身,伸手對岑藍道,“仙子請。”

側身之時頭頂的翎羽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浮動,豔麗得十分引人注目。

岑藍抬頭看了一眼,有些一言難儘,“你這般招搖,也不怕遭了修士獵殺。”

五鴛混不在意地伸手順了下頭頂翎羽,“如今能夠獵得住我的修士,怕也沒有幾個,隻要仙子你不曾打我一身血肉的主意,這世間便無人能獵得住我。”

岑藍走到桌邊,五鴛將門關上,她便恢複了自己本來模樣,取下麵紗,側頭看向五鴛,“我就直說了,我此次尋你,就是來打你血肉主意的。”

正朝著桌邊走的五鴛一僵,麵色頓時垮下來,他模樣生得華麗非常,端著架子的時候如同一件雕工精美的金器,但露出了這等挫敗神情,就實在與他的模樣不符。

“我還當是仙子念舊,想五鴛了。”五鴛坐到岑藍的對麵,一雙泛著幽藍的眼底儘是哀怨,“仙子自從我家主人隕落之後,似乎連帶著五鴛也不喜歡了,這麼多年,仙子一次也未曾尋過我。”

“我沒教人給你送東西麼。”岑藍淡淡瞟了他一眼。

五鴛頓時笑了,“五鴛自然是記得仙子待我極好,自主人走後,仙子雖然未曾將我帶在身邊,卻也十分照顧我。”

岑藍不跟他過多廢話,“敘舊且等來日,我此次尋你是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岑藍談起正事,五鴛神色也收斂得肅穆。

“我五年前曾下山一次,去了上古秘境,在那其中得了一枚神獸獸丹,”岑藍說,“你也知,我欲劫難消,便一時心急,未等煉化,便將那神獸獸丹服下,以期能夠憑借神力衝破欲劫。”

“怎會,”五鴛有些難以置信,“仙子竟也會做這等糊塗事。”

“從來都是主人急功冒進,才會得了那等下場,死於天劫之下,”五鴛急道,“仙子怎也這般急,欲劫難消又豈是神獸獸丹能衝破的。”

岑藍也知道吞服神獸獸丹這件事實在急功冒進,確實不像她一貫做法,但當時她是何種心境,現如今卻已經想不起來。

修行一路,艱難萬險,她其實也能理解自己,畢竟她的壽數就要到了。

二十年,是一個凡人最好的半生,對於修士來說卻是彈指一瞬。

想來當時在那上古秘境之中,她的心境也受了自己壽數將近的影響,這才冒險一試。

“我不騙你,我曾在入道之時,損了壽數,”岑藍說,“如今想來已經不足二十年。若欲劫始終不破,便會魂歸大地。”

五鴛聞言猛地從桌邊站起,“怎麼會!”

岑藍看著他一驚一乍,鳥這東西無論看著多麼華麗高貴,卻始終就是愛咋咋呼呼。

“你壽數幾何?你我又已經相識多少年,”岑藍說,“當年你主人撿你之時,我便已經一千多歲了。”

五鴛神色恍然,片刻後卻又滿是傷感,他坐回去,伸手給岑藍倒了一杯茶。

“仙子此番尋我,無論要五鴛做什麼,五鴛定然竭儘全力。”

五鴛神色凝重,語氣卻無一點沉鬱,他說,“我本是這世間最普通不過的鴛鳥,當年失了伴侶心存死意,無意間落入了主人蓮池,吞了他溫養多年的蓮子,這才開智成妖。”

五鴛說,“當年仙子和主人為我葬了伴侶,送她入輪回也能做人呢,五鴛始終感激不儘。”

“主人隕落之前,曾對五鴛說,要五鴛日後聽憑仙子差遣,”五鴛將茶水遞給岑藍,“仙子與主人之恩,五鴛無以為報,即便是仙子要五鴛的命,五鴛也……”

“你那伴侶,這一世和跟你好了?”岑藍沒有要他命的意思,自然也不願聽他說下去,隻好奇地問道,“你打扮得這般花枝招展富貴逼人,想來凡塵女子見了,會喜歡吧。”

五鴛本來懷著一顆獻祭之心正宣誓,聞言頓時一卡,接著眉眼都耷拉下來,連頭頂的翎羽都蔫下來。

“她……並不記得我,前日嫁了陣中的一位財主做妾。”

“做妾都不願與你在一起?”岑藍聽著太過離奇,“你好歹是位地仙,要得一位凡塵女子的心,莫說隻是市井小民,便是公主又有何難?”

“五鴛不願對她用幻術。”

“你……”岑藍眨了眨眼,“幻術不用,你就憑這張臉也行的吧。”

“她不喜我這般模樣的男人,”五鴛說,“見我便嚇得昏死。”

岑藍聞言是真的不知說什麼好,便勸道,“你若不然就忘了她吧,這麼多年了轉世也有幾十次,你何苦執著。”

“她早已經不是你的鴦鳥了。”

五鴛聞言微微歎息一聲,“我又何曾不想忘。”

“仙子不通情愛,不能理解也屬尋常。”五鴛微微笑了笑,雖然儘是苦澀,可眼中卻不掩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