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煉獄(一個提著武器的血人。...)(2 / 2)

“我修行至此,還有許多年壽數,我還能再護她多年,”五鴛說,“她輪回多次,我早已不想強求,隻盼她歲歲安好……能與她世世擦肩便好。”

岑藍聞言半晌無話,但在五鴛坐下的時候,卻說道,“我有了個小情人。”

五鴛聞言抓著茶壺要給自己倒茶的手一抖,“哐啷”一聲,連帶著茶壺和茶杯都滾落到地上,燙得他齜牙咧嘴的起來直蹦。

岑藍神色淡淡,拿起茶杯喝了口,繼續道,“是我強逼他與我好的,我自然不理解你為何要看著自己的鴦鳥世世與他人恩愛歡好。”

岑藍說,“我喜歡的人,他願意也得願意,不願也得願意,隻要我不曾放手,就得留在我身邊,哪怕兩看相厭也要忍著,若非要離開,除非死。”

她這番話說的五鴛目瞪口呆,她甚至連語調都是溫和的,可五鴛卻絕不懷疑是假的。

他愣了片刻,也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能令仙子也動了凡心?想當年主人那般風華絕代,仙子也不肯應他。”

岑藍聞言撩起眼皮看他,“你家主子若是與我相好,他比天雷灌體死得還早。”

五鴛失笑,岑藍也微微露出一點笑意,“不是什麼驚豔人物,但他屢次動我欲劫,我與他似乎有些淵源,可又因著體內獸丹化用未儘,喪失了部分記憶,記不起來了。”

“此次來便也就是為了化用獸丹,”岑藍說,“你不用胡思亂想,不要你的命,讓你還能世世傻兮兮地守著你的鴦鳥,我隻需借用你焦山衝虛池,還有你的一些血來化用獸丹而已。”

五鴛聞言說,“衝虛池乃是從前主人所得,用以強衝靈脈,那些年仙子與主人沒少在那其中日夜遭罪,如今這把年紀修為,竟還要受那樣的罪。”

岑藍混不在意,縱使衝虛池水能疼得人五內俱焚,但隻要能借用強橫的破虛之力,再輔以五鴛具有分解散化效用的血,就不信不能化用獸丹。

待她化用了獸丹,定能更上一層樓,記起與薑嘯的淵源,也好知道她為何獨獨對他那般執著。

再者她答應了薑嘯,要為他尋父母親人,還有那個將他圈養山中的女人。

岑藍和五鴛並沒有在酒樓停留多久,便準備趕往焦山,隻是五鴛的鴦鳥如今新婚,卻在那夫家過的不好,五鴛先去瞧了她,以小法術將欺負她的人不著痕跡地懲治了一番,這才與岑藍趕去焦山。

岑藍不懂這樣的愛,五鴛乃是地仙,怎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嫁做他人婦,還是一次又一次。

世人都道情愛令人失智,岑藍從前不懂,現如今沾染些許,卻也依舊不曾明白,情愛又何至令人失智。

岑藍與五鴛朝著焦山行進的時候,薑嘯所在的秘境已經化為了人間煉獄。

所有被下了封印,安排給弟子們曆練的妖魔獸,全部都突然瘋狂進境,將曆練的弟子輾軋到毫無還手之力。

而秘境的入口遭到了妖魔獸的破壞,陣法錯亂,自動封鎖,各門派弟子們猶如被扣在鐵鍋之中的螞蟻,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求救的信號也根本送不出去。

而外麵守秘境的弟子,卻根本看不到裡麵正在上演怎樣可怖的一幕幕,因為窺鏡石上依然是最初弟子進去那風平浪靜的模樣。

而造成這一局麵的,並非是妖魔獸生出了多麼高等的智慧,要將他們一網打儘,而是窺境石上不知何時盤了一頭蜃蛇,本來這種小東西沒有任何的殺傷力,最擅長的就是模仿周圍的景物隱匿自己的身形,吃的食物也是一些蟲子青蛙,簡直和凡間普通的蛇相差無幾。

本來這東西隻有手指粗細,盤在足有一人合抱的窺鏡石上,就像落了一根樹枝,不礙任何事。

可這秘境之中妖魔獸突變,這蜃蛇也不知為何跟著異變,生生從手指粗細不足半壁長的模樣,長成了足有二人合抱粗細,足足十餘丈的長度。

小家夥平時自己也是能夠到處躲藏的,驟然間長了這麼大,根本沒有地方躲避不說,它嚇得盤在窺鏡石上一動不敢動,天生的本能讓它模仿了窺鏡石中的景物,簡直一模一樣,徹底堵住了弟子們獲救的生路。

而隨著日落,天邊的紅光卻並沒有消散,血色沁在月光當中,讓整個密境之中籠上了一層不詳。

薑嘯正協同魏欣和僅存的幾個陽真門弟子,同一個半天之內便從三階增長為六階的魔獸苦戰。

這本是一頭體型偏小的哭魂琉猁,如貓似豹,生著尖利爪牙,行動敏捷,叫聲尖銳刺耳,能夠攝人神魂。

可就算是進境到五階,也不該是這等壯如小山的體型,叫聲更不會如這般令人幾乎被震碎心肺。

“吼――”

魏欣雙耳被這哭魂琉猁震到嗡鳴,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一步也不能退,胡亂地抹去耳根和鼻翼流出的鮮血,大師兄死後,他這個二師兄便是師尊不在之時,門中掌事。

現如今三師弟重傷,四師弟不知所蹤,他身後還有小師弟和陽真門的外門弟子,若他退了,他們一個也活不成!

但他原本輕靈的劍招已經變得越來越沉重,他們跑了一天了,這是他們遭遇的第三頭魔獸,經脈內靈力即將枯竭。

而這陣法自封的秘境之中,求救的靈力送不出,連同音玉牌也早已經失靈,現如今唯一的辦法,隻能是等著守秘境的弟子發現他們的遭遇,即刻通知各門派,派弟子增援破陣開結界!

魏欣並不知那窺境石上盤著蜃蛇,將他們的狀況擋得死死的,也幸虧弟子們都不知道,他們尚且還能抱著增援很快就來的信念,咬牙戰鬥。

“啊!”

一個外門弟子被跳躍躲避劍招的哭魂琉猁給重重地拍在了腰上,當場飛出去撞在不遠處的樹上,噴出一口血,生死不知。

薑嘯即刻看準了機會,飛身跪地,腰向後仰,躲過哭魂琉猁一個裹挾著千鈞力道的甩尾,接著雙手持著早已經碎掉偽裝的焚魂鐧,直直地戳進了那哭魂琉猁最柔軟的腹部。

“吼――”

咆哮聲震天,魏欣被這聲音衝擊得後退了數步,一口血來不及吞咽,儘數噴出。

而外門弟子修為低的兩個,直接昏死過去,剩下的也都在這一聲後半死不活。

哭魂琉猁開始在地上翻滾,魏欣來不及喘息,咬著牙轉身,吼道,“跑!”

他拚儘全力的喊,卻不知他早已經失聲,這一聲沙啞到如同粗砂滾過鐵器。

他隻來得及夾抱兩個朝後滾去,那哭魂琉猁已經翻滾至他剛才站著的地方,下一瞬,地麵被它生生砸出了坑,有兩個來不及躲開的弟子,就這麼眼睜睜在昏死之中被砸成了肉泥,一時間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低階弟子想要在這場煉獄中活著太難了,現在在無知覺當中死去,甚至都能成為幸運。

魏欣連拖帶拽地帶著幾個外門弟子朝著一處山坡的凹陷處滾進去,所有弟子精疲力儘地昏死,隻有魏欣趴在山坡上,看著那哭魂琉猁在地上又翻滾了數周,最終漸漸不動了。

沒有看到他小師弟薑嘯的身影。

魏欣的心涼了半截,頭伏在山坡上,一聲嘶啞的哭聲穿透這暫且平靜下來的夜幕,淒涼得像是一首葬歌。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很久,也許隻是片刻,他們幸存的弟子們精疲力竭的忘記了時間的概念,可那哭魂琉猁的腹部卻突然有了動靜。

有意識的弟子們隻是徒勞地做出戒備的姿態,卻誰也起不來了,他們不知道又將麵對的是什麼,因為這短短兩日的遭遇,已經徹底推翻了他們之前所有的學習和認知。

妖魔獸越階晉升,體型無限長大,還出現了本身不該有的攻擊能力,還會隨時隨地的爆炸。

誰知道這哭魂琉猁肚子裡會不會跑出個什麼其他的怪物,會將他們全部都撕碎。

但他們真的都不行了,連跑都起不來了。

不過很快,那哭魂琉猁的腹部裡麵,爬出了一個血糊糊的東西,月色透著暗紅,靈力枯竭的他們還是很快憑借修仙者五感上的優勢,看出了從哭魂琉猁肚子裡爬出來的,是一個人。

一個提著武器的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