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還是會的。”
李雲默然道:“人心就是如此,欲壑難填。”
杜謙想了想,開口道:“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焉,還是要看朝廷風氣如何,如果上到天子,下到宰輔,俱是清正之人,他們選人用人,自然也會用類己之人,自上而下。”
“最後到了地方上,便會好得多了。”
李雲微微搖頭道:“杜兄這個說法,至多是治標,甚至治標也難,皇權不下鄉
,真正最底下是什麼模樣,上麵的人是瞧不見的。”
“此是千古難題。”
李雲也有些無奈:“怕無人能解了。”
杜謙看了看李雲,笑著說道:“二郎看來,是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了。”
李雲一怔:“我?”
杜謙放下茶盞,問道:“二郎將來若是做了天子,做了天下共主,可不也要麵臨這些問題?”
這話,讓李雲愣住了。
他一直到現在為止,心裡想的都是如何壯大強大自己,但是最後能到什麼地步,或者說做不做皇帝,他都是沒有想過的。
“現在想這些…”
李雲搖頭道:“太早了。”
“其實不算早。”
杜謙輕聲道:“如今如果算上揚州宣州,歸順二郎的州郡,也已經超過十個了,而且都是相對富庶一些的州郡,是原先供養朝廷的主力。”
“放眼天下的節度使,除了劍南節度使之外,再沒有第二個節度使有二郎管轄的州郡多了。”
“現在二郎欠缺的,無非是兵馬的數目,以及一個合適的機會,隻要抓住了這個機會,二郎立時就會成為天下有數的幾個勢力之一。”
李雲手中的茶喝了半口,便放回了桌子上,依舊有些不太適應:“哪有這麼快?”
“就是這麼快。”
杜謙笑著說道:“大周太祖皇帝從創業到開國,也不過七八年時間而已。”
李雲思索了一番,微微搖頭:“現在想不得這些事,現在亂想的話,便會進退失據。”
杜謙點了點頭道:“朝廷已經知道了江北的事情,我估摸著,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文書下來,交給二郎你了。”
“多半是,要給二郎你升官的文書。”
李雲思索了一番,問道:“朝廷能給我升什麼官?江東觀察使,已經有人了,總不可能把費府公給召回朝廷裡罷?”
“升什麼官不知道,但是一定會給你升官。”
“畢竟在江北這個地界上,二郎你同平盧軍相比,是處於劣勢的,朝廷現在要儘量平衡地方勢力,防止地方上出現越來越強的藩鎮,自然幫弱不幫強。”
他頓了頓之後,補充道:“這事,我給家父去了信,他老人家估計也出了點力氣。”
李雲這才緩緩點頭,開口笑道:“有勞杜兄了。”
“太見外。”
杜謙笑著說道:“咱們現在,是同船共渡之人,能幫二郎的地方,杜家自然全力相幫二郎。”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朝廷的事情,李雲才從袖子裡,掏出顧文川的詩文,放在了他的麵前,歎氣道:“這是剛從青州流傳出來的詩文,說是文川先生臨終前絕筆。”
“文川先生,應該是死在了周緒手中。”
“受益兄看一看罷。”
杜謙先是一怔,然後接過這詩文看了看,看完之後,整個人愣神了許久,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是…”
“是我害了文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