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弗瑞毫不客氣地嘲笑了漢克家的冰箱存貨,顯然,隊長對於中年男人的餐飲概念還停留在健怡可樂和速食肉餅上,漢克嗤之以鼻,並建議他給老婆報一門營養廚師課程,以免還沒退休就早早患上痛風。不過兩人還是打電話訂了披薩、薯條和爆米花外賣,作為看球賽的零食。
“你家仿生人給你下禁酒令了?”傑弗瑞擰開一瓶啤酒遞給漢克,半是同情半是嘲諷,“我這輩子都沒喝過氣泡水,我說,你該不會已經忘記酒是什麼味道了吧?”
漢克認真地說:“康納不是我的仿生人,更不是我的營養醫生,他是我的舍友。”冰涼的啤酒順著喉嚨滑下去,他舒服地歎息一聲:“咱們早過了放縱喝酒熬夜的年紀咯,你但凡有這個自知之明,也不會隻在冰箱裡塞滿啤酒和芝士。”
傑弗瑞眼睛瞪得活像水煮蛋,失笑道:“被打斷腿終於讓你悟到自己是老年人了?”
“嘿!是膝蓋拉傷!”漢克指著傑弗瑞,“彆忘了,你可比我老七歲,還比我更愛吃油炸,隊長。”
傑弗瑞哈哈一笑,朝他舉起酒瓶:“時光飛逝啊,老搭檔,咱倆剛搭檔是什麼時候來著?2019年?”
漢克說:“2020年,世紀大疫情,咱哥倆被派到紹斯菲爾德給居民發放病毒檢測試劑和口罩,我記得還有個王八蛋沒領到口罩,發瘋往你手腕上咬了一口。”
“沒錯,害我還得去打狂犬疫苗,他媽的。”
“哈,美好舊時光啊。”漢克舉起酒瓶跟傑弗瑞的一碰,“一直到2028年,你老小子戴上隊長徽章,然後一腳把我踢到了紅冰特動隊做苦力。”
“是做老大。”傑弗瑞糾正。
“做什麼都沒差,壞人永遠抓不完的。”漢克感到喝下去的酒讓喉嚨暖烘烘的,一些話順著暖意不自覺溜了出來,“我會想念你的,隊長,你吃完墨西哥卷餅就愛放屁的毛病除外。”
傑弗瑞打了個酒嗝,兩個人離喝醉都還遠得很,但他還是眯起眼睛,好像忽然間看不清對方的樣子:“這話什麼意思?”
“好吧,你可能忘了,但以前執勤的時候你在警車裡吃完墨西哥卷餅就會……”
“快閉嘴吧!”
漢克哈哈大笑,然後故意用上漫不經心的語氣:“聽說你已經把老婆孩子送到佛羅裡達了。”
“嗯哼。”傑弗瑞點點頭,“梅琳達的姑姑在薩拉索塔的佛羅裡達州立大學當教授,她在當地認識不少人,總之,住的地方已經安頓好了,梅琳達也說好了在學校圖書館裡做管理員。”
“陽光之州,真是個好地方。”漢克掰著手指頭舉例,“迪士尼樂園、海洋世界、博世公園、代頓賽車場……”
“嗯哼、嗯哼。”傑弗瑞想儘量顯得不那麼熱切,但咧嘴笑時露出的大白牙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漢克忍不住用力一拍傑弗瑞的胳膊,笑道:“我打賭小詹森會長成結實的沙灘小夥,而那兩個小姑娘遲早會登上美國小姐的冠軍獎台。”
“哈哈,謝了。”傑弗瑞笑完半是認真地問,“你想去嗎?市局是沒什麼希望,但去戴德縣當警長至少有八成把握,那裡機會也不少,如果你願意……”
“不用了,隊長。”漢克擺擺手打斷傑弗瑞,腦海裡忽然浮現出自己穿著縣警製服,被佛羅裡達的驕陽曬得黝黑的畫麵,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是更習慣北方的氣候。”
“誰不是呢?”傑弗瑞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煩惱,漢克相信他的這個老朋友肯定也對搬離這座生活幾十年的城市有一絲恐懼,但傑弗瑞仰頭喝了一口酒,表情很快恢複了平靜和喜悅,感歎道:“人總要向前看啊。”
漢克笑笑沒說話。
傑弗瑞看著漢克:“你對未來就沒什麼計劃嗎?”
漢克伸出一根手指頭:“我的計劃是順其自然。”
“是在這裡還有所牽掛吧?”傑弗瑞也不知道聽了什麼謠言,一臉高深莫測,“漢克,你真的想清楚了?”
漢克斜眼乜過去:“想清楚什麼?”
“康納他,是……”傑弗瑞難得結巴,最後說,“仿生人是不會離開底特律的。”
“希望你不是在暗示什麼,隊長。”漢克捏緊酒瓶,兩眼盯著電視,似乎正被綠山羊隊的絕佳進攻所吸引,漫不經心地說,“但我沒打算跟康納長相廝守。”他頓了頓,像是為了證明什麼,又說:“等我離開,就把這個房子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