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送我們的？”
羅嬤嬤點頭道：“可不是！”
“我怎麼就得了她這青眼呢？我改還不成麼！”景頤感歎道。
頭些日子，趙姨娘多在這坐了一會子，就有幾個丫鬟婆子過來探話。才好了一段時間，如今又作興起來，還不知道這些人怎麼想。
“姑娘，咱收了趙姨奶奶這許多東西，該如何回禮呢？”羅嬤嬤問道。
景頤才想答言，又想羅嬤嬤一個教養嬤嬤，沒道理不曉得這些人情往來。這是在考校她呢！
“嬤嬤說該如何回禮？”景頤反問道。
羅嬤嬤卻道：“姑娘想怎麼回就怎麼回。姑娘年紀還小，做錯了也沒甚關係。這個時候，正是試錯的機會。跌倒了，才曉得什麼樣的路不能走。這比彆人指著道兒讓你走強多了。”
“我想想。”景頤想，收禮的又不止她一個人。若三春姊妹都沒有表示，她便隨大流就是。等藍綃和百靈逛園子回來，景頤便讓百靈去打聽此事。
一炷香的功夫，百靈便打探到了，回道：“姑娘們都隻打賞了送東西的丫鬟，再感謝了姨娘一兩句，並無回禮。趙姨奶奶也算姑娘們的長輩，賜下東西也是應分的。老太太、太太往日裡有甚好東西，也常往小輩屋裡送，沒甚當不得的，隻好好孝順了上人就是。”
景頤又想，難道是她想多了？趙姨娘這麼著，僅僅是為了刷存在感，或者挽回名聲？這不，姑娘們都把她當長輩待了。也許，待她親近一些，隻是因為她不歸這府裡管，又沒恩怨，更好接近，更好做突破口。
“往後趙姨奶奶過來，該客氣時還得客氣。隻一點，她送的東西，咱彆往外送，也彆往裡招待彆人。”景頤撚了一塊鬆糕，吃了一口，很是香軟鬆甜，“趙姨奶奶的糕點倒是做得不錯！”
“姑娘不知道吧？趙姨奶奶的老子娘原是大廚房裡專做點心的。趙姨奶奶這是得了她的真傳了。”百靈想著打聽到的消息，遲疑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隻道：“我也算是這府裡的家生子，曉得的事兒不少。上回姑娘問我，咱府裡為何有兩個二爺。我回去問了爺爺，才曉得早先的先大太太不止生了璉二爺，頭前還生了一個，隻是沒養住罷了。璉二爺之所以叫璉二爺，是從他們那邊論起的。”
“卻沒聽這府裡的人提起過先大太太，更不曾聽說過什麼先大爺。”賈史兩家也算世交，羅嬤嬤也是史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兒，卻絲毫不知此事。
百靈打開窗戶，往房外一看，又打開內室門，讓藍綃守著，才悄聲道：“在南邊出的事兒，驚了胎早產，大哥兒生下來就沒了，府裡瞞得風雨不透。彆的也不敢說，媽媽原也知道大老爺跟著誰。”
“難為你了！”羅嬤嬤聽得心驚，隻問：“你今年幾歲了？是家裡安排你在這府裡做事的？”
百靈乖巧道：“媽媽，我已滿十一，家裡原不打算讓我進來的。有一回，老太太到莊子裡消暑，見我長得伶俐，便帶了我回來。承蒙老太太看得起，原該結草銜環以報，隻是不曉得能報答多久，更不曉得此間事了，又該何去何從。如今，唯有聽老太太的吩咐，照顧好姑娘就是。”
“好孩子，難為小小年紀，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你既有緣服侍老太太一場，將來總有個結果。再說，既得你跟了我家姑娘這麼些日子，多少有情分在。若往後遇著什麼事，不妨過來說說。”羅嬤嬤承諾道。
“有了媽媽這話，還有什麼不應的。”百靈歡喜道。
原先她還沒進府的時候，爹娘不是沒打過送她進來的主意，隻是被爺爺攔住了。後來，她進來了，在府裡學了規矩，越發行事有度。她娘見了，便打起了送妹妹進府的主意，又被爺爺攔住了。
那夜，爹娘在東廂吵得厲害，她睡不著，不知怎的就往正院走，隻聽爺爺道：“雖是孫女，比不得孫子金貴，可到底是看著長大的，添進一個就夠心疼的，再添進一個，不是要了命。”
奶奶便問：“府裡真這般糟了？”
爺爺隻道：“越發不成規矩了！主子貪、下人奸，再這麼下去，沒幾年，什麼都不剩了。倒那時，要折騰出多少事！能脫身就儘快脫身吧！”
百靈當時不知怎麼回的房，待清醒過來時，後背都汗濕了。
自那往後，百靈便謀算起了出路。在襲人去了寶玉房裡後，她便想著能跟著哪位姑娘。等她們出嫁是，添作陪房跟去，也算是得了出路。
不期遇到了史大姑娘，爺爺又說史家是個好所在，怎能不拚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