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還留了他一命,杜建心中不無安慰地想,若不是他身份過了明路,怕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杜建一邊退走,一邊在心底再一次加深了主子對侯爺的看重。
侯爺現在恐已經是主子心中最重要的人了……杜建心想。
甚至還隱隱讓他覺得,超越了皇位。
畢竟,誰也沒想到主子會直接動手殺了太子。
計劃提前不說,如今更是兵行險招,不再暗中謀劃,而是打算將自己完全暴露出來……-
翌日,朝野震蕩。
太子遭人暗害,碩豐帝發怒。
天子一怒,整個皇宮當夜不知添了多少遊魂野鬼,有傳言太子的頭顱被人高掛在碩豐帝寢殿房梁之上。至此,全城戒嚴開始搜查。
然這一切的喧鬨都與江府無關。
在此期間,江望津一直處於昏睡之中,江南蕭寸步不離地守著人。
鄔岸便是這時上門的。
江南蕭著了件裡衣,手中捏著濕帕子在給人擦拭,從臉頰到脖頸……
趙仁道:“大公子,鄔世子求見。”
“讓他進來。”江南蕭指尖動作未停,指腹落在江望津眉宇間輕輕摩挲了下。
鄔岸當著趙仁的麵大搖大擺地進門,待對方退走後方才正色道:“主子。”
“何事?”
“影閣那邊傳來消息,已經追蹤到賽清正的行蹤,不日應該就能尋到對方。”鄔岸道。
此事本應杜建來報,但對方昨日才挨了三十鞭。繡雲樓中所有影衛隻要踏入暗閣,那便都是九死一生。杜建那三十鞭由暗閣首領親自執行,出來時他也隻剩下半條命。
眼下杜建還在躺著不能動彈,鄔岸就被文岑安排著過來稟報了。
“儘快將人帶回。”江南蕭話音一頓,補上最後一句:“不論手段。”
鄔岸一瞬便明白了意思。
一開始他們是打算懷柔為主,將人請來。然眼下侯爺危在旦夕,那便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了——言外之意,隻要把人活著帶回來即可-
鄔岸走後沒多久。
江望津就醒了過來,江南蕭剛給他擦拭完脖頸,對方眼睫輕顫了下。
隨著纖長睫羽扇動,被他握著的另一隻手亦動了動指尖。
江望津緩緩睜開眸子,一瞬間便同低眼看來的江南蕭目光相對。
“……醒了。” 江南蕭指腹還沾了些水汽,捧在後者麵頰上,開口時嗓音嘶啞。
江望津嘴唇張合,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喉嚨乾渴得厲害,同時還有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傳出。自他醒來後,胸口處的鈍痛同樣不斷。
江南蕭低聲道:“不要說話。”
他把人撈起,將床頭放著的凝漿露取過來,一點一點喂給江望津。
隨著凝漿露入口,清甜的滋味入喉,喉間的疼痛稍有緩解。
江望津抬起眼,看向江南蕭,“長、兄。”
‘你回來了’四字還未出口,他就被一隻大掌按著後腦勺抱了過去。
“仲澤。”
江南蕭低低說著:“讓你受苦了。”
說話間,一絲心疼從心中隱隱約約傳來,江望津撇眼,看見對方眸底藏著的痛楚。
他與長兄共感。
明明心痛到不行,卻又死死壓抑著。
江望津身體有些麻木,還是抬手,慢慢地回抱住了對方。
“仲澤。”
“嗯。”
江南蕭的嗓音掠過他的耳畔。
“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①”
江望津倏地一頓,這是他的回信……
而後緩緩點了下頭。
“喜歡我嗎?”江南蕭說著,話音輕不可聞,似唯恐驚擾到什麼般。
江望津頓了頓,片刻,他應了聲:“嗯。”
江南蕭:“想不想永遠與我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
江望津呼吸是熱的,抱著他的懷抱同樣熱烘烘的,腦子裡的暈眩仍在,像是被這句話又衝擊到了幾分。
“怎麼不說話?”
江南蕭低低喃喃:“想不想,同長兄永遠在一起?”
‘永遠’兩個字仿似帶著某種誘惑力,蠱動著江望津,幾乎不需如何思考。
“……想。”
他聽到了自己的回答。
下一刻,擁著他的懷抱鬆開,江望津茫然了瞬,眼睛就被蒙住。
江南蕭雙目都染上赤色,凝視麵前無知無覺好像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的人,喉結滾動。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出自《卜算子·我住長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