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相聚有合有散,在兩人互道珍重惜彆之時,鄭飛還是不肯離去,佇立在那裡目送著李俠漸漸離去的背影,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心潮起伏,大有一種戀戀不舍之意。
李俠也卻有此意,便回轉身來相望,看鄭飛還佇立在那裡,心有所動,便舉起手來搖晃著,示意他快走罷。鄭飛看得分明,高興得舉起手來作答,祝他一路順風,平安無事。正是,舉手長撈撈,二情同依依,友誼深是海,鬆柏萬年青。
鄭飛直到看不到了他的身影,正欲回轉身來起步時,聽到遠處隨風傳來了幽怨的歌聲:“月兒圓圓掛樹梢,想起情人心內焦,恨其不懂女心意,出口傷人逃夭夭,空閨獨守猶自怨,由愛轉恨仇難消,發誓定要找到他,抓住泄憤割幾刀。”
鄭飛聽之感歎唏噓,聽歌如見其人,此女非比尋常之女,定然十分厲害,觸犯她的那男人可要遭殃了,可她又是誰呢?
鐵牢裡,一盞孤燈青光閃閃,煙氣彌漫,發出嗆人的油煙味,幾乎能令人窒息。有一條好長好長的身影搖曳在石牆上,朦朦朧朧,充滿著怪異,彌漫著肅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鐵牢裡的牆角,一個長發披散身穿著囚衣的人正倚牆靠坐著,沉重的腳鐐鎖著他的雙腳,脖子上套著沉重的枷鎖,雙手並銬著,是個死囚犯。透過燈光,隱約間可看清這個人的輪廓,濃眉大眼,鼻直口闊,隱隱透出一股浩然之氣,隻見他雙眉緊鎖,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地凝視著那牢裡的某一定點,像在思慮著某一件煩亂的事,看著是一個年輕人,約摸有二十四、五的年紀,深刻的五官,給人一種樂於親近的感覺,其雖然坐著,也可以看出來,這人如果站立起來,也定是個頎長身材的俊逸清新的美男子。
鐵牢裡就他一人,連監禁也不見一個,隻有那兩隻老鼠賊兮兮地轉動著四隻老鼠眼,正悄無聲息的試探著偷偷往鐵牢裡爬,因為那裡有著一碗犯人沒有動過的飯食,想竊為己有。
朋友有好多種,有酒肉朋友,有口是心非的朋友,有說人話不乾人事的朋友,當然還有知己的過命朋友,鄭飛與他李俠無疑的是有過救命之恩的朋友,情誼最不可能変質。常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鄭飛是仁人君子,當然忘不了他李俠的救命之恩,當他聽說李俠犯了命案,欲要處斬,著實嚇了一跳,便迅即來到牢房,買通監禁,探望李俠。
疾風知勁草,動亂識忠臣,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人與人的了解不能隻憑一件事上,而是在多次的供事磨合中才能彼此了解,加深友誼,於日俱增。感情這玩意,就像是壇醇酒,放的愈久,也就是愈濃烈、醇厚、綿延香醇,令人陶醉。
在好的美酒放久了,如果不嚴密封存,會完全蒸發掉,在享受不了那種清醇令人難忘的味道。一個人與一個人的友誼,如果不像美酒那樣嚴密封存,隨著時間的流失,距離的疏遠,心境也會改變。而鄭飛正是把那情純濃厚像朋友情誼的美酒嚴加封存,致以愈來愈濃厚,綿延久長,永不變質。
大牢裡,鄭飛正麵對麵地看著他,頓生憐憫之心,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看著朋友受苦,就像一口吞了二十五隻小蛤蟆——百爪子撓心。
李二少看著鄭飛來看他,心如死灰,並沒有掀起他的激情,或者向朋友訴訴自己的苦悶,及蒙受到的不白之冤,竟不發一言,仍然目光呆呆地看著那空茫的一點,腦子裡好像一片空白,成了個失憶的人。
“二少,我知道你是委屈的,蒙受到這麼大的冤屈,擱誰也是意誌消沉,受不了,可你為什麼不說一句話,我也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既是死,也得像個男人,轟轟烈烈的死,難道你願意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嗎?”
李俠仍是不言不語。一個人想死,彆人有時還真拿他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