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弦突然折過身來,將我攬進了懷裡,隻隔著單薄一層衣物,他的體溫清晰傳遞過來,掌心處似乎都在微微發燙。
我麵頰靠在他胸口前,感覺到屬於容初弦的氣息將我整個包裹起來,近得都似能和他呼吸交融一般。
“……”
沒預料到容初弦會忽然間動手動腳,我反應了一會,才惱羞成怒地要踢他,便聽容初弦開口道:“對不起。”
“……我忘記了。之前給你的承諾。”
“紫鴛,是麼?”其實容初弦依舊想不起來,那所謂紫色的、開的很好看的花長什麼樣,卻很鄭重地開口:“我會想辦法找到的。”
“每個月都會有。”他說。
“……”
我一時間心底有些奇怪,容初弦這樣真摯,顯得我給他布局,實在是心思不純,我對他也幾乎沒什麼真話……不管了。
我低“嗯”了聲,鎮定下來,因為心虛,強製自己閉眼入睡,不再想這些瑣事。
沒想到今日消耗體力和精力都太重,原想假寐休息一刻,竟真模模糊糊地睡過去了,也忘了原本是想讓容初弦鬆開手的——算了。
我躺在懷中。
也是殊途重歸了。
*
雪停,日出。
化雪時總是最冷。
身上又蓋上件厚實的皮毛大氅,被褥中卻還是涼的。
我迷迷糊糊蜷縮起小腿,日光落在緊閉的眼皮上時,又悄悄將臉往被褥裡埋了點,下半張臉都藏了起來。
唔。
今日好冷。
幾乎是被慣出來的本能,我下意識地覺得身旁應該是有什麼能暖身體的存在。於是又包裹著被褥緩慢地向旁邊蠕動著——
一點一點蹭過去,卻始終沒觸碰到溫熱的皮膚,倒是將將懸在了床榻邊緣,差點滾下去。
我猛地驚醒了,睜開眼,終於從朦朧的睡夢中清醒過來。
呆了一會。
才意識到今日有什麼不一樣了。
容初弦提前起早,此時另一半床鋪空蕩蕩的。沒人,被褥自然是涼的。
以往容初弦從來是和我一起起身,偶爾他才是會膩膩乎乎地要磨蹭會才起來的那個,今日倒不同尋常——不對,我想這些做什麼?
這種習慣不能隨便養成以後要出大問題的。
我揉了揉眉心讓自己清醒一點。
從殘餘的一點溫度來看容初弦至少提前離開有半個時辰了。
我思索著容初弦的動向心中隱隱有所猜測但又覺得容初弦的動作應當不會這麼快……
“阿慈。”
容初弦正好從門外走進來。他走路這會沒聲還是木門吱呀呀地響動讓我抬眼望去。
容初弦穿著一身新白長衫手中端著不知從哪翻找出來的煲湯用的砂鍋從陶蓋中飄出嫋嫋的白煙來。
那裡麵一看就盛了滾燙之物容初弦徒手端著倒是不怕燙。他進來先對我笑了一下:“你先前說過想喝粥剛好我從廚房中翻到了一小口袋的米早上就熬了米粥。”
我:“。”
還真是神通廣大啊容初弦。
我在心底陰陽怪氣地念了一句。
粥還滾燙著我甚至能聞到那熬出來的清甜的米香。容初弦沒掀蓋對我道“現在去洗漱
“嗯。”我神色懨懨。慢吞吞地穿上衣物披上狐裘準備用水洗漱卻見到銅鏡旁邊端端正正地插著剪得整齊的紫色小花——
大概是看見我神情微妙的變化容初弦方才輕咳一聲開口“阿慈……不知道是不是這種花。我早上剛剛采下來。”
饒是我在設計之時也絕沒有想到過容初弦會這麼快地上鉤——畢竟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
至少要再等個幾日、乃至十天半個月尋一個合適的契機再拿出來才沒那麼的可疑。
甚至於容初弦根本就可以什麼都不做……
隻一個晚上而已。
我的唇微微抿起有些難言的意味。
容初弦卻沒注意到我這樣複雜微妙的情緒他微垂下眼總是冷淡的神情中難得出現一絲局促、緊張:“你……喜歡嗎?”
“容初弦。”我的語氣很平靜“花哪來的?”
容初弦大概是察覺到了我語氣當中那一絲挺明顯的火藥味了。
他稍稍怔了一下才開始回答:“原本是想出去碰碰運氣順便打兩隻野物。沒想到碰到了一處山洞那山洞當中並無積雪還有一處暖池溫暖如春
,附近便生滿了這種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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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語氣終於冷下來,麵容仿佛覆著一層冰雪,不可攀折又實在傷人:“是麼?這樣嬌貴的鮮花,原來在暗不見天日的山洞裡,憑著暖池的熱氣就能活下來嗎?還真是神奇。
“彆的花也不長,偏偏是我昨天和你提過的紫花——
我現在的表現,大概是很有一些無理取鬨的。
但是某個猜測過後,讓我升騰出的怒意,不亞於被背叛之後的惱火。
頭暈腦脹。
我感覺到了猛地從喉口翻湧上來的一股腥甜,暗暗地咬住了牙。
容初弦沒說話,隻是目光裡,透出些許無措。
他發現我生氣了,卻並不清楚我到底為什麼生氣那樣。
“這樣神奇的山洞,按你往返的時間,應該就在附近對不對?容初弦,你以往從來沒有發現過麼?
容初弦看著我,還是有幾分怔愣模樣,像是緩了緩,才略微蹙眉,發現我在懷疑他那樣。
“我沒有對你撒謊。容初弦說,“以前確實未曾發現。阿慈,我可以帶你去——
“那我一定會看見一個中有暖池、繁花似錦,絕無落雪的山洞,對不對?我微微翹了一下唇角,眼中卻毫無笑意,“容初弦,你在和我裝傻嗎?
“難道你沒有察覺?
“雖然沒有法術,但你在這其中,倒是想要什麼就可以實現什麼——你不想離開木屋,所以我們在日落之後,又回到了原點。
我冷漠地啟唇評價,“還真是,無所不能。
“一切都儘在你掌握。
我清楚地認識到我這會的情緒不對勁。
就算真正確認了就是容初弦在“作祟,我如今這樣挑明,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甚至可能將事態推向更糟糕的地方,我應該謀定而後動才對。
但我就是莫名地很……
委屈。
和被欺騙的怒火,同時燃燒起來。
我不想信任其他人,在秘境曆練當中,更是很清楚,哪怕同為道修,也可能是敵手。
但我這會卻無比懊惱地反省過來,我還是犯了最糟糕的錯誤。在短短幾日的相處當中,我的確信任了容初弦——縱使他本身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還是用“謊言所
聯結的同盟。
而現在我驟然發現,容初弦不信仙術,但秘境中我所經曆的一切,卻似乎都由他操控。
這讓我如何相信容初弦絕不知情,全然無辜。
甚至我的認知也差點被更改……這更讓我,絕無容忍。
我明明那樣堅持地想要離開,卻還是回到原點之時,容初弦當時看著我難掩失望之色,又是何種心態。
要幸災樂禍嗎?
這一切如果他清楚,又為什麼要這樣地……戲弄我。
我甚至在那一瞬間懷疑,容初弦恢複了記憶,隻是想用這樣的方法懲罰我。以證明我肆意輕佻,愚蠢又輕薄。
我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任何人的。這樣在我遭受到某些傷害的時候,也會隻覺得“果然如此,不會為其痛苦。
我不允許自己沉溺進任何痛苦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