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柔軟而蒼白的指腹,被刃口微微割破,鮮血從中流淌,浸濕了短劍。
容初弦的瞳孔微微緊縮,在心臟的劇烈跳動聲中,那柄傷人的劍驟然從我手中消失。容初弦一把攥住了我被劃傷的手,避開了傷口位置,摸到了濕潤的血液,聲音頓時緊繃到有些顫抖。
“你——”
“阿慈,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我:“……”
我無言道:“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了。”
誰比得上容初弦瘋,動不動就要尋死覓活。那柄劍剛剛是要刺進他的身體裡,又不是要我的性命。
容初弦看著還在滲血的傷口,低聲喃喃道:“疼不疼?”
“怎麼這麼傻。”
“我要是死了,就不會有什麼可以阻攔你了。”
容初弦居然好意思說我傻?
我冷笑一聲:“說不準。既然這幻境與你有關,你要是死了,我也得跟著陪葬怎麼辦?”
容初弦緊抿著唇,低聲道:“……不會。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想在就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和容初弦繼續爭辯,更重要的是——
雖然我方才,可以說是一急之下,才脫口而出我相信容初弦這樣的話。但如果不是我真有如此念頭的話,就算容初弦要在我麵前死個成千上萬次,我也絕不會有所動容。
所以既然是說出口的話,我不打算再收回了。
縱使毫無依據,還十分冒險……我覺得我這會也在發瘋,所以決定去相信容初弦。
很不理智的判斷,簡直像是初出茅廬的新弟子,而不是重活過一回的舟多慈。
我這麼尖銳地評價著自己,卻一意孤行,將容初弦劃分到可以全盤托出信任的友方。
在此時,我也將剛才全部的念頭,簡單複述了一遍,看著容初弦,很平靜地道:“你活著比死了的價值要高。所以,我不準你死。”
“我要你為我效勞,成為我手中、可以為我所用的刀——”
“在離開這個鬼地方之前。容初弦,你的命屬於我。”我輕抬起眼,眉眼之間還是冷淡嬌矜的,像不可觸碰的細雪那樣冷淡,強調道:“將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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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弦很平靜地看著我,忽然冷不丁地開口:“就算離開這個地
方後也是。”
“夫人。”
我:“……”
明明這話還是我先說出來的但容初弦重複一遍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決定暫且回避這個問題。
容初弦的眼睛又落到了我剛剛還在滲血的指腹上。
其實那傷口因為阻止及時絕不算深
尤其是皮膚蒼白的情況下鮮血的顏色便更被突出的濃稠鮮豔。
這會血都漸漸止住了。
容初弦皺著眉像是被什麼誘惑了一般。他神色冷淡而肅穆一邊傾身靠得更近了看上去想要吮吸舔舐掉那指尖上的血跡——
我幾乎是在容初弦微俯下.身的時候就突然意識到了容初弦想要做什麼。頓時收回手非常警惕地藏到了身後以免容初弦像狗那樣撲過來舔……這個比喻有些奇怪不應該。
“臟。”我語氣非常之篤定用一個字表達了自己的嫌棄。看了一眼容初弦那明明很冷淡的麵容總覺得他行為模式上在向著宋星苒靠近——這個比喻也不對劃掉。
總之我語氣非常刻薄地道“你的涎水又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不準弄在我手上能有什麼用?”
頓了頓我語氣放緩:“去拿點外敷的傷藥和乾淨藥紗過來。”
木屋當中有傷藥但並沒有紗布。不過我想對於容初弦而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容初弦動作很快。
甚至隻是隨意一打開木質的抽屜便從裡麵拿出了全新的、滿滿當當的藥膏和紗布。
我:“。”
也是裝都不裝了。
容初弦取藥過來淨過手立即便挖出一塊半透明的藥膏要往我的手指上敷。我詫異地攔了一下他和容初弦雙目相對兩個人的眼中都彌漫著一絲困惑。
終於我率先反應了過來有些氣急地道:“容初弦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讓你給你胸口上的傷上藥?”
“你沒發現那血都要淌到我腳下了嗎?”
還有紗布怎麼想也不會是用在我這樣微不足道的小傷口上當然是拿給容初弦用的。
“……”容初弦。
他神色依舊平靜幾乎是麵不改色地:“我無事。你傷勢比較
嚴重。”
我:“……我有眼睛。”
我有眼睛但是容初弦顯然沒有。
他還很有一把力氣。
“很快的。”容初弦說。
我被按倒在木椅上
“。”
我的手掌不應該落在紗布裡該落在容初弦的臉上。
不過看著容初弦胸口仍在滲血又麵不改色的模樣我當然沒動手隻是在懷疑容初弦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痛覺。
“有件很重要的事。”容初弦低聲說了句什麼。
我沒聽清疑惑地看過去:“嗯?”
你總算反應過來自己算個傷員了?
“為什麼不喊哥哥了。”
容初弦在此時很不合時宜地提出自己十分在意的這件事。毫無自知之明滿眼認真地詢問我:“是還在生氣嗎?”
“。”
容初弦好煩。
我幾乎有些想罵他但開口的時候還是覺得要和他爭辯這個話題未免太過麻煩、也太奇怪了。
而且現在也不是重點討論這個的時候。
唇微微撇了下最後還是有氣無力地決定順從他。
“……哥哥。”
“嗯。”
容初弦解決了心中大患方才起身:“粥應該涼好了。”
“我去給你盛過來。”
?
如果不是容初弦提起我已經忘記還有這一煲粥的存在了。經曆這一番頗耗費心神精力的爭執、容初弦差點送命的事件後他還能記得粥晾沒晾好?
在我幾近迷茫的目光下容初弦居然真的要起身去盛粥帶著他半身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