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把賀硯枝引到一處山壁,他伸手摸了摸,似乎與水麵上露出的部分並無不同,但那縷水在碰到石壁後並沒有被阻斷,反而往下流去。
賀硯枝跟著往下摸索,果然底下並非全是石壁,是一個可以通行的空間。
不清楚後麵的情況如何,為免遭人埋伏,賀硯枝撿了塊石頭往裡扔,見無甚反應,便掏出腰間的匕首往裡麵遊去。
通行的石道起先寬敞,足以容納下四人並行,但越往裡越窄,但凡動作幅度大一些,手腳就會撞上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所幸賀硯枝身形細長,還算通行順暢。
待穿過石洞,賀硯枝來到另一片水域,肺裡的空氣也幾乎用儘,他找到一塊巨石,在巨石後的水麵冒出腦袋,大口呼吸空氣。
陌生的空間裡,隱約傳出人聲。
賀硯枝抹了把臉,環顧四周。
他沒想到的是,原來山壁後竟是這樣一處圓形的巨大洞穴。
河道水在南側彙成一池深潭,北側是平坦的陸地,有火光和人聲自那處傳來。
賀硯枝從巨石後探出頭,見對岸有三四人坐在岸邊放哨,再裡麵則有十數名匪徒打扮的人正圍著皮帽子說話,而在他們的後頭,則放著一個人高的箱子。
對岸離巨石太遠,賀硯枝難以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他看了看周圍,整個池子裡隻有麵前這一塊能遮掩的石頭,不覺有些棘手。
賀硯枝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潛進水裡嘗試靠近時,後背忽的搭上一隻手。
“是我。”
賀硯枝的手肘已然擊向身後,楊寬的聲音適時傳出,讓他生生止住了力道。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笑嘻嘻的某人,用氣聲問:“你如何進來的?”
楊寬頭上還掛著根水草,同樣用氣聲回道:“水裡呀,不然還從哪兒?”
賀硯枝很想翻他一個白眼,這時候還在說笑:“此處位置隱蔽,你如何找來的?”
“用手找來的呀,看不見還能摸不著嘛。”楊寬嘿嘿笑道,見賀硯枝神情嚴肅,這才正經回答道:“我起初把水裡找遍了也沒看見你人,後來是阿隱告訴我跟著水流走,往石壁下邊兒穿過來,這才找到的你。”
賀硯枝眼中閃出一絲疑惑。
若按原書中的劇情來說,此時蕭鴻隱早就被賀昱救走,在安排的院子裡養傷,並沒有寫他與這案子有關。
蕭鴻隱能想到穿過石壁找洞穴,或是隻是反派他聰慧罷了。
“他沒同你說彆的?”賀硯枝問道。
“沒,他說你早就下來了,讓我趕緊跟上你。”楊寬坦言道。
聞言,賀硯枝微微挑眉。
這小兔崽子,自己明明讓他告訴楊寬在外等著,膽子大了倒學會騙人了。
楊寬自然不知道這些,興致勃勃地往對岸望去,看見了到岸上那些人,他忽而瞪大了眼睛,激動地拍賀硯枝:“他們他……那群水匪!”
賀硯枝早就猜到,這些人原本受賀昱的指示,來西州掩埋軍火偽造所謂證據,誰成想臨時出了生辰綱一事,便順道把事情一並乾了,有趣的是這兩次竟都被他二人撞見。
賀硯枝側身躲開楊寬不停拍打的手,道:“先出去。”
楊寬不解道:“為何?”
“他們身手敏捷,尤其是在水裡,況且他們人多,你我才兩個人,得出去多調些人手來。”賀硯枝說完便潛入了水下。
楊寬緊跟著入水,二人順著來路返回,待浮出水麵時,賀硯枝就聽見蕭鴻隱激動地喚了他一聲。
二人回到岸上,恰逢冷風吹過,楊寬連打了三個噴嚏,蕭鴻隱把懷裡的衣服給賀硯枝披上。
“嘿你小子,怎的眼裡隻有你硯哥哥,你楊哥我就活該凍著阿?”楊寬哆哆嗦嗦搶走了捕快們的外衣。
賀硯枝看了看楊寬,又看向蕭鴻隱,眼中責問意味再明顯不過。
蕭鴻隱沒敢反駁楊寬,默默低下頭,小聲對賀硯枝道:“對不起……我怕太危險了,所以才……”
承認得倒是爽快。
賀硯枝看著麵前的小心翼翼的某人,雖對他騙人不滿,但心下卻莫名輕鬆舒暢。
罷了,這回便不與他計較。
賀硯枝冷聲道:“沒有下回。”
找到了生辰綱的下落,賀硯枝和楊寬馬不停蹄趕回衙門稟報,向知府調來更多人手圍剿水匪。
想到接下來的行動會很危險,賀硯枝讓楊寬帶人先走,自己把蕭鴻隱送回家後再與他們會合。
楊寬策馬而去,賀硯枝帶著人調轉馬頭,離開了山林。
寶鵲山位於西州城郊,為儘快趕回,賀硯枝選了最近的小路。
馬蹄踏過處,濺起點點黃泥。
騎行的身影在小路上快速穿行,沿途驚起三兩隻飛鳥。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已經接近內城,再有半數距離便能到達,賀硯枝狠狠夾了夾馬肚,加快了速度。
為了不被摔下去,蕭鴻隱緊緊抱著賀硯枝的腰身,然而賀硯枝不知為何忽的勒住韁繩,迫使馬快速停了下來,差點兒把二人甩了出去。
前方未經之處飛起數隻驚鳥,遠遠望去,似乎有不少人正往這邊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