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與蕭鴻隱分開後,賀硯枝覺得似乎有什麼斷了,提劍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覺,即便滾燙的鮮血濺落在手背,他也毫無反應。
趕來的暗衛越來越多,而圍在賀硯枝身邊的卻在不斷減少,終於過了一段時間後,賀硯枝踏過滿地屍體找尋蕭鴻隱的身影。
“阿隱?!”
中途還有暗衛來阻撓,賀硯枝一邊解決一邊呼喚蕭鴻隱,在路過一片林子時,終於傳出一聲回應。
蕭鴻隱從林中走出,賀硯枝上下打量看他有沒有受傷,但見他衣物乾淨如初,便放下心來。
“傷勢如何?”
蕭鴻隱見賀硯枝整隻手臂都被鮮血染紅,上來就要扯袖子查看,賀硯枝按住了他:“他們還會追上來,咱們趕緊走。”
蕭鴻隱方才把大部分暗衛都引入林子裡解決了,本以為能喘口氣,結果回頭一看,那些暗衛幾乎又要形成包圍圈。
“走。”蕭鴻隱拉過賀硯枝,在暗衛堵住路前衝出包圍圈。
賀硯枝周身忽而湧上了疲倦,雙腿開始不聽使喚,速度逐漸慢了下去。
蕭鴻隱察覺到了賀硯枝的異樣,回頭見他臉色慘白如紙,乾脆攬過他的腰用輕功跳上屋頂,隨即落入狹窄的深巷中。
黑暗暫時掩蓋了他們的身影,蕭鴻隱停下讓賀硯枝喘口氣,卻被人催促趕緊走。
“他們要抓的是你,趕緊走,不用管我。”賀硯枝認清現狀,把他往外推了推,結果反被抓緊了雙手。
蕭鴻隱無視他的話,抓著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肩,將他整個人背起,嘴上責怪一句:“讓你平日裡偷懶,這下倒是跑不動了。”
“阿隱!”
不管賀硯枝如何勸,蕭鴻隱一概不理,時刻關注巷外的動靜。
暗衛們在屋頂搜尋的腳步聲細碎又磨人,好似半夜野貓亂竄,恨不得把他們通通解決乾淨。
而如今,蕭鴻隱隻得寄希望於天亮,畢竟暗衛不可能當著百姓的麵抓人,便暫時動不了他們。
但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就在蕭鴻隱背著賀硯枝繞過拐角時,暗衛發現了他們,徑直跳入巷子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蕭鴻隱趕忙轉身,結果後路早已被暗衛截斷,二人一時間進退維穀。
“抓緊。”
蕭鴻隱讓賀硯枝抱緊自己,打算與暗衛硬拚殺出一條血路。
賀硯枝恍惚間緊了緊手臂,目光不覺瞥到身旁的圍牆。
這好像……是知府的府邸。
蕭鴻隱隻顧著同暗衛糾纏,連賀硯枝喚他都沒聽見,直到脖子被勒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賀硯枝在同他說話。
“翻進去,快!”
蕭鴻隱毫不猶豫逼退暗衛,足尖一點躍過牆頭,他本以為後頭是沒人的院子,誰知落地就與一眾護院打了個照麵。
“何人擅闖?!”
護院一喊,整個院子都亮起了燈火,官兵們即刻圍了過來,長槍、刀劍、弓箭儘數對準二人。
蕭鴻隱的眼神猶如被困的野獸,對上數十雙眼睛,大有同歸於儘的架勢。而賀硯枝強撐著從他背上下來,對眾人張開口道:
“賀硯枝求見趙大人!”
……
晨曦透過窗戶照亮每一戶人家的床頭,百姓們被迫從美夢中醒來,開始一天的勞作。
暗衛們經此一夜徒勞而返,十分不甘地遊蕩在知府的府邸外。
而此時出城的馬車裡,賀硯枝早已累得昏睡過去,蕭鴻隱替他細細處理手上的傷。
“西州離京尚有數月的路程,賀公子好生將養,有什麼需要儘管同在下開口。”趙吉是趙孟詰手下的主事,奉命來給賀硯枝送傷藥。
蕭鴻隱接過後道了聲謝,問現在隊伍行進到了何處。
趙吉答道:“回公子,已經出了西州城,眼下往中州而去。”
蕭鴻隱點了點頭,便讓他忙自己的事去。
回想昨日,賀硯枝當著眾人的麵說要見趙孟詰,差點兒沒被當作賊人射殺了,幸虧知府及時趕來把他們帶走。
趙孟詰住不慣驛館便暫住在知府的府內,有人大半夜求見,在見到滿身鮮血的賀硯枝時露出了驚訝之色。
“一日不見,賀公子怎的成了這樣?”
賀硯枝苦笑一聲:“仇家追討,還請大人助我們一助。”
趙孟詰聞言微微頷首,語氣卻有些為難:“要本官護你二人也不是不可,但總歸得有個名頭不是。”
賀硯枝明白他的意思,道:“大人庇佑下屬無可厚非,旁人自然不會多言。”
他這意思,便是答應隨趙孟詰入京。
趙孟詰當即展顏,吩咐下去清除賀硯枝的痕跡,以抓賊為由派人將府邸圍了起來禁止任何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