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第16章

唐舒瞬間清醒過來, 顧不得還沒換衣服,就穿上了鞋子走出門去,迎麵就碰上了一臉無措的劉嬸。

這幾天唐舒都比較早起來, 準備早餐檔的事情。

昨天晚上大概是因為沈越在家,她睡得特彆踏實,今天醒來已經有點晚,看樣子劉嬸已經把包子做好了。

唐舒沒等劉嬸開口,便焦急問道:“劉嬸,你看到沈越了嗎?”

“沈……沈越他天沒亮就起來跟我一塊做包子,我一時嘴快就把昨天那誰欺負你的事情說了出來。”劉嬸也是一臉的焦急, 皺著眉頭道:“誰知道沈越一聽就黑了臉, 拿著一根棍子出去了, 說要給你討回公道。”

唐舒心裡一沉,深怕沈越下手太重,會把事情鬨大。

丁家興家裡本來就有點小錢,而且家裡人脈也廣, 有一個叔叔在公安局當隊長,他家裡麵也是做工程的, 跟市裡幾個大人物都有來往,所以他們家在鎮子上特彆吃得開。

劉嬸臉色凝重,想要安慰她:“我想沈越隻是去嚇唬他一下而已, 不會真的下死手的, 你彆擔心, 沈越肯定會沒事的。”

唐舒臉色煞白煞白的,她就是知道沈越脾性不好,昨晚才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沈越這人從小到大就習慣了用拳頭說話,要是女人挑釁他, 他還能忍一忍。

可要是男人,指不定把人家打個頭破血流才會善罷甘休。

唐舒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好不容易開起了一個小攤檔,以和為貴才是根本,畢竟她是出來做生意的,求的是財。

唐舒輕呼一口氣,對劉嬸道:“劉嬸,我現在過去看看怎麼回事,今天的早餐就辛苦你來賣了。”

“你還是彆去了,畢竟大著肚子的。”劉嬸看到他們兩口子這樣,越發內疚。

沈越剛剛那架勢,不是去打架還真不信。

男人打架,免不了碰碰撞撞,要是唐舒一個不小心被碰到了,早產都是事兒小,最怕大人也有事。

唐舒輕輕搖了搖頭,“我得去看著沈越,我不能讓他出事。”

“那你知道他們在哪嗎?你上哪去找他們?”

唐舒抿了抿唇,點頭:“我大概知道在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整個鎮子就隻有一家迪斯高,丁家興這種無所事事的二世祖大概率會出現在那裡。

*

沈越拿著唐舒放在房間的那根棍子,一路狂奔到丁家興常去的那個舞廳,還沒進門,就抓了個喝高了的小夥子,怒問:“丁家興呢?”

小夥子看到沈越手裡那一根半個手臂粗的長木棍,顫顫地指了指裡頭的包廂位置,“在,在裡邊。”

迪斯高打架鬥毆時有發生,沈越那凶狠的眼神顯然就是來搞事的,他也沒敢亂說。

沈越舔了舔後牙槽,大步跨前去,一腳踹開了包廂門,目光掃視一圈烏煙瘴氣的包廂,怒問:“誰是丁家興?”

丁家興喝了大半宿,唐舒給他的打擊太大,昨天睡到晚上八點多,出來就找了個小妹泄了火,然後又喝酒喝到現在,腦袋又漲又疼,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向沈越:“媽的你誰啊?不長眼睛居然敢掃老子的場?”

人群中不知道誰小聲喊出了“沈越”的名字,丁家興打了個酒嗝,端著一酒杯,搖搖晃晃來到了沈越身旁:“沈越?草,原來你就是唐舒那個小白臉男人?”

丁家興矮了沈越一個頭,但還是往前湊了湊,嗤笑道:“媽的,你除了長這麼一張臉,哪裡比得過我?窮逼一個!”

話音剛落,沈越直接抄起手裡的長棍,舉過頭頂,狠狠地砸向了丁家興的大腿,瞬間讓對方單膝跪在地上。

“這一棍,是替唐舒打的。”

丁家興的鬼哭狼嚎還沒呼喊出聲,沈越直接扔了手裡的長棍,徒手抓起了他的衣領,單手握拳,把丁家興當作靶子,迎麵就是一拳下去,那張麵目猙獰的臉,瞬間鮮血四濺。

“這一拳,是老子打的!”

沈越輕蔑道:“就你?還想跟老子比?來啊,看看誰的拳頭比較硬!起來,跟老子比一比!”

丁家興狂吼一聲,“你他媽——”

隨後作勢要撲上前去打沈越,“你竟然敢打老子?也不看看老子在這青峰鎮是什麼人,我跟你沒完!”

沈越嘲諷出聲:“我管你什麼人,敢欺負我的女人,就彆怪我不客氣!”

“你的女人?”丁家興啐了一口,直接開口罵道:“做你個死窮逼的女人可真他媽倒大黴了,你看看你的女人都多大的肚子了,誰家的女人挺著幾個月大的肚子出來拋頭露麵的?你他媽還是個男人?”

“去你媽的!”說罷,沈越又一個勾拳落在對方的另一邊臉上,一顆牙齒“嘭”的一聲飛濺出來,疼得丁家興嗷嗷亂叫。

“你他媽連孕婦都欺負,狗都不如!你欺負我的女人,不揍你才不是男人!”說著,又是狠狠一拳。

丁家興看向天天一起吃喝嫖賭的同伴,怒罵道:“媽的,給我上啊!哎喲——”

“疼死老子了,快給我揍他啊啊啊!!”

旁邊的人互相看了看,直接一擁而上,沈越打起架來向來狠辣又敏捷,趁其不備反手抄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子,一把敲碎在桌麵上,“嘭”一聲玻璃碎了一地,那齒口尖利的瓶頸直接頂在丁家興的下顎處,用力往前一推,紅著眼道:“來啊,誰敢上來試試?”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氣都不敢呼一下,隻有丁家興在哀嚎著,深怕沈越發起瘋來,真的把酒瓶子往他頸間懟上來。

唐舒進門就看到了沈越揪著丁家興的衣領,手裡還拿了個敲碎的瓶子,丁家興那一臉血跡斑斑的模樣顯得尤其觸目驚心。

相反,沈越臉上乾淨蒼白,微長的頭發落在眉眼上,俊美無暇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狠厲,屋裡十幾人正圍著他,卻沒人敢上前。

隻聽他冷笑道:“老子告訴你,以後見到唐舒給我滾遠點,再有下次,老子直接廢了你!”

“住手!”唐舒怕他怒火上頭,會弄出人命,連忙出言阻止。

沈越抬眸,餘光看向了那個顯瘦的身影,眉頭輕蹙。

唐舒看沈越一臉的無動於衷,又堅定地喊了一聲:“沈越,放開他。”

“艸。”沈越抬頭看了唐舒一眼,震驚雙眼好像在問她怎麼會在這裡。

唐舒直視沈越的眼睛,顫顫地說:“你回來我這裡!”

等到理智慢慢回籠,沈越一把扔開了丁家興的衣領,然後抬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才把手裡的玻璃瓶擲摔在地上,那玻璃碎幾乎要濺到丁家興的眼睛裡,嚇得他死死閉上了眼睛。

唐舒上前兩步,直接伸出手牽住了沈越那寬厚的掌心,對躺在地上哀嚎的丁家興道:“丁家興,我願意出來乾活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能靠自己的手藝賺點家用,那也是我的本事,由不得你來說三道四。M主席都說過婦女能撐半邊天,勞動是最光榮的,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每個人都有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方式,我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我的人生。”

“沈越是我的丈夫,你昨天當眾羞辱了我,我晚上回去就動了胎氣,一宿都沒睡好。”

唐舒用力拉著沈越的手,想靠在他身旁,找到可以依賴的點。

沈越似乎讀懂了她的想法,腳步往她那邊挪了挪,用力回握住她纖細的五指,十指緊扣。

唐舒看向了一群看熱鬨的人,可憐兮兮地問:“你們說,我一個有婦之夫,還懷著孕,卻要被丁家興當眾調戲羞辱,讓我肚子裡的孩子認他當爹,為此還動了胎氣,要是一個不注意,早產了,誰來負責?自己的女人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們咽得下這口氣嗎?”

這些話,唐舒是故意對那些在看戲的人說的,她要這些人知道,沈越並不是無緣無故來找他們的麻煩。

無論放在什麼年代,丁家興的行為都是低劣的,人人唾棄,現在沈越來為她討公道,她也要占一個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唐舒看眾人依然無動於衷,冷靜道:“丁家興,你仗著家裡有權有勢,覺得自己可以為所欲為,甚至還口出狂言說要用金錢收買我,要是這些話被一些不知道實情的人聽去,覺得我朝三暮四,生活不檢點,那我以後怎麼麵對肚子裡的孩子?我還怎麼在這個鎮子上立足?”

這番話說出來,直接把丁家興架了上去,本地人誰不知道丁家興家裡有點錢,到處為非作歹?不過沒人說罷了。

唐舒轉頭看向了丁家興,神色平靜:“以前上學那時候你天天糾纏我,我大可以忍,但現在我已經是一個有夫之婦,還懷著孕呢,你居然還在大街上調戲我,大家說合理嗎?”

沈越雖然下手是狠,但是為自己的女人討一個公道也是合情合理的。

唐舒抬起左手,故作擦了下眼睛,淚眼汪汪看著丁家興,大聲道:“丁家興,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既沒有招惹你,也沒有得罪你,你不要再糾纏我了。”

說完,便把腦袋伏在沈越的肩膀處,默默抽泣起來。

圍觀的人群徹底吃清楚這個瓜了,紛紛看著唐舒那隆起來的肚子,開始竊竊私語。

“就猴急成這樣嗎?孕婦也不放過?”

“原來以前就欺負過人家,但是現在人家已經結婚懷孕了還來騷擾,真不是個人!”

“怪不得人家老公下手那麼狠,換了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折他一條腿也說得過去。”

沈越轉頭看向丁家興,麵色冷峻道:“要是唐舒和孩子有任何差池,老子就打斷你的狗腿!”

說完還作勢上前去再揍一次丁家興,但是被唐舒給拉住了。

丁家興捂著肚子哭,疼得根本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隻能一直哼哼叫痛。

他以為沈越又要打他,雙手顧不得肚子上的痛,直接用手臂護著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胡說八道,彆打了。”

“疼死我了!”

沈越冷笑,追問:“你哪裡錯了?又是跟誰認的錯?”

他一向靠拳頭說話,既然丁家興欺負了唐舒,那他就來給她討公道。

他不會跟唐舒一樣,打了人還留下來說一些長篇大論,打了就打了,打不死就行,要是還有下次,再往死裡揍。

這些人就是欺軟怕硬!

但是聽完唐舒的這幾番話,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唐舒是為他找一條後路,要讓丁家興認下這個錯,即便是他動手打的人,那也是因為丁家興品行不端,不是他故意找茬。

一想到唐舒這樣護著自己,那空蕩蕩的心倏然就酸酸漲漲的,一種被人愛護的感覺久違地漫上心頭,讓他瞬間意識到——

他是有家的人了。

這個家,是唐舒給他的。

沈越握著唐舒的手緊了緊,恨不得把她揉進心窩裡。

唐舒微微吃痛,倏地抬起眸子,對上了沈越的目光,滿意地眨了眨眼睛。

沈越很多時候就是吃了不解釋這個虧,鎮子上很多關於他的事都是謠言,可是以前他從不解釋,任由謠言發酵,越傳越過分,甚至吸丨毒殺人放火都編出來了。

但是既然自己在理,那肯定得為自己辯解,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受了委屈,不然本來自己占理的,到頭來還被人倒打一把,那得多吃虧。

唐舒不願意吃這個虧,現在更不會讓沈越吃這種虧。

她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沈越是為她討回公道,才對丁家興動的手。

這邊的丁家興嗷嗷叫痛,聽著沈越的問話,已經是趕鴨子上架似的,順著話語喊道:“我我我,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對唐舒說那些渾話。”

“我該打,我該死!”說著,還自己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但是不痛不癢的。

沈越不耐煩地問:“道歉呢?”

丁家興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但是身體上的疼痛讓他徹底服軟,轉過頭看向唐舒,揚起聲量:“對不起嫂子,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給你道歉了。”沈越輕輕捏了下唐舒的掌心,輕笑問:“原諒他嗎?”

唐舒對上沈越那墨黑發亮的眼眸,心裡既感動又酸脹,輕輕點了點頭。

最後,她對丁家興說道:“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我隻是一個普通人,就想跟我的男人好好過日子。”

說著,拉著沈越的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沈越勉強接受丁家興的道歉,見越來越多人圍了上來,牽著唐舒的手,掉頭離開了迪斯高。

*

兩人一同走在清晨的道路上,上學的孩子慢悠悠地出籠,街邊擺賣的小攤也慢慢多了起來。

煙火氣十足。

唐舒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沈越,微微昂起下巴,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又好像一個鬥勝的公雞打贏了一場勝仗。

唐舒滿肚子的話不知道從何說起,看著沈越那張雲淡風輕的臉,越看越來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清晨的涼風吹來,沈越牽著唐舒的手,隻覺得軟綿綿的,直接塞進了他的衣兜裡,理直氣壯地說:“早上涼,彆動。”

沈越的手勁大,掌心寬厚,直接把她的手緊緊攏在手心,垂眸看了她一眼,小聲問:“生氣了?”

聽了這話,唐舒輕輕歎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沈越。”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隻有他們倆才能聽得清:“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用打架來解決問題的,我們是成年人了,處理事情可以學著圓滑一些,尤其是你下手沒輕沒重,要是把人……”

真的把人給弄死了,這輩子就徹底完蛋了。

沈越思考了半秒,自嘲地說:“所以昨晚你寧願裝睡,也不告訴我被人家欺負了。”

接著他輕嗤一聲,有點氣惱:“你認為我不可靠。”

沈越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他清晰感覺到唐舒沒有真正想要依靠他,甚至還覺得他是個不理智,愛闖禍的人。

唐舒語塞,那沉默不語的樣子看在沈越眼裡,就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沈越忽略內心那一抹緊緊揪起來的窒息感,語氣輕鬆道:“你放心,我肯定有分寸的,不會鬨出人命。丁家興就是故意來找你麻煩的,他看你一個女人出來,擺明就是想占你便宜,如果這都忍得住不動手,我還是個男人?”

大概是沈越剛剛打完架,腎上素激增的原因,說的話居然比之前多一些。

但是也囂張極了。

唐舒用力抽了抽自己的手,一下子居然沒抽出來,隻好任由他握著。

誰讓是自己先動的手?

唐舒抬頭看著他的側臉,認真道:“我知道,你習慣用你自己的方法去解決問題,但那隻適合以前。現在不一樣,我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我不想你出事。”

沈越之所以對誰都那麼狠,那是因為他以前沒有任何顧慮,他孤家寡人一個,估計也不會太惜命。

但是現在不一樣,唐舒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她既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更不想她有個殺人犯的爹!

那不如不出生得了。

大概是因為她以前生活在一個較現在要文明一些的年代,她從不主張用暴力解決問題,畢竟打架上頭弄出人命的案例比比皆是。

有時候僅僅是為了排隊發生了口角,或者是陌生人之間不注意的碰碰撞撞,一不小心就釀成了不可挽救的後果。

不僅自己後悔莫及,同時也傷害了很多人。

“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既然你是我的女人,我也不想你出事,隻要有我一天,我就護你一天,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沈越觀察著唐舒的表情,語氣帶著幾分鄭重:“你說丁家興他這麼過分地欺負你,最後卻什麼後果都不用承擔,他下次再見到你會怎麼樣?”

沒等唐舒回答,沈越就冷嗤一聲:“那他肯定會得寸進尺,會認為我不在意你,可以任彆人欺負,也會認為你沒有能力反抗他,進而對你更加無禮,所以……”

“所以該動手的時候就動手。”唐舒笑著接過他的話,嘗試著站在沈越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

沈越這麼說也沒錯,丁家興以前愛而不得,心裡早就對她有芥蒂,就算不是真想調戲她,那也是換種方式羞辱她,覺得她眼光差,想要讓她後悔,最好是真的順著他意,讓孩子認他當個便宜爹。

每每想到這裡,唐舒的胃就開始翻江倒海。

沈越點頭,似乎很滿意她突然的開竅:“有些人就是犯賤,不揍就皮癢,揍過之後就老實了。”

唐舒一時語塞,語氣有點不好:“反正以後能不動手就彆動手了,你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的,你要記住現在是法治社會,用蠻力解決問題已經不受用,早晚得吃虧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