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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看看熱鬨的話……應該沒關係吧?

打定主意,宋杬卿示意紅玉去看看。

紅玉最是機靈,很快就回來了。

原來是十皇子同十一皇子在道上起了爭執,他們各自的馬車都沒動,使得他們這些後麵的人也走不了。

淩帝子嗣眾多,皇子就有十幾位,最受寵愛的當屬十二皇子。

至於這兩位,宋杬卿不是很清楚。

不過,他們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這次祭祀二十年一回,淩帝與朝臣都極為重視,他們這樣難道不怕耽擱了祭祀?古人貌似都特彆在意祭祀這種事的……

“那他們為什麼起了爭執?”宋杬卿問。

紅玉環顧左右,輕聲說道:“公子,我聽說是因為十皇子想要十一皇子的東西,但十一皇子拒絕了。”

“這樣啊……”宋杬卿一手托腮,懶懶地說道。

到底是什麼東西,惹得兩位皇子發生了爭執呢?

既然這是皇子之間的事,那就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管的,應該會有人來解決。

果不其然,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前麵的爭執聲逐漸消了。

宋杬卿微闔著眸子,有幾分昏昏欲睡。

青梔看見了什麼,立即說道:“公子,是宣王殿下。”

嗯?

宋杬卿轉頭看過去,果然瞧見了駕馬而來的淩陌玦。

隔了一段距離,他沒聽到她說了什麼,隻知道前麵的馬車又緩緩行駛起來。

然後,他看著淩陌玦扯著韁繩往這邊過來,最終停在他馬車旁,還扯著韁繩將馬掉了個頭。

宋杬卿盯著那玄青麵具看了幾息,眨眨眼道:“你怎麼來了?”

淩陌玦解釋道:“母皇注意到男眷這邊出了變故,故而派我來查看。”

“哦。”宋杬卿輕輕地應了一句,也沒說什麼“既然事情解決了那你怎麼不回去?”之類的話。

馬車緩緩前行,淩陌玦騎著馬跟在一旁。

宋杬卿沒忍住好奇心,小聲地問:“那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十皇子想要十一皇子的什麼東西呀?”

淩陌玦:“一盒點心。”

“嗯?”宋杬卿一愣,鼓了鼓腮幫子,“是什麼點心,很好吃嗎?”

淩陌玦又道:“白雲糕。”

“這個點心我吃過的,”宋杬卿回憶著它的味道,點點頭稱讚,“味道的確不錯。”

他用手指點了點嘴唇,笑道:“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西街張記的珍珠糕。”

淩陌玦微微偏過頭看著他,無人能看見,藏在麵具下的赤瞳中盛滿了溫柔,又帶著幾分寵溺。

宋杬卿想了想,一臉認真道:“不過僅僅因為一盒點心就生了口角之爭,這理由未免有些牽強。”

他腦袋枕在手背上,仰視著淩陌玦,軟聲說道:“阿玦,你肯定知道原因,同我說說吧。”

淩陌玦心中一顫,手下不自覺收緊韁繩。

他在撒嬌,這是獨屬她一人的親近。

淩陌玦唇角微微上揚,緩緩說道:“那盒點心,是十一皇子的未婚妻主送去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她與十皇子是表姐弟。”

此話一落,宋杬卿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驚異地看著她。

短短的兩句話,宋杬卿覺得自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十皇子與其表姐青梅竹馬,對她芳心暗許,不想最後心上人竟然成了彆人的妻主。

十皇子自然心懷不甘,又發現心愛的表姐給彆人送點心,這種行為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內心。

於是十皇子不顧皇家顏麵,在大庭廣眾之下與自己皇弟生了爭執,隻為爭奪那盒點心。

宋杬卿沒忍住笑出了聲,正想淩陌玦說他的猜測。

下一刻,他聽到淩陌玦說:“元元,我不能待太久。”

宋杬卿先是一愣,隨後十分理解地說:“好,我知道了。”

他目光落在淩陌玦腰上,神色一凝:“等等,我給你的荷包你怎麼沒係上?不好看嗎?”

他繡了好幾天呢,一直努力控製力道,繡得特彆認真。

“好看。”淩陌玦立即說道,而後抬手撫了撫胸口處,聲音有幾分遲疑,“我隻是擔心……它會弄壞。”

“沒關係,如果壞了我就再給你做一個。”宋杬卿毫不介意地笑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這個荷包的材質很好,不會輕易損壞的。”

淩陌玦見宋杬卿如此堅持,隻得答應下來。

宋杬卿等人走了,忍不住得意地挑眉笑。

哼哼~

他就是要讓旁人知道,淩陌玦是有主的……

鑾駕中,淩帝正閉目養神,忽聽得一陣略急的馬蹄聲逐漸靠近,遂開口道:“回來了。”

聲音不喜不怒,聽不出任何情緒。

淩陌玦淡淡道:“是。”

聲音是和她如出一轍的冷淡。

淩帝頓覺無趣,不經意間抬眸掃了淩陌玦一眼,驀地一頓,目光久久落在她腰上。

離開之前,腰間分明毫無一物,如今卻突然多了個精致的荷包,想也知道哪兒來的。

半晌,淩帝不緊不慢地說了句:“荷包不錯。”

淩陌玦沉默一瞬,說道:“多謝母皇。”

淩帝麵色微凝,再次闔眸假寐……

一行人終於趕在正午前到了寶康平寺,寺廟的人早已等候多時。

這座寺廟看著曆史久遠,顯然是仔細清掃過,占地麵積不小,而且還安排了對應的人將朝臣親眷等人帶去各自的住處。

女男有彆,住處自然是分開的,宋杬卿跟著人走了好一陣子才到了給他安排的廂房。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隔壁院子裡住的是十皇子,對方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中顯現出幾分倨傲。

宋杬卿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興趣,遇此行徑也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湊上去。

他這住處地方雖然不大,但勝在采光不錯,空氣十分清新。

內屋已經有人收拾過了,不過青梔他們還是動作利落地再清掃了一遍,之後才敢讓宋杬卿進屋休息。

寺廟的齋飯說不上豐盛,但也能填飽肚子,宋杬卿就當自己吃幾天清淡的飲食好了。

整個下午,宋杬卿一直待在屋內休息,懶散得沒有動彈。

薄暮時,綠芮從外麵回來,手中還提著一個盒子。

他說:“公子,我方才碰上了鬆雨,他讓我把這個給你。”

鬆雨是淩陌玦下屬,他給的東西就等於是淩陌玦給他的。

宋杬卿立即打開看看,發現裡麵是糕點,一碟珍珠糕,一碟白雲糕。

“公子,有你最喜歡的珍珠糕。”紅玉驚訝道。

宋杬卿愣了下,慢慢地“嗯”了一聲。

他望著這兩碟點心,久久沒能回神。

他甚至都沒說他想吃,隻是提了一次罷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心口處,裡麵熱熱的,又有些發癢。

他眼角有些泛紅,鼻尖也微微有些酸澀,那個人怎麼能、怎麼能每次都讓他這麼心動呢?

宋杬卿抿了抿唇,默默地啃著點心,心道:回去後多繡幾個荷包給她好了……。

這種大型祭祀,宋杬卿是第一次參加,發現它和家族祭祀很不一樣。

最大的不同就是它更累。

接連三天下來,宋杬卿覺得自己腿都要廢了,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耳邊好像還響著禮樂聲……

宋杬卿心想,怪不得初任淩帝設為二十年一祭,要是年年如此,就算是鐵人都承受不住。

幸好,最難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接下來隻需去焚香樓上香。

這一環節不需要每人每日去,而是根據次序輪流前往,雖然也要在蒲團上規規矩矩跪上半日,但與最初幾日相比算得上“輕鬆”二字。

祭祀的日子過得很快,而且出乎宋杬卿意料的安穩,看來他之前的猜測與準備不過是多此一舉了。

宋杬卿本來是這麼想的,直到祭祀的最後一日,南暮山下了一場雪。

是今年的初雪,沒有很冷,也沒有多大,不會阻礙下山的路,故而沒人把這場雪放在心上。

最多有人感歎一句,說今年的初雪下得比往常更晚了些。

宋杬卿心中卻是警鈴大作,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睡前發現一個bug,連忙爬起來改了,誰還記得阿玦的玄青麵具是隻遮住上半張臉的呀QAQ

哦吼吼,最後一個劇情點啦,快揭開謎底了,快完結啦w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雪停了。

宋杬卿站在屋簷下, 身上披著一件雪白色繡著寶藍雲紋的大氅。

他靜靜地看著地上一處殘雪,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紅玉從裡屋走出來, 遞給他一個暖爐, 問道:“公子不開心嗎?”

宋杬卿抿了抿唇, 模棱兩可地說:“也許是吧。”

紅玉想到他方才一直在看地上的雪,下意識問道:“公子是擔心還會下雪嗎?”

“欽天監的人說了, 初雪過後短期內不會再下雪,而且我們明日就回府了。”

“……嗯。”

宋杬卿輕輕地應了一聲, 轉身正要回屋, 沒走兩步就突然聽到了一陣尖銳的斥責聲:

“賤人!”

“竟然敢……本皇子……”

“……”

宋杬卿停下腳步, 閉了閉眼,覺得有些心累。

又開始了。

自從住在這兒開始,這種相似的情況他已經見過許多次了, 聽說這十皇子性情刁蠻, 如今看來還是沒說錯。

他本以為這次同之前差不多, 十皇子最多怒罵幾句就過去了, 沒想到幾息之後又聽見了摔東西的聲音,劈裡啪啦一陣響。

嗯……這次的情況看來比之前的要嚴重啊。

“我們進去吧。”宋杬卿對青梔說道, 一手捂著耳朵往屋內走, 一麵想著這位皇子的嗓門還挺大的。

結果他才還沒走幾步,立即聽得後麵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宋杬卿, 你給本皇子站住!”

宋杬卿動作一停。

聲音這麼大, 他大概沒法裝沒聽見, 所以隻好轉身看過去。

十皇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廂房門外, 高昂著頭, 一臉倨傲地看著他。

二人廂房本就比鄰, 如今又都在門外,相隔不遠,他都能看見十皇子漲紅的臉。

宋杬卿默了默,猜到這人是在遷怒。

他心中思緒不斷,但麵上不顯,上前行禮道:“見過十殿下,不知殿下叫住我所謂何事?”

他的動作規規矩矩,找不出一絲錯來。

十皇子有心找他麻煩,雙手叉腰,盛氣淩人道:“宋杬卿,本皇子住在此地已有半月之久,你卻遲遲不來拜見,看來是根本沒將本皇子放在眼裡!”

宋杬卿麵色如常,緩緩說道:“殿下誤會了,我見殿下久居廂房,甚少外出,便以為殿下喜靜,故而不曾叨擾。”

見這人輕而易舉地化解了自己的施壓,十皇子不由得心中一哽,隻覺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麵。

這人生的一副玉軟花柔的樣貌,說話的語調也是柔柔弱弱的,跟斷了氣似的,和那個賤人真像。

真是礙眼!

十皇子一想到那個人就立即紅了眼,隻覺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你這賤人,竟敢在本皇子麵前巧言令色,搖唇鼓舌,實在是太放肆了!”

宋杬卿頓時心生不悅,緊緊皺眉,冷聲說道:“十殿下若無旁事,我就先回去了。”

上一個說這種話的人,還是柳氏。

“你!”十皇子目眥儘裂地瞪著宋杬卿,不敢相信這人竟然敢給他甩臉色!

他可是皇子!今日卻受此屈辱,如何能忍?

他怒不可遏地揚起右手,想狠狠地打他一耳光。

可他注定不能如願,甩出去的手被宋杬卿牢牢扣住,掙脫不開。

十皇子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大聲叫嚷道:“放肆!還不快放開本皇子!本皇子定要稟告母皇,讓她治罪於你!”

宋杬卿的心情很不好,手上就沒控製住力度,十皇子的臉立即變得蒼白起來,很快就狼狽地痛呼出聲:“啊——”

宋杬卿滿是嘲弄地嗤笑一聲,然後一把將他甩了出去。

他沒收力,故而十皇子整個人狠狠地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十皇子還沒從手腕上的疼痛中回過神來,又立即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痛意。

然後,他白眼一翻,生生痛暈了過去。

十皇子的侍兒們何曾見過這一幕,向來隻有十皇子欺負彆人的份,哪有被旁人欺負得倒地不起的狀況。

他們個個噤若寒蟬,一臉驚恐地看著宋杬卿。甚至沒人動身去扶一下地上不省人事的十皇子。

宋杬卿歪了歪頭,漫不經心地抖了抖指尖,冷冷說道:“十殿下一時不慎摔了一跤,你們還不快將人扶起來。”

末了,他又補了句:“彆忘了請太醫。”

那些侍兒皆身子一顫,如夢初醒般意識到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嚇得臉色慘白,又手忙腳亂地去扶人,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宋杬卿閉了閉眼,隻覺心中又悶又堵,轉了個身就往外走,大氅被甩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紅玉立即跟上去,忍不住問道:“公子要去哪兒呀?”

老實說,他方才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想來溫柔和善的公子竟然會與十皇子起了爭執。

不過,全都是十皇子的錯!

“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著。”宋杬卿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話。

他低著頭一直往外走,步履匆匆,呼吸也愈發急促。

隻聽得“哢嚓”一聲響,宋杬卿感覺到手心的一抹刺痛,下意識將手一鬆,什麼東西掉了下去,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他慢半拍地低下頭,看見地上暖爐的殘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他剛剛沒控製住力道,將暖爐捏壞了,裡麵的炭也摔碎了。

他又攤開右手,手心處出現一抹明顯的紅痕,還殘留有幾分灼燒的感覺。

有點疼,他想著。

“元元,你怎麼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傳來,宋杬卿愣了下,下意識覺得是他幻聽了。

她應該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握住,耳畔響起來人擔憂的聲音:“手怎麼受傷了?怎麼弄的……”

宋杬卿怔了下,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麵前的淩陌玦。她沒戴麵具,即使是皺著眉,也還是好看的。

淩陌玦又出現了,在宋杬卿又一次想見到她的時候。

見宋杬卿一直沒說話,淩陌玦以為他是疼得厲害,便立即從懷裡掏出傷藥來,打算給他手心上藥。

她再一看,正撞上宋杬卿紅通通的眼睛,心中驀地一疼,手中的藥瓶驟然摔落在地。

“元元,你、你怎麼了?”她肉眼可見地變得慌亂起來,看著手足無措極了,捧著他臉頰的手都在顫抖。

宋杬卿一隻手緊緊抓住她衣襟,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淩陌玦,我要向你告狀……”

他分明沒想哭的,可是一看到這人心疼的眼神,他就覺得好委屈。

“十皇子他……他欺負我……嗚……莫名其妙地找我麻煩……我根本沒招惹他……”宋杬卿哭得像個孩子,絲毫不在乎形象,身體也是一抽一抽的,“他、他罵我……還要打我……嗚……”

淩陌玦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那雙赤紅色的瞳眸中隱隱劃過一絲殺意。

她咬牙壓下心中的怒火,動作溫柔地擦去宋杬卿麵上的眼淚,滿目心疼,柔聲哄道:“彆哭,眼睛會疼。”

“你受了委屈,我給你撐腰,好不好?”

“你一哭,我就心疼。”

“元元,我給你教訓回去好不好。你彆哭了,眼睛會難受。”

“……”

淩陌玦哄了很久,宋杬卿才漸漸平複心情,立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抿了抿唇,眼睛紅紅地盯著她說:“其實……他沒打到我,反而讓我摔在地上,還暈了過去。”

“我隻知道你受了委屈,手還受了傷。”淩陌玦將地上的藥瓶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給他手心上了藥,又輕輕地吹了吹,像哄小孩似的。

“唔……”宋杬卿縮了縮指尖,臉紅了紅,小聲解釋道,“其實這個是我自己弄的,沒控製住力道把暖爐捏壞了……”

“那也有他的原因。”淩陌玦為他攏了攏大氅,又牽著他的手,“天氣寒涼,我送你回去。”

宋杬卿眨眨眼,極為認真地問她:“你真要為我撐腰呀?就算他是皇子?”

淩陌玦輕輕地捏了下他指尖,道:“嗯。誰欺負你都不行。”

這下宋杬卿沒再問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努力掩飾著隱隱上翹的唇角,卻沒藏住眼眸中的笑意。

他忽然覺得,找個背景強大的妻主還挺好的,受委屈了還能報個仇。

也不知道她打算怎麼給他撐腰……

經過這件事一鬨,宋杬卿都快忘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正盼著明日回府呢。

不想,這次祭祀,終究還是生了變故。

“抓刺客——”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一道呼喊聲,徹底打破了入夜前的寧靜。

幾乎是在一瞬間,四周立即響起了人們慌亂的叫喊聲,寺廟內各處逐漸燃起火紅色的光芒,似乎要將這片天染紅。

宋杬卿也有些慌亂,但內心深處卻閃過一道“終於來了”的念頭。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亂跑,因為很可能會被侍衛當做刺客抓起來,所以和青梔他們乖乖待在屋內。

他見青梔他們神色都有些緊張,便柔聲寬慰道:“彆害怕,會沒事的。”

然後他就看到了幾雙紅通通的眼睛,他們反過來又安慰他。

幾人就這麼互相安慰著,漸漸的,還真的沒原來那麼緊張了。

屋裡靜悄悄的,桌上點著一盞燭燈,散發出暖光的光芒。

宋杬卿擔心家裡人的情況,阿姐會武應該能保護好自己,母親、爹爹、長姐那兒又怎麼樣了呢?

還有淩陌玦,她胸口的傷還沒痊愈,這次能保護好自己嗎?

這次刺殺,是誰謀劃的?又是針對的誰呢?

宋杬卿心裡隱隱約約有個猜測,但是還不確定。

不過,對方敢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行刺,真的是很大膽了。

外麵喧囂聲更大了,有人舉著火把跑來跑去,宋杬卿還聽到了十皇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不外乎是些“放肆!”、“大膽!”之類的話。

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麵的吵鬨聲漸漸地弱了下去,火光也逐漸暗去,可能是抓到刺客了。

宋杬卿正要鬆口氣,下一刻又聽見外麵有人驚恐道:

“走水了!!!”

宋杬卿一驚。

這聲音,聽著好像就在他們這邊。

不會吧……

離門口最近的綠芮當即打開門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就一臉慌亂地跑回來說:

“公子快走!火勢要蔓延到這邊廂房了!”

……——

改了下錯字捏~

小可愛們可以猜猜,誰策劃的刺殺,又是誰放的火呢?QwQ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比起聽旁人說, 還是自己親眼見到火勢來的更直觀。

起始處是一座南麵堆放雜物的閣樓,不知怎的走了水,燃得特彆迅速, 很快向這邊蔓延。

宋杬卿住的廂房與那座閣樓隔得很近, 中間隻有一件空置的廂房, 再耽擱下去,他們怕是逃不出去了。

他來不及多想, 立即帶著青梔他們往外跑。

火勢這般大,不一會兒, 這兒所有人都知道走水了。

那些養在深閨裡的公子郎君們何曾見過這等場麵, 個個都驚慌失措極了。

眾人四處逃竄, 推搡怒罵、驚恐尖叫之聲連綿不絕。

宋杬卿餘光中還瞥見跌跌撞撞跑出來的十皇子,對方見著宋杬卿後死死地盯著他,滿眼恨意。

宋杬卿沒心思搭理他, 現在最重要的是逃離現場, 保住性命。

侍衛儘職儘責地疏散人群, 可人實在是太多了, 有些膽小的男子慌亂地叫喊著,哭泣著, 場麵十分混亂。

火勢愈發大了, 偏生這院子中央生了棵參天大樹,枝葉在瞬息之間就卷上了火星, 肆意地燃了起來。

宋杬卿本跟著人群走, 驀地心中一跳, 回過頭望去。

入目是一片紅, 那棵大樹已經變成了一道巨大的火焰, 不斷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不知怎的, 宋杬卿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愣愣地看著那顆燃燒著的大樹。

青梔注意到他舉止怪異,連忙喊道:“公子,你在看什麼?快走啊!”

宋杬卿恍然回神,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剛剛……這是怎麼了?

他來不及細想,立即打算離開那個位置。

可是,就在這一刻,變故突生。

十皇子突然撲了過來,用力地推了他一把,麵目猙獰地喊道:“宋杬卿,你去死吧!”

他的動作實在是太突然了,誰都沒有預料到。

宋杬卿躲避不及,整個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地板又冷又硬,疼得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唔……咳……咳咳……”

“公子!”有人靠近將他扶了起來。

宋杬卿眉頭緊鎖,眼睛睜開一條縫,有些驚訝道:“鬆雨?”

“公子,我來晚了。”鬆雨滿目擔憂地看著他,一把將人攔腰抱起,神色凝重,“我先帶公子離開此處。”

他嗓音中夾雜幾分明顯的慍怒,顯然是看到了十皇子方才的所作所為。

宋杬卿看到鬆雨,便立即知道是淩陌玦派來的,心下稍安。

在路過十皇子時,宋杬卿看他的目光冷如寒霜,刺得他背脊發涼。

十皇子剛剛顯然是想置他於死地,專門把他往火勢最大的地方推。

宋杬卿閉了閉眼,暫且忍了下來。

若非他現在身體疼得沒力氣,他肯定要狠狠踹那十皇子一腳。

皇子又如何,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絕不委屈自己。

再說了,他身後又不是沒人撐腰。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巨大的“哢嚓”聲,那顆燃燒的大樹自中間斷成兩截,上半截樹木“轟”的一聲倒下,濺起大片塵埃,周圍還散落著諸多火星。

那道聲響震耳欲聾,宋杬卿下意識轉頭看過去,見那斷木倒下的位置,赫然就是他方才跌倒的地方!

他瞳孔一震,幾乎有些窒息。

如果鬆雨沒有及時出現,或者說如果他動作慢了一點,那剛剛被砸到的就不止是地麵了。

宋杬卿心中一哽,覺得隻踹一腳還不夠,得多踹兩腳!

鬆雨將宋杬卿帶到一間廂房,桌上點著一盞燭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廂房內還有其他人,是宋杬卿不怎麼熟悉的公子郎君。

他們靜靜地待在一處,蜷縮著身子,麵色發白,見宋杬卿等人進來也隻是看了兩眼,並無交談之意。

紅玉機靈地拿了個木椅來,用衣袖擦了擦再放在鬆雨麵前。

鬆雨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下,問道:“公子,身體可有受傷?”

宋杬卿靠在青梔身旁,聞言輕聲道:“我沒事,你們彆擔心。”

剛剛那下的確摔得有些狠,他渾身都覺得疼,不過幸好穿了件厚厚的大氅,沒受什麼傷。

他抓住鬆雨衣袖,問道:“鬆雨,阿玦怎麼樣了?”

他有些擔心,淩陌玦如果真的沒事的話,應該會親自來找他吧……

鬆雨正色道:“殿下武功高強,絕不可能有事,公子不必擔心。”

宋杬卿想想也是,逐漸放下心來,點點頭:“嗯。”

鬆雨唯恐宋杬卿誤會,湊在他耳邊小聲解釋道:“陛下遇刺,殿下一時脫不開身,便派我來保護公子。”

宋杬卿一驚,真是刺殺淩帝啊。

鬆雨繼續道:“結果我在半路遇上了幾名刺客,與其糾纏許久,這才來遲,還望公子恕罪。”

宋杬卿心下了然,原來是遇上了刺客,怪不得身上有股鐵鏽味。

他說道:“沒事,你來的很及時。”

若不是鬆雨來了,他怕是難以躲開那根燃燒的斷木,人說不定當場就沒了。

不多時,外麵終於開始救火了,但那火勢極大,將其完全消滅絕非易事。

沒過多久,外麵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下雪了!”

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興奮地喊道:“下雪了!”

“我們有救了!”

“下雪了……”

聽到這些話,廂房內幾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屋內緊繃的氣氛逐漸放鬆下來。

“下雪了,”鬆雨舒心一笑,“公子,很快就會沒事了。”

宋杬卿神情微怔,垂下眼簾,低聲道:“……嗯。”

又下雪了麼……

下一刻,一道破空聲傳來。

宋杬卿對這聲音有些熟悉,身子輕微一顫。

鬆雨神色一凝,立即閃身上前,左手擒住一支箭。

箭頭處包著一個紙團。

鬆雨連忙將其打開看看,頓時沉下臉色。

“鬆雨?”宋杬卿神色擔憂地看著他,“怎麼了?紙上寫的什麼?”

鬆雨對宋杬卿搖搖頭:“沒什麼,公子不必擔心。”

他將紙團攥在手心,認真思索。

與其被動地守在這兒,還不如主動出擊,將對方解決了再回來,這樣一來公子也不會受到驚嚇。

而且,殿下那邊,應該也已經做了安排。

打定主意,鬆雨說道:“公子,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公子請先在此地等待片刻,不久後便有人來救你們出去。”

宋杬卿點點頭:“嗯,注意安全。”

正如鬆雨所言,過了陣子,果然來了一隊侍衛,護送他們離開此處。

外麵的火勢已經變得很小了,隻剩一點微弱的紅光,周圍是一片廢墟。

那根斷木變得黑漆漆的,正冒著濃煙,看著極為駭人。

天上正落著雪,並不是很大。

宋杬卿攤開手掌,白雪落在他掌心,不出片刻就化了,隻留有一點涼意。

無論是刺殺還是起火,都已經過去了,也算是有驚無險。

左手手背處傳來一點刺痛,宋杬卿看了下,上麵有一道擦傷。

他想了想,應該是摔倒的時候擦破了,當時全身都疼,也就沒注意到手上這點小傷。

什麼時候報仇比較好?

不如就今晚?畢竟他也不能隨意跑到皇宮去踹人,得抓住這次機會才是……

“宋公子,請往這邊走。”有人說道。

“哦……好。”宋杬卿下意識應了一聲,隨後抬頭一看,愣住了。

這是哪兒?

周圍其他人呢?

怎麼隻有他和這個侍衛了?

他身旁的侍衛麵色如常,一手提著燈籠,另一隻手示意道:“宋公子,請往這邊走,殿下正等著呢。”

宋杬卿默,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女人。

雖然不知道是哪個殿下,但肯定不是淩陌玦。

見他沉默不語,侍衛不以為意地笑笑,半恐嚇半威脅地說道:“宋公子還是聽話些比較好,小人向來不懂憐香惜玉,若是動作粗.魯了些,你也受罪不是?”

當她見到宋杬卿的模樣時,便早已將那位殿下的警告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男子,哪裡需要她提高警惕?她連武功都不需要用上。

宋杬卿看著她這副嘴臉有點想笑,到還是忍住了。

他想了想,下一瞬便紅了眼圈,微微仰頭看著她,身子也顫抖了下,小聲道:“我、我跟你走就是了。”

他聲音放軟了許多,聽起來怯怯的,看著像是害怕極了。

侍衛很滿意他的話,主動走在前麵,一麵還喋喋不休道:“這就對了,宋公子還是很識時額——”

宋杬卿一手刀砍在那侍衛後頸處,下一刻這人就徑直地倒了下去,發出“砰”的一聲響。

哼哼,阿玦教的果真有用,他想。

宋杬卿撿起燈籠,仔細環顧四周,結果發現自己沒來過這邊,找不著回去的路。

“卿……公子,屬下終於找到你了。”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女聲。

宋杬卿轉身看過去,對方離得有點遠,他看不清她的模樣。

“你是……”他遲疑地問道。

女人快步走來,宋杬卿第一眼就看見了她臉上的玄青色麵具,下意識問道:“你是阿玦……宣王的屬下嗎?”

女人頷首道:“屬下十三,殿下派我送公子回去。”

宋杬卿忙問道:“她怎麼樣了,受傷了嗎?”

十三眼眸幽深,沉聲道:“殿下並無大礙,公子快隨屬下離開吧。”

宋杬卿內心有幾分猶豫,但還是點點頭:“好。”

十三伸出左手:“公子,將燈籠交給屬下拿著吧。”

宋杬卿瞥了眼她空蕩蕩的右臂,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麻煩你了,我自己拿就好。”

這人就一隻手了,他怎麼好意思勞煩她。

十三見狀便不再堅持。

天色已經很晚了,但今夜明月高懸,宋杬卿又提著燈籠,兩人能看清路。

雪還在下,十三伸出僅有的一隻手放在宋杬卿頭頂,為他擋雪。

宋杬卿心裡覺得怪怪的,下意識躲開來,說道:“十三,你不用這樣做,我……我有帽子的。”

他突然記起來自己身上的大氅有氅帽,連忙給自己帶上了。

十三頓了頓,眼眸一暗,慢慢收回手。

宋杬卿跟著她走了一會兒,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立即停下腳步:“等等,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十三轉過頭看著他:“殿下吩咐屬下送公子回去。”

宋杬卿冷下臉來:“可你一直帶著我往山下走不是嗎?我們離寺廟越來越遠了。”

“十三……不,你到底是誰?”

女人盯著他看了幾息,驀地笑出了聲。

她抬手取下麵具一扔,雙目牢牢盯著宋杬卿,麵上露出儒雅隨和的笑容:“卿兒,你真警覺。”

宋杬卿瞳孔一縮:“你——”——

哦吼,有小可愛記得這個自稱“十三”的女人是誰嗎?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楊拾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宋杬卿忍不住後退一步, 目露驚疑。

他手中的燈籠猛然砸在地上,下一刻就暗了下去。

這麼大的反應惹得楊拾桑麵色一凝,她沉聲道:“卿兒, 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我二人久彆重逢, 我心中甚是歡喜, 你呢?”

宋杬卿滿心無語,沒工夫和她瞎扯, 直接問:“楊拾桑,你怎麼會在這兒?”

最後一次見到這人還是在臨安, 他不會還以為他是原身所以不想放棄他吧?

楊拾桑深情款款地看著他:“我說了, 我來這裡是帶你回去的。”

宋杬卿心生煩悶, 眉頭緊蹙。

楊拾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中多了幾分心疼:“我知道,你今夜定是受了驚嚇。是我行事不周, 火勢大了些, 但好在你沒受傷。”

宋杬卿心頭一跳, 腦中飛快劃過某個念頭, 下意識問道:“那場火,難道是你做的?”

楊拾桑低低地笑了:“不錯, 是我。”

“你瘋了!”宋杬卿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氣得渾身顫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可知道後果會有多嚴……”

“當然是為了你!”楊拾桑厲聲打斷他, 雙目變得赤紅起來。

宋杬卿嚇了一跳, 連連後退。

楊拾桑呼吸急促, 麵目猙獰:“那個女人將你保護得密不透風, 我根本沒辦法接近你!”

“這次祭祀, 我本以為也會是無功而返。可今日陛下遇刺, 多好的機會!”

“卿兒,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楊拾桑眸中閃爍著瘋狂之色,臉上的笑意令人作嘔。

宋杬卿隻覺毛骨悚然,閉了閉眼,冷靜地說道:“楊拾桑,你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那麼多條人命於不顧,實在是太可怕了。”

楊拾桑的笑聲驟然一停:“可怕?”

她突然快步上前,猛然拉近了與宋杬卿之間的距離,死死地盯著他:“卿兒,你曾稱我是謙謙君子,如今卻說我可怕?”

“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後,你變了,不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了。你從前是那般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宋杬卿嗤笑一聲,一手摸向後腰,滿是悲哀地看了她一眼。

“楊拾桑,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怯懦柔弱的‘宋杬卿’,你也彆再對我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他堅定地說:“我喜歡的人是淩陌玦。”

話落,周圍一片寂靜,隻剩白雪淡然飄落。

楊拾桑僵著臉,神色衰敗,雙目瞪得極大,但仍舊固執道:“不,我不信。”

“卿兒,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那件事是我不對,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後悔了,我不該跟她交易,不該把你讓給她,卿兒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彎下腰,低聲下氣地看著宋杬卿,苦苦哀求。

宋杬卿心中波瀾不驚,冷冷道:“楊拾桑,你是真的瘋了。”

此刻的楊拾桑雙目赤紅,神色癲狂,頭頂還落了一層薄雪,哪裡還有半分儒雅溫潤之貌?

宋杬卿不願再費口舌,轉身就走。

“我沒瘋!”

身後之人怒吼道,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動作強硬地扯著人走,口中還說道:“我在山下安排了一輛馬……”

宋杬卿被她拉得一個趔趄,忍無可忍地咬了咬牙,右手猛的一劃。

突然響起一道“刺啦”聲。

楊拾桑感覺到手臂一陣刺痛,下意識放開了手,恍然回頭。

月光下,宋杬卿神情冷漠,右手中緊握著一把匕首,刃上還留有一點血跡。

楊拾桑神色痛苦:“卿兒……”

宋杬卿連表情都不想浪費一副,毫不猶豫地走了。

楊拾桑注視著他的背影,這回竟沒追上去,隻大喊道:“那個女人受了重傷,危在旦夕,你見不到她了。”

宋杬卿身形一頓,立即跑回來,一把拽著她衣襟,逼問道:“你說什麼?”

楊拾桑見他一臉憂色,嘴角勾起歡愉的笑意,卻不再言語。

“你!”宋杬卿氣急,狠狠將人扔在地上,正要往寺廟那邊跑,不想前方卻突然出現一群身穿鎧甲的侍衛。

“在這兒!”這行人的目標正是宋杬卿。

宋杬卿心中一慌,立即感覺到極大的危機感。

他環顧四周,猛然瞧見右方有一條小道,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往那邊跑去。

隻有進去了才知道,這條小道極為狹窄,荊棘樹枝遍布,宋杬卿借著月光與匕首才能勉強通行,但還是受了傷。

他不知道那些侍衛是誰,也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哪裡,隻能順著這條路跑。

身後傳來腳步聲,時遠時近,宋杬卿不敢有半分鬆懈,再累也不敢停下腳步。

在這種時刻,他心中還是忍不住擔心淩陌玦。

楊拾桑說她受傷了,是真的,還是故意騙他的?

她武功那麼厲害,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受傷。

可、可是她到現在都還沒出現。

之前,他每一次想見到她的時候,她都剛剛好的出現了,這次怎麼還沒來?

難道……她真的受了重傷?

宋杬卿心神不穩,便沒注意腳下,狠狠地跌了一跤。

“唔……”

地是濕的,又硬又涼。

宋杬卿深吸口氣,努力爬了起來。

手中空無一物,匕首不見了。

他一下慌了神,連忙蹲下來用手四處摸索。

縱使今夜月光長照,但畢竟不是白日,他還是有些看不清。

身後的腳步聲又近了,宋杬卿無奈,隻得立即離開。

他用大氅護著自己,艱難前行。

樹林中,月光雖暗,但也能為他指路。

……

不知過了多久,宋杬卿終於看見一處空地,那兒被月光照得一片白。

他此時極為狼狽,麵色蒼白,發絲散亂,身上的大氅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單薄的身體傷痕累累,白衣上添了許多血痕,頭頂也已經積了一層皓雪。

見到那處空地,宋杬卿心中無端地生出一股希冀來。

於是他慢慢走了過去。

然後,他看到了一處斷崖。

宋杬卿身形一僵,瞪大眼睛。

怎麼會、怎麼會是……

像是想證明自己看錯了似的,宋杬卿拖著身體往前走了走。

一步一步,他走得極慢。

直到親眼看見底下那無邊的黑暗,宋杬卿才相信此處的確是懸崖。

他愣了一下,猛然後退了好幾步,最後不慎地跌倒在地。

一股無力感瞬間席卷全身,宋杬卿的身體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月光肆意地灑落在他身上,像是神明一時興起的悲憫。

雪還在下,不知何時才停。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那處出口出現一群侍衛,正是之前追趕宋杬卿的人。

宋杬卿聽到動靜,慢半拍地偏頭看過去,雙目無神。

那些侍衛身穿銀白盔甲,手握鋒利的刀劍,盔甲和刀刃反射出的亮光有些刺目。

她們慢慢靠近。

宋杬卿靜靜地看了幾息,忽然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如何不可置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他低聲呢喃:“原來、原來真的是這樣……”

他雖是在笑,可眼裡儘是悲哀,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

下雪,追趕,侍衛,懸崖,還有……

宋杬卿低頭望著自己沾滿血汙的身體,淒慘一笑,滿身絕望。

還有紅衣……

這所有的一切,像極了原身死亡的那一幕。

所以,無論他如何做,最終還是沒能逃脫原書的劇情麼?

那他今夜……會死嗎?

宋杬卿被這個念頭嚇到了,蜷縮著身子,用雙手抱住自己,想汲取一點暖意。

他好冷,每一片雪落在身上都帶來刺骨的涼意。

他渾身都疼,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一名侍衛走上前:“宋公子,請吧,殿下正等著呢。”

宋杬卿眼睫顫了顫,緩緩抬頭看著她,眼底一片灰敗。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發不出聲。

這名侍衛見狀也不再言語,直接動手將他拽起來。

宋杬卿本就渾身無力,如今又被她扯得一個趔趄,身子立即向前栽去。

突然一道人影躥了出來,一把接住了倒下的宋杬卿。

宋杬卿的身體輕飄飄的,又冰又涼,身上的傷口令人觸目驚心。

淩陌瑜看著心中一陣刺痛,怒道:“吾不是說了,不準傷他!”

宋杬卿腦子渾渾噩噩的,隻聽到有人在說話,但不知道是誰。

感受到不熟悉的體溫,他費力掀開眼皮看了看,然後緩緩朝她伸出手。

淩陌瑜心中一喜:“宋杬卿你……”

下一刻,宋杬卿將手抵在她左肩,推了她一下。

“放……開……”

他的聲音細弱蚊蠅,但淩陌瑜還是聽見了,不由得麵色一僵。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說道:“你彆亂動,吾立即帶你回去療傷。”

宋杬卿閉上眼,連搖頭的力氣都擠不出來。

就在這時,樹林中某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楊拾桑竄了出來,見兩人抱在一處的模樣當即漲紅了臉,目眥欲裂:“你放開他!”

她想衝上來將兩人分開,可下一瞬就被那些侍衛攔住,脖子上還架上了刀劍。

她僵著身體一動不動,隻一雙眼眸陰翳地盯著宋杬卿那邊。

淩陌瑜一手搭在宋杬卿腰上,就想將人抱起來,可此時的宋杬卿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人推開了,自己又摔在地上。

淩陌瑜被推得趔趄了下,心中又是一陣悶堵,但還是蹲下身要去扶他。

“你……彆過來……”宋杬卿打開她的手,艱難地站了起來,慢慢地往前走。

淩陌瑜怔住了,他即使渾身是傷還要推開她,是這般的避之不及。

她茫然地低下頭,一手撫上心口處,終於品嘗到心痛如絞的滋味。

“卿兒!停下!”楊拾桑突然厲聲大喊。

淩陌瑜下意識抬頭望去,瞳孔驟縮。

“宋杬卿!你在做什麼!”

“停下來!”

“……”

宋杬卿此刻已經站在懸崖邊上,垂眸望著幽深暗黑的崖底。

寒風肆意地拍打他的身體,卷起他染上血色的衣角。

好冷……

為什麼他會站在這裡?

如果他從這裡跳下去,是不是就不會覺得冷了?

耳邊嗡嗡作響,誰在說話?

宋杬卿眼睫顫了顫,眸中閃過幾分茫然,慢慢地轉過身子。

淩陌瑜向他伸出手,慌亂道:“宋杬卿,你快過來,彆站在那兒。”

“你過來,彆再後退了。”

“宋杬卿……吾從未想過逼你至此……”

宋杬卿耳邊儘是風聲,聽不太清她說了什麼,隻隱隱約約意識到她想讓他過去。

可他不想動了,他好累,身體好疼。

“你……離我遠點……”他說。

淩陌瑜心中又是一疼,苦澀一笑,道:“好,我退後,你千萬彆亂動,慢慢過來。”

她能看出來宋杬卿的狀態不對勁,不想刺激他,當真往後退了。

但宋杬卿沒動。

他盯著地麵看了幾息,又轉頭看了看對麵站著的人,隨後又往後看了看,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像是被蠱惑了似的。

腦中總是響起有一道聲音,催促他從這裡跳下去。

跳下去的話……他是不是就輕鬆多了?

不會再覺得累,也不會覺得冷……

他真的好累,自從知道這個世界是一本書後,他做了所有努力,就是想逃離原書禁錮。

可到了最後,他還是得到了這樣的結局。

就像原書中寫的那樣,他在雪夜中站在懸崖之上,冷冽的寒風吹得他臉生疼。

分明白日裡已經下了一場初雪,當夜卻又下了一場。

分明他同淩陌玦的關係與原書中男女主的關係已是天差地彆,但還是有侍衛追趕他。

分明他沒碰一件帶紅色的衣裳,如今白衣卻儘數染上血色。

這種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推著走的窒息感令他覺得恐慌,好像無論他怎麼逃,都逃不開這命運的枷鎖一般。

宋杬卿閉了閉眼,眼角閃過一道晶瑩的水光。

他又往後退了半步,離那無儘黑暗更近了。

“元元!”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宋杬卿愣了一下,下意識轉頭望去。

淩陌瑜身後出現一個人,很高,長得很好看,眼睛是赤紅色的。

她的情況十分不好,麵色蒼白,左胸處還有一大塊血汙。

宋杬卿心尖一顫,呢喃道:“阿玦……”

一見到她,宋杬卿原本一片灰暗的眼眸深處逐漸生出一點希冀的微芒來。

他的阿玦又出現了,在他最惶然無助的時候。

淩陌玦朝他伸出手:“元元,快過來我這邊。”

她定定地看著宋杬卿,赤紅的瞳眸中滿是恐慌。

宋杬卿一怔,隻覺鼻尖添了幾分酸楚,原本一片荒蕪的內心忽然被某種情緒填滿了,眼眸中也逐漸閃爍著細微的光亮。

身體好像恢複了些力氣,他動了動指尖,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慢慢往前走。

可就在他移動腳步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這座斷崖突然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伴隨著一陣“哢嚓哢嚓”聲,地上出現一條裂縫,就在宋杬卿腳邊。

淩陌玦心神一震,不顧一切地衝上來:“元元!”

可她實在是太慢了,沒能碰到宋杬卿的衣角。

下一刻,懸崖一角驟然坍塌斷裂,站在懸崖邊緣的宋杬卿隨之墜落。

一股巨大的失重感席卷而上,他無力地墜落下去,眼眸中的光亮一寸寸黯淡,最終隻剩下麻木與絕望。

耳旁寒風呼嘯,他的意識逐漸被黑暗吞沒。

他很快就不覺得冷了……

在宋杬卿消失的下一刻,這座懸崖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好像方才的震動隻是一個幻境。

那一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唔……咳……咳咳……元元……”

淩陌玦控製不住地彎下腰,口中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她緊緊攥住胸口處的衣襟,強撐著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過去。

懸崖下深不見底,黑暗無邊。

“元元,我……知道……”淩陌玦低聲呢喃,赤瞳變成更加幽深的暗紅色,“你最怕黑了……”

“我陪著你,好不好?”

……——

彆慌,下一章解釋一切(爾康手)

很快就可以甜蜜蜜啦~

快完結了,大家有期待番外的麼?大概有一個生崽崽的,還有一個玦元初見,還有一個現代篇,其實我還想寫abo的來著(小聲)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這是一道長廊, 通體銀白,空無一物,唯有宋杬卿一人靜靜地躺在地上。

下一刻, 他的眼睫輕微地顫了顫, 隨後逐漸睜開雙目, 眸中一片茫然。

宋杬卿坐起身來,有些驚疑地環顧四周。

他還活著?

這是在哪兒?

宋杬卿慢慢站了起來, 垂眸看著自己,一身白衣, 並無一處傷痕。

他眼眸中浮現出不可置信來。

他不是從懸崖上掉下來了嗎?那麼高的地方, 他應該早就死了。

對了, 懸崖……

宋杬卿愣了下,腦中閃過淩陌玦當時的眼神,那般的疼惜與愛戀, 卻又藏著無儘恐慌。

那時的她看起來實在是太脆弱了, 宋杬卿隻覺心疼, 想走過去抱抱她。

可他沒能如願, 最終也沒能牽住她的手。

墜落的那一瞬間,宋杬卿已經滿心絕望。

他為了逃脫劇情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已付之東流, 最後落得了和原身同樣的下場。

但他沒想到, 他還有再睜開眼的機會。

可他怎麼會在這兒?這裡絕不可能是懸崖底下,他身上的傷也都沒了, 這不合常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杬卿十分茫然, 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人死了後還會做夢嗎?

宋杬卿不清楚。

他靜靜地待了一會兒, 周圍是一片白, 安靜得令他覺得窒息。

之後, 他開始四處走動。

這道長廊的一端是黑色的漩渦, 他本能地察覺出危險來,不敢靠近。

而另一端,延伸得很長,好像根本沒有儘頭。

宋杬卿沿著這條長廊走了下去。

一開始,四周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

但漸漸的,周圍開始出現一些畫麵來,主角無一例外都是宋杬卿。

有他出生後被生父扔在雪地的畫麵;有他費儘心思討好宋家人的場景;有他與淩陌玦相識相知相愛的一切;還有他最後墜落懸崖的一幕……

諸此種種,畫麵中儘是宋杬卿這輩子經曆過的所有事。

宋杬卿瞪大雙眼,嚇得麵色蒼白,渾身顫抖,隻覺得這一切都太荒誕了。

這種情況,就好像有誰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似的。

周圍一片死寂,他隻聽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宋杬卿慢慢平複了心情,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觸碰到那些畫麵,但卻抓了個空。

看來他隻能看見這些畫麵,但並不能觸碰到。

宋杬卿又往前方看過去,銀白色的長廊根本沒有儘頭。

在一段空白之後,四周又出現了與之相似的畫麵。

下一個,會是什麼呢?

宋杬卿忍不住想著。

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像是在警告他什麼。

宋杬卿壓下心中陣陣翻湧的不安,一步步走了過去。

他以為他會看到旁人的一生,可能是淩陌玦的,也可能是彆人的。

可他猜錯了,眼前畫麵的主人公依舊是宋杬卿。

準確的說,應該是原來的“宋杬卿”。

因為畫麵中出現的是原身的一生,也就是原書中描寫的內容。

儘管他早就知道原書劇情,可當他親眼看見時,還是會覺得難受。

不過有一點不同,畫麵中原身墜崖後落入了一道縫隙中。

在暗黑的懸崖下,那道縫隙並不明顯,但宋杬卿的視線牢牢鎖在它身上,眼眸一點點染上暗色。

腦中驟然閃過一道模糊的畫麵,他沒能及時抓住。

宋杬卿注意到,這組畫麵的右下角處標著一個紅色的數字:99。

他沒看懂,但他下意識往回跑,發現之前的畫麵右下角標著一個紅色的“100”。

宋杬卿心頭一跳,繼續往前看,下一組畫麵的主角還是他,但這次又與前兩次不同。

宋杬卿與淩陌玦不是因馬車相撞遇見,而是在宮宴之中,二人糾纏許久,最終結局卻是沒變。

這組畫麵右下角標著個紅色的“98”。

宋杬卿緊緊皺眉,不懂這些數字有何含義,心裡滿是惴惴不安。

長廊前方延長了很遠很遠,還有很多組畫麵,宋杬卿悄然捏緊了拳頭,還是走了過去。

98、97、96……

那些畫麵的主人公無一例外都是宋杬卿,但經曆與原書內容都有些不同,唯一沒變的是他的結局。

看著看著,宋杬卿忽然一臉難受地捂著頭,腦中像是被針紮似的一陣刺痛苦,好像在提醒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但他還是忍著疼痛,繼續往前走。

……51……42……28……

再看了一組又一組畫麵後,宋杬卿逐漸發現了什麼。

在最先看的各組畫麵中,“宋杬卿”的經曆各有各的不同,要麼是與女主初見的經曆不同,要麼是被人欺負的場景不同,隻有結局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越看下去,他發現許多組畫麵中“宋杬卿”的一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彆,甚至有完全一樣的經曆,跟粘貼複製下來的一樣。

最終,宋杬卿在一組畫麵前停了下來,它的右下角標著一個紅色的“1”。

頭不疼了,他鬆開手,滿心茫然。

這些畫麵都是什麼?為什麼讓他看見這些?是誰把他帶到這兒來的?

他滿腦子的疑問,心中亂極了。

“看來你已經看到了。”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宋杬卿一驚,連忙轉身望去,見到一名模樣俊美的女子,她肩上趴著一隻小黑貓。

“是你!”宋杬卿立即認出了來人,一下捏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看著她,“陸瑾。”

他就知道,肯定和這個女人有關!

陸瑾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宋杬卿,你見到自己所有的輪回經曆,有何想法?”

“你說什麼?”宋杬卿覺得自己聽錯了,一臉詫異。

陸瑾肩上的小黑貓跳了下來,一下落在宋杬卿麵前,眼珠不錯地看著他:“你沒聽錯,這些都是你的輪回,全是你經曆過的事。”

宋杬卿盯著這隻口吐人言的小黑貓,沉默幾息,說道:“你們找錯人了,我不是他。”

他是穿越過來占了這具軀體的人,她們說的應該是原身。

這次輪到小黑貓沉默了,它歪了歪腦袋,說道:“你是想說,你其實是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對嗎?”

宋杬卿麵色一僵,眼底浮現出驚愕來。

她們連這都知道!

他穩了穩心神,道:“嗯。”

“所以,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那這些應該是原身的輪回經曆。”

原身的輪回,竟然有九十九世……

“不是哦,”小黑貓舔了舔右爪,“裡麵的人就是你哦,宋杬卿。”

“沒有什麼原身之說,‘宋杬卿’從來都隻是你一個人,隻是你不記得了。”

宋杬卿愣在當場,滿眼不可置信,腦中一片空白:“什、什麼?我……我沒聽明白……”

他使勁搖頭,故作鎮定:“不……這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是原身呢?他分明是穿越的……

小黑貓扭頭看了眼事不關己的無良宿主,又扭過頭來,慢悠悠地說道:“宋杬卿,你知道這個世界是一本古早虐文吧。”

宋杬卿臉色蒼白,一手揪著衣角,慢半拍地點點頭:“……嗯。”

小黑貓緩緩說道:

“這個世界,就是那本古早虐文完結之後自動形成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安排好的劇情發展。等所有劇情走完後,這個世界就會自動進入輪回,再次從頭開始。

本該是這樣沒錯,但這個世界在經過多次輪回後,身為男主的你,卻在某一時刻突然覺醒了意識。

漸漸的,你開始因為那安排好的命運感到不甘,開始反抗世界意識,或者說是天道。

所以,在之後的輪回中,劇情發展總會與虐文內容出現或多或少的差彆。但因為世界意識的維護,故事最終的結局沒有改變。

可直到第九十九次輪回,你成功地逃離了這個世界,去了現代21世紀。

可你對那個世界來說是外來者,那個世界的世界意識一直在排斥你,所以你從小到大並沒受到多少溫情。

你不知道的是,因為你的逃離,這個世界即將崩壞,世界意識才會強行將你帶回來。所以,在那個世界,不到30歲的你才會在工位上‘過勞猝死’。

世界意識以為你回來後這個世界就能按照劇情繼續發展,可它沒想到,你竟然還殘留一點上輩子的記憶。

它更沒想到,因為你的改變,惹得周圍很多人都發生了變化,其中最大的變化的就是女主。

世界意識發現自己再也無法修複這個逐漸崩壞的世界,所以我和宿主才會來到這裡。”

說清一切後,小黑貓懶懶地舔了舔爪子,尾巴慢慢搖晃著。

宋杬卿已經完全僵住了,眼睛瞪大,麵如白紙,嘴唇都在顫抖。

真是太荒謬了。

它剛剛說的都是些什麼啊?

什麼輪回、什麼反抗、什麼世界意識……

小黑貓瞧見他一副徹底傻了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你難道還沒相信嗎?你以為自己是穿越的,但你對‘宋杬卿’的經曆十分的感同身受,不是嗎?”

“你的靈魂和‘宋杬卿’的靈魂波動一模一樣,我們係統是不會認錯的。”

宋杬卿渾身一震,隻覺頭暈目眩,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他顫抖著身子,又哭又笑,心臟窒息般的疼。

他用力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渾身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樣,他慢慢蹲下來,蜷縮著身體,泣不成聲。

迷茫,無助,絕望,孤寂……各種情緒充斥著他的身心。

他完全崩潰了。

小黑貓搖晃的尾巴頓時一停,眼眸裡出現幾分心疼。

也是,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在短時間內,接受自己拚儘一切反抗命運,但最終還是回到原點這一事實。

更彆說他還是一篇古早虐文裡的悲慘男主。

不知過了多久,宋杬卿才又看著小黑貓,眼睛紅通通的,但眼底已經恢複一片清明,顯然是冷靜了下來。

他聲音裡帶著幾分哭腔:“所以,你們這次來,是要殺了我……嗎?”

“不不不。”小黑貓立即說道,它向宋杬卿走了過去,“因為你是男主,我們隻是需要你走劇情,不會殺你的。”

宋杬卿一愣:“走劇情?小說在我跳完崖之後不就沒內容了嗎?”

小黑貓蹲在他一片衣角上,說道:“嗯……是這樣沒錯,但是因為小說裡的人物都發生了太多的變化,你作為男主,還有一些重要的劇情沒有走。”

宋杬卿看著它:“比如?”

小黑貓的聲音有些激動:“比如被女主逼婚,被女主關小黑屋,被女主強取豪奪……這種。”

宋杬卿猶猶豫豫:“阿玦應該不會這麼對我……”

阿玦很溫柔。

“就是說呀!”小黑貓委委屈屈,“女主的人設完全變了,好多劇情都沒法走。”

“不過,沒想到這一世,你竟然愛上她了呢。”小黑貓很是驚訝,“分明在之前的輪回裡,她對你一點都不好。”

宋杬卿很認真地糾正它:“那不是她。”

在那的99次輪回裡,“淩陌玦”看“宋杬卿”的眼神從未有過半分溫柔,絕對不可能是他的阿玦。

小黑貓又搖晃著尾巴,認真想了想,說道:“也對,在這個輪回裡,女主在兒時與你相遇後也漸漸的覺醒了意識,之前的她最多是個傀儡。”

宋杬卿問:“除了你剛剛說的這些,還有其他劇情需要走嗎?”

小黑貓湊近他:“你能移情彆戀嗎?”

宋杬卿果斷拒絕:“不行。”

小黑貓哭唧唧:“這是最快的辦法了,小說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女主,現在你反而愛上她了。”

“我看那五皇女不錯,對你也算有情。”

宋杬卿搖搖頭:“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喜歡彆人的。”

小黑貓見狀也不再勸他,隻變出了個小圓盤遞給他:“喏,這個給你,隻要你讓崩壞率降到70%以下,這個世界就不會崩壞了。”

宋杬卿看著小圓盤上麵一個紅色的“85.7%”,默了默,又道:“這個崩壞率會反彈嗎?”

“不會,”小黑貓搖搖頭,有些自得地昂著腦袋,“係統出品,必屬精品。一旦數值降到了70%以下,這個圓盤就會消失,這個世界也就安全了。”

宋杬卿點點頭:“我知道了。”

然後他又問了一些相關問題,小黑貓也一一解答了。

一旁當柱子當了好一陣子的陸瑾突然道:“那個女人快死了。”

宋杬卿下意識皺了皺眉:“什麼?”

他沒聽懂,倒是小黑貓突然跳了起來,慌亂道:“啊啊啊是女主淩陌玦!她要沒了!你快去救她!”

說著,宋杬卿身邊立即出現一道白光,還在慢慢變大。

小黑貓又扔給他一個袋子,催促道:“快快快,宋杬卿你快走!”

“等等,”宋杬卿心裡也是一慌,但還是記得一件事,“給我藥,阿玦受傷了,是你們做的吧。”

“袋子裡有!”小黑貓揮了揮爪子。

下一刻,宋杬卿就失去了意識。

……——

誒嘿嘿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真相就是醬紫的~

有沒有寶寶早就猜到了呢?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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