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管事聞言心裡咯噔一下,是了,若說整個飲羽峰有誰能將龍角挫傷成這樣,隻有趙離弦了。
可神君此舉何意?
人老成精的榮管事瞬間便明白這是一場針對他,亦或者說他兒子的敲打。
當即滿臉堆笑:“神君光風霽月,自是不可能做這等事的。”
“許是中途出了彆的疏漏,我此時暈頭轉向也沒有頭緒,不知王姑娘怎麼看。”
這便是問她怎麼才能放過自己,指條明路了。
到底是在管事層混得風生水起的人,與他那蠢兒子的遲鈍簡直是兩個極端。
若榮端有他親爹這般眼色和圓滑,保管早伺候得趙離弦服服帖帖。
王淩波嗤笑一聲:“榮管事既知此事與神君無瓜葛便好,劍宗首徒的名聲,絕不可在此處敗壞。”
“近日榮公子為神君的聲譽四處奔波,榮管事與榮公子父子連心,想來不會在此時牽絆。”
最近宗門內關於神君的婚事,各種說法甚囂塵上,榮管事也有所耳聞。
想來是自己兒子做了什麼惹這凡女不快了。
榮管事聞弦音而知雅意,起身陪著笑臉準備告辭。
王淩波卻在他臨走前叫住他:“榮管事,今日龍角之事,莫說榮管事隻是稍有嫌疑,便是真的不慎損傷龍角,憑著榮公子與神君的兄弟情分,定也不至於要榮管事如何。”
“隻是經此一事,還望榮管事更加謹慎,今次隻是損傷珍寶,下次可彆鬨出以次充好。”
榮管事麵上笑意不減,隻從他山羊胡子的細微起伏,看得出他此時牙關繃緊。
待出了飲羽峰,臉上的笑意才收了起來,晦暗的回頭看了一眼。
榮端才衝王淩淮施壓不久,便收到自己老子的召喚。
他原也沒有多想,以為母親想念便沒耽擱禦劍回了榮管事夫妻的住處。
一進屋,他爹就劈頭蓋臉問道:“你如何得罪那王家女了?”
榮端茫然:“我這些時日都沒見過她。”
榮管事搖頭:“今日她召我去飲羽峰,竟是當麵誣賴我損壞宗主賜下的珍寶。”
榮端火氣上湧:“欺人太甚,她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這便去飲羽峰。”
榮管事抽他腦子上:“若是空口白牙,你老子會應對不過,至於火急火燎叫你回來。”
“那龍角確實被損了,多半是神君下的手,人家在拿我點你呢。聽那凡女之言定是與神君的名聲有關。”
“你乾了什麼?若是與那凡女有礙,趕緊收手,否則下次就不用損傷珍寶這等可大可小的借口了,人家會拿以次充好做文章。”
他作為主峰內管事,手裡走過的天材地寶無數,便是劍宗規則嚴明,也並非毫無漏洞可鑽。
任何地方都有些暗處的默契和規則,隻是凡事都怕追究。
離弦神君都表態了,便說明那凡女的手筆有他兜底,便不能抱有僥幸。
榮端聞言,有些恍惚的跌坐在椅子上:“為什麼?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大師兄。”
“為何大師兄反倒放任那王家女這樣算計我?”
榮管事見他這遲鈍樣恨不得踹死他:“不論外人怎麼說,你大師兄既能將那凡女帶回來,就說明她自有她的過人之處。”
“事態還未明朗時便對那凡女出手,我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蠢貨。”
“罷了,先把這關過了,我讓你娘備下厚禮,你自去飲羽峰親自跟那王家女賠罪。”
“此女不是簡單人物,你今後給我仔細些,彆輕易得罪。”
榮管事老辣精明,一貫是對的,榮端再是憋屈也隻得聽從。
第二日拉著一張臉帶著重禮去了飲羽峰。
師兄妹之間倒也心有靈犀,竟半路碰到了結伴而來的宋檀音三人。
他不欲將自己的狼狽暴露於人前,一見三人便想錯開,被眼尖的玉素光叫住。
“師弟也來找大師兄?今日倒是巧,我們三人也是半路了遇上的。”
榮端原想借口自己路過,此時卻見寢殿院子裡一個人影走出來,還抬頭望向這邊。
正是王淩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