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宗野心勃勃, 一直想取劍宗而代之,這都是不消隱瞞的事。
尤其近幾百年,門天真人突破大乘期, 登上宗主之位,兩宗之爭越演越烈。
大乘修士的數量及分布,可直接左右三界格局, 雖除界域之戰外不得輕易出動,但擁有了大乘老祖, 刀宗才真正摸到了取代劍宗的資格。
然而劍宗執領蒼洲數千年, 其底蘊和戰力儲備, 饒是刀宗數百年來悍勇直追, 也仍舊有著相當的差距。
門天真人看著粗獷暴躁, 可能坐上一宗之主位置, 自然絕不會是心無城府之人。
一門雙子,同時突破合體, 此等風光放在其他四洲,各州首宗定然憂慮威脅。
可放在劍宗麵前,除了年輕氣盛的小輩, 根本無人覺得這場比鬥有何懸念。
便是整場賽事的操持, 也是趙離弦這個晚輩經手,可見劍宗的自負。
刀宗自然明白這一點,因此這誅心之舉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果然, 原本專注於大比的各路修士,此時已然被那兩個弟子之間的齟齬吊足了胃口。
期待從這二人嘴裡知道更多劍宗的秘事醜聞。
淵清真人看了對麵的門天一眼, 垂下眼眸,並沒有說什麼。
趙離弦見師父都無所謂,自然也不再對此事做遮掩。
此時所有人都還隻當這是場基層弟子之間的齟齬, 雖幸災樂禍,倒也並不認為能產生多大影響。
而秘境之中,龐束於朱欒的討價還價也到了白熱化。
朱欒:“你也真敢漫天要價,便是殺了我,也拿不出這筆靈石。”
“彆跟我提三人平攤,她二人如今不過築基期,就是賣了她們也湊不出零頭。”
龐束:“師姐謙虛了,我認為區區十萬,對師姐根本不值一提,畢竟師姐也是替人做事,如今恐有敗露,那人總不會置之不理。”
“若是師姐機靈些,還能自己從中撈點,對那人而言,這點靈石不值一提。”
朱欒頭皮一麻,當即想到了那日青槐當眾暴斃的慘狀。
怒聲嗬斥道:“你瘋了?我們幾人的舊事,如何與彆人相乾。”
龐束立馬豎起大拇指:“幾年不見,竟不知師姐變得頂天立地,敢作敢當。”
說著陰險一笑:“隻是師姐,這些話騙騙彆人倒罷,彆把自己也騙進去了。”
“是,你我這等人陰險心黑,最是見不得旁人好,若有機會,定要損人不利己。”
“可說到底還是修為低微,毫無根基,便是有那一肚子歹水,光憑我們自己也施展不了幾分。”
“師姐你算算被我們拉下來那些人,鑄峰的裴師兄,符峰的顧師姐,靈峰的池師弟,擢秀峰的袁師姐,還有丹峰的葉師姐。”
“這些人哪個不是修為高於你我,又有地位尊崇的師尊庇護,哪像你我這等無人問津的庸才。”
“就憑你我,哪裡敢起那暗害的心思?”
“無非是那人心生嫉妒,又不敢臟了自己的手,每每要除掉誰,便在你我麵前處處煽動暗示,又假借勸道之名出謀劃策,事後替我們掃清收尾,扔些好處,便是心照不宣了。”
朱欒對這些一句都沒法反駁,隻是她看龐束的眼神越發驚懼。
“你是真的瘋了,你莫不是以為,現在有了刀宗庇護,便可肆無忌憚。”
龐束自然知道她在怕什麼,但他好似並不在意。
戲謔道:“這些便不用師姐操心了,總歸條件我已經放出來了。”
“三日之內,大比結束之前你將靈石籌好,否則我便是拉不下那人,還是能拉下師姐你的。”
說完便暢笑著離開了。
其實朱欒此刻隻要冷靜些,便能聽說龐束話裡的漏洞。
於他們所知規則而言,這場秘境試煉關乎生死,便是不至於慘烈到隻剩一人活到最後,傷亡也必然不小。
可龐束的勒索逼迫,好似無比肯定朱欒能活著從這秘境中出去一般,這是連她自己都不肯定的事。
但朱欒若有如此縝密機敏的心思,也不會做人的狗都屈居青槐之下了。
因此她此時隻滿腹驚惶,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時場外的觀眾倒是捋清了前因後果,原來是那起子小人妒忌英才,陰謀殘害之。
“劍宗弟子個個看著軒昂正氣,沒想到背地裡也有殘害同門的勾當。”
“他們戕害的人我都聽說過,想當初都是備受矚目的俊才啊。”
“丹峰葉師姐可是如今的葉管事?她那場禍事果真是受人算計。”
“真該死啊,葉管事可是不藥真人鐵口直斷的丹道天才。”
“這些人不過是明麵上的嘍囉,背後黑手是誰?”
“必須徹查,必須嚴懲。”
葉華濃此時坐在自己的小院內,正撥弄著簸箕裡的藥材。
她一旁有個水幕的畫麵,此刻正映著法壇的畫麵,是留守丹峰的師妹給她弄的,好打發時間。
此刻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水幕中傳出,聽到自己所經受的陰謀終於得以見天,葉華濃臉上的表情並沒有變化。
她將最後一個簸箕裡的藥材翻了個麵,這才坐回水幕前,沏了杯茶悠閒觀看。
她看到秘境裡的朱欒心神不寧,看到各方的不齒指責,看到劍宗其他弟子的羞慚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