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弦看她的眼神多了絲深意:“有時我也不知留你這麼個看得太透的人在身邊,是對是錯。”
王淩波笑了:“便是錯,也至多錯個幾十年,神君要是哪天後悔了,也且忍忍。”
趙離弦也露出笑容,問道:“既無疑問,那為何還看著我。”
王淩波:“好奇公羊老祖方才未說完的話而已。”
話一出,趙離弦臉色還未來得及變冷,便聽王淩波接著道:“但神君仿佛並不樂意提起自己身世來曆。”
“我本想事後打聽,可如今你近在眼前,卻又不想從他人口中得知了。”
王淩波看進他的雙眼,如同紮進不知深淺的黑潭,從容不知幽險。
“神君若哪日不那麼抵觸提及,可否親口跟我說說?”
趙離弦忽的就沒那麼生氣了,兩人朝夕相處,互不打擾,但偶爾有那幾個瞬間,趙離弦是試圖從殼裡伸出自己的指尖,與看著不抵觸的人碰一碰的。
而恰好王淩波都在,隻是有那麼兩次,她都主動避開了,讓他生平體會了一手觸空得感覺。
難得這次是她隱隱有意伸手觸他,趙離弦太明白這等沒由來的突發奇想有多輕易的會消失。
趙離弦的內心下意識拒絕了這並不在他意料之內的交彙,但也並不生氣了。
法壇內,第四場鬥法已經接近尾聲,並沒有用多長時間。
如趙離弦所言,前兩戰失利才是意外,論上層實力,劍宗是穩勝刀宗的。
第四場後,第五場劍宗贏得更快。
此次大賽結果,其實在上層看來,早已沒了懸念,隻有如王淩淮這些年輕弟子為每一場的勝負牽扯心神。
賽事結束後,劍宗這邊發出一陣歡呼,而刀宗弟子則如喪考妣。
趙離弦作為首徒,賽事結束後還有應當的禮數應酬,不少宗門家族自得親自相送一番。
因此王淩波起身道:“不知道宋姑娘他們是否已經在飲羽峰找到玉姑娘,此時我不便參與,正好有幾日沒找葉管事說話了,我去丹峰坐坐。”
趙離弦自然沒有意見,目送王淩波朝著葉華濃過去之後,便去了師父淵清真人身旁。
王淩波與葉華濃個頂個的廢人,都無法禦劍飛行,但王淩波好似也不願在路上費時,於是招了王淩淮過來送他們。
王淩淮跟幾個師兄弟正與刀宗同輩的對手罵得有來有往,被堂妹拉走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儘。
將兩人送回葉華濃的小院後,又匆匆返回廣場再戰。
葉華濃邀請王淩波進了屋子,關上了門窗。
*
劍宗的護山法陣此時頻頻波動,這是修士離去的動靜,每個呼吸間都有陌生的靈力穿過屏障,若有一個人混進去,根本不會惹人注意。
玉素光此刻躲在一個山洞裡,這裡是靈峰飼養靈獸的森林中一個不起眼的洞穴。
她以往借著練習隱匿模仿氣息時,來萬獸林尋到,並分次布置的。
玉素光對自己的處境從無安全感,她慣會給自己做最壞的打算,因此總會給自己留幾分退路的。
這個洞穴潮濕狹窄,除了喜陰的靈蛇無人光顧,但足夠她拿靈石鑲刻一個小型的傳送法陣。
玉素光拿著舉著火把走進去,驅趕了洞中的靈蛇。
然後拔劍往洞頂一削,簌簌青苔與泥土掉落,露出被掩蓋的法陣。
接著玉素光從儲物袋裡掏出五塊靈石,往法陣陣眼中一拋,暗淡不可見的紋路便閃現靈光,勾出法陣形狀來。
玉素光並不多做逗留,往四周拋出幾張爆炸符紙,這符紙以靈力為引,一旦傳送法陣的靈力餘波波及,便會爆炸,毀了法陣。
也就絕了宗門第一時間搜尋到她蹤跡的可能。
最後隔著藤蔓纏繞的洞口看了巍峨的劍宗一眼,玉素光往地下吐了口痰。
走入陣法內,待法陣的靈光籠罩自己,玉素光似乎已經感受到了身體被牽引。
下一秒,玉素光頭上的發帶遊動,活蛇一樣從玉素光的發絲上自行鬆散遊了下來。
玉素光察覺有異,抬頭一看,那發帶拉長展開,竟從原本兩指寬的大小,變成了長寬近一丈的薄布。
那張遮布遮住了她的法陣,且上麵有一個清晰的法陣紋路。
法陣已經啟動,竟也是個傳送法陣,有個身影緩緩被傳送過來。
玉素光驀的驚懼恐慌,那發帶是大師兄所贈,是否就是為了諸如此刻?
玉素光趕緊跪下,泣聲求饒:“大師兄,我也是走投無路,求大師兄饒命啊。”
淚眼婆娑間,看到自己麵前出現兩雙鞋,都是精巧秀雅的女鞋。
玉素光茫然抬頭,才發現眼前竟是王淩波和葉華濃二人。
王淩波那凡人此刻正雙眼含笑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