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無忌非傷(2 / 2)

“君上,這是邯鄲國師那邊送來的消息。”

自從聽了“大一統王朝”這五個字,魏王圉一聽“國師”二字心中就有火氣,遂將腦袋撇到一旁,賭氣道:

“寡人不看!”

龍陽君聽到這話不由像是哄孩子似的,用右手推了推魏王圉的胳膊,無奈地笑著勸道:

“君上,這絹帛上是寫的乃是康平國師剛提出來的堆肥、追肥之法,說是用此法能夠提高田地中的糧食產量呢,現在趙國各地的庶民們都知曉此法了,您也看看吧。”

現如今糧食在各個諸侯國內都是重中之重,魏王圉聞言也隻好蹙著長眉接過絹帛看了起來,瞧見其上所說的堆肥之法竟然就是“用植物殘餘和糞水混合在一起”作肥料通過多日發酵、分解,而後灑進田地中。

從未見過農田,更不知道莊稼究竟是怎麼一點點長出來的魏王圉哪會知曉糞水有肥地的功效啊!他隻覺得胃中犯惡心,緊緊擰著眉頭看向身旁的漂亮男人,滿臉不願地說道:

“龍陽,你確定這是邯鄲那邊送來的消息?”

“千真萬確。”

龍陽君點了點頭。

魏王圉瞬間滿臉嫌棄地連連搖頭拒絕道:

“不行,不行,龍陽,若用這法子來肥田的話,實在是太惡心了!”

“如果我們魏國的庶民們也學著趙人們那般用這秸稈和糞水堆成的肥料往田裡灑了,那麼種出來的糧食不也就臟了?”

“到時等這些糧食收上來的時候,寡人不也得吃這種臭烘烘肥料種出來的東西了?”

“不成,不成!此法不行,不要在我魏國推廣。”

“我們中原之地,土地平整,即便不用這種臟兮兮的辦法,我魏國的糧食也長得比趙國好!”

龍陽君也不懂農事,聽到魏王這話,心中也不由有些惡心,遂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唯有站在大殿內低眉垂首的宦者宮女們聽到二人的對話,眸中不禁滑過可惜之

色。

……

秋意濃鬱的九月裡,信陵君在魏國大梁處處碰壁之時,在大梁以西的新鄭城內,公子非比信陵君受挫還深。

韓國國力弱小又處於四戰之地,韓王同魏王、趙王一樣,從心底裡不想變法。

他也自然不會像南邊的楚王一樣,與春申君站在一起幫助黃歇對抗朝中的那些頑固的老貴族們。

國相張平雖然也憂心母國的發展,可當他聽到公子非從邯鄲歸來,竟是為了在國中變法,頭一件事就要對朝中的官員選拔製度下手,張平也坐不住了。

張平的父親張開地是前任國相,他是現任國相,如無意外的話,等他以後有兒子了,待他老去之時,他的兒子將會成為母國下一任國相,為了維護家族的利益,張平自然也是世卿世祿製的維護者,萬萬不可能讚成公子非的提議的。

可憐韓非現在名氣也沒有,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

他一卷一卷的寫竹簡,帶著一籮筐、一籮筐的竹簡去麵見韓王、去拜訪張相,去看望公室中的長輩們,奈何無一例外全部遭拒。

像信陵君那般在魏國朝堂上有重大影響力的貴公子,當魏無忌振臂高呼要變法時,會迎來許多貴族們的反駁與攻擊,而韓非在公室內的存在感原本就弱,在朝堂上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力了,當他高呼變法時,眾人壓根沒有將結結巴巴的年輕公子非看在眼裡。

韓非氣得將自己多年的讀書所得與在國師府內學到的東西結合到一起,直接揮筆寫下了一個長篇竹簡《五蠹》,洋洋灑灑近五千字,言辭犀利,將國中迂腐的儒家學者、隻會玩弄嘴皮子的縱橫家、整日不事生產卻帶著劍在街道上亂晃的遊俠,以及依附貴族逃避戰役或勞役的人與工商之民合稱為五種危害國家的蛀蟲,可以說單單這一篇文章就直接殺傷力極強的把韓人中的“士、工、商”三個階層全給打擊到了。

這個說話結結巴巴的年輕韓人在國中默默無聞多年,總算是得以在公室朝堂上顯露自己的才華了,公子非也一下子在母國內名聲大噪。

可惜——

韓非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即便他是邯鄲國師的弟子又如何呢?

一篇《五蠹》簡直就像是在“啪啪啪”打韓王的臉,險些把韓王然氣得半死,韓王然也徹底不裝了,

不再裝聾作啞,對韓非這個公室小輩失去了耐心,直接當著韓非的麵讓綠衣宦者把韓非送到王宮中那一筐筐連封泥都沒有拆封的竹簡給儘數燒掉。

韓非淚流滿麵地望著自己的心血被火苗給吞噬,來不及發聲就又看到韓王然拿起那一卷繪有四種新農具的麻布走向火堆。

公子非瞳孔一縮,忙想要衝上前阻攔卻被身旁的士卒們給牢牢拉住了。

身子掙脫不開的韓非隻能在原地氣得跺腳,痛心疾首地對著站在火堆前的韓王大聲喊出了自己二十一年來最流暢的一句悲憤的怒吼聲:

“君上,那四種新農具乃對我韓人十分重要!您萬萬不能將其毀了啊!”

韓王然聞言不禁淡淡的瞥了韓非一眼,勾唇冷笑道:

“非,你在寡人眼裡隻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可知道我們的國庫中現在有多少錢?寡人若要在全國推廣這四種新農具又要花費幾何?”

“我韓人地處中原,土地肥沃,即便沒有這四種農具,韓人的種糧量也要遠勝趙人!”

“嗬——不能推廣的物什還留著乾嘛?”

說完這話,韓王然就抬手一拋。

韓非就眼睜睜看著珍貴無比的麻布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而後“啪”的一下重重跌進火堆裡,將火中已經焚燒殆儘的竹簡砸的四分五裂,火星亂飛。

用兩隻鐵臂牢牢控製著淚流滿麵欲掙紮著衝進火堆前撈麻布的倆士卒隻聽“噗——”的一聲就瞧見公子非氣得從嘴中噴出一口血,而後雙眼緊閉,身子癱軟著往下倒。

倆士卒的眼睛驚得瞪大。

韓王然則蹙著眉頭,一臉嫌棄地連連擺手道:

“汝等快把他給寡人速速送到府裡。”

“諾!”

士卒們趕緊手忙腳亂的抬起公子非匆匆出了韓王宮。

……

邯鄲淅淅瀝瀝的秋雨一直下個不停。

下雨了,人們就隻能待在室內了。

臨近歲末(九月底),趙國的氣溫也低了許多。

戴著金黃色的虎頭帽,穿著金黃色秋裝的政崽已經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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