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倏忽,沒過幾日,已是晴日風暖,綠樹成蔭的時節。
葉教主的教案已經準備完畢,這就要選良辰吉日,給明教高層開課了。
她並沒提前通知,但自古以來小道消息都是傳得最快的,這幾日裡諸如“楊左使夜奔烈火旗”“韋蝠王私會神秘男”“紫衫龍王月下舞劍美豔傾城”等消息滿天飛,明教上下都沉浸在一種身處瓜田之中吃瓜吃到飽的奇特亢奮之中。
唯有黛綺絲大怒,憑什麼就她和大家畫風不一樣,她就不配擁有一段緋聞嗎?
葉燃大約摸知道這是李二壯的鍋,也不揭破,隻讓黛綺絲去通知明教高層,二次齊聚議事堂。
明教高層自有更靠譜的消息來源,心情和純吃瓜的明教群眾又不太一樣了,那是一種驚喜中帶著點不敢置信,期盼中又有些小惶恐,總之是相當地複雜。
這次沒敲雲板,眾人集結的速度卻比上次還快了許多,係統幫她掐著時間,“三,二,一,到齊!這才五分鐘。”
葉燃一手支頤,斜倚在座上,懶懶看著下方。
光明二使,紫白金青四**王,金木水火土五位掌旗使,人人正襟危坐,態度十分端正。
她點了點頭,招了金九齡過來,簡單介紹道:“這位是外門李門主。”便讓他下去入座了。
總得給金總捕頭留點麵子,就不當眾叫出他“李大壯”的新名字了。
能坐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早就看見在四法王下首,緊挨著青翼蝠王的地方,多放了一張空椅子。
琢磨下韋蝠王新兼的暗門門主,再看看韋蝠王平時那鬼氣多過人氣的臉上,對新同僚擠出的和善笑容,心裡對這位空降高位的外門門主就有了正確的定位評估——教主親信啊,自帶的那種!
葉燃手指在扶手上輕敲了兩下,滿意地聽到堂中立刻肅靜了下來。
她這才站起身來,環視一周,方緩緩道:“今天講的是‘乾坤大挪移’入門,請各位同……同門注意聽講,有問題可以舉手,不得隨意喧嘩。”頓了一頓又看向楊逍,“楊左使是本門功課助教,大家課後有什麼問題也可以跟他谘詢。”
黛綺絲冷哼一聲,高傲地轉過了頭,她有主上的貼身親授私課,才不需要蹭大課呢,更不需要跟楊逍這廝請教。
金九齡摸摸鼻子,看看四周,露出一個符合社會期待的完美笑容,他也有私課的。
其他人看楊逍的目光可就沒那麼和善了,早就知道這小白臉不是好人,之前陽教主就拿他當左膀右臂,這葉教主才來幾天啊,也被他哄了去,難道以色侍人竟如此有用?
摸摸臉自覺先天不足挑不起這副重擔的也就罷了,五行旗掌旗使裡倒有幾個和光明右使範遙關係好的,眼神這就飄過去了——
你也長得挺俊的啊,你倆不是合稱“逍遙二仙”的麼,有什麼是楊逍會而你不會的?儘管開口啊!兄弟們可以提供場外援助的!
逼得範遙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他不是不想,他是真不能。
誰讓他大半年前為了探黛綺絲的底,假裝對她“一見鐘情從此刻骨銘心”,以至於這檔子破事兒明教上上下下都知道。
這時候他若是同楊逍那樣跑去葉教主麵前招搖過市,隻怕在她那裡的印象會直接跌入穀底。
本來在汝陽王府裡他就坑過葉燃一次了,雖然後麵也不是沒補救,可是誰能想到再次見麵,她居然已經成了他頂頭上司,新任教主了!
不是不懊悔的,若是那時候追上去就好了,但……
葉燃也不去管下麵的暗潮湧動,讓楊逍站起來口述了一遍心法第一重的口訣。
在座眾人均是在武學一道上極有天份之人,一遍聽下來,人人都已記得清楚無誤。
葉燃又令他們試運心法,亦是人人均能運轉圓滿,當下便不由得有些疑惑,鎮教神功竟如此容易的麼?
葉燃點點頭,然後轉頭對楊逍道:“把上衣脫了罷。”
早被劇透過上課內容的楊左使,隻當自己是一個麼得感情的教學工具,麵無表情地站起來,當眾脫了上衣。
葉燃遂以手虛指,在教學工具上一一指點,在某處應如何運氣,在某處又該如何調動肌肉力量,細致入微,逐一分析得明明白白。
看眾人一臉的恍然大悟,有如醍醐灌頂一般,遂又點了第二個教學工具上前,“辛掌旗使。”
楊逍:啊?
辛烈:啊?
……麼得感情的教學工具有點慌。
要說在光明頂上看不慣楊逍的人,那是真的有點多。
但如果要推一個“最”看不慣楊逍的人出來,黛綺絲認了第二,那就隻有烈火旗掌旗使辛然敢認第一了。
此刻這兩位死對頭衣衫半解,裸裎相對,相對盤膝而坐,雙掌掌心相觸,在葉燃指導下運轉心法,這場麵實在是有點辣眼睛。
葉燃解釋道:“第一重心法突破的訣竅便在於陰陽平衡,楊左使的內力偏於陰柔,而辛掌旗使則過於陽剛,你二人一起練功,恰好互補。”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稱是,正在幸災樂禍間,葉燃卻又一一點了名,根據內力互補的程度給配了對。
一時間人人解衣,個個寬帶。
好端端的一個議事堂,被一群光膀子的漢子圍著一坐,硬是活生生渲染出了澡堂子的氣氛。
幸好眾人知曉此次是要傳授“乾坤大挪移”的,雖然不曾像楊左使那樣焚香沐浴,但至少也都是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過來的,起碼沒有什麼異味。
大概因為都是習武之人,日常鍛煉保持得很好,人人肌肉線條流暢,絕無白斬雞或大肚腩,就連六十來歲的白眉鷹王遮上臉都能冒充三四十歲的壯漢。
葉燃看這一屋子的大型多人半衤果運功現場,心如止水。
隻是部分參與者麵部扭曲,表情猙獰,就算閉著眼都掩飾不住那股子彼此嫌棄的氣息。
譬如楊逍和辛烈,意念衝突之強烈,幾乎純憑運氣都要能打起來了。
她盯著楊逍和辛烈那一組最先完成三十六周天的運轉,收了手,便囑咐楊逍同黛綺絲一道遊走各組之間查看,坐回了講台,不是,教主寶座上,端起一杯茶,剛喝進口,就聽到係統的嚎叫。
“燃燃燃燃燃燃~我聽到了個大八卦耶!”
葉燃:“身為一個係統這麼八卦真的好嗎?你有空的時候鑽研下業務能力不好嗎?到處偷聽八卦算什麼。算了,來來來,跟我講下你聽到了什麼。”
係統汪著一泡眼淚,委委屈屈地道:“他們非要靠那麼近的說,我怎麼可能聽不到嘛。”
其實也不是什麼新謠言了,那天在密道裡黛綺絲對著陽頂天跳腳的時候就罵過,關於“楊逍是陽頂天私生子”什麼的,早就有鼻子有眼傳得滿天飛了。
如果不是陽頂天外貌粗豪,而楊逍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兩人形貌之間毫無相似點,這個說法可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但也有很多人堅持認為,萬一楊逍他母親的(此處沒有罵人的意思)容貌傾城呢?兒隨母相也很常見,你看都姓yang不是,“楊”通“陽”什麼的。
有意思的是這麼個老謠新傳,還特意跑到她居所附近來說,用意可就太明顯了。
葉燃看熱鬨不怕事兒大地提醒係統,“你忘了你提取過他倆的生物檢材了嗎?對比一下就知道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