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製度(1 / 2)

厚土旗掌旗使顏垣剛被抬下船,尚未來得及先到撥給自己的營帳中休整一番,遠遠地便見青翼蝠王韋一笑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二話不說,便將他往輪椅上一塞,推著便跑,口中還嚷嚷著什麼“趕緊趕緊”“來不及了”之類的話。

韋一笑輕功卓絕,沒成想一輛輪椅也被他推得風馳電掣,顏垣幾次欲張口相詢,都被迎麵呼嘯而來的冷風灌了個滿口,壓根兒張不開嘴。

遂隻好將滿心狐疑連著冷氣一並咽了下去,眼睜睜瞧著韋一笑接連穿過數片五色營帳,速度絲毫不減,最後直直地衝入了一座極為闊大的白色大帳之中。

彼時帳幕低垂,並未挽起。

但韋一笑這等鐵骨錚錚的大好男兒,又怎會因這等區區阻礙便慢下腳步來。

因而他推著顏垣的輪椅衝入葉燃大帳之時,顏垣便順理成章,猝不及防地被撲麵而來的簾幕罩了個滿頭滿臉,眼前頓時陷入了一片柔軟的黑暗之中,將他纏裹得險些悶死過去。

待他罵罵咧咧地掙紮著將簾幕掀開之時,眼前隻見滿帳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葉燃獨坐上首,其下許多人分列左右,依次坐定。

方才乍暗忽明,又被這滿目的輝煌晃了眼,一時之間他也分辨不出來都有哪些人在座,隻此時知帳中所有人連葉燃在內的視線俱都集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聽出了幾位老友的笑聲,當下忍不住老臉微紅,胡亂抱拳行了個禮,道了聲“得罪”,便推著輪椅往自己座位處而去。

顏垣方一坐下,略定了定神,便見對麵洪水旗使的座位空著,後方卻立著一人,正是前任掌旗使唐洋,此時身著洪水旗普通教眾的服式,雖略顯憔悴,神情倒還算自若,當下心中微歎,卻也隻能微微頷首,算是見禮了。

他又複環顧四周,光明二使以下便是白眉鷹王殷天正和青翼蝠王韋一笑,殷天正身後立著一名從未見過的青年男子,觀其樣貌倒與鷹王年輕之時有幾分相似,想來多半是他的血脈後人了。

要說有些反常的,則是往日裡片刻不離教主的黛綺絲竟然不見蹤影,外門門主的位置上卻換了個韓千葉坐著。

他一時摸不清這是要唱哪出戲,遂安靜乖巧地縮在自己的輪椅上,一言不發。

隻聽韋一笑先抱拳向葉燃行了一禮,正色道:“奉教主手令,五行旗諸人皆在卯日酉時前趕至本島,不曾有人延誤。”

顏垣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外間,一輪殘陽已經大半沉入了湖麵之下,天色晦暗,夜幕已臨,心中驀地一凜,也明白了韋一笑為何如此著急的原因。

五行旗雖是一向以軍製治理,卻到底仍非真正的軍隊。

平日裡對上習慣單打獨鬥的武林中人,自然是令行禁止,訓練有素,然而若是與元廷軍隊相比,卻仍是江湖氣息過重。

就譬如此時,教主令中雖寫明了期限時辰,他們幾個掌旗使卻並未特彆在意,日期大夥兒當然是不敢誤的,但時辰就……

他方才甚至想歸營先行沐浴後,再來向教主見禮的。

此時顏垣與另幾位掌旗使麵麵相覷,心中俱都後怕不已,抬眼看向葉燃,隻見她麵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隻點了點頭,便令韋一笑歸座了。

隨即楊逍立起身來,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將此行洪水旗的種種功績一一陳述了出來,諸如水下設伏的不辭勞苦,圍堵排布之殫精竭慮等等,竟是半點不曾抹煞唐洋在其中的極大功勞。

他口才便給,聲情並茂,便是不在場的眾人,聽了也十分動容。

然而論了功之後,便當議罪了。

楊逍兼掌明教刑罰之事,對教中刑律背得精熟。

如副掌旗使這等公然勾結元廷,出賣本教兄弟,人贓並獲證據確鑿的,依律例處置,並無人有何異議。

罪行公布後,教中眾人甚至覺得居然不曾將其千刀萬剮,烈火焚身,實在是教主心慈,太過便宜了這叛徒。

輪到唐洋身上,卻沒這麼簡單了

他在洪水旗中當了二十七年的掌旗使,陡然降至底層做一小校,縱然唐洋自身情願領罪,並無怨言,但因此而引起的種種暗流湧動,乃至潛藏的令出多門的隱患,卻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葉燃冷眼看了這些日子,並不出手壓製,也不許楊逍和韋一笑等人插手,直至前夜,唐洋老淚縱橫地前來求見,她這才召集眾人,定下了重整五行旗的計劃。

五行旗是明教最精銳的作戰部隊,在戰陣謀略之上,頗有心得,曆代相傳,因而葉燃並不會去乾涉他們的練兵用兵之法。

五行旗掌旗使之間義氣深厚,連帶得手下也是如此——哪怕心中不這麼想,也必須如此表現,往好處說自然是精誠合作,同心殺敵,往壞處說卻也容易親親相隱,抱團抗命。

此時葉燃坐在這教主之位上,五行旗眾人自然是不敢生什麼二心,若是換成了楊逍呢?說不定連洪水旗副掌旗使這叛教之事都會被唐洋苦求著韋一笑,將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楊逍的武功震懾力不足,她倒還能想想辦法,譬如以他家先祖傳下來的《九陰真經》補足,但再往後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