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腦近乎全能全知,卻並非真的全無盲點。
否則葉灼也沒法成功地偷渡到此間世界來。
然而在多如恒河沙數的小世界中,同時存在任務執行者和偷渡者的概率幾乎為零。
所有的偷渡者都是執行者出身,自然知道向主腦報告漏洞不但是義務,還能獲得程度不等的豐厚獎勵。
但他們仍然冒著被主腦發現後徹底抹殺的風險,通過非正常途徑進入一個小世界,自然是有所圖謀,並且所謀甚大的。
小世界中人通常未必能發現他們並非此世中人,更無從舉報起,但如果遇到正經做任務的執行者,被發現的風險就陡然上升了無數倍。
因此幾乎所有的偷渡者都會刻意避開正有人在做任務的小世界。
葉灼是追著師姐來的,自然不存在這種問題,但居然又出現一個偷渡者的話……
要麼此人是計算不精,誤闖了進來,要麼就是此間世界有什麼讓他甘冒風險也要取到的東西。
如果是後者,對方為了不被主腦發現,鋌而走險殺人滅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有心算無心的話,他們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幸而葉灼除了師姐之外,一向不信任何人、事、物,更從來不相信自己的運氣。
因此在剛進入此間世界時,他就命令係統三號在他們偷渡而來的入口附近布下了監測係統。
他本來是想直接布置一個彆人踏入立即會被滅殺的陷阱,但係統三號唯恐跟著他一道被判定反人類罪,綁在一起抹殺,好說歹說,最後才以“不教而誅你師姐會生氣”的理由勸了下來。
結果還居然真的來了人……而沒能第一時間抹殺。
係統三號弱小無助又可憐地抱緊了自己,瑟瑟發抖。
葉灼卻並沒心思去折騰它。
乍聞此事,他原本因逍遙島之事煩躁紛雜的心境,反倒驀地冷靜了下來。
他要趕在來人對師姐下手之前,先殺為敬。
礙於主腦對師姐無所不在的監控,他沒法同師姐直接交流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到底他們一道在師門中長大的,十餘年中幾乎日日在一起,自有著旁人所不能理解的默契。
不能訴諸言語和文字,那也還有手勢和表情可用,複雜的內容說不出來,類似“危險”還是“安全”這種簡單表達卻是沒問題的。
他口中說著“錦衣衛中有要事處理,我須得先行離開”,眼神卻朝天上瞟了瞟,又並指在腕間一劃,師姐便立時了然地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還放下了手中的金針,轉而向他走了過來,眼中滿是擔憂之色——至少在這個瞬間,葉灼很確定,師姐的眼中隻有自己,心中也隻想著自己……的安危。
而不是其他的什麼人。
於是他笑了起來,原本俊美鋒利的眉眼也隨之柔和了下來,就像是經冬寒冰驀地化作了一潭春水。
“我很快就回來。”他頓了一頓,又道:“不用擔心。”
隻是葉燃既然看懂了他的手勢,又怎麼會放他一個人出門,當下隻略一沉吟,便道:“等一會兒,我同你一道去。”
小師弟一身藝業都是她調~教出來的,沒人比她更清楚他的本領。
他十六歲那年,武功就已經遠超其餘的師兄師姐們,成了門中青年一代弟子中的領軍人物。
拜他們那個一年裡至少有三百六十天雲遊在外的師父所賜,在中州武林門派大大小小的聚會中,葉燃不得不以掌門弟子的身份代表自在門列席,但遇到比試切磋環節時,她總不能又做評委又下場。
小師弟就是那個負責下場的“彆人家的孩子”。
他在武學一道上極有天份,根骨上乘,悟性奇佳,就算是在人才輩出的自在門中,也是罕有的天才……之一,跟她堪堪持平。
所以也跟她年少時一樣,場場奪魁。
隻是他素來冷著一張臉不與旁人結交,掃人下台時不但不留半點情麵,連句承讓的場麵話也不肯說,是以中州八大派的精英弟子,倒有一半多看到他就咬牙切齒,人緣可算是差到了極點。
但所有人也都承認,如無意外,三年後的“摘花會”上,魁首之位以及那塊“摘花令”必定是會落入葉灼手中的。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三年後的中州世界,已經沒有自在門了。
如今還在世的自在門人,或許也隻剩下了她們師姐弟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