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葉燃便看出趙虎右腿似有痹症,因他人還年輕,病情不算太嚴重,以她的“金針刺穴”手法當可根治。
方才她在趙虎肩頭拍的那一記,的確用了“隔山打牛”的法子,將那長凳部位相接之處震斷,教他吃個小虧。
但與此同時也從他的“肩井穴”渡了一絲真氣進去,通過足少陰三道經絡,直接刺激了他膝蓋附近的三處穴位。
果然趙虎立刻便能健步如飛了。
不過這隻是暫時性的刺激效果,再過個一時半刻,等她輸入的那一絲真氣隨著身體運轉消耗殆儘,趙虎的右腿就又會回到先前的狀態了……唔,應該會比先前略微好上一點,隻那麼一點點。
這和她拷問旁人的手法係出同源,隻不過念在大夥兒都是同僚的份兒上,這次她的手法柔和,控製精準,不至於讓人感覺到痛楚。
至於那群混混頭目,經此一次經脈就徹底廢了,他們原本不會內功,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無非是今後身體比較虛弱,再想靠身強體壯欺負人是沒門了的。
葉燃原是打算先去尋公孫先生詢問掠買人口案進展的,但公孫先生精於醫術,開封府中人有個大病小傷的都愛去尋他把脈,她忖量著趙虎那憨漢一發現身體有異就必定要去尋公孫先生,她若是在邊上不方便他信口開河忽悠人。
遂腳下頓了一頓,轉向衙差們的班房而去。
在南郊踏青處集市遇到白玉堂原是意外。
那一隊衙差中帶隊的王頭兒她是認得的,隊中的那名皇城司察子……她恰好也認得。算了算當班時間,此時這一隊衙役應該是已經回到了開封府了。
葉燃想到馬漢那一托盤的清白菜色,略帶同情地決定給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多留一點用膳時間。
王頭兒這會兒也領著自己的人在班房裡吃飯,看到葉燃進來,立刻站了起來招呼。
他們都是做老了差事,極會看風頭眼色的人,無論心裡怎麼想,但葉燃的品級明晃晃地戳在那裡,麵上便都是恭恭敬敬的,絕不會給上官抓住痛腳。
葉燃也不同他客氣,便問起了今日南郊之事。
王頭兒雖略有些奇怪,卻仍是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還“嘖嘖”讚歎了兩句,道是“黑金剛”那夥人此次可算是撞到城牆了,一個個斷手折腿哭爹喊娘的,還說什麼是被兩個生像神仙般的青年男女打成這樣的,這世上哪有人真能生得像畫上的神仙那般……好看……的……人……
他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看著葉燃淺笑的麵容,恨不得將自己會說話的舌頭吞下去。
一時間班房裡寂靜得可怕,在場的人都是見過那群混混的慘狀的,也是見過他們提到始作俑者時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的。
之前還在感慨是什麼樣的狠人才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卻原來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麼?
大夥兒瘋狂地回憶自己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不夠尊敬的話,並且瘋狂地試圖用肢體語言和眼神表達自己對葉護衛的尊敬……
無端替白玉堂背了口黑鍋的葉燃:???
南郊那撥人裡她真的隻對“黑金剛”一個人出了手啊,其他的斷手斷腳乃至冷笑恐嚇那都是白五爺乾的!
咦?她好像聽到了任務提示音?
係統及時地給她報信:“燃燃,任務進度條動了!”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讓反派瑟瑟發抖”的任務進度突然跳到了1/1000。
很難說是白天釣魚行動攢下來的進度值一波爆發,還是此時此刻此地就藏著心思不怎麼正大光明的人。
葉燃麵上不動聲色,目光卻在班房中人麵上飛快地一掠而過,很快鎖定了兩個可疑的人選,卻並不挑明,先朝王頭兒道了聲勞,又笑道:“方才回來路上,在秦娘子那裡定了些飯食,此時想必已經做好,請哪位兄弟辛苦一趟去提了回來,大夥兒隻當加個菜罷。”
秦娘子便是秦香蓮。
陳世美被鍘了之後,仁宗憐她孤兒寡母無所依靠,賜了紋銀盤纏,依例原是該送她一家三口返鄉的。
但葉燃和公孫先生商量之後,還是勸她留在了汴京城中。
一來歸途遙遠,恐生變數,二來怕陳世美尚的那位公主懷恨在心挾私報複。
汴京城中權貴眾多,耳目也眾多,有點風吹草動便能傳遍上層圈子,一個和天子並不怎麼親近也不怎麼受寵的公主反而不敢輕易出手。
若是回到秦香蓮家鄉那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公主府隻要派人送個信,本地一個小小的縣吏隨便找點由頭,便足以破門滅家了。
秦香蓮原本對葉燃就十分信服,再者她能拖著一雙兒女千裡迢迢到京城尋夫,本也是個極其堅韌的性子,如今陳世美已明正典刑,兩下裡恩怨俱消,那是不用提了,她也隻盼兒女能有出息。
無論將來讀書科考,還是學門手藝謀生,留在汴梁城顯然都是最好的選擇。
因而她果斷用手頭的銀兩在開封府的後街上租了間房子先安頓了下來——買是買不起的,任何時代京城的物價都是最貴的。
百兩紋銀看著數量是不少,但在汴京城中,再節省也不過能撐過一兩年的花銷。
秦香蓮原是打算接些縫補漿洗的活兒來貼補家用的,倒是葉燃偶爾在嘗過她的手藝後,卻覺得頗合開封府這幫成天東跑西顛的壯勞力的口味。
在京中正兒八經開家食肆,要人手店麵時間精力,秦香蓮手頭不寬裕,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暫時是不成的。
但若是旁人點菜,秦香蓮在家中燒好,客人自取或是走兩步送過來倒也兩相便宜的事。
開封府中人憐她遭遇,敬她自強,再者秦香蓮做家常菜的手藝也的確不錯,售價亦是便宜,故而這些日子來大夥兒時常關照她生意,路俱都是跑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