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2 / 2)

夫妻皆如此,連榮妃娘娘也是借著懲罰三嫂的借口實則是在護著三嫂,可見兩邊定是有衝突有恩怨。

九爺想著八哥拿給四哥的證據笑了笑,那些東西果然是起作用。

另一邊,四爺和四福晉也聊起太和殿上發生的事。

四福晉先是驚訝後是搖頭輕笑,且不說這有幾分好笑的奪嫡之爭,自從八爺不能生的消息傳出去後,現實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

上輩子她也沒聽說過,三爺和二爺還有仇怨,再說了狀告直郡王鎮魘太子的不就是三爺嗎,這好端端的怎麼又開始懷念上了。

她相信曆史有其修正性,就像太子被廢又即將被複立一樣,哪怕時間線提前了,中間的曲折改了,可結果還不是一樣。

“三爺這麼做是不甘心嗎?”四福晉猜測道,“隻是這樣能有什麼用處?除了讓二爺心塞外,隻會惹皇阿瑪生氣。”

四爺沒和福晉說過三哥和二哥之間的恩怨,三哥一雙兒女之死的原因他自己都是才知道,車上也不是能說這種事兒的地方。

“也不是全無用處,除了出出氣外,今日回去之後應該沒人會談起三哥身上的謠言了,也算是用一樁事壓過了另一樁事。”四爺玩笑道。

其實跟八弟聊過之後,他想過三哥可能會一直隱忍不發,也想過三哥有可能的報複手段,但像今日這樣如此報複,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正如福晉所說,這樣除了能讓二哥心塞外,還能有什麼用處呢,難道打斷了皇阿瑪和二哥的‘互訴衷腸’,皇阿瑪就會改了主意,不複立太子了嗎。

不得不說,四爺是有些失望的。

但三爺和三福晉對彼此今日的言行卻都很是滿意。

馬車上隻有他們二人,孩子們和側福晉都在後頭那幾輛馬車上,外頭飄著雪,手上的湯婆子這會兒也算不上有多熱了,可三爺和三福晉都絲毫不覺冷。

想著老二今日在大殿上那猶如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三爺心中便忍不住有些痛快,當然這遠遠不夠。

“從前我聽人說,百姓家養狸貓都是用來捕鼠的,但貓在抓到老鼠之後不會立刻吃下它,而是會刻意放跑老鼠,再抓再放,直到把老鼠玩弄致死,才舍得吃下。”

而如今他們就是那隻貓,老二就是那隻老鼠,他要撩撥戲弄得老二再次像在德州行宮時那樣發瘋。

三福晉心裡有些痛快,但不多。

這才哪到哪兒,兩條人命,除非二爺真的發瘋,失去儲君之位,最好是像大爺一樣連爵位都被革去,被圈禁在府裡,方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另一邊,二爺上了馬車,臉色才徹底陰沉下來,弘皙同樣是滿臉的不高興

原本準備告狀的李佳氏猶豫再三,還是沒敢出聲。

不過,等馬車回府,爺留在前院,眾人各自散去,李佳氏拉著兒子回西跨院,剛進院門便忍不住道:“你是不知道今日額娘在寧壽宮遭受了什麼樣的屈辱。”

李佳氏想起來就恨的咬牙切齒:“三福晉不知道是腦子裡的哪根弦搭錯了,當著眾人的麵說我張狂,讓福晉好好管教我,還勸福晉早日生個嫡子出來,你可要為額娘做主。”

福晉若是有了嫡子,她算什麼,弘皙又算什麼,這長子的名頭可不如嫡子好用。

弘皙今日也在宗親宴上,想著三叔那不合時宜的哭嚎聲,合著是兩口子都來找茬。

“嫡額娘當時就沒說什麼嗎?”

李佳氏甩了甩帕子:“三福晉在那兒自說自話,緊跟著榮妃又跳出來護著兒媳,嫡福晉壓根沒插進話去。”

是真插不進去,還是不想替她說話,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弘皙沒有揪著這一點不放,安撫道:“額娘放心,我會將此事告知阿瑪的,您稍安勿躁,先忍耐一下,忍過這一時,將來總有算總賬的時候。”

“那我就白白受這份氣了,爺不是馬上就要被複立為太子了嗎?”李佳氏不明白。

她雖不是嫡福晉,可太子側福晉的身份和郡王嫡福晉應當也差不多了吧,更彆說她還生下了皇長孫,在禦前那也是掛了號的。

等到……爺起碼也要給她一個貴妃之位,一個小小的郡王福晉又算得了什麼呢。

李佳氏之所以這般自信,並不是因為她受寵,爺對後院的女眷還真說不上來更寵信誰,爺本就不愛來後院,最近這五六年更是如此,每次到她這裡來也隻是坐坐,從不留宿。

她能當側福晉,能在這後院獨占鼇頭,皆是因為她生了皇長孫的緣故,生下二阿哥的林佳氏也是側福晉,但卻要低她一頭,沒能生下阿哥的嫡福晉也不得不捧著她。

她這一身的尊榮可不是從爺身上來的,她平日裡想見爺也難,爺對她的幾分好也皆是因為她生下了皇長孫。

如果說李佳氏從前還有幾分不甘心,那這幾年她倒開始慶幸爺不喜來後院了,畢竟女子大都逃不過色衰而愛馳,但她為爺生下的長子卻穩穩當當地立著,且不說爺隻有兩個阿哥,就算爺有再多的阿哥,隻要沒有嫡出,那就都越不過長子去。

李佳氏自覺在府裡的地位穩穩當當,而在外,伴隨著爺被複立,她的地位也穩穩當當,起碼不該是一個郡王福晉能鄙夷的。

現在阿哥讓她忍,忍到什麼時候去。

弘皙輕輕皺眉,額娘實在太沉不住氣了。

“阿瑪是要被複立了不假,可正式冊封的聖旨畢竟還沒有下來,再說了,就算是阿瑪正式被複立之後,額娘也應當謹言慎行,切不可再像往日那樣……不到最後一步,便不能輕舉妄動。”弘皙交代道。

他和阿瑪,還有整個毓慶宮的人,都應當吸取上次的教訓,包括額娘,也包括他的母族。

李佳氏期期艾艾,但看著阿哥嚴肅的表情,到底是沒再多說什麼。

萬歲爺今年已經55歲了,她們便是忍,應該也忍不了幾年了。

不就是三年五載的功夫嗎,君子報仇,十年還不晚呢,這三五年她忍了,如果運氣好,可能都用不了三五年。

到時候,她要先連續召見三福晉十次,讓三福晉每次都行足大禮,然後再談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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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之後,便到了拜年的時候,往年出宮開府的皇阿哥都在過年期間都會輪流設宴,從皇長子開始依次順下去。

去年是因為梁九功之事被鬨出來,毓慶宮被圍,整個皇城都風聲鶴唳,連大年初二的朝臣宴都取消了,自然也就沒了皇子府宴請一事。

但今年不同,雖然皇長子被圈,雖然大年初一的宗親宴依舊出了狀況,不那麼平順,但理親王府依舊是在初三這一日給眾人下了帖子。

“去還是不去?”三福晉問道,不去是給二爺添堵,去是換一種方式添堵。

“去,自然是要去的,不去倒成了我們理虧。”

三爺年前是不敢見人,但年後在太和殿上哭過一場後,他便覺得整個人都通透了。

臉這個東西,要,它就存在,不要,那就壓根沒這回事。

反正他名聲糟糕至此,手段又遠不及他那些哥哥弟弟,這皇位是不可能再輪到他了。

三爺現在滿心滿意隻有報仇這一項,他怕自己落得和大哥一樣的結局,所以連報仇手段都隻有拉二哥共沉淪這一種方式。

他的好二哥高高在上慣了,皇阿瑪就算是廢黜太子那一日,都舍不得二哥受辱,下令廢太子時二哥這個主角都不在場,他的臉麵丟在地上有一分痛,換成二哥就會有十分。

三爺不光打算去,這回也用不著弟弟們上門討要禮單了,他主動給老四和老八府上各送了一份,反正隻要四弟和八弟知道,餘下之人也就都知道了。

上一回,老二的喬遷宴上,他送的是書,親自抄寫且有注釋的書,而這一回他送的也是書,由他府中侍讀編纂而成的《古今圖書集成》,既用不著費力抄寫,在皇阿瑪那裡也能糊弄得過去,畢竟這書編纂過程中有他的參與和幫助。

八爺得了禮單,微微有些愣神,據他所知,陳夢雷這部《古今圖書集成》應該還沒有編撰完成吧。

這書他有些印象,一是內容確實不錯,二是這書直到雍正年都還有些收尾工作尚未完成。

而且因為三哥和陳夢雷在奪嫡過程中得罪了四哥的緣故,這書的功勞也被剝奪,當然四哥不是占為己有,而是把編纂的功勞完全給了已經過去的皇阿瑪,說這本書是在康熙皇帝的‘指示訓誨、欽定條例’下完成,連後續的收尾工作都交給了四哥自己的寵臣,論功行賞時壓根就沒有三哥和陳夢雷的份。

八爺無意要為三哥和陳夢雷打抱不平,成王敗寇本就是如此,他隻是有些好奇《古今圖書集成》如今完成多少字了,夠不夠一本之數,三哥總不至於送半本書給二哥吧。

不過拿了三哥的禮單,他這邊倒是好送禮了,上次二哥喬遷他送了一整套的四書五經,拜年再送一套就是了,連書名都不必換,上一套算是拿給弘皙阿哥用的,除了弘皙外,二哥不還有一個兒子嗎。

九爺、十爺、五爺、七爺、十二爺也都打算把喬遷宴上的那一套搬出來。

不是他們有心不恭敬,而是前頭的三哥打了樣,他們隻能送書,再加上這回和喬遷宴可不一樣,後頭的弟弟們挨個都得辦,若是送珍貴的古籍孤本,十多個兄弟,這誰能送得起。

八爺上回送的四書五經,九爺和十爺送的教輔,五爺十二爺送的佛經,以及七爺所誦當世書法家的作品,於他們而言,都不能算是珍稀之物,莫說是年年送一次,就算是月月送一回也能送得。

相比之下,更犯難的是四爺、十三爺和十四爺,前兩者上一次都送了古籍和孤本,十四爺直接把自己幼時用過的舊書拿去送了。

古籍、孤本都是珍貴且難淘的,送一個人可以,送十幾個兄弟,上哪淘換那麼多古籍古本去,但又不好厚此薄彼,皇阿瑪表現得再想複立太子,可這太子畢竟還沒有複立,二哥現在和大家一樣,都隻是普通的皇阿哥。

十四爺的問題也是書不夠,他從前用過的舊書是不少,但也架不住這麼送,一個哥哥七八本,十個哥哥那就七八十本了。

十四爺默默安排人去今年還沒開張的書坊買了十套的詞集,十哥送詩集,他送詞集,反正也都差不多,二哥就算是心存不滿,也不好好對他一個人發脾氣吧。

再說了,他又不是隻給二哥一個人這麼送禮,哥哥們都這麼送,旁人都樂意,跳出來不樂意的那個人才是心胸狹隘之輩。

十四的人剛把買來的書搬回府不久,剛從內務府回府的四爺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十四能買,十三也能買,但他不能這麼糊弄。

古籍孤本湊不出那麼多,那就自己抄吧,貴重和心意總要占一個。

本就忙於內務府改革的四爺,硬生生擠出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來抄書。

給二哥、給三哥、五弟、七弟、八弟……

四爺討了個巧,前頭兩個哥哥,二哥是三本他自己手抄的書,三哥是兩本,到後頭的弟弟們則是每人一本。

從初二晚上到正月十三,硬是擠出時間抄了十三本《金剛經》。

幫著鋪紙磨墨的四福晉:“……”

得,三爺和二爺較勁,被坑的反倒是她們家爺。

四福晉雖有些心疼,但並沒有勸爺不去做這些。

她對那個位置沒有什麼期翼,當四福晉和當一國之後對她來說也沒多大區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豪奢生活,也都是依附著爺生存。

但爺不一樣,她相信曆史上九龍奪嫡的最後贏家不會是沒有野心的人,更不是沒有頭腦手段的人。

她除了早先在祖父主動聯係爺時勸爺不要高興的太早外,對朝堂和皇家的事兒幾乎是不發言的。

她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她可不敢在這方麵誤導爺,爺日後能不能當成皇帝不重要,但不能是因為她當不成,她可不當這拖後腿的人,包括爺納妾一事,她也從不開口。

四福晉雖不曾阻攔,但這段時間是卯足了勁兒給爺做藥膳補身子,當然是她選定方子,交給膳房去做。

十三爺和四爺在內務府同出同入,很多時候還一道用午膳,天天聞著四哥身上的藥味兒,看著四哥吃那些寡淡的藥膳,心中實在佩服的緊。

他在皇阿瑪的授意下追隨過二哥,可二哥幾時像四哥這樣勤勉過。

無論是勤勉,還是公心,在他看來,二哥都要輸四哥一籌。

哪怕皇阿瑪現在要複立太子了,可他仍舊以為諸位哥哥當中沒有比四哥更合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