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 愛神之吻 26(1 / 2)

簡青仿佛陷入了一場無意識的睡眠中。

白色的光暈漸漸消彌,不再那樣刺眼,四處泛著柔和的光暈,空氣中飄散著淡藍色的瑩光,幾乎觸手可及。

簡青遲疑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這裡是係統空間。

他……應該不至於死在剛才那場注射事故中吧。

他垂著眸,安靜的等待著係統008來接待他,然而,半晌後,係統008沒有出現,麵前的場景開始變換。

白茫茫的光點如同霧氣一般徐徐散開,露出後麵的場景來。

那是一間舊教室,明顯是在課間中,隻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趴在位置上安安靜靜的休息。

金燦燦的陽光斜斜地穿進窗中,落在課桌上,拉出一條傾斜的長影。

“那個家夥,到底在乾什麼?為什麼不和我們說話?”“就是啊,都不跟我們玩兒,老師還叫他多和我們交流呢。”“我可不想和一個啞巴說話。”

教室中,三三兩兩的孩子聚集在角落裡,對著靠窗邊的一個位置指指點點。

那是一個和他們看上去差不大的男孩,黑發柔軟,露出的半邊脖頸修長白皙,僅僅從側臉來看都很完美。此刻,他正微微伏在桌子上,不知在寫些什麼,外麵吵吵鬨鬨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影響,就連教室中的聲音都被完全屏蔽。

他似乎已經做慣了這樣的事情,看上去安靜又獨立。

簡青頓了頓,隨即緩緩地向他走去。他的身影在這個場景中,已經變得半透明,應當是穿梭在了某段記憶之中。

很快,他就看清了破損的桌子上放置的作業本上,端端正正地寫著小男孩的名字——初一三班,藺塵。

……這是,藺塵的記憶。

簡青怔了一下,隨即輕輕地繞到他身後去,看見了藺塵現在正在做什麼。

他正在畫畫,筆觸稚嫩,可是場景寫實,就連他現在所坐的位置,和後麵三個小孩站立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隻不過,那三個多嘴多舌的小孩失去了人類的嘴巴,換成了嘰嘰喳喳的鳥嘴,看上去就像在胡亂喳喳叫。

簡青不由得失笑。藺塵就是藺塵,即使在這麼小的時候,仍然可以做到大師級彆的陰陽怪氣。

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日月輪轉,藺塵身上的襯衫也很快變成了夏季短袖校服,他看上去還是沒有什麼長大的變化,還是小小的一隻,呆在座位上的時候,永遠保持著靜默,似乎和那些小孩說的一樣,真的是個啞巴。

簡青的猜想很快被打破。

這一天,藺塵下了最後一節課,騎著小自行車回家,那張冷漠的臉上的眼睛充滿了對塵世的厭倦。然而,在經過第三個紅綠燈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在確保左右無人的時候,對著紅綠燈上麵的小鳥窩開口了:“嘬嘬嘬。”

簡青:“……”

藺塵那張高冷的冰山臉,簡直讓人很難想象,他也會在左右無人的時候,對著一個空了的小鳥巢嘬

嘬嘬。

簡直……太可愛了。

他目送著藺塵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看著他打開台燈,安靜的寫作業。夏天時節,外麵的蟬鳴隱約傳入窗中,一陣風吹過樹梢,翻起層層葉浪,卷起一陣呼嘯的簌簌聲。

簡青看著他白皙的側臉,心尖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他還隻是這麼一丁點兒大,連少年都算不上。

父親很早就死去了,母親也失蹤不見,隻能靠著那些撫恤金勉強生活。如果沒有後來的那些變故,藺塵應該會在這間筒子樓裡好好長大,雖然艱難,但是仍然留有一線希望。

但是……

畫麵一轉,又是在初中那間老舊的教室。

最開始小聲討論藺塵的三個人中,一個長相英俊高大的男生主動換到了藺塵後麵。

他總是用圓規或者水筆的尖頭戳藺塵的脊背,在他的校服上畫出長長一道墨跡:“喂,借我小刀。”

他雖然說得是借,但卻沒有任何借彆人東西的禮貌。

藺塵看了他一眼,那雙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感情。

他沒有抗拒,從自己的文具袋裡拿出小刀遞給他。

恰好老師瞄到這個角落,產生了一點兒不太好的誤會,皺起眉頭:“藺塵,你和陳森在搞什麼名堂呢?上英語課呢,特彆是陳森,上次考了四十分,還好意思在這兒玩……也不看看藺塵的成績,能不能像人家學習學習啊?”

英語老師的話就像是紮在那個叫陳森的同學心裡的一根刺,很快就餘毒未消,長成了經年的毒刺。是的,藺塵的成績從小到大就出類拔萃,即使家庭環境差,仍然能在每次考試中奪取魁首。這和倒數的陳森一對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樣明裡暗裡的隱晦對比讓青春期的少年心懷不滿,因此,陳森向藺塵要的東西越來越多,先是小刀、鉛筆,後來就是文具袋,書籍,甚至考試的卷子——他要帶回家,用藺塵考的卷子讓家長看。

到了初三這年,陳森從藺塵這裡獲取最多的東西,就是錢了。

他交了女朋友,花錢大手大腳,已經從朋友那邊借了很多,朋友們也已經不敢再借給他——於是,走投無路的陳森隻能從藺塵這裡拿錢。

他知道的,書包第二個夾層,破破爛爛的口袋中,有他要的錢。

雖然隻有幾塊錢,但還是夠他給女朋友買個小零食,約會的錢就有了。

也許是他“借錢”的頻次越來越多,終於,隱忍的藺塵在一天午餐時期,撞見了正在從他書包中掏錢的陳森。

他麵色冷淡,那雙如寒潭一般冷靜的眼睛裡不含著任何一絲情緒:“你在乾什麼?”

陳森被當場抓住,倒也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樣子,兩指夾著紙幣,在藺塵的眼前晃了晃:“哦,借點錢啊兄弟,我下午想帶我女朋友去……”

“不。”藺塵直截了當地說,“還我。”

“還你?”陳森有些惱羞成怒,笑著道,“我就不還呢?”

藺塵沒有說話,冷冷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要去告訴老師,每一次,你都搶我的卷子,偷了我三個小刀,六支鉛筆——這隻是一個學期的。()”

你敢!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現在竟然也敢踩在我頭上說話了?!?()?[()”也許是被當場抓包、被他數落完全激起了陳森的怒意,他皺起眉,在藺塵放在桌洞中的外套背麵用記號筆寫了四個大字——

“孤兒,你就是孤兒,從小就是,現在是,當然以後也是,隻有你這種有娘生沒娘養的賤.貨,才會在意這些,怪不得沒有朋友——假如你敢告訴老師,老子現在就去和全校的學生說,初三三班的藺塵是個孤兒!克死了老子,現在又讓他.媽跑了!”

最後,藺塵抿著唇,目送著陳森怒氣衝衝的背影離開。

原本晴朗的天氣下了一場雨,烏雲密布,等到下課鈴打響,外麵的細雨已經下了好一陣。

也許是陳森今天真的很生氣,他今天騎走了藺塵的自行車,藺塵隻能一個人走回家了。

他沒有帶傘,卻沒說什麼,隻是默默背起書包,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行人匆匆,然而,沒有一個人有時間關注一個沒帶傘的孩子。

藺塵的心冷冰冰的,像是被一場大雨淋了。

細雨很快轉大,他無法在暴雨裡跑回家,被迫在經過一個小巷的時候,躲在某戶的屋簷下。

他蹲下身,在煙囪管下看見了一隻和他一樣躲雨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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